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家宴，其乐融融。
吃了饭，收拾完碗筷，王妈煮了一锅醒酒汤便主动退到了厨房。
老爷子可能是真的喝多了，刚坐下来没一会，就拉起了顾二的手。
说是让他明天帮着联系一下医生。
可把顾二给吓到了。
“爸，你是哪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别明天不明天了，看病还能拖啊？”
老爷子打了个酒饱气，大概是被气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舒服了！我是让你联系一下医生，明天，明天给囡囡看一下。”
“囡囡？”
“囡囡你哪不舒服！”
老爷子的一番话激起千层浪，大伙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裴晚宁的身上，最后还是顾奶奶给她解了围。
“囡囡，你那会说给大伙都带了礼物是吧？“
这要是把她支走的意思。
裴晚宁懂事的点了点头，“嗯，那奶奶你们先聊，我去拿礼物。”
“去吧去吧。”
等她上了楼，顾奶奶一拳擂在了老爷子的肩上。
“说不让喝不让喝，非要喝！你就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件事吗？”
顾二有些不理解：“妈，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了呢？
我们又不是外人，囡囡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难不成还要瞒着我们不成吗？”
顾二媳妇汤思楠也温声道，“妈，要是囡囡真有哪不舒服，您可不能瞒着，咱们得尽早去医院看看。”
顾奶奶也是这么想的，她就是气男人家的说话没个章法，也不知道委婉一点。
裴晚宁回了房。
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特意小坐了一会。
其实她刚才进来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房间应该是重新装修过的。
里面的家具款式和相关摆件，都是女孩子无法抗拒的那种复古名媛风。
床上的被子被褥也都是新的，摸上去又松又软，仔细闻还有阳光的味道。
裴晚宁的心蓦然就是一暖。
有这样子的家人，是她的福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裴晚宁提着给大伙准备的礼物准备下楼，刚走到楼梯上时。
就听到下面传来了老爷子的说话声。
吓得她花容失色，差点一头载了下去。
第192章 爷爷你在开什么玩笑
“老大啊，那工作的事先暂时不要和囡囡说了。”
“行，那我回头和老周那边打个招呼，爸你也别太着急了。”
顾淮在车上听了个大概，老爷子心里怎么想的，他是清楚了，可余下的几人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老二越听越迷糊，“不是，咱家现在说话都开始打哑谜了吗？”
他一屁股把老大挤到了沙发边边，“爸，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您说出来，我们大家好一起想办法啊。
要是老大找的那个工作不行，咱们就换一个，您放心！绝对不叫囡囡累着了。”
“你知道个屁！”
老爷子忧心忡忡，单手扶着额，“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囡囡已经在乡下处了对象了！难不成要让我这个老头子棒打鸳鸯不成？！”
要是对方不是个东西，他打也就打了，偏偏这孩子对囡囡有情有义，你让他怎么办？
“什么？囡囡在乡下处对象了？！”
顾家的男人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不行，这事我们不同意！”
“嘘！小声一点。”
顾奶奶环视了一圈，“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过囡囡也不是孩子了。
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以帮她把把关，掌掌眼，指点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指手画脚就不用了。”
她虽没见过那孩子，但老太太就是莫名相信孙女的眼光。
不过既然说了，索性就说个明明白白的，顾奶奶缓了缓便把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顾家人听完就集体沉默了。
半晌后，老三抵了抵镜框：“妈，这孩子家世是差了些，不过贵在有一颗真心，要真如囡囡所说，我觉得这孩子倒是可以继续观察观察。”
“是啊，我也是这个意思。”
顾奶奶虽生于封建时代，可想法却一点也不封建，“只要孩子人品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先处着。”
都说不以婚姻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可合不合适的，你不相处一下怎么会知道？
