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他们这是犯了错了呢，犯了错我们应该怎么办呀，是不是得受到惩罚？”
“是。”
孩子奶声奶气的点了点头，而后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们。
他今天也犯错了，妈妈只是不让他吃糖。
妈妈真好！
“……”顾家人一口老血梗在心口，难受极了。
另一边，老支书捏着他的那杆老烟枪正慢慢悠悠的往大队部赶呢。
正月里一般没啥事，村干部就轮流值班，每人半天就成。
下午轮到他来换班来着。
老支书年纪大了有点老花眼，老远就看到大队部门口蹲了只猴。
哦不，走近了他才发现这猴是郝国强。
“强娃子，咋大冷天在门口蹲着呀。”他也习惯性的蹲了下来，这下好了，两只猴了。
郝国强抱着他那个包了浆脱了瓷的搪瓷缸，牙齿冻得咯吱咯吱响。
半晌老支书才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他说的是：“真……真……真有钱，电话机都快……烧了，话，话还没有说完呢。”
第194章 配不上她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裴晚宁在床上躺着躺着都快睡着了吧，这时听到了爷爷在楼下唤她接电话。
“爷爷和你说什么了啦？你快和我说说。”
裴晚宁满脑子的疑问，一方面感慨他们的这通电话打得实在是有点久。
另一方面她看到了爷爷刚才回房时的表情，就有点怪。
至于怎么怪她也说不上来。
结果，裴晚宁没等到江绪帮她答疑解惑，对方反而扔了一颗重磅炸弹。
“宁宁，爷爷和我说，让我有空来一趟上海。”
“啊？”
裴晚宁以为爷爷之前只是一时兴起提了句，没想到他还真打算让江绪过来。
那这算是见家长了吗？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了？
“宁宁，你在听吗？”
“在听，你说。”
“我最近都有空。”电话里，江绪声线浅浅，眼神里却是一闪而过的落寞。
“嗯。”
裴晚宁不想自欺欺人，她知道这一刻欢愉已经悄悄爬满了她的心房。
是的，惊讶过后，她还是挺想见到他的。
“那你订到票了到时候和我说一下，我去接你，对了你身上的钱够不够订票了？”
“够的，你不用去接我，爷爷刚才已经把地址告诉我了。”
“那好吧。”
说的差不多了，等裴晚宁这边挂了电话，江绪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这次很快，接通后说了不到两分钟就挂了。
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方思达挠了半天的头也没反应过来。
天知道，刚才接通电话的时候，他的小心脏可吓的够呛。
是！他是有异性没人性，前天放了兄弟的鸽子是他的不对，不过绪哥也不至于特意打电话过来骂他吧？
好在，他提都没提这事，只是叫自己想尽一切办法帮他订一张明天去上海的火车票。
这下他更不能理解了。
嫂子不是初一才走的吗？算算时间也就今天才到的上海，这才分开不到三天，就忍不住啦？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方思达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去找了自己的关系。
江绪那边要的急，卧铺是别想了，只搞到了一张普通硬座。
得到了准信的江绪，第一时间就去了大队长家把介绍信给开了出来。
“媳妇儿，你有没有觉得绪小子今天怪怪的。”大队长收好了公章和印泥，转头问着自家媳妇。
“没有吧，这孩子不是一向不爱多话嘛。”
大队长媳妇盘腿坐在炕上，拿着最大号的绣花针在头皮上轻轻地蹭了几下，嘴里感叹道。
“这下兰香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郝国强眼睛眨了眨，说绪小子的事，怎么好好的扯到了陶兰香身上去了。
“你知道个屁！你一天到晚扑在大队上，家里的事你什么时候操过心了。”
大队长媳妇冷哼了一声，“老大老二的婚事，要不是我前前后后的张罗，你能这么快抱上孙子？”
“得得得，当我没问。”郝国强举手投降，他真的是嘴欠，好好的提这些干嘛。
大队长媳妇给他来了一脚，“聊着好好的，你说不聊就不聊啊！”
她才不依呢。
“我问你，你说绪小子为啥好好的要去上海啊。”
郝国强心想我又不是傻子，“那肯定是去找裴知青的呗。”
“是啊，是去找的裴知青，那你怎么不想想裴知青这次是回去探亲的。
现在绪小子突然要去，那肯定是女方家那边的意思啊。
懂了没？真是笨死了！”
“懂了懂了。”可他问的又不是这个。
大队长媳妇觉得他没懂，放下手里的鞋底，嫌弃的看着他。
“兰香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现在日子是好过了。
可一个女人最大的希望不就是想看到孩子成家立业，子孙满堂吗？
这些年绪小子一直也没处个对象，兰香是没说什么，不过当妈的哪个不心急。
