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无凭，但林叁七刚刚确实是喊了哥。徐耀开始纠结，于是向姜莉丝讨主意。
“又不是□□，怕什么？”
姜莉丝十分干脆地接过手机，对着林叁七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不动脑筋想，也知道是谁。
姜莉丝接下电话，听见男生着急地问，“林叁七，你还好吗？”
她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她室友，我帮你把电话给她——”
她边说边扭头，看到靠在沙发角落里，已经闭上眼睛的女生，默默补充了后半句，“——她睡着了。”
“……”
两厢沉默，相对无言。
姜莉丝只觉拳头发痒，但还要保持冷静，“我帮你把她叫醒。”
“别叫，”陈戌懿劝阻她，“让她睡吧，我明天再给她打电话，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顿了顿，他又改了主意，说：“麻烦别把我打电话这件事告诉她，我明天来找她。”
作者有话说：
37：清醒的我嘴巴上封条，喝醉的我立刻变话痨
只有哥哥和陌生眼镜帅哥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哥哥：戒酒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第42章 父亲
宿醉酒醒, 林叁七的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就感觉大脑仿佛被人用手用力撕扯，头疼欲裂。庆幸嗓子没沙哑, 只是干涩得厉害。
记不起昨晚喝到几点, 什么时候睡着, 只依稀记得好像给谁打了个电话。
她挣扎着摸来手机，想看一眼通话记录, 却发现锁屏上显示了十几通妈妈打来的未接电话。
难道她昨晚耍酒疯耍到了她妈的面前？
林叁七整个人瞬间清醒, 又注意到妈妈还发来了一条短信, 凌晨四点的消息，有点奇怪。
她点进去, 心脏漏跳一拍，立刻电话回拨回去。
在响第四声时, 终于被接通, 她开口就问，“妈, 我爸没事吧？”
“还在做手术。”林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很疲倦, “你请个假，过来一趟。”
“我马上过来！”
林叁七挂掉电话, 手忙脚乱掀开被子下床，和她睡在同一个房间的姜莉丝, 人还没睡清醒，迷迷糊糊地问, “今天不是没课吗？”
昨晚喝到半夜，过了宿舍门禁, 她们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下。
但没人回答她, 林叁七已经跑出了门, 拦下出租车，赶去高铁站。
爸爸昨晚拍夜戏，安全措施出了问题，不慎坠楼，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林叁七看到妈妈发来的消息时，大脑一片空白。
慌乱，无措，没有任何词能描述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去酒吧时的衣服，一身的酒气，醉酒后睡着，连妆都没卸，眼妆早就哭花，晕成黑色，上车时都吓了司机一跳。
但林叁七此刻已经顾不上形象，匆匆赶去高铁站，买了最近的去溪川市的高铁票。
尽管努力镇定，却还是忍不住流泪，手也抖得厉害。从小到大，鲜少经历过死别，爸爸出事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想，这是天塌下来的绝望。
她这副狼狈模样，实在引人注目，邻座的一个阿姨，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询问，“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林叁七摇头想说不用，可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哽咽着开口，“我、我爸爸在医院……”
她很少主动跟人提起家事，更遑论陌生人，但此刻，她实在是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女人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抚她的情绪，“别着急，你现在是过去医院见他吧？还有其他人在那里吗？”
林叁七擦着眼泪，沙哑着声音回，“我妈妈在。”
女人温和地说：“阿姨给你一个建议好不好？趁这会儿在路上，去洗把脸，稍微冷静一下，这个时候慌也没有用，镇定一点，也能安慰到你的妈妈，是不是？”
林叁七抽噎着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卸妆水，走去洗手间。
卸掉哭花的妆，冷水泼到脸上，她抬头，镜子里，是苍白的脸色，哭得通红的眼睛。的确，这副模样，被妈妈看见，肯定会让她更担心。
她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再把自己当成小孩，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应该成为父母的后盾。
林叁七深呼吸着，冷静下来，回到座位，对邻座的阿姨道了声谢谢。
溪川市离她学校的城市不算太远，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就到。她赶去医院时，林妈妈还在急救室外等着，佝偻着身体坐在那，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看到她，却仍强打起精神，自责地说，“是我太紧张了，给你打这么多电话，害你担心了。”
