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远词微怔,眸子里的情绪又变得有些失落。
“晚晚,我…”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和我的互动,当作互相帮忙。”
涉及到盛晚,每一件事每一句话他都会显得比较细心,甚至‘多愁善感’。
但他真的希望女人是出自于‘在意他’和‘喜欢他’才会维护他帮助他,而不是因为‘还债’。
“嗯?”盛晚眨了眨眼,有些不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陆远词和她对视,沉默半晌,败下阵来。
“算了。”他无奈的抬了抬唇角,轻轻吻在她柔软的唇面:“你以后会懂。”
现在就要求盛晚喜欢上自己,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过陆远词有耐心,可以等,他早晚会等到女人心里只有自己的那一天。
此刻,他只想保持这份平静,和盛晚有些贴心的交流就好了。
“今天怎么回来了?”陆远词和盛晚一起躺在柔软的床上,声音低沉平静:“剧组放假么?”
“不是,今天没我的戏份啦。”盛晚笑笑:“在那儿呆了三天,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她说话的时候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额角,细长的手上无名指戴着的那颗素戒很亮,闪闪发光。
陆远词看到,不由得抓住她的手亲了亲戒指的位置。
这还是他几个月前在一个微醺的清晨,特意给盛晚戴上的。
那天他们做了大半宿,他有些粗暴,弄的女孩儿直哭。
早晨醒来,他看着盛晚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既心疼又惭愧。
随后,陆远词就为她戴上了这枚戒指,并且不允许她摘掉。
实际上是存了些小心思的。
那天,他刚刚得知靳予回国了。
这枚戒指约等于宣示主权,他不希望任何人打盛晚的主意。
靳予,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陆远词从未嫉妒过谁,还是靳予,第一次让他品尝到嫉妒的滋味。
仿佛心里划了一道口子又被淋上去了烈酒,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陆远词的眸子不由得黯了黯。
但此刻和那时候的心情又有些不同。
现在,盛晚给予他的安全感比那个时候多了些。
“晚晚。”陆远词叫住昏昏欲睡想补个下午觉的女孩儿,在她耳边轻声哄:“别睡,和我说话。”
“……你好烦。”盛晚困了,小手软绵绵的拍了他一下有气无力的抱怨:“说什么呀。”
“说什么都好。”
他只是眷恋此刻的氛围,不想这么早结束。
陆远词亲吻她的指尖,微微笑了笑:“说说你在剧组的事?”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们基本没有闲聊过什么平时的日常生活。
其实他也想听听的,虽然大多都是无聊又琐碎,但那毕竟都是盛晚经历过的不是吗?
“唔,拍戏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儿的。”盛晚声音懒洋洋的,和他分享着剧组里的一些事。
陆远词听着听着,挑刺:“不想听别人的事。”
“……嗯?”
“就想听你的。”陆远词直白的说:“说关于你的吧。”
……
“我能有什么事?天天穿衣服化妆都得好几个小时,好烦哦。”盛晚都被他气笑了,抬手拉高被子罩住两个人,周身顿时陷入一片温暖的暗色里。
“我都有黑眼圈了。”她定定道:“睡觉。”
第27章 吻戏可以借位
休假两天,盛晚推了所有其余的工作好好在家休息。
她这个人比较‘一根筋’,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都是这样——专注投入在某一件事里的时候,就很难顾及另外一件事。
就比如她现在拍戏,就不想去接那些拍摄的活计了。
一起工作多年,宋苏也是多少了解盛晚这个臭脾气,对她对了很多工作和封面广告的邀约并不意外。
她顺着她,却也忍不住吐槽一句:“你就作吧。”
“模特就是青春饭?能有几年吃的,还不抓紧时间揽财。”
盛晚淡笑不语。
她喜欢赚钱,经纪人宋苏更喜欢赚钱。
两个人在工作这方面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相当玩儿的来了。
陆远词看着盛晚挂断电话后依旧在笑,咬着吸管喝蓝莓汁的模样像个鼹鼠,便问:“在开心什么?”
他明明是有很多工作的,但知道盛晚放假准备在家里窝一天时,就忍不住任性的把自己今天的全部工作都推掉了。
想陪陪她,仅此而已,他们实在是很久没有这么平静的单独相处了,不是这个忙,就是那个忙。
“也没什么,就是苏姐说起工作的事。”盛晚细嫩的脚趾调皮的揪着毛茸茸的地毯,边玩儿边说:“我推了一些拍摄的工作,她教训我不好好吃青春饭。”
语言诙谐,很轻易的就把旁边的男人逗得眼睛弯了弯。
“没事。”陆远词难得说了句体己话:“反正这碗饭还有很多年可以吃。”
盛晚一愣,有些讶异的眨了眨眼,随后偏头看他。
“哟,陆先生你好上道啊。”她绷不住的笑出声,纤细的手指去勾男人线条利落的下巴:“谁教你说这种小情话的?”
