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茜，查一下照片，看看后面那两个一胖一瘦的人是哪一派的。”
她才刚到A市就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急不可耐。
“沅星，刚刚那两人是程锐公司的。不过，瘦的那个叫徐绍，他舅舅是汇禾副总。”
坐在她旁边的助理蒋茜消息灵通，很快就将‘跟踪者’的信息查了个清楚。
而程锐就是汇禾近两年合作很密切的承建商，也是她们这次来A市的主要原因。
纪沅星点点头，放下心来。
她将帽子一摘，柔软，光泽的黑发，瀑布似的直泻到背上，发尾波浪翻卷着，像美丽的墨色菊花。
“程锐的事涉及到汇禾高层，对付那些老东西，要徐徐图之，逼得太紧他们肯定狗急跳墙。”
听见自家老板把平时道貌岸然的高层比作狗，蒋茜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说得对。他们现在，一定比我们还着急。”
纪沅星点头表示很赞同。
她微微阖上眼睛，脑海里构想着，这些人的关系网。
他们就像一群白蚁，在两个公司之间，挖出各种错综复杂的洞。
最终被啃噬的不是明面上的汇禾，而是纪氏。
“嗡嗡”
是有消息进来的音效。
纪沅星睁眼看手机，沈惟的对话框弹出来。
【帮你找了点东西，可能会有用。】
【文件zif.】
她点开下载，结果显示出来一行字：请输入密码。
嗯？？？
【有密码？】
【嗯，拿东西来交换】
交换？纪沅星觉得有点意思，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用没用，就交换。
她耐着性子回他，【可以，换什么？】
对面的状态是正在输入中...过了三分钟，才回。
【你在A市的详细住址。】
小东西挺会要啊。
她打开备忘录，找到蒋茜给她发的地址，复制粘贴给沈惟发过去。
【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密码是jyxswlp】
纪沅星盯着这行字，在经历各种名词组合和联想之后，得出了一句话：纪沅星是我老婆...
【呵呵。】
小孩子就是爱记仇，找个机会就要给她灌输一遍。
这个文件最好是有点用处，纪沅星狠狠地点开，又狠狠地把密码输进去。
里面有好几个pdf，她随意点进一个，像是谁的流水？
她坐起身，一页一页往下看，双眸渐渐明亮起来。
可以啊,沈惟！这他都能弄到，还真小瞧他了。
这时候，微信又弹出一个对话框，对方像是掐着点似的。
【值吗？】
纪沅星立马回了个大拇指，并表示：【值！】
这份资料真得太值了！他早拿出来，她甚至都可以多亲他两下。
与此同时，几百之外的沈惟揉揉自己的左手，缓缓弯起嘴角。
早知道她会这么开心，就早拿出来了。没准儿纪沅星还能多亲他两口。
他越想越失望。
最后打开导航软件，把纪沅星给他的地址输进去，路线显示，预计到达五小时四十三分钟。
好像也不是很远的样子。
不过，周一去，纪沅星肯定会以为他翘课。
虽然他上不上无所谓，但惹她不开心就不好了。
沈惟在心里计较一番，最后决定，周五就去，不能再迟了。
顺便带一些衣服过去，以后常来常往，有东西在那边，总是方便些。
第16章 突然访客
修整了一天的纪沅星早早起床，跑完步后，神清气爽。
她换上一身干练的白色套装，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满意地点点头，临走前又想了想，最后戴上了一块满钻表才出门。
毕竟今天她有一场小硬仗要打。
汇禾的总裁一职算是虚位以待。
她来之前，公司的实权是由两个经理把控，而纪沅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权。
汇禾大厦会议室——
纪沅星坐在桌子的一头，静静地看着彭平和刘宗明。他们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在‘河畔花园’的承建问题上争得面红耳赤。
演技属实不错。
纪沅星低头寻思，如果没有提前得到那份情报，她现在肯定也被忽悠进去了。
彭平坚持要让程锐继续承建这个项目，理由是合作过多次，关系可靠。
而刘宗明又极力地在反驳他，可他车轱辘话绕了半天，也没具体说还有哪家承建符合资质。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打定主意要忽悠她这个‘空降兵’了。
“我也不跟你争！咱们汇禾现在有话事人了，就让纪总判断，还有哪家能像程锐一样各方面资质都符合！”
彭平一拍桌子，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许多。
刘宗明面上很是“不服”，但嘴上也是嚷嚷着，要交给纪沅星决断。
纪沅星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语调一转，“程工，这事你怎么看？”
