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却说睡莲是最合适和金鱼在一起的。
“对不起。”盛晚忍不住道歉,走过去揽住陆远词劲瘦的腰,声音里都带着无法自控的哭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如果时间能倒流,或者是穿越,她一定会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出轨的渣男,有什么好让她提起来的。
“晚晚。”陆远词看到她哭连忙把人回抱住,有些慌张:“我说这些没有其他意思的。”
盛晚和靳予那段早就已经成了过去,他都知道。
他今天之所以会说是因为女孩儿的好奇心足够强烈,他才解释的。
“我知道。”盛晚埋头在他怀里,隔着衣服厚实的布料,瓮声瓮气到几乎听不清:“我就是有点伤心。”
“陆远词,我感觉自己错过了你的好多心意。”
藏了多年的喜欢,默不作声的投资,空运过来的花……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陆远词的爱意就像是充满惊喜的盲盒,深不见底。
“没关系。”男人笑了笑,低低的声音很温柔:“以后别错过就好。”
“那你亲亲我吧。”盛晚嘟起嘴巴,又是忍不住的撒娇:“你这个‘真相’让我有点难过。”
所以急切的需要亲亲来抚慰一下。
陆远词控制不住的轻笑,低头,有些微凉的薄唇覆住女孩儿刚刚因为哭过,所以有些温热的嘴唇。
太阳悄悄冒出来了,亲吻也就更加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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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晚,你等一下。”
盛晚回到陆家宅子的客厅里,被长廊内传来的一道声音叫住。
她侧过头,看到陆奕宁从远处走来的身影。
盛晚微微挑了下眉:“什么事?”
她和陆奕宁可向来不对付,如非必要,绝对不会有什么单独的交流的。
陆奕宁没立刻说话,抬眸看了眼老宅二楼的东南角。
盛晚知道那里是陆谌的画室,陆远词刚刚上去要和他三叔说会儿话,她是打算回卧房里等他,顺便小憩一会儿的。
因为姚楹的事情,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见陆奕宁不说话,盛晚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又问了一句:“你有事吗?”
没事可赶紧别浪费她的时间了。
瞧出女人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陆奕宁微微抬了下唇角:“看来你和我二哥感情很好。”
“是很好。”盛晚懒洋洋的回答:“怎么,你不想看到么?”
“那倒不至于,盛晚,你不用对我敌意这么强,我又不会拆散你和我二哥。”
陆奕宁轻轻笑了下,只是眼睛里没有太多笑意:“我只是没想到我二哥居然会为了你,把婶婶送进精神病院而已。”
盛晚微怔,随后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她没法子反驳这不是因为她,实际上,姚楹被陆远词送到南山的疗养院这事儿,确实是和她有关系的。
“你还有别的事么?”她本能的想逃避:“我想去休息了。”
没空在这儿和陆奕宁扯老婆舌。
“我就是很好奇一件事。”陆奕宁顿了下,淡淡地问:“你现在和陆远词好到什么地步?”
“……这需要和你报告么?”盛晚有些不耐烦了。
“倒不需要,但我就是好奇你们会不会结婚啊。”陆奕宁耸了耸肩。
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让盛晚莫名愤怒。
“会。”她皱起眉,想也不想的回:“我们会结婚,你得到答案满意了么?”
真不知道一大清早这家伙是在抽什么风。
盛晚说完,没有停顿的转身就要走,结果却再次被陆奕宁叫住了——
“那看来你们是情比金坚,任何事情都没办法把你们分开了。”他顿了一下,声音幽幽:“那你介不介意我告诉你一个真相。”
盛晚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你有话就说。”她直白道:“我最烦打哑谜的人。”
“盛晚,你真就永远都是这副德行,臭脾气到好像全世界都得顺着你。”陆奕宁冷笑:“从前靳予,现在是我哥陆远词,他们都愿意心甘情愿的为了你付出所有,当一条卑微的狗也在所不惜……”
“打住,你可得了吧。”盛晚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狗?你就是这么形容你哥和你的好朋友的?”
陆奕宁这家伙一直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她一点都没看错。
“呵,我形容的是他们在你面前的状态罢了。”陆奕宁歪头,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他们恨不得肝脑涂地,把所有人格和财产都奉献到你手里去,有的时候我都在想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陆奕宁,你到底想说什么?”盛晚实在是受不了了,冷冷直笑:“你又想和我提起靳予么?你的好兄弟,狗屁为我付出了一切肝脑涂地,说的比唱的好听,他出轨就是为我付出,你还要不要脸……”
“盛晚!”陆奕宁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气的声音都高了起来:“你懂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靳予?”