你发现没，自打绪小子处对象之后，兰香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这可是送命题，郝国强立马摇脑袋。
“哦！是吗？我咋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就听着，反正我和你说，这回绪小子去上海见家长了，他和裴知青的婚事，基本上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媳妇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裴知青的家里不同意他们处对象呢？”
郝国强就觉得绪小子刚才那脸色，好像和高兴两个字沾不上边吧。
“那不能。”
大队长媳妇十分肯定以及确定：“要是不同意，电话里就说了，哪能让他去上海了，合着你觉得人家大老远的把他叫过去，然后说不同意？”
这不是有病吗？谁家大过年的这么折腾人啊。
“也是，估计是我想多了。”
大队长身为外人都看出了江绪的不对劲，作为孩子的母亲，陶兰香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阿绪，你和妈说实话，你和晚宁她……”
“妈，你别多想，我和宁宁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
“真的？”
“嗯！”
“嗯你个大头鬼！”
陶兰香心想，老娘我都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小子，想骗你妈，你还嫩着点，说！到底什么事？”
“妈，真没有。”
“别和我扯有的没的，要真是让你见家长，你脸上是这个表情？”
陶兰香都没好意思说，刚确定恋爱关系那会，你可是动不动就劈火明子呢，还是全程傻笑的那种。
江雨看了一眼他哥，再一对比何程，她也不信。
“哥，你这嘴不对，没有咧到后脑勺。”
“你看，小雨都看出你的不对劲了，你要不说，妈可和你一起去上海了。”
陶兰香才不是说说而已，有事她真上啊。
江绪无奈，捏了捏眉心，“妈，你知道宁宁的家里是什么情况吗？”
什么情况？
陶兰香只知道晚宁这孩子身世坎坷，是父母双亡后下的乡。
后来听村里传言说，她有好几个堂哥都在部队里，个个来头不小。
只不过村里那些婆子们说话向来夸张，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妈，其实村里说的那些一点也没夸张。”只能说贫穷还是限制了大家的想像力。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江绪就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可他从来不知道，他爱慕的这个姑娘，身家背景竟然显赫至此。
“宁宁的爷爷是参与过长征的老红军，大伯在市委，二伯在市电机厂，三伯在市核研究院。”
至于担任什么要职，江绪没有详细说明。
别人可能不懂，但陶兰香一听长征老红军这几个字就明白了。
当年报纸上说的很清楚，授衔的时候有一条特殊的规定，那就是：老红军不下校！
也就是说晚宁的爷爷至少也是个少校级别的干部。
陶兰香叹了一口气：“阿绪啊，妈觉得你配不上宁宁。”
江雨跟着附和：“虽然你是我哥，但我觉得妈说的对。”
江绪满脸黑线：“……”你可真是我的亲妈！你可真是我的亲妹！
第195章 唯一要求
陶兰香也不想打击儿子的自信心，可问题是他们两家现在的差距可不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吗？
就别说什么校不校的了，在他们乡下，你就是有个在公社里吃公粮的亲戚，那说出去都是倍有面子的事。
她也知道儿子这些年私底下鼓捣了一些东西，想要给晚宁好的生活应该问题不大，可你看人家啥条件啊，缺你这口吃的喝的吗？
思来想去，儿子也就这一身的皮囊勉强能配的上人家，那话再说回来，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这事就不能想，陶兰香越想越愁。
“阿绪，你老实交待，你和晚宁谈对象这事，她家里人是不是不同意？”
“妈，真没有，他们很好，很疼爱宁宁。”
“那就好。”
陶兰香拍了拍儿子的肩，本来想说几句话安慰他来着，不知怎地，思路一下子就偏了。
“阿绪，你没做什么龌龊的事吧，晚宁她真的是自愿和你处对象的吗？”
也不怪她这么想，主要是民间传说里这样的故事可太多了。
像那个什么牛郎和织女，不就是他偷了人家的衣服，不让人家走，织女没办法才被留下来的嘛。
陶兰香可不想儿子在这种事上犯错，本意就是敲打他一下。
没想到接下来小雨的一番话，让她惊呆了。
“哥，我记得你之前衣柜里有一双鞋！那是晚宁姐姐的吗？”
陶兰香立马瞪眼，“你动人家鞋了吗？”
“……”
江绪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妹妹不能要了，何程麻烦你早点来提亲，谢谢！
与此同时，上海。
顾奶奶趁裴晚宁回房收拾行李的功夫，也把顾爷爷堵在了房里。
