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里突然出现这么个插曲,不少人的情绪由惊魂未定转成不明所以,其中还飘着一些八卦的窃窃私语。
但陆远词可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他手臂搂紧了怀里依旧在颤抖的盛晚,瞳孔冷得像冰,声音却是温和的:“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刚刚都要吓死了。”盛晚纤细的身子藏在他宽松的大衣里,两只手臂依靠似的紧紧搂住他的腰:“真的,感觉再晚几秒钟,那马就要踩死我了……”
牲畜和人是不一样的。
马虽然不算是具有伤害性的动物,但蹄子也确确实实能把人踩伤踩死的。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真的怨不得她害怕。
向来独立自强的女人,此刻像是一个需要人不断安抚的小姑娘,一点架子都没有的依赖撒娇,可见盛晚到底吓成什么样。
此时此刻,陆远词真的特别庆幸他今天来了,可以和盛晚一起面对。
“没事了,别怕。”他轻轻吻了下女人的发顶,有些笨拙的安抚,口罩背后的声音出奇的柔和:“晚晚乖,别怕。”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模样瞬间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力。
同样手足无措的房竟下了马跑过来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盛晚!”陈执也立刻跑过来,大惊失色:“你没事吧?”
没等盛晚开口,陆远词就抬起眼睛,冷冷道:“你觉得这看起来像没事么?”
陈执一愣。
“今天是比较幸运,没有人因为你们剧组里的粗心大意而受伤。”陆远词嗤笑一声,在众目睽睽下打横抱起盛晚,离开前就撂下一句话——
“如果她受伤,你们这剧也别想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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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男的谁啊,说话那么狂。”
等盛晚走后,剧组里各处都少不了津津有味地讨论,其中也包括房竟和赵姿苒这对小情侣。
赵姿苒上午没戏就没来剧组,直到傍晚来了才听到这个八卦,肯定少不了好奇,就直接去问和盛晚对戏的自家男友了。
可房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郁闷的样子,怔怔愣愣的,赵姿苒问了两遍他都没反应,她皱了皱眉,走过去推他:“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房竟喃喃道。
“我问你那男的是谁呢,就把盛晚抱走的那男人。”赵姿苒无奈,只好又问了一遍:“她男朋友?”
“应该是吧。”房竟含糊地回答,有些心不在焉:“那男的和她挺亲密的。”
赵姿苒听了这话,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她之前一直因为导演的选角有些郁郁寡欢,生怕成片出来后自己会被艳压——赵姿苒混圈这么多年,对于自己不管是长相还是演技的几斤几两都非常有数。
她演技一般,长得倒是很漂亮。
但这种很漂亮在盛晚面前是拿不出手的,赵姿苒出席过无数红毯,综艺,影视发布会,她清晰的知道美女和大美女之间是有壁的。
而盛晚就属于大美女的范畴,自己在她面前,本来引以为傲的美貌只能黯然失色。
让这种大美女作配,着急上火的只能是主角罢了。
因为赵姿苒清晰的知道,以盛晚的长相再配上古装,到时候电视剧一播出怕是会帧帧都是出圈图。
甚至她的女三号和男主还有感情戏,虽然不多,但这年头只要有一点,那些网上的嗑药鸡都会扒出来嗑。
独一无二的美貌,感情戏,这两点都有的配角对于主角而言就是致命的。
到时候热度全都被盛晚揽去了,自己怎么办?
那不就是活脱脱的小丑么?赵姿苒被这事儿弄的着急上火,愁了好多天,甚至嘴里都起泡了。
直到今天,她才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对于在娱乐圈里混的年轻男女而言,除了犯事儿成为法制咖以外,最致命一点就是谈恋爱了。
只要你往‘流量’那条路发展,想利用粉丝形成庞大的话语权,购买力,那在三十五岁之前谈恋爱无异于就是社会性自杀。
不管你是多么漂亮,有才华,有演技,一旦官宣恋爱,那都会止不住的流失大批粉丝,从而恶性循环,人气和资源都会一落千丈。
毕竟偶像这个东西就是给万千成不了明星的普罗大众造梦,方便他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代入自己。
十六七岁出道的孩子吸的是无私奉献的妈粉,像是他们这种二十六七岁的谁来给当妈?圈的大批粉丝自然是男友粉女友粉。
当你的粉丝群体里百分之九十五都是这种类型的时候,谈恋爱和自杀性赶客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盛晚就在进行着这种自杀性赶客。
她只要谈恋爱,无论在剧里多么出彩多么漂亮也不会吸到太多粉丝。
赵姿苒郁闷多天的心情一扫而空,喜不自胜之下,甚至不自觉的哼哼着歌换衣服。
看着她暴露出来的大片雪肤,房竟不自觉眯了眯眼:“你很开心?”
