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偏执——奇渔【完结】
时间:2023-05-03 14:40:01

  只是她那个时候想不通也放不下靳予,又怨恨又执拗,看什么都觉得有他的影子。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她就从未觉得陆远词和靳予有哪里相似了。
  他们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从外表到气质。
  盛晚原来是真的喜欢着靳予,现在也是真的喜欢陆远词,她的喜欢纯粹又单一,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抹黑呢?
  说出陆远词是靳予替身这种话,看似解了一时之气能伤害到他,但实际上,还是自己给自己抹黑罢了。
  盛晚抿了抿唇,刚想把这句话收回来走人,然而陆远词开了口。
  他的话把她所有的语言都堵了回去——
  “我知道。”陆远词却说:“你说过。”
  盛晚整个头皮都麻了。
  “我……”她手指攥着裙摆,喉咙滚动,声音干涩的发紧:“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不会记得的,因为是梦中的呓语。”陆远词站了起来,用最后一次的惋惜心态,轻轻摸了摸盛晚的发顶:“你说我笑起来很像他。”
  “晚晚,再见。”
  -
  盛晚近乎是以‘行尸走肉’的状态回到的北海岸。
  路上手机一直在响,扔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嗡嗡’震动,但她始终没管。
  她脑子里还是陆远词刚刚的那句话——你说我笑起来很像他。
  忽然之间,盛晚仿佛明白了陆远词为什么那么不爱笑。
  男人真的很少很少笑,偶尔她调侃着让他笑一笑,他也只是克制的抿紧唇角。
  一度,她还曾抱怨陆远词太过古板……
  心头重重一跳,盛晚忽然觉得整个人的身体状态都是闷闷的疼。
  从太阳穴到心口,疼的喘不上来气,眼睛里迅速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就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不过幸好,她已经勉强把车子开到了北海岸门口。
  中跟鞋踩下刹车熄了火,盛晚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胸口上下起伏的喘着气。
  真的很糟糕,仿佛已经呼吸不过来了。
  就算六年前和靳予分手,她精神上是崩溃的,但也没有感觉到这种疼到连接上肉体的难受。
  不知道趴了多久,盛晚始终都没缓过来。
  直到她车窗被敲了敲。
  盛晚骤然惊醒,立刻抬起头看向窗外。
  只是隔着一扇玻璃,她看到的是靳予的脸。
  盛晚眼睛里灼热的光瞬间熄灭下去。
  靳予在窗外看的一清二楚,心里瞬间溢上来一抹空洞洞的疼。
  她的期待到失望太过明显,丝毫不留情面,难以让人不难受。
  但靳予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悲春伤秋的。
  他这两天不知道给盛晚打了多少电话,可她始终都没有接,今天也是想着干脆到这里等,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没想到真的等到了盛晚那天去参加婚礼时开的车。
  靳予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抬手敲了敲车窗。
  这次盛晚把窗户降了下来,苍白的脸上神色冷淡:“找我有事?”
  “晚晚,我看到热搜上那些图片了。”靳予深吸一口气:“那些图片不是我找人拍的。”
  他不知道盛晚会不会这么想,毕竟自己现在在她心中的形象可不苏那好,但有些事情,必须得解释清楚。
  “我知道。”盛晚却点了点头:“你没那能力。”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偷拍爆料的人是谁,但她知道靳予家里只是一个普通小康家庭。
  他本人也是一个德望兼备的大学教师,无论是从人脉财力还是目的上,都不可能做这种事。
  只是这话说出来却仿佛带着刺,并不好听。
  靳予噎了下,勉强笑笑。
  他看着女人苍白瘦削的侧脸,轻声问:“你最近还好么?”
  “我看起来很好么?”盛晚讥讽的一笑:“还问这个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过分,可她没办法保持冷静理智的态度。
  绝望的时候,是会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
  “对不起……”虽然基本和他无关,但靳予还是下意识的道歉:“需要我出来…呃,解释什么吗?”
  “需要的时候会联系你的。”盛晚也不确定,只能这么说,末了迟钝的补上一句:“谢谢。”
  说完她重新发动车子,开进了小区里。
  而靳予自然是进不去的,他站在原地,有些怔愣的看着汽车一骑绝尘的背影。
  虽然盛晚一如既往的冷漠,但他隐约能察觉出来她的不对劲儿。
  或许是因为他毕竟是了解她的。
  盛晚回到北海岸中依旧是和外界失联的状态。
  她自己给自己放了假,允许自己放纵三天。
  手机关了机,窝在偌大的屋子里看电影,吃垃圾食品,喝碳酸饮料,每天熬到深夜睁眼到天亮,第二天在白天戴着耳塞沉沉补眠。
  整个人都是醉生梦死的状态。
  期间无论是宋苏还是程鸢都到北海岸来找过她,但盛晚理都不理,任由他们在门外不断的敲门,最后无疾而终的离开。
  她真的没有力气去理任何人,去说任何寒暄的语言。
  如果说和陆远词分手这件事是一道雷,那么分手后他从一开始就知晓自己是个‘替身’这件事则是雷中的雷。
  盛晚终于明白陆远词一开始说的那些话都是屁话。
  什么他是因为陆老爷子喜欢她才想和她交往等等的,都是无稽之谈。
  他分明是喜欢自己喜欢惨了,否则怎么可能在误会自己是靳予的替身这个前提下,这么多年还是对她纵容的无法无天?