坐在桌子末位的工程师程宁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叫到。
他慌里慌张地看向刘宗明，含糊其辞地回答，“程锐是合作过多次的了，比较可靠。但这个项目也比较重要，要慎重决定。”
“嗯。”纪沅星认可地点点头。
接着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后来，大家甚至开始怀疑新来的纪总是不是走神了，直到有人干咳了两声。
“既然程工这种老员工都说这个项目重要，那就把它当做要事来办，不急于一时。蒋茜，通知一下，让他们着手准备招标事宜吧。”
此话一出，彭平和刘宗明同时看向对方。
纪沅星对此恍若未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虽然是刚刚接手汇禾，但在座各位的档案我都看过了。其中程工的简历让我印象深刻。”
“去年的‘丰巢公寓’和‘御海’两个项目，都是你主持的，对吧？”
“啊？啊，是的。”程宁点头，茫然中，心里诞生了丝丝喜悦。
而接下来纪沅星的话更没让他失望。
“我看过公司的人事架构，项目部经理的位置有一个空缺。程工，还要麻烦你明天去人事部那儿报个到。”
纪沅星对着他嫣然一笑，水盈盈的大眼睛，顾盼间，风情万种。
程宁咽了下口水，呆呆地答应，“不，不麻烦。”
“嗯，去年的财务报表我也看过了。几个项目的销售情况都不错，我已经通知了财务，这个月补发奖金。”
这句话一出，办公室里的人眼睛都亮了。都说这个新来的老板是纪董女儿，现在看来，果真是了。
一来就发钱，好大的手笔。
“没事的话，其他人就去忙吧。”纪沅星微笑着目送他们起身，然后及时地叫住彭平和刘宗明。
“对了，程工也来吧。我昨天去现场看过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同你们探讨一下。”
蒋茜瞧着自家老板眼波流转，微笑但不露齿，心知她定是在打什么主意，但具体的她也看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的三人同样是一头雾水。
纪沅星若有其事地把他们叫过去，但问得问题却是什么光缆啊，学区啊，都是一些开发楼盘的基本问题。
刘宗明直觉不太对劲，出来后就跟彭平讲了。
但彭平却不以为意，一个小丫头象牙塔出来的，没经过事，能懂什么？
她问出那些问题不就恰好说明了她根本不懂行？
只是原本他们和程锐的娄达都说好了的，现在凭空多出个招标，怎么着都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两只老狐狸事后一合计，就算招标也没事，反正公司上下都是他俩把持，搞点内幕呗。
唯一碍事的就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突然被破格提拔的程宁......
离开公司后，蒋茜实在忍不住，刚上车坐好，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沅星，你都知道程宁是刘宗明的人，他肯定也是要支持程锐承建的啊？你不怕他们三个抱团吗？”
彼时，纪沅星半靠在椅子上，一边专注地翻手里的项目书，一边揉了揉笑僵了的脸蛋，长长的睫毛洒下阴影。
“原本是担心的，不过这还要感谢沈惟。”她家这个小奶狗属实是靠谱。
“昨天他发给我几个文件。早在项目刚有初步计划的时候，程锐的娄达就承诺过彭平和刘宗明，事成之后分他们每人百分之十的利润。连‘预付款’都打过去了。”
“你想，二十能被三整除吗？”
她侧过头朝呆住的蒋茜展颜一笑。
不同于刚刚在公司的谨慎小心，此刻的纪沅星眉毛轻挑，眼中的狡黠与精明毫不掩饰。
蒋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如果你把这个项目交给程宁，程锐的人再去找他怎么办？”
“谁说我要交给程宁了？”
“那您提拔他，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纪沅星往后靠靠，信手在文件上写了几笔，头也没抬地回答。
“他能不能干还要考核之后再决定，这就要看他的本事了。现在只要彭平和刘宗明认为他会参与这个项目就够了。当然，他自己肯定也会这么想。”
“至于程锐那边，钱已经进了彭平和刘宗明的肚子里，你觉得他俩可能再吐出来给程宁分吗？”
蒋茜果断摇头。
“程宁又是刘宗明心腹，他很清楚刘收了多少好处。现在主理人变成他，结果他收的好处比刘还少，你说他会甘心吗？”
蒋茜思考片刻，还是摇头。
纪沅星笑着，继续说道：“至于程锐公司，他目前的资金成本太高，分百分之二十利润出去，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再多拿了。”
二桃杀三士，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什么时候都好用。
