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宋总好。”
齐书廷无视了他，去打开副驾的门，准备让林清先上车。
宋析：“林清，你不用跟他走了。”
林清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他。
宋析拍拍身后的车：“钱我都准备好了，你欠的那些债，我今天就一把都给你还了。”
宋析看过来：“我不用你过来伺候我，你离开他就行了。”
......
从他说出“债”那个字的时候，林清就已经开始发懵。
再之后每一个字，都像是听不明白了。
他说，债，要帮她，还了。
只要离开齐书廷就行了。
他从哪知道自己欠债了？
总不会是，林暖？
他要帮她还了，那是多少钱啊。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换车了？”
宋析：“卖了。”
却听得齐书廷轻笑一声：“多谢宋总监，没必要弄到这样倾家荡产的样子。”
齐书廷看向林清，轻声道：“先上车。”
林清看看齐书廷，冲宋析笑笑：“谢谢你。”
正要转身，宋析：“我说过，你可以不跟他走。”
是可以不跟齐书廷走，但宋析这样，她真的承受不起。
宋析拿出手机：“你等一下。”
也不知道他操作了什么，很快，齐书廷的手机响了两声。
宋析意料之中的笑起来，站起身：“齐总，到账了没？”
第112章 崩
林清也下意识的看向齐书廷。
她完全没有看懂他们是在干什么，宋析像是和齐书廷打了一个她看不懂的哑谜。
可是她看到齐书廷沉下来的脸色，并感受到这两个男人之间突然升腾起的火药味。
齐书廷没去看手机，而是走过来把林清捞到怀里，林清感觉自己就像被拦腰提抱起的一个什么物件儿，然后被齐书廷放进了车里。
她听到宋析说：“这么怕她知道？”
知道什么？
齐书廷关上副驾车门：“宋析，我留你不是看宋老师的面子，是因为你在面试时说的那些话。别把你的才华都用在搅合老板的私事上。”
但到这话，宋析也稍敛正一下神色：“作为员工，我确实很敬佩你这样的老板。但是不巧，这恰好也是我的私事。”
齐书廷哼笑一声，懒得理会一般，直接绕去了车子另一边。
宋析举举手机：“我相信她会自己做决定。”
齐书廷顿了一下脚。
宋析：“我倾家荡产奉陪着你。”
齐书廷打开车门上了车，车门一带，就像隔绝出两个世界。
林清还在盯着手机。
手机上就只有一张图，是宋析刚发给她的。
图是拼接出来的，很简洁明了。
左边是拍的一张她账本上的内容，是几串银行卡号，每串卡号后都写着欠债金额，每月还款数，利息数......
而右边，是一张开户人信息表，正对应着左侧。
——石胜东
身份证号：XXXXXXX
现住址：平城市XX区留雨街茶花巷......
留雨街茶花巷，这地址很熟悉，齐家老宅就在那里。
可林清觉得，她似乎不能把左右两边的信息对应联系起来。
为什么她还款账户人的现住址会是齐家老宅那里？
她下意识觉得这只是同名同姓，毕竟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可是她也知道，宋析不会随便把这东西发给她。
林清脑子似乎非常迟钝，以极其低下的效率在运行，可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因为过于离谱，而让她下意识逃避或忽略，可她的身体却僵硬着一动都不能动，身体似乎被冻僵在冰窖里。
齐书廷伸过手来，拿走她的手机，并拉过安全带，帮她扣上。
可谓亲昵又温柔，怕惊吓到她似的。
车子启动，倒出车位，慢慢驶离停车场。
林清这才想起来回头看一眼，但是正好车子转弯，没有看到宋析。
林清和齐书廷按原计划一起去吃了饭。
吃完饭以后，林清却不肯上车了：“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
齐书廷：“回家再说，好不好？”
林清便又点点头，又听话的上车了。
其实齐书廷的手机就放在那里，她伸手就能拿到。
之前齐书廷还主动把手机给她看过，很无所谓的样子。
她不知道这样的手机上能有什么猫腻。
齐书廷敢给她看，是不是就说明，他很清楚她根本看不到什么？
林清有消息进来。
手机正在她手上握着，她手指一滑，一低头，就看到上面的信息。
宋析：“傻丫头看懂了吗？”
林清心里乱得很。
宋析可能觉得已经明确给了她答案，但她却觉得依然没有解开这道题。
终于回到了别墅。
车子停稳，林清就拿起了齐书廷的手机。
确保音量开到最大，便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机，挨着往那几个还款账户上转钱。
十块十块的转。
第一次转账成功，听到齐书廷手机上的提示音的时候，林清愣了愣。