  这些年的相处都历历在目,陆远词宠爱她尊重她,只是她一开始自卑的时候才会认为自己是‘金丝雀’。
  实际上在他们两个相处的这段关系里,她一直都是占据主导权的掌控者。
  她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陆远词失控。
  盛晚也是现在才知道陆远词为什么会对她的事那么敏感。
  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试问一直觉得自己是‘替身’的一个人,会相信自己是真的爱他的么?
  怪不得靳予回国之后,陆远词失控的次数那么多。
  在床上的粗暴,在看到那束睡莲时的愤怒,到最后看到热搜上那些照片的彻底失控……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但盛晚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怪他。
  毕竟陆远词的没安全感是她种下的因果。
  盛晚想到这一切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咬着饮料吸管流泪。
  她也不想哭,这样很没出息,但就是管不了自己干涩发红的眼睛。
  盛晚充分了解了自己是个多么恶劣的人。
  一开始,她尚且可以说陆远词的替身论是个假的,是刚和靳予分手那段时间后执拗的假想,她也知道这才是真相。
  可她依旧为了报复,选择用这种虚假的事情来伤害陆远词第二次。
  狼来了的故事小孩子都知道,假话说多了就会被人当真。
  就算她现在跑去对陆远词说我只是为了报复你,当初说梦话的时候也是太偏激了,实际上我一直没有把你当作靳予的替身。
  这些话,陆远词会信么?
  盛晚知道他不会信,因为她了解陆远词。
  她也终于在彻底知道他有多好之后,失去他了。
  三天后,盛晚穿着邋遢的睡衣,踩着拖鞋到客厅落地窗的窗边。
  她一把拉开紧闭了三天的厚重窗帘,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扑了过来。
  刺的女人脆弱的双眼生疼,但她仍旧执拗的直视太阳。
  盛晚喃喃自语道:“早安。”
  失去了陆远词,生活也得一样过。
  只是这次,要更痛一些。
  ‘出关’第一件事,盛晚先按部就班的联系了这些天快把她电话打爆的一众人。
  给宋苏打电话,简单交代了一下近况,然后她登陆了微博,在沸沸扬扬的讨论声中发了一条微博——
  [@盛晚V:单身,照片上是同学。]
  附图是她大学时和靳予的一张学士服合照,照片里还有程鸢陆奕宁等同学,只是其他人盛晚都打了码。
  甚至包括靳予的面容她也糊住了,只是勾出他手腕上的一颗黑痣。
  靳予那颗痣很明显,照片几次都排到了,足以证明就是一个人。
  这就是盛晚的回应。
  足够清晰完整,有说服力。
  只是迟到了三天而已,但在绝对事实面前不足为虑。
  澄清过后盛晚也懒得看微博上的讨论,转头给程鸢打了电话聊了几句。
  “我天,你吓死我了。”程鸢接到她的电话那真是重重松了口气:“你这前几天莫名其妙失联可真够吓人的,我去你家敲门也没人理!”
  盛晚笑了笑:“抱歉。”
  “就媒体第一天曝光你那破恋情我就吓了一跳。”程鸢自然也能认出来照片上的人不是陆远词而是靳予,因此,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和陆总还好吗?没因为这事儿吵架吧?”
  将心比心,自己女友和前男友被拍到这么多次还上了热搜,正常人肯定都会生气的。
  但这事儿对盛晚来说也是无妄之灾啊,程鸢忍不住护犊子的想。
  盛晚沉迷片刻,坦荡道:“我和陆远词分手了。”
  “什么?”程鸢愣了下,立时在电话那边尖叫起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盛晚打断她,微微挑了下眉。
  “你、你们家陆总多宠你啊!”程鸢喃喃道:“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儿就和你分手?”