顾奶奶就是觉得他们打电话打了那么久，自己一句话没捞着说，那她现在只是想知道聊了些什么，这不过分吧！
顾爷爷哪敢说过分，不等她发问，便主动交待了一切。
顾奶奶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老头子，我有点不能理解！你不是一向都告诫孩子们，做人做事得低调。
尤其在外面的时候一律不得提及父辈们的功勋，那你好好的和他提这些做什么？”
她倒不觉得老头子提家世是在炫耀或者是打击对方。
否则他不会让那孩子千里迢迢的来上海，所以老头子这么说一定有他的深意。
果然。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说了起来。
“我提这些只是想告诉他，虽然囡囡的爸妈不在了，但我们顾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是囡囡的靠山。
只要有我们这些人在的一天，就由不得别人欺负她。
之所以让他来上海，一方面是想亲自考察一下他。
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了解一下，囡囡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值得什么样的人生！”
这么一说，顾奶奶就懂了。
“那你这是同意他们处对象的事了？”
“不同意能怎么办？要不是看这小子对囡囡一片赤诚，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但是！”
老爷子话头一转：“我说了，我可以接受他们处对象，但唯有一条囡囡不能留在乡下，这是我身为爷爷的唯一要求。
如果他做不到的话，那他必须主动离开囡囡。”
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说这话，到底是自私了些，可他还能活多久呢，东北说远不远，但路上一反一复也要好几天。
要囡囡真留在了那边，这以后可真的就是见一面少一面！
一想到这个，老爷子就不禁泪目了。
“他同意了？”
“是的，他在电话里向我保证了，他同意囡囡留在上海。”
“那他呢？”顾奶奶问道，“他也留在上海吗？”
其实以顾家现在的情况，想把两个同时都弄回来，难是难了点。
但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顾奶奶这边正寻思着呢，没想到顾爷爷打断了她的思路。
“不！他说了，他会凭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囡囡的面前。
囡囡以前过什么样的生活，以后他也会照旧如是，不会让囡囡跟了他就降低了生活质量。”
顾奶奶听了之后非常吃惊。
其实他明明可以走捷径，顾家哪怕再不喜，看在囡囡的份上，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一起留在上海。
可世上道路千万条，他偏偏选了最难的那一条。
不过说实话，能有这种觉悟的孩子，成功也只是早晚的事。
顾奶奶对此十分欣慰。
老爷子却叹道，“哎……你说他要是三年五载的走不了一步，那可怎么办？
到时候囡囡会不会怪我这个老头子了？”
“不会的。”
“真的？”
“我说的是，他不会三年五载走不了一步，你放心吧。”
顾奶奶指了指带回来的药材，悄声道，“老二家的媳妇不爱多话，不过我看她那眼神就知道了，这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能给他们带这么重的礼，说明这孩子的条件也没他们想的那么差。
虽说这中间是个美丽误会，但顾奶奶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他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万元户。
顾奶奶现在就发愁，“老头子，你说这孩子来了，咱们以什么规格招待呀？”
老爷子咬了咬牙，能怎么招待呢，老四不在了，这未来孙女婿上门可不得他们张罗着吗？半晌后哼哼了几句。
“真是便宜他了。”
另一边，陶兰香站在路边目送着儿子远去，直到什么都看不清了，她终于卸下了最后一丝坚强。
江雨看到她眼眶红了，忙搂住了她，“妈，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和我哥今天都怪怪的。”
哥去上海找晚宁姐姐，难道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吗？
可他们为什么……
江雨不懂。
陶兰香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傻姑娘，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太开心了，你说你哥这个大光棍总算有着落了，我能不开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