要是明知不合适，还要为了所谓的名声委屈求全，那顾奶奶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希望囡囡可以一生过的顺遂，但倘若过的不幸福，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
而顾家要做的就是，成为囡囡的底气和退路。
老大沉思了片刻，有着不同的意见：“可囡囡毕竟涉世未深，要是这孩子是个处心积虑的，囡囡怎么能招架的住？”
老二也说了自己的看法，“是啊，就囡囡的样貌，放在整个上海也是打眼的很，更何况是在乡下。”呸，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你们说的都在理。”
老爷子突然一鸣惊人：“要不，待会咱们问问囡囡，看看这小子最近有没有空，让他来次上海？”
“啊？”裴晚宁恰好听到的就是这句，人是没从楼梯上载下去，但脚却崴到了。
爷爷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囡囡你都听到啦，快过来坐。”
老爷子把紧挨着他的老二给推了出去，然后拍了拍沙发，笑眯眯的道。
“爷爷是这么想的，你看现在年也过了，东北那边不是要猫冬猫好久的嘛，要不让他来玩几天怎么样？”
心里想的却是：哼！我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来了必须给我显出原形，要是敢欺骗我们家的囡囡，看我不弄死你。
“爷爷，不用了吧。”
裴晚宁都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骨头响，这是顾家哥哥们摩拳擦掌的声音。
还好下楼的时候她特意拿了他们的合照。
“爷爷，我带了他的照片，要不您先看看？”
“照片？照片有什么好看的。”有本事当面1V1！
面对着拐走自家孙女的臭小子，老爷子一方面心里排斥怕见了辣眼睛。
可另一方面他又实在是好奇，这人到底是长了哪三头六臂？
反正心情就很复杂。
“囡囡你别理他，给奶奶，奶奶爱看。”
顾奶奶第一时间就把照片给接了过去，这一看，心里的那抹担忧瞬间云消雾散。
说来顾奶奶其实还是个颜控，用她的话来说，找对象最好还是挑个好看的，这样以后假如生气了，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也能消气不少呢。
可不敢火上浇油。
“行了，你快看看，孩子长得不输你年轻的时候。”
都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谁还不知道谁呢，顾奶奶才不信他不好奇。
顾爷爷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什么叫不输他年轻的时候！
不情不愿的瞟了一眼照片，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他能说什么呢？
这孩子面容清隽，气质疏朗，除了有些拘谨不苟言笑之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顾家的其他人也都相互传看了一下照片，反应同老爷子没什么区别，脑子里除了般配，就只有那些俗的不能再俗的词儿了。
比如什么郎才女貌了，比如天作之合了，再比如……可别再比如了，老爷子已经开始口是心非了。
“也就那样吧，一般般，谁知道说话是不是一股大碴子味。”
“……”
裴晚宁刚想帮着说几句，老爷子又开口了。
“囡囡，要不你联系一下，让他挂个电话过来？”
事关孙女后面的人生抉择，老爷子只能慎之又慎。
裴晚宁一看爷爷这表情，也明白了，点了点头，“那我联系一下。”
倒是不用拍电报。
因为走的时候江绪特意把大队部的电话号码抄给了她 ，让她出发之前到时候传个消息回来，他好去接人。
电话接通，是大队长的声音。
“喂~~~~这里是东山大队，找哪位？”
“大队长，我是裴知青。”
“哦哦哦，裴知青啊，你是找绪小子是吧。”
郝国强一点也不意外，“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他，马上。”
他说呢，今天一上午，绪小子都在大队部转八百圈了，合着就等这通电话是吧。
不出意外，刚出了门，就看到了江绪。
裴晚宁绕着电话线也就最多三十秒？反正时间并不长，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喘气声。
“宁宁，你到了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我没事啊，不过……你好像有事了。”
十几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她，裴晚宁也打不了掩护，这事他只能自己自求多福。
“你稍等一下，我爷爷有话想和你说。”
第193章 热聊
“爷爷？爷爷有话……要同我说？”电话那头的江绪明显声音卡顿了一下，显然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别说他没心理准备了，裴晚宁这会也是懵逼的很。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爷爷要和他谈什么啊！