“一直以来,你连最基本的真相都不知道——靳予不让我说,但我实在他妈的忍不住了。”
盛晚心里‘咯噔’一声,垂在身侧的细长手指不自觉攥紧:“真相?什么真相?”
“哦,原来你也是会好奇他的事的啊?”陆奕宁散漫的笑了,模样颇为讥讽:“盛晚,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最烦你什么吗?不是所谓的你和靳予刚分手不久就攀上我哥,实际上在你眼里他是出轨,找下家是正常的。”
“我真正觉得不解的是你和他交往那么久,居然都不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反倒一直现在自己的固有思维里去恨他。”
“难道你从来没察觉到你们分手前靳予的不对劲儿么?难道你觉得一个这么爱你,因为一句你想吃栗子蛋糕就横跨大半个城市去给你买的男人会轻易出轨么?”
在女孩儿接近呆滞的惊愕眼神中,陆奕宁莫名觉得很是爽快。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而现在终于有机会能说出口了,而本来就打好草稿,酝酿许久的措辞更显得残忍——
“盛晚,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靳予,你从来不知道他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所以才会忍痛离开你的。”
“你也不了解我哥,你从来只会被动接受别人的宠爱当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而不去深入了解爱你的人,像你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被人讨厌吗?”
“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说的,因为他们爱你,不光是我这个偏执狂一样的哥哥,还有被你恨透了也还爱着你的靳予,他求了我无数次让我永远不要告诉你真相,但是盛晚,我忍不住,看着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我真觉得讨厌。”
“靳予他现在在医院里,术后几年也避免不了后遗症,还是得做手术,如果你还有一点心肝的话,就去看看他吧。”
第75章 陆远词,全世界我最爱你
盛晚根据陆奕宁给的地址,开车到了城西的三院找到了正在住院的靳予。
下午是病人休息的时间,整个医院都是静悄悄的。
她走到二十一层的住院区,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看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的靳予。
盛晚犹豫了一下,选择用最轻缓的方式推开房门。
她几乎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走到病床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靳予的脸色很苍白,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打出一片漆黑的阴影。
就像……毫无声息的一个小王子。
小王子,是最纯净的长相,也是盛晚以前常常形容靳予的词汇。
因为他的皮肤白,头发和眉眼却都是墨黑墨黑的。
她最爱他的那个时候,常常会抱着他笑着撒娇:“我的小王子,你陪我一起去自习好不好?”
但是现在……他的头发怎么越来越少了呢?
盛晚看着靳予头顶戴着的帽子,蓦然间觉得心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疼的她弯下了腰。
恶性淋巴癌,陆奕宁说他得的是这个病。
如果时间倒退二十年,这个病就是传说中的绝症,是不可能治好的。
但如今在现代医疗社会发展非常迅速的二十一世纪,却已经不是什么不可痊愈的病。
靳予有每年去医院体检的习惯,所以癌症发现的很早,是中早期的。
可治疗的过程中不仅仅是做个手术就够了,为了避免复发还需要化疗放疗,长时间的住院休养……能达到完全康复和正常人一样的程度,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少年不敢赌那只有一半的纪律。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个定律基本是个铁律,更别说他和盛晚并没有亲情的牵绊,他们只是男女朋友罢了。
漫长的治疗过程中他会阴晴不定,甚至绝望,呕吐,掉头发,发脾气……
这些都是靳予不想让盛晚看到的场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而靳予的骄傲就是交往期间他能把盛晚宠成一个公主。
他怎么舍得去让公主照顾残破不堪的自己呢?
