“去开吧，我看来了多少。”
她也随之出门，看到她们十分欣慰。不过身后那些……
“什么意思？”
皇后说：“既然都要学，那就连身边服侍的也要会才行，别到时候还要主子去保护她们。”
行吧，一个也是教，一群也是教。
“凤青凤兰，负责教这些宫女。”万思宁倒是想让她们也把妃子教了，身份在那，真不好动手。
两人领命，走过去分开两拨人。
万思宁看她们穿的衣服，虽然已经是很方便的常服，却还是显得有些累赘。
“萧嬷嬷，我们宫里那些练武的衣服有没有干净的？”
这些都是凤青在管，听见她喊，立马回答：“娘娘，有。之前做了一批新的，都没来得及穿。如果这些娘娘主子不嫌弃的话，奴婢这就是拿过来。”
皇后道：“没有嫌弃不嫌弃的，皇妃都可以，我们也可以。”
凤兰带着萧嬷嬷一起，去库房拿来那批练武的常服，按照尺寸给小主子们分好。给了她们一个侧院换衣服。出来时，清一色的灰白练功服，不知为何，更显得她们清丽，有种豪气中透着秀气的感觉。
“你们好像挺适合的。”万思宁不吝啬于自己的夸赞。
第一天训练，自然是没给太难的任务，首先就是从扎马步开始。而万思宁本人，用两只木剑代替武器，在后院中飞舞。
那些被凤青凤兰纠正马步姿势的妃子，眼神都快看呆了。
她们明明已经快站不稳，撑不下去，嘴里发出惊讶的声音。
养在深闺，被规定好了人生的她们，从来都不敢想象，原来还有耍剑练武比男人还要好看的女人。
第92章 复生 六
原以为她们这些娇养的大小姐顶多两天就坚持不下去，万思宁没用很高的要求。结果五天过去了，她们倒是把自己练习惯起来。
皇帝这个时候也醒来，就在他们练好准备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李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到后院就高喊着：“陛下醒了，陛下醒啦！”
其他人全当是幻听，因为肚子真饿了。只有万思宁，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到是李泉，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冲动。
她朝李泉快速走去，李泉摔了一跤，还不忘记抬脑袋说：“皇妃娘娘，陛下醒了！”
万思宁丢下身后众人，往寝宫方向跑去。
这会已是春天，满山的桃花，地上绿草幽幽。花草香味伴随着万思宁的脚步，一同进入寝宫。
进入内室，皇帝已经坐在床边，小德子正服侍他喝水。万思宁的缓慢脚步，吸引了皇帝的目光。
“我怎么听说，这段时间后宫都快成了你家了。”
万思宁含泪微笑：“怎么，难道不是我家吗？”
“是。但过几天，可能就不是了，你觉得呢？”
在皇帝身边坐下，她冰凉的手被皇帝握住。
“是不是冷了，手这么凉？”
万思宁有些哽咽，说道：“你自己都比我严重……”
“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皇帝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嗯，好了很多，又能看见你了。”
之前攒了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在皇帝醒来的时候跟他说。如今真的醒了，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有点饿了。”
万思宁立马起身：“我去给你煮吃的。”
“思宁。”皇帝来不及拉住，虚弱喊着。“这些事，宫里还有人能做，你就在这里陪我一会。”
太激动了，一时间忘记自己可以不用动手。
转回身来，皇帝勾了勾手指，指着自己身边。万思宁坐下，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就压了过来。
“幸好有你，否则我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万思宁终于还是哭出了声，小德子赶忙带人出去关门。
半个时辰后，张院正带着给皇帝的药就出现在门口。他没敢敲门，也不敢喊，十分懂事。
几个妃子用完早膳，想着皇妃和陛下该说的体己话应该说完了，才带人过来。没曾想张院正站在门口，寝殿内门紧闭。
“见过各位娘娘。”
皇后摆手：“无需多礼。院正大人，您这是站了多久？”额头上都冒汗了。
张院正难为情道：“一会，没多久。”
皇后在他面前站定，面对殿内，她也只能等着里面的人召见。
李泉看门口聚集这么多人，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敲门。
“娘娘陛下，皇后她们都在门口等着了。”
话刚说完，门被万思宁打开，吓得李泉心都快跳出来了。
“皇妃娘娘。”
万思宁道：“院正大人来了吗？”
“来了，就在门口等着。”
万思宁：“让他拿药进来给陛下。皇后她们也请进来吧，就在外殿这里。”
听到万思宁的声音，皇后就已经进了门，不用传唤。
“陛下醒了？现在怎么样？”
万思宁道：“你进去看看。”
“算了，走走过场就行。”
万思宁一愣，疑惑道：“为什么？”
皇后微微一笑：“那个男人是你的，他最想见的也只有你一个。我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没必要凑上去。”