“那个你别紧张，爷爷他就是知道我们处对象的事了，待会爷爷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回答就是了。
对了我和你说哦，我爷爷他可是全天下最慈爱的一个人了，一点也不凶的！”
“爷爷对吧？”裴晚宁偏过头，冲着老爷子甜甜一笑。
“……”
老爷子语塞，这胳膊肘都拐成这样子了，还有救吗？
裴晚宁打岔的功夫，江绪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宁宁，我没事，你把电话给爷爷吧。”
“哦。”
老爷子接过听筒，冲着众人摆手，“你们都别杵这了，该干嘛干嘛去。”
都坐这，他还怎么和这小子深入交流了。
等客厅里的人都散了，老爷子坐了下来，声音不急不徐。
“你就是囡囡的对象，叫江……”江什么来着，他那会光顾着生气，压根没注意听他叫什么。
“晚辈名叫江绪，顾爷爷新年好。”
楼上。
趁着现在有空，裴晚宁把给大家准备好的礼物全部拿了出来，三个伯伯每家一罐雪蜜，一包五味子茶，这是江绪准备的。
她额外添了三条羊剪绒的围巾，伯母们收到了爱不释手，当即就系到了脖子上。
“奶奶，给你们的这些东西，是让你们补身体的，你可别放在家里舍不得吃。
上海这边天气潮湿，时间放久了到时候药效肯定会大打折扣的。”
裴晚宁一想到楼下花盆里种的那盘人参就有些哭笑不得，好在目前除了有些蔫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不过顾奶奶也没辙，“这个待会等你爷爷上来了，你和他说，我和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他不听的呀！”
“那个爷爷要想养着就让他养着算了。”实在不行她到时候偷偷滴几滴灵泉进去，应该能养的住。
至于这回带回来的药材嘛，裴晚宁就说了：“这些可不行，你们要不吃，就辜负我的一番心意了，哦不是，是他的一番心意。”
她隐约想起二伯母好像是在医院上班的，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二伯母搞不好是个行家呢？
裴晚宁只能把心意往江绪的身上推。
“奶奶，这种药材可遇而不可求，江绪他真的费了好多心思。”
裴晚宁猜测的没错，顾家的二伯母的确懂这个，而且她也被惊到了。
像这种品相的，汤思楠（二伯母）只在古书上见到过，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上海都有市无价。
谁说这个年代就没有有钱人呢，有钱的不在少数，只是不得不低调了而已。
但肯花钱续命的人却从来不在少数。
不过这事顾二伯母不打算张扬，这是囡囡他们孝敬老人的，只要公公婆婆身体好，受用的还是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
她可不想给囡囡他们惹什么麻烦，毕竟玉本无罪，怀壁其罪。
“妈，这是囡囡他们的一片孝心，难为那孩子人没到，礼却先到了。”
顾二伯母笑了笑，从兜里捏了一个红封出来，“今天光顾着高兴，都忘了给囡囡过年的红包了。”
她这么一说，老大家的还有老三家的也把准备好的红封递了过来。
“囡囡，伯母们给你的，你快收着。”
顾奶奶也拿了两封出来，“快拿着，哪有长辈光收小辈的礼却不给红包的呢，说出去是要被别人家笑掉大牙的。”
过年嘛，总要图个好意头的。
裴晚宁说了几句俏皮话，逗得大伙乐呵呵的，也就收了下来。
几人喝着茶聊着天，时间过的也快。
但楼下的通话依旧没停。
裴晚宁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向门外张望。
“奶奶，你说爷爷在楼下说了这么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按理说他们也不至于聊到现在啊，说实话她担心江绪搞不定爷爷。
顾奶奶抚着孙女的长发，笑着道，“你都给你爷爷带了那么高的帽子了，想必他不会为难那孩子的。”
“我不是怕爷爷为难他，就是……”她自己也说不清。
“要不，我们悄悄的趴楼梯上听一下墙角？”
“那算了吧。”
裴晚宁翻身躺在床上，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对于她找了对象这事，爷爷大概率是会爱屋及乌，只是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松口就是了。
不过她着急也没有用，只能慢慢等。
她在楼上好歹冻不着饿不着，而顾家的伯伯和哥哥们可吃了不少苦头。
本以为最多十分钟了不得了，毕竟老爷子除了舍得给囡囡花钱之外，像电话什么的都是严格控制到秒，时间一到立马就挂。
谁能想到这两人能一聊聊了一个多小时！
拜托，上海的冬天，室外是真的冻手冻脚啊。
更何况今天为了接囡囡，他们为了显得自己高大帅气勇猛挺拔，都悄悄地把毛衣毛裤给脱了呢。
更让他们有苦说不出的是，老爷子竟然把大门朝里锁了起来。
反正进是进不去，要么原地等着，要么穿着棉拖上街做该（街）溜子去。
不去，死都不去，丢人！
隔壁小洋楼里的孩子还挺奇怪，拉着妈妈就问。
“妈妈，那十个黑衣叔叔，他们在院子里排排站着干嘛呢？”
年轻妈妈看了一眼，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教育孩子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