靳予死都不想这样,所以他只能选择了说谎,分手。
他是清晰知道他们的感情是好的,少年人的恋爱,最为纯真炙热也最为毫无保留。
所以靳予才不能和盛晚说实话。
说了实话,女孩儿是那种会抛下他自己过日子的人么?但靳予不能拖累他,毕竟他只有一半的可能性啊……
刚确诊癌症的那段日子,几乎是靳予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他每天都在绝望和希望,伪装和分裂中度过。
在盛晚面前,他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对劲儿,就怕敏锐的女孩儿会发现端倪。
可病是不能拖的,越晚一天,或许他最佳的治疗时机就会错过一天。
靳予那段时间有努力在好好吃饭,但还是不知不觉的瘦了十斤。
最后,他选择了一条最破釜沉舟的方式。
他去找了乔学真,拜托她陪自己演戏。
原因是他所谓的‘腻了’盛晚,想找个借口和她分手。
结局当然是顺利的。
盛晚是个无比骄傲又倔强的女孩儿,他绝不会允许一个‘出轨’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多留一天。
看见她眼睛里实打实的厌恶和情绪破碎,靳予知道他自己成功了——他成功让盛晚在恋爱最甜蜜的时候遭受了最强烈的打击,从此后可能会对男人这个东西失去信心。
这样,靳予也为自己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留下一条后路。
如果他有幸能治疗成功,和正常人恢复的没什么大碍,他还有希望回来找盛晚。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与此同时也失败的彻彻底底。
因为靳予没有想到,这世界上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同样毫无保留的爱着盛晚,比他还爱,还呵护包容。
这样的爱,早就让女孩儿从身心都已经倒戈到另一个人身上了。
靳予一直都是在庸人自扰,在自顾自的陷入痛苦之中的。
所以他本来就孱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又一次的进了医院。
盛晚闹钟那股子‘嗡嗡’的痛劲儿稍微缓解,便抬头重新看着靳予。
女孩儿的目光有些空洞,直直的发愣。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如陆奕宁所说,是个没心没肺,只会接受别人的宠爱却从来不懂分担另一半痛苦的人。
实际上,靳予‘出轨’前的异常她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么?
答案是否定的。
其实在那段时间,盛晚就已经感觉到了靳予的不对劲儿,毕竟正处在热恋期的情侣,一丁点的不同都能被感知到的。
更何况,她有专属于女人的第六感。
靳予一向是个耐心且温柔的性子。
但那段时间,他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焦躁。
譬如再聊到他毕业后的工作选择时,面对国外更有前途的offer和国内中规中矩的offer,她只是说了一句不介意靳予去国外工作,他就非常激动的样子。
“你知道去国外要去几年么?你能跟我一起去?”男生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他,眼眶控制不住的有些红:“至少要四五年才能达成所谓的‘镀金’,你舍得跟我分开这么久?”
“……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呀。”盛晚有些懵,愣愣的眨了眨眼睛:“我当然不舍得和你分开了。”
只是,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的前途而已。
少女无辜的样子让靳予的理智重新回笼。
“对不起。”他蹲在盛晚面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晚晚,我又发火了,真对不起,我最近一直很焦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火然后又来和她道歉。
几次下来,盛晚其实也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但那个时候因为喜欢,所以她总是有同理心的。
“没关系啊,我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会心情不好的。”她弯起眼睛,俏皮的安慰道:“我就当你们男人也会来大姨妈就好了!”
靳予唇角微抬,勉强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只是盛晚在那个时候,从来没有发现男生的勉强伪装。
他哪里是简单的情绪不好,只是病痛产生的激素在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控制不住的焦虑罢了。
而靳予口中的出国四五年,也不是所谓的去镀金。
而是如果他选择去国外进行更好的治疗方式,也许是要四五年的过程的。
从手术到康复,疗养,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来厮磨着对抗癌症这可怕的东西。
后来,他们因为乔学真的‘介入’和靳予的‘出轨’分开后,他果然出了国。
盛晚收到程鸢给她的消息时,还嗤笑一声心想他果然去国外‘镀金’了。
当初还因为自己的一个建议发了那么大的火,口口声声的说不想分开。
看来乔学真这个第三者对他而言也不过如此,所以男人出轨,真的是只图一瞬间的刺激么?
荒诞又不负责任。
只是现在所有的真相摆在眼前,盛晚才知晓荒诞的原来是自己。
她怔怔的看着病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男人,泛红的眼眶一眨,一滴晶莹的泪就落在了放在床上的手背上。
靳予也因此被这滴泪惊醒。
他缓缓睁眼,在看见盛晚就站在他眼前的时候,似乎没怎么反应过来的半阖着眼。
“晚晚……”他声音嘶哑,喃喃道:“我又是在做梦吗?”
一个‘又’字,更是让盛晚的眼泪止不住了。
“不是。”她呜咽着开口,鼻音很重:“靳予,我来看你了。”
靳予这才清醒过来。
然后他就有些慌张,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