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在赵贵妃脸上的手又往下滑,赵贵妃虽然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但也知道自己不宜离开太久,她娇吟一声,喘着气制止了男人想要继续的动作:“本宫出来已经有些时候了,若是那老女人看见我不在,定会有所怀疑。”
男人只好收回了自己的手:“都听娘娘的,只是娘娘让臣以后不能见您,臣实在是做不到,臣想了娘娘三年之久,要不是当初被南安郡主发现端倪,臣也不会忍这么久,娘娘好歹也疼惜疼惜臣。”
说起这个赵贵妃那拳头轻轻锤了一下男人:“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要不是你当初非要在宫里同我那样,怎么会让她发现?”
男人立刻哄她:“还不是娘娘生得太美了,臣才一时没有忍住,不过现在南安郡主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事了。”
赵贵妃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她想起上次柳映疏离开前跟她说的玉佩的事,心里就一直都不踏实,她也不知道南安郡主临死前有没有将她的秘密告诉别人,毕竟她手上可是有柳家那两位大人的把柄在手。
她将那天柳映疏的话跟男人说了一遍,心有些不安:“你说南安郡主会不会将咱们的事告诉了柳家二姑娘?”
男人嘲听到她提柳映疏,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柳二姑娘?那个十八岁还没嫁的美人?”
他倒是在宫中见过一次柳映疏,自从见了柳映疏,他心中一直忘不了她的那模样,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年龄的问题,他早就想将这样的绝色弄到手。
看出了男人心猿意马,赵贵妃不高兴了:“跟你说正事呢!”
男人这才收起那副令人恶心的模样,正色道:“你放心,一个小丫头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再说娘娘手中有柳家的把柄,他们就算知道南安郡主的死有娘娘的手笔,又能如何?”
“行了,我得回去了。”
“臣恭送娘娘。”
柳映疏脑中轰的一下,她脸色发白,原来当年母亲也如她今日一般发现了赵贵妃与外臣私下里的勾当,才会被赵贵妃盯上,可是母亲明明手里有赵贵妃的把柄,为什么还会选择病逝?
正当她脑中乱糟糟的时候,她突然听见那男人自言自语,满是嫌弃道:“呸,要不是为了能够上位,我才不会跟你好上。”
停了一下,他又接着道:“倒是柳家的二丫头符合我的胃口,凭她是谁,早晚我一样要弄到手。”
等他走了,柳映疏才站起来,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听琴和锦书大气不敢出,只觉得现在她像是在死命地压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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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夏日悠长,柳映疏一直想着七月七那天在国寺后山遇到的事情,因为不止她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她特意提点过听琴和锦书二人,让她们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听琴和锦书也自然知道那件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有多严重的后果,而且就算她们真的往外说,可是她们又没有证据,自然是没人会信,说了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一眨眼就到了七月十五这天,在大楚中元节有着放河灯祭奠死去亲人的习俗,吃晚饭的期间,柳映疏同柳清和提了一下,说晚上要出去放河灯,柳清和对此没有异议,只让她将两个贴身的丫鬟都带上,放了河灯就回家。
晚饭过后,柳映疏换上了淡蓝色的衣裳,带着听琴和锦书出了柳家,她今天还特意打听过晚上皇帝皇后要带着一众皇子公主祭拜先人,所以在外面她不会碰到楚旸。
坐了马车出了柳家,没多久柳映疏来到了河边,此时河面上已经零零星星散落着好些河灯,河边还有好些小摊贩支起了摊子,摊子上卖的全都是莲花形状的花灯,样式大多没什么区别。
柳映疏随便选了一个小摊贩,挑了两盏莲灯,小摊贩手中拿着笔问她:“姑娘可要在上面题字?”
大楚人在放河灯的时候习惯上面写字,多是写一些悼念亡灵的话,也有一部人会写上自己的愿望,祈祷祖宗能够大显神灵让保佑自己愿望能够得以实现。
柳映疏却并未去接那毛笔,只是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必。”
说完她转身径直朝河边走去,锦书见状立刻从怀中掏了几个铜板给小摊贩,小摊贩心中对于这位什么不写的姑娘感到奇怪,但也笑着接过了那几个铜板。
今晚柳映疏买的这两盏河灯,一盏是给南安郡主的,一盏是给柳映雪的。
找个地势较低的地方,她小心地蹲在河边,然后让听琴将手中的河灯给她,她拿了灯轻轻放到了河边上,手指沾到了微凉的河水,她像是没有察觉到。
等两盏河灯逐渐飘远,突然有一盏河灯飘到了她的跟前,她见上面写的字有点眼熟,细细一看竟是谢璟的字迹。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魂归故里。
柳映疏面上一愣,这盏河灯是谢璟放给漠北战场死去的将士们的?