  盛晚忍不住轻笑了声。
  瞧,就连她朋友都知道陆远词是对她多么好,多么宠溺,而她却总是后知后觉。
  ‘替身论’的事情自然是不好对任何人说的,哪怕程鸢是她最亲近的闺蜜。
  “我们之间不合适。”盛晚胡乱找了个理由,还是说:“是我不好。”
  她不想让人误会陆远词。
  实际上分手的根本是她无法给予陆远词安全感,的确是她的错。
  盛晚细长的指尖摁着太阳穴,转移话题:“鸢鸢,我想回家待一阵子。”
  “回、回家。”程鸢把一肚子想问的话咽回去,因为她知道盛晚此刻需要安静。
  她不确定的问:“你是说海港镇?”
  “嗯,待一阵,我除了过年那阵子回去了几天,也好久没陪陪我爸妈了。”
  盛晚想着这几天的未接来电里也有很多盛顾和冯一盼的,便决定亲自回去和他们解释解释自己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顺便,她需要一个长长的假期来让自己休息。
  可能不止在家,还会去一些杳无人烟的地方来旅游缓解。
  这次和陆远词的分手,无异于削皮挫骨。
  如果让盛晚来形容,这次分开比她和靳予那时候分开更痛——那时候除了她更多是不解和愤怒,还有一种强烈的被背叛的自我怀疑感。
  比起怀念,她更是恨靳予。
  但这次不一样。
  盛晚承认她没有力气去怨怪谁。
  从陆远词无怨无悔地说出‘我知道我是替身’那时候开始,她就只觉得悲凉。
  挂断电话后,盛晚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攥在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她的来电就没有断过。
  或许又是宋苏,还有可能是沈向向和方简,甚至这几天的未接来电里,都有房竟和岑同的名字。
  有点滑稽。
  人总是在出了事情的时候,才会发现是有很多人关心自己的。
  盛晚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收拾行李。
  她准备下午就回海港镇。
  只是收拾到一半,宋苏这个不速之客就前来拜访了。
  她风风火火进了门,看到盛晚在收拾行李箱就愣住了。
  “你……”她迷茫的问:“你不会是打算跑路吧?”
  “跑什么。”盛晚忍不住笑了:“我回我爸妈那里住几天。”
  “我天,吓我一跳。”宋苏松了口气,可很快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她忍不住摇头:“目前热度最高的时候不跟着剧组一起宣传也就算了,怎么还躲回老家那边了?什么时候回来工作?”
  女强人本强宋苏的眼里基本只有‘搞事业’这三个字。
  她认为盛晚在微博上的澄清反击十分优秀,基本是教科书级的澄清了,现在回去工作绝对一点问题没有,还能呈现出最大效果。
  可盛晚摇了摇头:“暂时不想接通告。”
  “……不想接通告是什么意思?”宋苏呆呆地张大嘴巴:“你要休息?你刚火了就想休息?”
  “苏姐,我不是想休息,我是必须休息。”盛晚无奈的笑了下:“再不休息一阵子,我会崩溃的。”
  她说着扬起手给宋苏看:“你不是一直说我手上的戒指太素,应该摘掉么,现在没有了。”
  宋苏愣愣的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意思是…陆总把戒指收回去了。”盛晚耸了耸肩,故作轻松:“苏姐,我和陆总分手了。”
  宋苏一双狭长锋利的眼睛慢慢睁大,定定地看着她:“你没在开玩笑吧?”
  盛晚轻笑:“我怎么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好家伙。
  一瞬间,宋苏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她愣愣的看着盛晚,只觉得有一肚子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半晌,她抬起手来摸了摸盛晚的脸:“你没事吧?”
  怪不得女孩儿在家里窝了三天,入眼全都是垃圾食品的包装,但她依旧感觉她苍白瘦削了。
  盛晚一愣,随后莫名的有些鼻酸。
  “苏姐,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个。”她别过眼,瓮声瓮气道:“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很失望呢。”
  宋苏微怔,干巴巴地开口:“怎么会。”
  “我知道我现在签的公司是陆远词安排的,总经理和他相识,所以即便我什么都干,所有人都会尊重我。”
  盛晚吸了吸鼻子:“就连苏姐你本来是个金牌经纪人,也是总经理派来照顾我这只菜鸟的。”
  “现在我背后没有陆总了,也不需要享受这种特权,苏姐你如果想选择更有前途的艺人,我不会拦着。”
  这番话把宋苏听得鼻酸。
  她哪里能想到盛晚在这种分手时的焦头烂额之际,还能顺带着帮她想想前途……
  “傻丫头,说什么呢你。”宋苏把人搂了过来,蔻丹色的指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只要你还在这公司一天,姐就带你。”
  她宋苏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这些年诚然她一直带着盛晚这种‘与世隔绝’也没有事业心的菜鸟模特,已经给自己金牌经纪人的身份大大打了折扣,但她也不是没收到好处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