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买点什么?”
“有没有哪里能买到祭祀用的东西?”裴晚宁小声的不能再小声了。
“有,你跟我来。”
江绪护着她,现买了一个箩筐,顺着人流七拐八绕,来到了集市里一处偏僻的地儿。
摊子不大,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黑布,隐约能看到黑布下面都是祭奠用的酒品香火和黄纸冥币。
虽说现在破四旧不让搞封建迷信,但只要不大声吆喝,没人吃饱了管这种事。
谁家还没有个祖宗八代呢。
江绪付了钱,把祭祀用的那些东西小心的装到箩筐里,上层用刚买的年画遮盖的严丝合缝。
“年三十那天,记得帮我给二老上一柱香。”
裴晚宁的心蓦地就是一暖,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江绪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心,像是安抚,又像是承诺。
“或许我的肩膀还不够宽,做的还不够好,但是你可以放心依靠。”
“哪有!你一直很好。”裴晚宁狠狠吸了吸鼻子,感觉被惯坏了。
临近十一点,几个姑娘在集市外面汇合了。
夏夏神秘兮兮的从篮子里掏出了一刀肉,捂着玲玲的嘴,不让她泄密。
“晚宁,你快猜猜看,这是什么肉!”
“这……”应该不是猪肉,瘦瘦的看上去一点肥油也没有,隔着挺远都能闻到味道,巨腥!
“山羊肉?”
年集上卖这个的还挺多,不过排队排的要死,裴晚宁嫌麻烦,干脆买了条鱼,图个年年有余的好意头。
“不是不是,你再猜!”
“那,是狗肉?”
“不对不对,已经快接近了。”
裴晚宁能想到的可以食用的肉类都说了出来,可还是不对。
“猜不出来,你公布答案吧,我洗耳恭听一下。”
“哈哈哈哈,狼肉!”
夏夏眼里有光:“就最后一块被我抢了下来,我听旁边的人说,狼肉吃了胆子能变大!
而且手脚冰凉畏寒的人,吃这个对身体可好了,晚宁我回去烧给你吃啊。”
“啊?不用不用!”
“为什么呀?你听我说狼肉身上都是宝……”
“心领了!”
两人一路上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最后还是江绪过来帮她解了围,是狼肉没错。
不过看肉质的颜色,应该是没有放过血的,也就是说狼极有可能是老死或者病死。
老一辈宁可饿死也不会吃没有放过血的狼肉,一个不小心吃坏肚子是小,要是沾了什么病那就麻烦大了。
“啊,那还是别吃了,我这就给扔了。”
偏偏有人不信邪,夏夏前脚刚把肉给丢了,后脚就有人把它捡了回去。
邱林飞满脸不屑,穷的时候,他家连死掉的耗子都不知道吃了多少。
狼死了就不是肉了?有什么吃不得的,真是傻叉!
第177章 醉酒
别看他现在说的那叫一个不以为然,但你要真让他吃,邱林飞心里还是挺发怵的。
这玩意骚气熏天,闻着就倒胃口,要不是为了借花献佛,他才懒得折腾。
不过捡人家不要的东西,多多少少有点不光彩,他只能悄摸摸地揣进衣服兜里,拿回去洗干净后,改刀切成了肉块。
煮之前特意焯了好几遍水,又放足了酱油和调料,那股子腥燥的气味才勉强压了下去。
这可苦了牛大花婆媳俩,现在两人正是害喜的时候,闻到这又香又腥的味,吐得黄胆水都快出来了。
狼肉耐煮,邱林飞足足烧了三个小时,直到听到隔壁有了动静,知道这是大佛回来了,他忙探出身子喜滋滋的招呼了一声。
“袁华,饭菜做好了,你快洗洗手过来吃饭。”
袁华今天没去赶年集,而是借了郝家的自行车去了一趟公社。
一来取一下家里寄过来的包裹和钱票,二来顺便给家里挂了一个电话,想问问关玥恢复的情况。
“别光愣着啊,尝尝我特地给你做的红烧肉。”
邱林飞主动给他夹了几块,嘴里关切道,“关玥回去一个多月了,现在什么情况,有好转的迹象吗?”
“还是老样子。”袁华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熬出头。
看着碗里码成小山一样的肉块,心里有些动容。
“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邱林飞敷衍了几声,盘子里的肉哪有眼前的这个傻狍子香。
“对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袁华很有耐心。
“关玥这情况要是一时半会回不来的话,要不咱俩合伙租一个屋怎么样?”