另外几个妃子也跟着进来，万思宁觉得自己好像问不出来。
张院正进门，里面还隔着山水画的屏风，皇后领着几个妃嫔就跪在门口。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哑的嗓子回应：“都起来吧，无需多礼。”
“谢陛下。”
起了身，皇后依旧低垂眼眸，看着地面：“陛下可好些了？”
皇帝：“孤已经好多了，皇后担心了。”
皇后道：“臣妾倒没什么，皇妃一直担心，每天就盼着陛下醒来。您醒了之后，娘娘的胃口能好些，那便是最好了。”
万思宁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你在干啥？”
皇后俏皮地眨了眨眼，“给你们制造一些绵绵情意。”
“……”
“皇后啊皇后，我好像不太认识你了，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笑道：“那是因为之前我们互相不了解，所以才让你产生了误会。”
“我们现在也不了解。”
“可你是我习武的师父。”这种了解，也算是压了皇后一头的了解，万思宁无法反驳。
皇帝听见她们说话，轻笑出声。
“皇后做得好。”
皇后又一俯身：“那陛下，臣妾就带着姐妹们先回自己宫里，有事再传。”
皇帝：“去吧，应该没什么事需要你们。”
天气越来越热，皇帝也在修养中慢慢恢复健康。上朝的第一天，就传来了万老将军战死的消息。
朝堂上人不多，该回来的已经回来了几个，没走的除了没死的都还在。总之，人比之前少，也比之前安静。
下了朝，皇帝并没有回凤仪宫，倒是皇后等人听闻噩耗，做了自己拿手的点心来凤仪宫，准备安慰一下万思宁这个师父。
然而万思宁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伤心，那些准备好的安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是为什么。我不伤心，你们也别担心。”
如此冷淡，让人感觉到一股冷意。
“师父，老将军也是为国而战，其实……”死的光荣这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万思宁笑道：“正好今天还有事跟你们说，都来了我也不用喊人去叫。”
皇后以为要教她们新的招式，眼神都发着光。
“是要给我们换另一种训练方法吗？”
万思宁顿了顿，点头道：“换肯定是要换的，但我今天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好几个都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
万思宁思忖片刻，在灼灼目光中，找了比较平淡的开头：“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可以选择出宫，你们是留下来还是离开？”
皇后最先发问：“可以选择的情况是出了事，还是其他？”
万思宁：“没有出事，国泰民安。”
皇后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入宫，能安然无恙的离开，那也不错。只是这些，就想想而已，怎么可能。”
王美人道：“之前听凤青说，师父打仗的时候去到一个常年都处于温热潮湿天气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些民族。他们虽看着不雅观，也没有那么多稀奇物件，每天都是想着怎么过完当下，为每一口吃食而努力……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去看看那些和我们不一样的人该有多好啊。只是我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行动了。”
殿内唉声叹气，有的畅享自己的未来，有点神识已经飞向了没有到过的宫外。
“其实，你们明天开始训练就更严格了。我和凤青凤兰交代，让你们在三个月之内，也就是夏尽之时，能和普通士兵一对一。”
飘向远方的目光瞬间收回，落在万思宁身上。
“在这之前，我有件事还想要和你们说。”
皇后：“你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早说早脱身。
“以后的皇帝不再是皇帝，所以你们要是不离开皇宫，真的只能老死宫中了。”
她一口气说完，脸颊一阵热，都不敢看她们。
皇后又是第一个发问，语气十分平淡不解：“就算皇帝是皇帝，我们就不用老死在宫中了么？”
“……”万思宁一口气堵住，茶水都压不下去那股郁闷。
她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和这些妃子们解释：秋收的季节，轩辕氏后人将会被接入宫中，现在的皇帝打算让出位置，让轩辕家拿回自己的东西。
后来的皇后什么也没说了，静静思考着。旁边两三成堆的议论，没能让她加入。
王美人道：“也就是说，新帝登基之后，我们有机会选择离开或留下对吗？”
万思宁点头：“没错。”
“可我们离开，能怎么办？”