但又接着转。
转到第三次，齐书廷伸出手来，把她的手和手机一起握住，然后把手机抽走。
齐书廷握得林清有点疼，听到他说：“对不起。”
林清：“去年刚入秋的时候，我的还款账号就都换了，账号户主都变成了石胜东，赵哥亲自通知的，我就没多想。”
林清语气平静地连她自己都意外。
顿一顿，她又问：“石胜东是你另一个身份吗？还是怎么样？”
齐书廷：“算是一个叔叔，我小时候他负责保护我。”
林清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欠钱的？”
问出来的同时，她自己就明白了。
想起来去年秋天，齐书廷光临“花团锦簇”，俩人就那么尴尬的重逢了。
她当时还讽刺齐书廷想当“救世主”，看来齐书廷的确是想当“救世主”。
他可能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她欠钱，然后一把帮她把钱还了，成了唯一玩弄她的那个人......
怪不得，他给她买衣服送礼物都很大方，却不直接给她钱。
她依附他，看他脸色，讨好他......生怕失去这根救命稻草。
原来不过是被他故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喜欢她之后，却把“花团锦簇”的工作给她辞了。
原来是他一直在平衡她手里的钱。
“我喜欢你”......
可能是吧？玩具玩久了也会产生感情的。
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特别讽刺。
林清原来迟钝掉、卡了壳的脑子像是突然高倍运转起来，她开始觉得呼吸紧迫，一刻也不想在车里待了。
推开车门，可手还在齐书廷手里握着。
林清猛然转头看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我喘不上气了，你先放开我。”
齐书廷看她的ᴶˢᴳ样子的确有些难受，赶紧放开她的手，从另一侧下车。
林清像是连路都走不稳了。
原来人，真的会被情绪压抑出天旋地转的感觉。
齐书廷把林清抱起来：“我们去医院看看。”
林清：“我就想歇会。”
然后被齐书廷抱进了房子，又抱上了二楼卧室。
林清感觉自己就像生了一场病似的，就躺着睡，也睡不沉，但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她连晚饭都没吃，就喝了几口水。
齐书廷好像很担心的样子，林清只提了一个要求：“我能自己睡吗？”
第二天林清很早就醒了，选了一身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穿上，整理好自己的小挎包，戴上齐书廷送她的项链和耳饰，特别精神漂亮的等着齐书廷带她去上班。
齐书廷：“没事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林清：“不用，我项目就快做完了，现在不能放松。”
到了公司，她给所有的水培植物都添了水，然后趁午休的时候，把辞职报告一交，挎上小包就跑了。
第113章 躲
林清并不是毫无目的的跑。
她在这个城市的底层辗转摸爬了好几年，知道哪里可以暂时藏身或者说给自己找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从商务楼里出来以后，她随便上了辆公交车，又随便在哪一站下了车，然后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上，林清接起了齐书廷的电话。
齐书廷：“去哪里了。”
林清：“跑了。”
齐书廷：“跑了？”
林清突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得意：“你身上背着一千多万你不跑？傻子才不跑！”
虽然齐书廷好像确实不用跑路。
因为林清的这种论调，出租车司机特意通过后视镜观察了她一下。
但是林清完全不在意，继续对齐书廷道：“老子要是继续按照现在的利息还钱，你至少能收到三到五倍本金。你大爷的齐书廷咋不精死你？”
林清：“你是不是觉得我可好玩了？以后你自己玩去吧！”
林清隔着手机都能看得到齐书廷皱眉的样子，但是管他皱不皱眉！
她现在正有点情绪上头，管他丫的！
齐书廷沉默了一瞬，竟然忍住了没生气似的，还放轻了声音，哄她似的：“你在哪里？先回来再说好不好？”
林清突然听到齐书廷那边有汽车鸣笛声。
她一愣，他不在公司了？
撂下一句：“傻子才回去！”
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开始有点小慌，多留了个心眼，让司机把她放在一个巷子口，然后穿过七拐八绕的巷子，又重新打了个车。