陆远词当然不会回答这挑逗的问题,只是抓住女人的两只手腕,把她扯过来抱着。
香香软软的身子,一向好抱。
盛晚也没挣扎,从善如流地把他的胸口当靠背。
许是氛围太好,一些在之前她从未打算说出口的话,此时此刻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陆远词,我觉得拍戏挺好玩儿的。”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道:“感觉和在摄影机前面扮演另一个人,和拍杂志广告真的不同。”
“怎么?”陆远词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顺着这个话题问:“想多多尝试影视剧这个领域?”
“嗯…”盛晚迟疑地回答,有些不安地抬眸问:“可以么?”
“为什么不可以?”陆远词有些诧异她会问这个问题,眨了眨眼:“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
如果,她是站在女朋友的角度问男朋友的意见的话。
盛晚没有料到是这般笃定的一个回答,微怔过后,心头就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暖。
“谢谢。”她握着陆远词修长的手腕举到唇前,亲了亲。
男人被她这举动弄的全身酥麻,从手腕痒到了心尖儿,瞳色不自觉的变深。
陆远词下意识的低头,欲吻住盛晚樱花似的唇瓣。
然而女孩儿狡黠又灵动,泥鳅似的,‘倏’地一下就逃走了。
“不要。”盛晚知道亲起来就得没完没了,于是果断拒绝:“再聊聊天吧。”
他们基本没有这么氛围和平宁静的交流时候,所以她很珍惜这样的时刻。
陆远词倒是听话,‘嗯’了一声:“聊什么?”
“当然是……”盛晚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笑眯眯道:“陆总大人能给小女子投什么资源咯。”
她最近拍的是古装,不断的练习台词仪表,竟也染上了几分古人文绉绉的姿态,眼波流转,无比娇媚。
而陆远词当然是被这狐媚子迷晕的书生了。
“好。”他点头:“你想当女主角么?”
“哈哈。”盛晚忍不住的捧腹大笑:“就我这样还当女主角?我逗你的啦?”
陆远词皱了皱眉,却有些不满:“你怎么了?”
怎么就不能当女主角了?
假如有人说盛晚不能当女主角,他势必是要找那人算账的。
“嗯,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都好。”盛晚耸了耸肩,回答的很坦荡:“但我实际上就是演技不好,台词也不好。”
“当个配角爽一下就好了,当主角真的不行。”
“谁说的。”陆远词却有些固执:“我可以让你当。”
……
………………
这就是资本家的自信吗?
盛晚被他这固执维护自己的模样弄的有些心软。
“陆总,我知道你有本事。”她勾着陆远词的脖子,轻轻的哄:“但我自己不想演女主角,当主角太累了,戏份多还要跟着到处宣发抗戏,我还不到时候呢。”
陆远词其实根本不懂这些娱乐圈里的道行,他做的是实业,也不关心戏子。
——盛晚除外。
他只想给她最好的一切,但如果她不想要,他也会倾听并且接受的。
盛晚被他有些不甘心又眼巴巴的狗狗眼神弄的有些心软,心想陆先生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她又有点想逗他了。
“陆总,你就说给我投资了,也没说对我有没有要求。”她坐在他的腿上,懒洋洋的翘着小脚,由下自上地看着他:“我想拍什么戏都可以么?”