她因着守孝三年消息不通,后来才知道当年谢候在漠北第一次与北戎一战的惨烈,听说是有人延误了军机,才导致谢候判断失误,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谢候身损,谢玹被掳。
后来谢璟拼了命将谢玹从北戎军营带了出来,只可惜谢玹的腿伤因为救治不及时,现在还没办法痊愈。
这是大楚皇帝都不愿意提起的一战,因为败得太彻底,如果不是后来谢璟自请前去顶替,用了三年重新夺回了城池,或许现在的大楚在别的小国眼中仍旧是笑话。
听说那个延误军机的人至今下落不明,许是也跟着谢候一样死在了战场,这人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那些枉死的将士。
而这些死去的将士大多都埋在了阴山脚下,或许对这些亡灵来说,魂归故里都是一件奢望的事。
那盏莲花灯在柳映疏面前打了旋,很快又跟随着她之前放的那两盏灯去了,柳映疏站起身,抚平了裙摆上的褶皱。
她回身的时候往不远处的桥上看了一眼,发现谢璟穿着一身素衣站在桥上,微风吹起绑马尾的白色发带,柳映疏心中一紧,下意识抬起了手往想要朝他伸过去,分明是想要做出抓住他的动作。
指尖伸出袖口后她微顿,她自从知道谢璟那三年一直在漠北和据说很厉害的北戎人对战,经常会做梦梦到他浑身是血倒在战场上面,醒来时经常是被汗浸湿了一身衣裳。
梦中的场景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般,她不想去细想,只得庆幸他现在还好好地在上京,并没有如梦里的那样。
风吹起她宽大的袖子,柳映疏见谢璟正在看着河里面的那些河灯,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于是她慢慢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其实在桥上的谢璟早在柳映疏放河灯的时候就发现,他看见她将两盏河灯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河里。
也许是因为中元节的缘故,她今晚穿得很简单,一身淡蓝衣裳,只有袖口和裙摆绣了蓝雪花,头上也簪的是浅色的绢花。
谢璟不禁想她守孝三年是不是也同今晚这样的打扮一样。
因为那场高热她瘦了不少,站在河边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一般。
突然看着柳映疏朝着自己走来,要是照着上一次他早就跑开了,只是这一次他却像是脚被钉在了桥上一样,一步也挪不开,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一步一步款款走来,直到在他身边停下。
柳映疏将被风吹在脸庞的碎发拢到了耳后,她不知道上次为什么谢璟见了她就躲开,这一次却没有躲开。
听琴和锦书识趣地在桥下等着,给他们二人留了说话的空间。
这处出于较偏僻的地方,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在,俩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柳映疏面对谢璟时素来有耐心,她以为谢璟又闹别扭了,索性等着他先开口。
夜色微凉,沉默了许久,谢璟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他依旧盯着河面上的莲花灯:“那日我不是故意见了你就躲。”
说罢他又想起那晚的梦境,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将那些不该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甩掉。
柳映疏并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会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她偏头看了一眼谢璟的侧脸,然后柔着声音说道:“我看见了你那盏灯。”
以为柳映疏会问他为什么,没想她说的却是这个,谢璟终于将目光从莲花灯上移到了柳映疏身上,见她看着自己,那双像是盛满了星子的眼睛,异常漂亮。
他还未开口,柳映疏将手放在栏杆上,她接着说道:“抱歉,你在漠北的三年我并不知道,那三年过得可好?”
这话在他回来去找她的那晚她也问了,只是他并未作回答,其实柳映疏也知道在那样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会过得好。
谢璟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事,他之前怨过她三年来不闻不问,甚至被敌人伤了也在想着柳映疏为什么能做到一封信都不给他,他以为她一点也不关心,也赌气般就算了写了信也没寄回给她。
那三年他写了好多信,除了寄出给河阳郡主的之外,还有一半未寄出的信,都是写给柳映疏的......
谢璟掐了掐掌心,才让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说的那些年,我如今还会经常梦到。”
说着他看着柳映疏:“鸢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会死在那里,我如今还能好好地站在你身边,是用那些将士的鲜血换来的。”
他的眼中似乎藏着痛苦的情绪,只是等柳映疏想要细看的时候,那道情绪很快就被他隐去了。
柳映疏光是做那样的梦就不能忍受,更何况是身处那种人间炼狱的谢璟,她面色有些苍白,她声音微颤:“若是还有下次,可不可以写信给我,我不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终日惶惶不安,她一想到那三年她躲在柳家,一直以为谢璟还在上京好好的,就会自责。
谢璟闻言低头,就看见她轻颤地睫毛,他呼吸一窒,但面上却露出一丝笑,然后声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希望我去上战场吗?”