林妈妈想扯出一个笑容，给她以安慰，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素来坚强的中年女人，此刻眼眶一红，无助地捂住嘴哽咽，“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叁七眼睛一热，也想哭，但忍住了眼泪，伸手将她抱住，轻声安慰，“没事的，吉人有天象，爸爸会没事的。”
没人能代替爸爸在她心里的位置，同样，也没人能代替爸爸在妈妈心里的位置。
父母的爱情故事，她小时候被迫听过无数遍，那时候觉得不耐其烦。
从不幸的原生家庭逃离的母亲，和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父亲，在最困难的时期相遇，一起住地下室，一起分吃一包泡面，从群演开始摸打滚爬。
他们如何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给她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永远也不能知道。
在今天之前，还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是她太天真，太幼稚，躲在父母撑起的这片天下，总以为他们无坚不摧。
林叁七拥住妈妈，低声安抚她的情绪。
抢救室的灯熄灭，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从门那边走出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母女俩同时起身，紧张得仿佛把心脏托付在他手中。
听到医生告知的手术顺利的结果，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林叁七及时扶住腿软的妈妈，让她先回酒店休息，林妈妈却不愿意。
林叁七半开着玩笑劝说，“这里有我守着，爸爸醒过来，要是看到你为他哭成这样，肯定要笑话你。”
林妈妈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被她的这个理由说服，笑着擦掉眼泪，“你说得对，我可不愿意看他嘚瑟。”
情绪稳定下来，林妈妈有心思关心起其他事，问她，“你昨晚喝酒了？身上这么大的酒气。”
不想让她担心，林叁七含糊其辞地找了个理由，“同学生日，喝了点酒。”
没让她多问什么，林叁七连忙让助理叔叔送妈妈回酒店休息。
林妈妈离开后，她守在加护病房外，隔着玻璃，望着躺在里面的爸爸。
中年男人安静地，脆弱地睡在那里，脸上戴着氧气罩，身旁是各种记录身体指标的仪器。在她没留意的时候，岁月给他刻下了苍老的痕迹。
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她的父亲，并非不老不死，并非钢铁之躯。
林叁七眼睛发酸，但还是把眼泪憋回去，拿出手机，给姜莉丝发了条消息，让她帮自己请一周假，等回校，她再去找辅导员说明情况。
姜莉丝应了好，没多问什么。
就这几句话的期间，她手机里弹出几条关于某男演员拍戏坠楼的娱乐新闻。
林叁七犹豫了下，还是点进去，媒体的各种猜测和报道，还有不少她爸爸受伤后，被送医时的照片和视频。
浑身是血的父亲，血肉模糊的伤口。
胃里一阵翻涌，手又开始发抖，林叁七捂着嘴跑去洗手间，控制不住地干呕。
又用冷水冲了很久的脸，终于冷静了情绪，她从洗手间里出来，望见出现在加护病房外的人。
林叁七怔了怔，才忍住的眼泪，瞬间又上涌。
“七七。”陈嘉巳轻声唤她。
温和的，安定的干净嗓音。
在眼泪涌出来前，林叁七飞快抹掉眼泪，忍住哭腔说，“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哭。”
她一哭就会控制不住，至少不能在现在把眼睛哭肿，不然妈妈看到会更伤心。
知道她要强的脾气，陈嘉巳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抱住她，“闭上眼睛，眼泪就没那么容易流出来。”
林叁七点头，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低着头，紧紧闭上眼睛，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
她试图用对话转移注意力，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在溪川附近，听到消息就来了。”陈嘉巳问，“叔叔情况怎么样？”
“手术算顺利，但还要在icu观察……”
她说到一半，哽咽得说不下去。
陈嘉巳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不必再说，给她以安慰。
好一会儿，林叁七勉强止住眼泪，情绪刚稳定些，又听见他忽然问，“你和戌懿和好了吗？”
林叁七记起昨晚那个电话好像是打给了他，又出了一次糗，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她不知是要生气还是要哭，“你是故意想让我哭得更凶吗？”
陈嘉巳笑了下，意有所指地说，“如果没和好，那现在这个情况可能有点糟糕。”
她不解，问，“怎么了？”
从他怀里抬头，见他把目光投向某处，她意识到什么，回头，身体陡然僵住。
十几步远的地方，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漆黑的眼睛望着她，面无表情地，朝这边大步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哥哥：大仇已报（bushi