林清这次来到了曾经住过的一片城中村。
这里环境人员复杂，很多事情都有空子钻。
她并不打算常住，只是想暂时有个能容她栖身的地方。
墙上、玻璃上、路灯杆子上，到处可见租房电话，她看到一个写着带独立卫生间的房子，打出电话去，来了个中介小哥。
跟他去看房，看房子的确带卫生间，林清就别的什么都没挑，立刻就定下了。
林清多给了中介小哥一千块钱：“别签合同了，我也住不长。”
林清从离开公司到入住城中村的简陋公寓房，总共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手机还是不断地有电话和信息进来，但她早就把声音关了，听不见就等于不存在。
这房子真正是啥都没有，只一张廉价板床和窗户上挂着的歪歪扭扭的窗帘。
从里面锁上房门，拉上窗帘，林清盘腿坐在板床上，这才再把手机打开。
有很多未接，都来自于齐书廷、宋析和陈助理，还有几个被拦截掉的陌生号。
林清今天从起床开始，不好的情绪半点都没显，反而精神很好，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骗过了齐书廷也骗过了宋析，宋析本来很担心她，但也许是见到她后有些失望，午休也没有再特意等她，正好更方便她跑出来。
林清先给宋析回了信息：“我挺好的，别担心。”
又去发了朋友圈：“非常OK。”
虽然也不大可能会有其他人找她了。
做完这些，林清又把手机撂到一边去了。
一开始心里乱糟糟的静不下，但慢慢就发起愣来。
其实她心里是有很多激烈的情绪的，但脑子和身体都很累。
发不出来，琢磨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
七年......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盘算钱的日子。
很多痛苦、压抑，有多少次想要放弃的时候。
东躲西cang，担心害怕，亲戚朋友能躲多远躲多远。
吃多大的苦，都能坚持下来。
受什么委屈，也都能隐忍下来。
几乎没有一天敢懈怠。
甚至主动走进了“花团锦簇”那种地方。
努力的去讨好那个，她努力从记忆里抹去的人。
她早就被那些债折腾得像块破抹布一样，早就不像是人了。
就像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似的。
虽然现在她的债主变成齐书廷了，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林清已经完全无所适从了。她捏着自己的手，紧缩着身体坐在床上，又一会儿躺的四仰八叉。
昨天晚上她好像病了一场，但其实什么情绪都没宣泄出来，在这小公寓里把自己关到天都变黑以后，她感觉有点发冷，像是发起烧来。
去楼下随便买了床被子和枕头，回来又把门从里面锁上，再回到床上，然后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起来。
一连几天，林清都过得浑浑噩噩。
这几天，她偶尔回一下宋析的信息，让他别担心自己。
也有何为的信息：“你干嘛呢？齐书廷好像在到处找人。”
宋析各圈子认识的人多：“齐书廷正在查你。你要不要先来我家？”
林清哪也不想去。
她知道齐书廷没那么轻易就放过她。
可是像他那种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躲在这种地方吧？
就算想到了，也找不出来。
除非他把各个路口都堵上，挨家挨户的敲门搜。
就是有一个人还挺让林清意外的。
周俊祺。
林清已经完全忘记了她什么时候加过周俊祺好友，而且她连备注名都没改，只是“祺祺”两字，一直十分安静地躺在她的好友列表里，她其实也完全没注意过好友列表里有这个人。
周俊祺：“你一声不吭跑了，能不让人担心吗？”
周俊祺：“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周俊祺：“怎么连我送你的喵呜也不拿？你是生他的气，难道也生我的气？”
周俊祺除了表明身份的时候发的文字，其他都是语音。
听着他带着虚弱气音的声音，林清没有狠下心不理。
林清：“周学长，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也不生他的气。你放心，我很好。”
又过两天，何为：“卧槽齐书廷怎么了？”
......林清没问怎么了。
又一天，何为：“卧槽我零花钱又被扣了。你自己保重吧。”
这次何为的八卦小雷达失灵的厉害，林清给他回了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