“合租一个屋?”要是住一起,那就要睡一个炕了吧?袁华垂着头,有点不敢看他。
邱林飞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见他低着头没说同意,又没说不同意,心里难免急了些。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合租比较好,你想想看要是咱俩住一块了,省下来的房租到时候买肉吃不香吗?而且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烧一个炕,柴火也能省下来不少。”
邱林飞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我看你每次做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要是咱俩住一块,起码吃饭问题你不用发愁了,你说是不是?”
“好是挺好的,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难不成你是怕我占你便宜不成?还是担心我睡了你们夫妻俩的新炕,心里膈应?”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袁华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点点头。
“我都行,你看着办吧。”
邱林飞得偿所愿,笑容灿烂的很,“快尝尝这个肉,看看味道怎么样。”
说完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了一瓶二锅头。
“今儿高兴,咱们少喝点,余下的留到年三十那天再喝。”
“不行不行,我酒量不好。”袁华怕酒后失态,更怕酒后……
“怕什么,少来一杯,不碍事的。”
可能是不忍让他失望,袁华最终还是同意了,掐着手指比划了一下。
“那就少来一点点,喝多了容易上头。”
邱林飞笑了笑,可没听他的,直接给他满上了。
起初两人还是小口小口的抿着,可喝着喝着袁华的酒劲上来后,简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没喝多!我真的没喝多。”
袁华醉的东倒西歪,整个人都斜靠在了邱林飞的身上。
“再给我来一杯,我,我还能喝。”
“嗯嗯嗯,你能喝,你最棒了!小心一点,走这边。”
这个时候就不要试图去和醉鬼讲什么道理,他说什么你顺着就是了。
邱林飞连扶带哄,总算把袁华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趁着这人不省人事的功夫,他赶忙回房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一鼓脑的搬了过去。
邱林飞可不傻,他搬过来,房租自然还是得袁华出。
而且他仔细想过了,关玥不见的那笔钱,十之八九还在袁华住的这个屋子。
钱只要还在,找出来是早晚的事。
听说有一千多块呢,要是有了这笔钱,那他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这么一想,邱林飞笑得就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就着中午的剩菜,把最后余的那点二锅头全灌进了肚子。
半夜,郝家人睡的正香,就听到袁华的房间传来了嘁里哐啷的响声,伴随而来的还有男人的低吼以及怒骂。
牛大花觉浅,从被子里探出头,“老郝,你快醒醒,我怎么听着像是打起来了呢?”
“哪能啊!”郝建的爹把媳妇儿捞了回去。
“人家下午还有说有笑好的很呢,没看这两人都要搬一块住了嘛,咋可能会打架?你就是爱操心。”
这话刚说完,那边的动静似乎更大了些。
牛大花支起身子,耳朵贴着墙根子,隐约听到了什么,“乖~~~乖一点~~~~”
眉毛瞬间拧成了麻花,披着衣服就要下炕。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哎哟,两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外面冰天雪地的,郝建的爹可舍不得,忙把媳妇儿拉了回来。
“他们两人下午在房间里喝了几杯,估计这会正耍酒疯呢,你去了也不顶用,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隔壁房间,郝建酣声如雷,睡的正是香的时候,也被马冬梅给摇醒了。
“媳妇儿,你半夜不睡觉,干啥呢?”
“嘘!你快听听,隔壁这是怎么了,我听着像打起来了,又不太像。”
马冬梅也说不清,总感觉这声音听上去怪怪的,特别像那什么……
郝建满脸问号,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有动静吗?”他咋啥也没听着呢。
“奇怪,刚才动静明明很大。”
郝建哈欠连天,“媳妇儿,睡吧,明儿一早还要忙活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
睡到半夜,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搅得郝家人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婆媳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在厨房里碰上了。
“妈,你昨晚也没睡好吧。”
“那可不,昨天袁知青耍酒疯耍了一晚上,又是哭又是叫,能睡好才怪!待会等他醒了,我非得好好说说他。”
大半夜他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
可奇怪的是,牛大花在院里进进出出忙活了一上午,这两人都没有出来打过一次照面。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第178章 轻微动摇
牛大花越想越不对劲,赶忙把郝建的爹(郝国华)给叫了出来。
“老郝啊,我这心七上八下的,你说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他俩咋还没个动静啊,要不你去敲门看看?”