万思宁道：“北堂皇帝会在让位那天，和新帝一起还你们清白。虽说年纪是比其他人大了点，好歹也是名门贵族，又是为了国家皇室受委屈的人，想来还是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众人各怀心思，被万思宁送出宫门。皇后走在最后，等着大家都离开了，才问万思宁：“也就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轩辕皇族不会衰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万思宁道：“也可以这么说。”
“这有什么意义？”
她曾经也询问过，有什么意义呢。废了那么多周折，就是为了保这个位置上依旧是轩辕家的人。
可各国开始动乱，国君都莫名被斩首开始，万思宁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惜追寻它到底有什么意义，冥冥之中就有注定。
上千年，祖祖辈辈们都是这么过来，自然有它的道理。在命运轮回时，他们的使命就会出现，值不值得另说，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最重要的选择。
就像现在，轩辕家唯一的遗孤，天师就说过，他是帝王的面相和命格。从他开始，不出三代，天下必定统一，新的王朝世界将会开始。
“祖先们留下来的传说，承担的使命，是什么意义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好探究的。做好自己，德行配得上身份，有保护家人，保护百姓的能力和实力就好。”
第93章 轩辕 终（上）
万思宁是第一次见到轩辕祈安那个藏在深山哥哥的儿子。他长得和祈安太像了，像到万思宁以为，那就是轩辕祈安小时候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万思宁见到奶呼呼的他，想起了自己远方的女儿。
现在的她，快一岁了。
“轩辕文山。”小朋友拿出一本书，“父亲说这是我出生日期，还有家里叔叔的信息。给你。”
万思宁惊讶，还有给信息证明一下自己的。不过这么小的小孩，做出的任何动作都显得有些可爱。
“谢谢，你真好。”她装作认真的看了一会，“轩辕文山，轩辕祈佑之子……你母亲呢？”
“母亲……”文山支支吾吾，有点伤心了。
万思宁这才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东西，一阵懊悔，说道：“对不起，姨姨不该问。你不想说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说就不说。”
“婶婶。”他忽然说。
“嗯？”
文山强调：“你是婶婶。”
在他看来，万思宁曾是他叔叔的妻子，叫婶婶也没错。万思宁看了一眼旁边的北堂承允，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情绪，看起来很平淡。
万思宁不想伤了一个孩子的心，立马承认：“对，就是婶婶。文山可以告诉婶婶，来的时候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文山摇头，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身上有一股很老成的气质，很是奇怪，也令人心疼。
“好了，人家才刚到宫里没一会，就被你拉着说那么半天的话。你也不问问累不累。”皇帝终于还是忍不住，“萧嬷嬷，去准备一些甜的糕点，晚上的饭菜多点清淡的。”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倒显得万思宁有点不称职。
皇帝蹲身，与文山平视：“叔叔带你去休息一会可好？”
文山躲到万思宁身后，防备地摇头：“我想和婶婶一起。”
“……”皇帝无语，“明明我才是那个看起来最关注他的人，怎么他更喜欢你？”
万思宁哈哈大笑，说道：“因为我也是小孩子啊。”
皇帝被她做的幼稚表情逗笑，“是是是，你确实是小孩子心性。好吧，既然他喜欢你，你就带他去休息一下。听说来的路上他肠胃不舒服，身子都虚弱了很多。”
万思宁一愣，抓着文山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实有点病气。
“文山啊，婶婶带你去休息一会，醒了叫太医给你看一下开点药吃好不好？”
可能皇帝都想不到，万思宁这么杀伐果断的人，在孩子面前也能这么软萌。
文山点头：“好。可是我想要婶婶给我讲故事。”
意思就是，还得陪着他一起睡，皇帝当即就不干了，“不行，他都八岁了，这么大年纪需要有分寸感。”
万思宁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听说你十岁的时候害怕打雷，要让大夫人陪你呢。”
皇帝震惊：“这她都和你说了？”
“这个嘛……”可能是见了孙女的哪天，大夫人想要做些什么弥补一下曾经，所以主动和她说了北堂承允小时候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