“当然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盛晚都快成了我的心病了。”赵姿苒耸了耸肩,在他面前不用保持‘端庄开朗又大方’的人设,很坦荡的表现出阴暗面:“我一直怕她太出色直接把我这主角风头抢了,现在好了,她谈恋爱。”
“谈恋爱就要命了?”房竟嗤笑一声,反唇相讥:“你没谈恋爱?”
“……房竟,你脑子没坏掉吧。”赵姿苒无语,用看着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咱们的关系比起谈恋爱,更确切的来说不是互相需要么?”
在某种程度上,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是有需求的,所以要找一些方便行事的对象。
但是,在赵姿苒眼里他们可和谈恋爱没什么关系。
“好家伙,我就是一大型按/摩棒是吧?”房竟冷笑,倏地站起来:“赵姿苒,你把我当什么?”
他突然的动作吓了女人一跳,赵姿苒愣愣地眨了眨眼:“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别装傻?”房竟直勾勾地盯着他:“剧组里的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飙伤人,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说什么呢?”赵姿苒眉稍微挑,一点惊恐或者讶异的情绪都没有,只淡淡地道:“房竟,搞不明白的事情可以交给警察,有你这么在别人身上泼脏水的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马发飙不是你懂的手脚?”房竟冷笑:“可我想不到还有谁都第二个需求要去做这件事,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因为盛晚都睡不好觉,天天做梦都想让她离开剧组。”
所以弄出点手段搞点‘意外’,实在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如果成功,对于赵姿苒来说诱惑太大了。
盛晚一个新人,如果在拍第一场戏的时候就‘意外受伤’回去养病,剧组是不可能等待她的,必然会找人替代。
“这都是你的臆测而已。”赵姿苒皱了皱眉,有点气愤和无辜的模样:“房竟,你凭什么把我想的那么坏?”
“如果像你说的,是我在背后做手段,我有那个能耐连马都能控制,那我为什么不过来亲眼看到我设计的一幕?”
今天没她的戏,她也是刚到剧组不久。
“随便你怎么说,我保持我的猜测,还有赵姿苒,你玩儿手段别玩儿到我头上去。”
房竟长腿迈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扳起女人的下巴,冷冷笑道:“今天是我和盛晚对戏,马狂跑我拉不住人,如果她真的受伤,新闻该怎么写?”
赵姿苒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瞳孔顿了一下。
“新闻会说,是我这个男主角拉不住人,造成的过失,媒体一向夸张,他们会管是不是马的问题?”
房竟漆黑的瞳孔由上而下的看着她,静静道:“这事儿我会查下去,如果发现和你有关,赵姿苒,你敢玩儿心机玩儿到我头上,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姿苒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拢成拳,掌心濡湿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佯装淡定,笑得很勉强:“你随便查,反正我和没关系。”
“但是…”她抬眸,眼神里转着流波:“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都不知道有多少夜那档子事了,房竟,你这一点信任都不肯给的态度,还真的挺伤人呢。”
“赵姿苒,你少来这套。”房竟放开她的下颌,甚至嫌弃的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指:“是你说的,咱们俩只是互相需要,可没什么夫妻恩情。”
“而现在,我不需要你了,你大可以去好好地当你的单身贵族,选下个炮友时擦亮眼睛,别被人拿捏住。”
“呵。”赵姿苒勉强装出来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同样愣愣地讽刺:“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谈话彻底崩盘,两个人不欢而散。
看着赵姿苒拎起包要走,房竟最后说了一句:“你真别以为自己是没事儿人了。”
“盛晚那男朋友,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你以为就我查,他不会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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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陆远词的确要去查这件事。
把受到惊吓的盛晚带出剧组抱回了家,哄着她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他本就打算去打电话处理这件事。
只是被缠住了。
“陆远词,你先别走。”盛晚轻声叫住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女人全身都是软的,水蛇样的贴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细长的手指抚摸他背上的伤痕。
隔着衬衫,让刚刚磕在地上破掉的几块皮肉微微发痒。
“你明明受伤了,为什么不说。”盛晚轻轻叹了口气,拉着陆远词坐到沙发上。
她一张巴掌脸依旧是苍白的,但眼眸晶亮,似乎恢复了几丝清醒,也镇定了下来。
陆远词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走,看着盛晚跑到电视柜前蹲下身,找到医药箱拎过来帮他上药。
这座房子和所拥有的其他那些不一样,这里满是盛晚的痕迹。
每一个东西摆放的位置她都知晓,自然而然的就能找到,这样的景象莫名让陆远词心里有种满足感。
就好像比起冷冰冰的房子,老宅,这里更像个家。
盛晚拎着医药箱坐到他背后,不拘小节的扯下陆远词身上的衬衫,当目光触及到他白皙骨感的后背上那青青紫紫的伤痕,眼圈不由得有些红。
她一向是个很怕拖累别人给别人找麻烦的人,但这次真的是连累陆远词了。
深吸口气,盛晚忍着眼睛里的涩意,用棉签蘸过消毒水后轻轻点着他的伤口。
不知道疼不疼,反正从消毒到上药的过程中,陆远词一声不吭。
缠上纱布后,盛晚找了一件宽松款的T恤让他套上。
是陆远词之前留宿时留下的衣服,偏休闲的灰色宽松款,男人今天的头发没有做任何造型,软趴趴的耷拉着再配上这件衣服,难得的显着毫无攻击性。
反倒像个年轻的男大学生似的。
“陆总,好帅啊,可以去拍青春电影的海报了。”盛晚走到他面前,低头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
陆远词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
“说说。”盛晚按着他的肩膀缓缓揉捏,轻声问:“今天怎么突然去剧组了?”