她娘家村里就有一个光棍汉,没事总爱在家喝两口,后来不知怎地,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给喝没了。
牛大花一想到这,整个人都不好了,要是大过年的给她整这出,那她得疯!
伸手推了郝国华一把,“你快去看看,要不然我不放心。”
媳妇儿都发话了,郝国华自然不敢耽误,赶忙上前敲门。
“袁知青,邱知青,你们醒了没,要是听到了回个音。”
一连喊了四五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媳妇儿,现在咋搞啊?”
“砸门!”
想想又舍不得,“别别别,还是砸窗吧 。”窗户都是油纸糊的,砸起来,心没那么疼。
“行!”
夫妇俩正商量着呢,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一个小缝,探出了一张鼻青眼肿的脸,嗓子更是哑到不成型了。
“叔,婶儿,不好意思,昨天一不小心喝多了,放心我们没事。”
“啊?哦哦哦,你们没事就好。”
牛大花瞅了好几眼才把人给认了出来,本想啧几声,想想还是算了吧。
“袁知青,那什么,大过年的可不兴在家里动手,要不然这福气就不好了,你晓得吧?”
“知道了,婶儿。”
确定人没事了,可牛大花总感觉不对劲,“他爹,你有没有感觉这袁知青怪怪的?”
“有吗?”不过袁知青那眼神的确空空的,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郝国华猜测:“我估计应该是酒还没有醒透。”
“不是,我是说袁知青的脸上和脖子上你看到了没?那血条子一道接着一道,啧啧啧……”
牛大花八卦心渐起,“这个该不会是邱知青挠的吧?”
“估计是吧,不过男人喝多了难免比划一下拳脚,也挺正常的。”
郝强华倒是没往多了想,俯身看了一下锅里熬的浆糊,“媳妇儿,你看都冒大泡了,应该行了吧?”
这一打岔,牛大花也就没空管别人家的闲事了,赶忙把浆糊给起锅了,再熬下去,都快糊了。
另一边。
袁华把人打发走了,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怎么,有胆子做,没敢面对我了是吗?”邱林飞冷笑一声,“你他妈还是个人吗?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的竟然睡我!”
想起昨晚的屈辱,邱林飞恨不得砍死这个畜生。
“我……我……”袁华他无从解释。
昨晚他喝多了,半夜干渴的厉害,邱林飞想立好自己的人设,自然殷勤的很,又是喂水又是拿毛巾帮他擦汗。
一来二去的,难免有了肢体接触。
就在袁华喊热,邱林飞帮他解外套的时候,半梦半醒的袁华,突然没了理智,扣死了他的手,欺身而上……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该办的事还是办了。
邱林飞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袁华的人。
“对不起。”袁华脑子一片空白。
“你他妈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有用吗?”邱林飞气急败坏。
想起袁华昨天的那些喃喃呓语,之前想不通的一些事,现在终于有了解释。
关玥有句话说的很对,袁华他妈的就是一个玻璃,一个喜欢男人的死玻璃!
“袁华,你他妈真让我恶心!你要下地狱,别拉着我行吗?算我求你了,我给我滚!滚回北京去!”
“不!我哪儿也不去!”昨晚的一切,像是给袁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到心爱的人叫自己滚,袁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满腔热爱。
他冲进去,一把搂住了邱林飞,“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想办法解决好吗!关玥那边我会和她离婚的。
真的!我,我是被逼娶她的,我和她只是单纯的睡了一张炕,我没碰她,真的!”
“我去你妈的!真的假的和我有毛关系。”邱林飞一脚踹了过去,却不想被人压制的死死的,“你他妈的给我放开,听到没有!”
“我不放,你先冷静一点。”袁华想要人,就只能不要脸,“昨晚,你,你,你……也爽了是吗?”
“我操你丫的!”
“好好好,依你。”
袁华逐渐放飞自我,眼看着把人气到了快翻白眼的程度了。
赶紧从凌乱的外套里翻出了一叠钱票,全部塞到了邱林飞的手中。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你先拿着,以后家里寄过来的所有东西,也全部给你,你想怎么花都行。”
袁华的语气有些许的卑微,“只要你……只要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吗?
怎么可能!
可面对傻狍子这又蠢又傻的心意,邱林飞的人生信念,开始有了轻微的动摇。
他生在一个多子多孙的家庭,父母平庸,虽说是城里人,但仅仅也就是沾了北京市的城边,属于城乡结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