陆远词闻言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随后他一双英气的长眉便忍不住皱起。
“床戏不行。”他强调:“吻戏可以借位。”
……
果然还是个爱吃醋的小气鬼。
-
休息两天,盛晚启程回了横店。
她这次收拾的行李比较多,因为接下来的半个月,剧组走得更远,需要在敦煌沙漠里驻扎半个月。
没办法,拍古装戏就是免不了民族和部落之间的桥段。
而自己作为一个逃婚后受尽磨难的公主,被古代的‘间谍中心’培养成了一名杀手,当然也在这种诡影重重的部落桥段中有戏份。
盛晚还真没怎么来过沙漠,所以来的第一天充满了新鲜和探索欲。
陈执给奔波的剧组整体放了半天假,明天才正式开拍,她还跟着几个比较玩儿的来的演员一起去溜达了一圈,甚至跃跃欲试的想要骑骆驼……
结果第二天她就蔫了。
沙漠的气候极其干燥,而且昼夜温差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冻感冒。
尤其是,剧组的驻扎条件并不好,都是聚集起来的帐篷而已。
没办法,大沙漠里哪儿来的酒店呢。
后半夜,盛晚冷的都是裹着大棉袄睡觉的。
她虽然没有感冒,但第二天早晨也是面色苍白,浑浑噩噩的浮肿状态。
排队到化妆师那儿化妆的时候,后者都忍不住感慨:“害,又是一个没睡好的。”
啧,原来大家都没怎么睡好。
捕捉到‘又’这个字,盛晚心里多少有了点平衡感。
还好前三天没什么她太多的戏份,等三天过后,盛晚多少也适应了一些这白天热死夜里冷死的阴间气候,整个人状态好了些。
现如今站在摄像机前,她偶然还会有些手足无措,但也不至于和一开始那样青涩了。
盛晚一身黑红色的骑马装,清瘦纤细的身体被勾勒的曲线毕露,长发高高竖起。
她梳马尾的时候甚至用不到发包,自己的头发就蓬松又明亮,高高扎起来,发梢也垂坠到腰部。
化妆师给她画了个艳丽的‘战损妆’,当盛晚拿着滴血的剑站在沙漠中央时,一个女人,竟是说不出的帅气,潇洒。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睛里的杀气不太够。
“停停停。”陈执连忙叫了停,抬头看着盛晚,忍俊不禁的指点道:“小盛,你扮演的公主是虽然落魄但骨子里依旧高高在上的那种人,她不那么在乎人命,甚至有点冷漠和嗜血,所以你一定要演出那种阴冷的杀气,最好还带着一点点的兴奋才行!”
……
什么仇什么怨?
自小就在幸福环境里长大的盛晚顿时觉得太难了,有些无辜的看着陈执。
陈执无奈,只好更直白的指导:“你想一下你人生中最怨恨,最痛苦的时候。”
盛晚一愣:“不是要表现出杀气么?”
“有怨气才有杀气。”陈执严肃道:“要不然你怎么演的出来这种情绪?”
现代人都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存在,要演那种国仇家恨的苦大仇深,是有点难的。
重新开机,盛晚被迫快速进入剧情,在花架子似的一顿‘厮杀’过后,就是她一段特写的长镜头——
她被迫回忆起痛苦的经历,于是就想起了靳予。
在她无病无灾的前二十七年里,最大的背叛和痛苦确实就是他的出轨,以至于那段时间她异常的崩溃,几乎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世界。
最可恶的是在自己已经淡忘后,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靳予卷土重来。
还那么堂而皇之,那么以己度人,几乎不像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想着想着,她漂亮的眼睛里凝聚了一股情绪。
“好!”陈执立刻捕捉到,满意的站了起来:“非常好,就是这个情绪!”
稍加指导盛晚便能抓住其中精髓,或许天生就是演员的料子呢。
伴随着镜头的结束,盛晚收敛起眼睛里溢出来的‘杀气’,重新恢复到平静的模样。
“导演。”她虚心地问:“刚刚拍的很好么?”
“嗯。”陈执不吝啬的夸奖:“非常好。”
盛晚闻言,忍不住抬了抬唇角。
原来她现在是真的讨厌和憎恨靳予的,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
因为她没有在演,只是真情流露。
不管是过去和现在,盛晚都会记仇。
她是一个十分小家子气和睚眦必报的人,会一直记仇的。
盛晚今天就这一场戏,拍完酒回到更衣室换下戏服,然后排队去洗漱了。
沙漠里资源有限,什么都不方便,倒是教会了每个人节约用水的习惯。
恰巧赵姿苒也拍完了另一场戏,排队在她前面等着洗漱。
女人见到她,艳丽的眉头微微挑起:“盛晚?好巧,你刚拍完戏吗?”
“嗯。”盛晚点了点头,客气的打招呼。
寒暄过后,两个人就各干各的。
盛晚是洗了手之后卸妆又洗了脸,因为今天没戏份,她打算直接回帐篷里休息顺便背一背明天的台词。
而赵姿苒和她一起站在另一个水龙头前,却只仔细洗了手和上面沾着的凝固染料。
见盛晚毫无顾忌的洗脸,素面朝天也依旧清水芙蓉般明艳,赵姿苒脸上就不由得闪过一丝嫉妒的情绪。
即便在沙漠也到处都是摄像头,并且不乏狗仔,就没有哪个明星敢大剌剌的在室外素颜示人的。
这盛晚,还真没有一点做明星的自觉性。
赵姿苒才不肯承认是因为女人的素颜也过于漂亮让她心里像是吃了一百颗柠檬,只能东扯西拉的不悦着,随后重重地‘哼’一声,扭头走人。
盛晚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在旁边的独角戏,更不知道自己洗了个脸也能拉仇恨,依旧在专注的用清水泼洒着自己细白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