“你第一次拍戏。”陆远词回答的很简洁:“就想去看看。”
可盛晚知道,他说的简单,但实际上不会是这么简单。
——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为了想看一眼她第一次拍戏,就特意到片场去了,太过恋爱脑的同时未免有些滑稽。
但对于盛晚来说,这是掏心窝子的一个举动。
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着的感觉,没人会不喜欢。
“谢谢。”她搂住陆远词的脖颈,闷声道:“可惜了,第一次拍摄并不成功。”
盛晚有些郁闷,实际上,她也很想把自己完美无瑕的一面展现给陆远词,而不是这种狼狈的,危险的。’
她主动提起剧组的事情,让陆远词本来柔和的眼神一凛,渐渐变得有些冷。
“之前……”他想起开机的那天他来接盛晚,在车上宋苏打来电话说热搜的事情,思索着问了句:“是谁特意在网上雇用了水军黑你?”
“嗯?”盛晚一愣:“你觉得和今天的事情有关?”
调查没有任何苗头之前,陆远词不想轻易下结论,只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要查。”
“是…赵姿苒,这电视剧的女主角。”盛晚迟疑地说:“不会是一场意外么?”
很难想象剧组里有人故意要害她,这也不是古代宫斗。
况且,她和赵姿苒话都没说过几句,根本没什么个人恩怨啊。
做任何坏事都会留下痕迹,无论策划的多么周密,而一旦发现就是身败名裂,如果是赵姿苒的话,她图什么?
“不确定,也有可能。”陆远词顿了下,声音坚定:“但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不是意外,我也要查出来是谁。”
盛晚一怔,随后心软的一塌糊涂。
“陆远词。”她这次没有调戏的叫他‘陆总’或是‘陆先生’,而是非常正色道:“谢谢你。”
可陆远词却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你这样。”
这个回答出人意料,盛晚眨了眨眼,纳闷道:“我怎么样了?”
陆远词想了想,实话实说:“不喜欢你对我这么客气。”
……
抖m么这是?
盛晚失笑,低头咬了下他的唇,喃喃道:“原来陆总喜欢我更野一点。”
而具体是在哪里‘野’,就不言而喻了。
陆远词黑眸微黯,伸手扣住女人的后脑向下压——
唇舌交缠,很快就倒在沙发上。
“你,你的伤口……”盛晚还顾忌着他背后的伤。
“不碍事。”陆远词却是重重吮了一口她的唇,声音喑哑。
他手向下,要解她裤子扣子。
正干柴烈火千钧一发,陆远词扔在旁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他皱起眉,烦躁地骂了声。
鲜少看见男人这副模样,盛晚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
“着什么急啊。”她故意戏谑的推了推他:“先去接电话吧。”
陆远词勉强从温柔乡起身,也没说什么骚话,只拍了拍盛晚的屁股撂下两个字:“等着。”
盛晚被他这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弄的腿软。
目送着他走出去接电话,她笑眯眯地趴在沙发上等。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陆远词重新回来后的脸色并不算好。
盛晚一愣,立刻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怎么了?”
她身上刚刚被扯开的卫衣领口顺着她的动作向下滑,露出一片白皙光洁的锁骨。
可惜,陆远词此刻没有时间去欣赏美景。
“陆奕宁飙车出了事儿,进医院了。”他沉声道:“我得过去一趟。”
受伤倒是小事,主要是有没有伤到别人,这的确是需要他去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