当然是不希望的,可是现在大楚能用得上的武将也没几个,近年来皇帝重文轻武,虽然经过漠北与北戎的那三年,皇帝现在才渐渐开始平衡两者,可是一时之间想要培养拿得出手的却没那么快。
而谢璟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哪天外国来犯,皇帝想到的也只能是他。
虽然还有在云南的南安王府,但是南安王父子不能轻易离开,必须镇守西南边陲。
战场上刀剑无眼,柳映疏自然是不想谢璟再上战场,她想要摇头,但是谢府一直以来都是将门世家,上到谢璟的祖父,下到谢璟,都会为了大楚而战,她若是说不愿意,谢璟估计会觉得她自私。
而且她的私心在家国天下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了,可是她依旧要说出她心中所想。
谢璟耐心地等她回来,以为她会说出些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哪知却听见她柔柔地说道:“我心中自是不希望你去,只是皇命难违,且你也不会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
谢家的儿郎哪个不是铮铮铁骨,谢璟自然也不是例外,从当年他孤身赶赴战场就能看出来。
只是他现在不知道,若是他哪日又去了战场,便会成了柳映疏的春闺梦里人。
说完这话在谢璟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时候,柳映疏想到了怀中还揣着那枚平安符,这平安符在她带在身上好几天了,现在正是送平安符的好时机。
“这是我及笄那年替你求的平安符,原本早就应该给你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她将那符伸到谢璟身前,谢璟看着她的指尖在红符的映衬下更加洁白,谢璟伸出手,刚碰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上面留有余温,他眸色一暗,连带着握住了柳映疏微凉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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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柳映疏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她愣了一下,现在他们二人还在外面,谢璟这样的举动已经逾矩了,她不得不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谢璟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不妥,他紧紧握着到了他手中的平安符,然后将目光从她纤细的手指上移开,耳尖微红,然后不自然地说道:“抱歉,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有点情不自禁......
听了他的话,柳映疏收起心中刚才一瞬的悸动,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只道无妨。
他们小时候还会经常牵手,只是大了之后减少了肢体接触,所以在刚才谢璟突然握住她的手指,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谢璟见她似乎并不在意他刚才的举动,他甚至似乎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莫名有点空落,刚才他碰到她之间的时候,心中那突然生出的悸动不似作假。
他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柳映疏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人,然后她转头忙对着他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不然郡主该担心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某个人追去,谢璟的目光顺着她的背影追去,发现她要追的人是顾景川,此时这人正穿着深色的衣袍站在河边。
谢璟将手握成拳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平安符,定定地站在桥上。
柳映疏刚才跟谢璟在桥上的时候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顾景川,她身上还带着姐姐以前说要做给别人的香囊,她猜想这香囊是要给顾景川的,只是东西还未送出去便已香消玉损。
见顾景川刚才在河边放了一盏河灯,柳映疏猜想他是给姐姐放的,她想着很少遇到顾景川,今日恰好她将香囊带了出来,索性直接给了他,省得日后想要再给他都难。
走到顾景川身边,柳映疏轻轻喊他:“顾大人?”
顾景川四月春闱结果出来的时候中了状元,现在在翰林院当值,江瑤璇前几天来柳家找她,二人在一处聊天的时候,江瑤璇还说江翰林想要将她嫁给顾景川。
上京除了柳映疏之外,江瑤璇之前也是上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现在已经二十了,但是也如柳映疏一般并未定亲,因着她前两任未婚夫的缘故。
江瑤璇及笄没多久江翰林就给她定了一户人家,结果那人家的少爷没多久就病死了,她年满十七的时候江翰林又给她定了同僚的儿子,结果那人是个纨绔,还没娶正妻呢就纳了几个小妾。
气得江瑤璇暗暗找人揍了这人一顿,然后撕毁了婚书,从此上京的人都不敢与江翰林家结亲。
其实柳映疏知道一些内情,江瑤璇的第一任未婚夫是因为纵欲过度,死在勾栏院里妓子的床上的,那家人家为了不让这种丑事被外人知道,才声称是病死的。
后面还试图将克夫的帽子扣到江瑤璇的头上,只是那时候江瑤璇的母亲威胁他们,才不敢扣帽子。
而第二任未婚夫则不像外面流传的那般正经,实在是一个好色的人,江瑤璇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仍是喊了自己的几个兄弟上门将人从小妾的床上拉了出来狠狠揍了一顿。
直到打得那人叫苦连天,江瑤璇才当着他的面将婚书撕毁了,还让他对外称自己配不上江家小姐,只是就算他这样说,京中的人也大多把这些事怪在江瑤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