蒋茜完全懂了。
其实她被叶董指派过来给纪沅星当助理的时候，心里也有几分顾虑，毕竟纪沅星刚毕业，还太年轻，而且她还是个女孩子。
土木行业对女性有多不友好，同为女人的蒋茜可太清楚了。
可没想到纪沅星跟这些老家伙周旋起来，也是游刃有余，她算是彻底信服了，也开始着手招标事宜。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确实如纪沅星所料。
刘宗明是主张分一些油水给程宁的，以确保事情万无一失，但彭平坚决不同意。
一来，程宁是刘宗明的人，和他没什么关系。二来，刘宗明的外甥徐绍在程锐公司做包工头，挣的钱也是进他们舅甥俩的兜里，又不进他的帐。
原本彭平在这个项目上拿的好处就是有限的，还要再分？那还真不如换家承建商了，他又不是没有干土木的亲戚。
这边两人谈不拢，另一边程宁也开始躁动不安。
新老板明显是要重用他啊！
没成就的男人越到中年越会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他也因此十分渴望受赏识。
更何况是受一个美女的赏识？
虽然程宁有妻有子，但这并不妨碍他臆想些有的没的。毕竟那可是纪家的女儿啊，才华外貌在强大的家世背景下都成了次要条件。
而且纪沅星不还对他笑了吗？
于是程宁这几天上班都格外上心打扮，甚至还买了一瓶香水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事没事就去总裁办公室门口转悠。
后来，纪沅星听蒋茜讲起这事的时候，笑得差点喘不上来气。
在招标开始的前两天，也就是星期五，纪沅星专门订了高档私房菜请所有人吃饭，说是招标辛苦，外加庆祝程宁荣升经理。
“好巧不巧”，正碰上程锐的老总娄达，他也在这家饭店请彭平和刘宗明两个人。
“狭路相遇”，众人脸上都有几分尴尬。
纪沅星倒是“完全不在意”地朝他们微笑，但程宁就很不淡定了。
他升职之后也给娄达打过电话，明里暗里都是说‘河畔花园’项目可能最后他是主理人。
娄达当然也大方地表示会给他点好处费，但程宁嫌少，就一直不松口。
结果，一转眼他们三个聚在一起吃饭，竟然没叫他？摆明了是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是以，他说话也没客气，“哟，娄总，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今天我升职聚会，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娄达那也是底层混上来的人精，看见纪沅星也在，马上就找补，“哎哟，要是知道您和纪总一起来，那我肯定订个大房间了！”
“纪总，久仰大名。我是程锐的娄达，您叫我娄哥就行。”他递上一张名片。
纪沅星微笑着接过来。娄哥？满脸褶子都不要了？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碰见娄总。哦，还有彭总和刘总，真巧啊！”
她这几句话说得委婉。
彭平和刘宗明脸上都有几分尴尬。虽然他们俩是不怕纪沅星这个新人的，但被当面撞破还是很难看。
“哈哈，我们三个就是日常聚一聚，既然纪总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喝两杯？”
刘宗明不愧是变脸高手，一句话就想把局面搅浑。
纪沅星爽快同意，“行啊，那就一起吧。”
接下来，酒桌上各怀鬼胎的几个人就开始充分表演了。
一会儿我敬你，一会儿你敬他的。一些心里话都借着机会往出说。
纪沅星乐得悠闲，全程看戏，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呵，其实男人玩起心眼来，才是戏精本精。
当然，也有劝她酒的，程宁就很积极。
她就一个劲儿地推脱说自己酒量不好，然后浅饮两杯。
毕竟是老板，他们也没太过分。
等到差不多结束，纪沅星找个借口，先走出房间，直接回到车上。
她给蒋茜打了个电话，让她把所有女孩子都送回家。虽然今天除了她之外，没有女生喝酒，但天黑了总归不安全。
剩下的那几个“衣冠楚楚”的老总，她就无所谓了。反正都有司机，爱去哪去哪。
司机到了，直接把她送回在A市的住处，御海高层。
一顿晚饭，坐了几个小时，纪沅星只觉得腰疼，她让司机先进去停车。
自己则在小区门口下车，打算走一走。
A市白天虽然很热，但一到晚上，海风吹过，格外凉爽。
她放松地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背后突然伸出两只手臂，抱住她。
“救命！唔！”她下意识地喊出声。
后面那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纪沅星，是我。别喊。”
沈惟？纪沅星把他的手扯下来，惊诧地转身，“你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