第43章 我恳求你
前所未有地慌乱, 林叁七连忙松开手，从陈嘉巳的怀里退开。
她张嘴要解释，“我们不是……”
没等她说完, 陈戌懿停在她眼前, 伸手将她抱住, “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叁七在他怀里愣住, 眼泪不受控制涌出来。可是还不能哭。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服, 努力地忍住眼泪, 像要催眠自己，颤着声音不停地重复, “我还不能哭，我还不能哭……”
陈戌懿将她抱得更紧, 少年人宽大的手掌覆在她脑袋上, “没关系，我会和阿姨说, 是我把你气哭, 不会让她担心。”
他太懂她的顾虑，懂她的要强, 于是给出这样一个牵强的理由。
可就是这样牵强的理由，让她绷紧的弦瞬间断裂。
“你干嘛呀！我好不容易忍住不哭的！”
林叁七埋在他胸前, 闷声埋怨他，却也终于放肆地哭出来。
不安的, 委屈的，忍耐过头的, 所有的情绪, 在他的怀里释放。
哪里有人能在一瞬之间长大, 哪里有人能够突然变得成熟坚强，她只是在伪装，在逞强。
这一切太突然，无论是不是十八岁，她都还没能做好成为靠谱的大人的准备。
爱人的怀抱，轻易就让她卸下伪装。
只有在他面前，在他怀里，她才肯承认，她就是一个脆弱的人。
林叁七不清楚自己究竟哭了多久，陈嘉巳什么时候离开，她也没去注意。
终于哭够，她眼眶通红地跟陈戌懿坐在加护病房外，拿着他买来的冰镇汽水，敷眼睛。
林叁七吸了吸鼻子，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问他，“看到我和陈嘉巳抱在一起，你不生气吗？”
陈戌懿帮她打开另一罐汽水，递到她面前，“哥哥安慰妹妹，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低头，含着吸管喝了一口，说，“你不是一直介意我喜欢过他？”
陈戌懿扬着眉笑，“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的是我。”
他侧身，凑到她耳边，带着呼出的热气，得意的语气，压低声音补充，“超级超级喜欢我。”
林叁七低着眼睛，浓密的眼睫垂下，“嗯，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爽快地承认，陈戌懿反而愣了下，竟忘记得意。
还以为她又会说他太自恋，或者帮他去掉那两个“超级”，口是心非地告诉他，还没到这种程度。
加护病房外的走廊，冷色的白炽灯光，映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眼尾仍留着不正常的红。
林叁七把头靠在他肩上，“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分手，可是我也很害怕。”
陈戌懿放下手中饮料，问，“害怕什么？”
林叁七终于不再做无谓的逞强，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想法，全部摊开跟他讲。
“我知道你想保研，感觉出我们俩的差距，我只想过好当下，从来没考虑过未来，但你不是，你早就开始为以后做准备，我害怕，你的未来里没有我。”
“我的脾气很怪，我们俩以前就总是吵架，我害怕吵架的次数太多，把你对我的喜欢全部消耗完。”
“我又很矛盾，对你发脾气，爽约，故意避着你，你都不生我的气，我怕你是因为不在乎我，所以才对我这么宽容。”
“看到你和别人聚餐喝酒，看到你和别的女生坐得很近，看到你和她笑得那么开心，我很生气，异地恋那么远，那么久，见一面那么难，我害怕你被别人动摇。”
林叁七闭上眼睛，眼泪却还是流出来，又被她飞快抹掉，“我承认，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认输，我先喜欢上你，我在害怕你没那么喜欢我。”
“肯定不是我演技太好，所以是你太迟钝。”他出声说。
林叁七睁开眼，头离开他的肩膀，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陈戌懿伸出手，掌心贴上她的，长指钻过她的指间，与她相扣。
“在你喜欢我之前，我就喜欢你。”
“在去年暑假之前，在你故意踹我进泳池之前，在你高中突然要跟我做陌生人之前，在你离家出走，写下那句陈戌懿是讨厌鬼之前。”
林叁七抬眼，与他对视，惊愕，难以置信。
明亮的灯光，落入少年清澈的眼眸，她望见自己的倒影，也只在他眼里，看见自己。
而她耳边，也只剩下他的声音，“林叁七，你没有输，永远也不会。”
因为我早就向你投降。
*
林爸爸在当天晚上醒了，但还很虚弱。
林叁七本还想继续陪在医院，却被妈妈勒令回酒店休息。听说她昨晚陪同学过生日，还喝了酒，林妈妈默认她疯玩到半夜，让她去睡觉。
看到陈家两兄弟也出现在医院，林妈妈还有些惊讶。
陈嘉巳倒是理由充分，刚好在溪川市附近，听到消息，过来看望。
陈戌懿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江都市，也这么快赶来这里，说是顺路，着实说不过去。
他本人也支支吾吾半天，面对长辈，还是女朋友的妈妈，紧张到撒不出谎。
男大学生就要不打自招，林叁七急中生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了个借口，帮他圆过去，“他跟嘉巳哥一起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