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事就该是这两个年轻人的事
第34章 厂长
文件已经盖章, 该批的东西陆续批了下来,就连水泥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李书记琢磨着这个厂子自身该找谁来建设。
“盛骄同志,你刚刚说到首都的中药材厂长什么样?”
盛骄嘴角带笑:“李书记, 是要带食堂带员工宿舍的。”
李书记看了她一眼,说道:“就一个大队的同志, 还要建设宿舍啊?”
盛骄摇头:“书记,现在只是七大队的同志, 但过段时间,不就有别的大队的同志了吗?再过不久,就该是镇子上的人往大队上赶了。”
李书记嘿了一声,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很期待。”
他说着:“那这建筑队也借来了, 就镇子上原先将厂子的那个建筑队,现在就是看这个厂子具体怎么规划了。”
盛骄沉吟片刻,说道:“书记, 如果不介意的话,大队上的同志能不能也参与建设?”
李书记诧异了半秒, 立马觉得可行:“可以啊, 要是有几个同志能学到技能也不错,只是这建筑队好像都不会外传手里头的功夫。”
盛骄嘴角挑着笑意:“这厂子设计图是我们出的, 他们建筑队只需要建设就行,凭什么不传点手上的功夫。”
李书记看了眼他们扑在桌子上的设计图, 说道:“你呀,真是厉害得不行。”
他想到了之前谈话的事情, 很是遗憾地问她:“盛骄同志, 你对这个厂长的位置真的不感兴趣吗?”
盛骄只是抿着嘴角, 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坦然:“书记, 我的能力还不够,还不足以上厂长这么重要的位置。”
李书记还想说些什么,但盛骄笑容明朗:“而且我能当个指导员已经很满足了,无论在什么位置上,我都是公社的成员,会尽心尽力为公社服务。李书记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就好啊。”
李书记心下有自己的打量,还是说道:“不当正厂长,这个副厂长还是必须的。”
他语气坚定:“不要再推脱了,我是想让你直接进公社的,但公社里的人都是初高中毕业生,你过来的话别人颇有微词,所以你在厂子里做出一番业绩来,我再提拔你。”
这正和副看似只差一个字,但实际上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书记对这个厂子很是看重,但盛骄说的那些,他也放在了心上。
没过几天,周大队长独自一人去找了李书记,谈了许久。
等周大队长走了之后,李书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盛骄同志一心为了厂子建设奔波,还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够当一厂的负责人。
这周大队长反而是跑过来明里暗里地打探,还不忘毛遂自荐自己。
这事情有了先后的顺序,也就有了更多的考量。
李书记最后定板了靠近广场的那块地方,那地方靠近水源,又宽敞,适合以后扩建。
尤其是现在运输材料也方便。
建厂也是会有工分算的,到了下午,汉子们穿着背心在那边打地基,搬砖块。
厂子建得不高,但很大,占地极大。
这种厂子很好建,就连里面的布置都很简单。
在这里搬砖的、搅拌水泥的、打地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意,恨不得今天就把厂子建好,明天就能直接进去。
大队长拿着喇叭不停地走动:“砖块都摞整齐一点!不要塌了!”
这可是红砖,要是塌了摔了,他不得心疼死。
“那边打地基的,小孩子离远一点!不要靠近这边。”
“水泥怎么样呢?沙子运过来没有?”
他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十个人去。
“晓得了!”
这可是红砖水泥厂子,村里头都是住草泥房子,但厂子用的是水泥和红砖!
这都是盛骄申请下来的啊,他找了两圈没看到盛骄,肯定是忙别的去了。
也不知道盛骄他们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厂子的设计图都弄过来了,请过县里的技术员看,都说很厉害。
他们这才想起,游鹤鸣和周大贵就是搞这些的,建厂子和建房子肯定差不多。
现在很多人想让自己的孩子跟着游鹤鸣去学习,只要跟在游鹤鸣身边,去学到一点知识,以后的工作就不用发愁了。
不过这可是拜师学艺的事情,也不知道游鹤鸣收不收徒弟。
其实现在能直接用铁皮随意裹出一个临时用的厂子来。但临时的厂子建了,可能就会一直是这样的简陋厂子了。
但现在不和县里哭穷,后续能不能重新申请到补款还是个问题。
女人在河边和广场上处理金银花,男人都在这里搬砖头。
两边可以同时进行。
红色的砖块摞得高高的,乡亲们第一眼看到这红砖的时候,简直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水泥还没到的时候,那红砖就摞在旁边,整整齐齐的。
他们一个个凑在旁边摸来摸去。
慢慢地,钢筋铁块木头全都到了,沙子和水泥也都到了。
周大队长拿着喇叭不肯放开,脸红耳赤,红光满面,指挥着各位同志。
那建筑队一到场,他就立马迎了过去:“老师傅你们好啊,来得好来得好,先喝茶,这边泡了茶。”
建筑队也晓得他是大队长,看他能负责,立马就跟着走了。
盛骄乐得轻松,躲在旁边看游鹤鸣砍木头,他是村子里唯一的木匠,厂子里的办公桌等东西都需要他来弄。
可谓是身兼数职,忙得夜里只能睡几个小时。
他右脚踩在木头上,露出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单手拿着锯子往下割据,霎时间木屑乱飞。
游鹤鸣目光沉静,动作迅速,这套工厂方案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设计完好,他能清楚地记得每一张桌子的尺寸。
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坚定果断,年轻的面庞透露出坚韧和随意的帅气,尤其是手臂、腰部、腿部肌肉一起发力,魅力十足。
盛骄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声音清脆。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声长长的口哨已经吹出去了。
游鹤鸣顿了顿,抬起眼来看她,凤眼缄默,额前还带着汗渍,滑落至下颌。
盛骄咳了两声,默默地端起游鹤鸣的工具箱:“你要什么?”
她这个年纪,就喜欢看点小男生,怎么了?
游鹤鸣似乎有些无奈,凤眼清亮:“你拿纸笔出来吧。”
盛骄说:“我拿纸笔干嘛?你不是都把设计图记在脑子里了吗?”
她知道游鹤鸣的记忆好,那图纸估计在他脑子里能呈现四维图,哪还用得着纸笔?
游鹤鸣垂头继续锯木敲钉,这个时候追求效率,用不到榫卯结构。他拿着小锤子迅速把铁钉敲进去。
他说:“你不是要偷懒吗?”
“可以拿出本子来巡查他们的工作情况,盛指导员。”
盛指导员?
盛骄摸了摸下巴,知道他这是学自己,她笑了两声,说:“不能太明目张胆了。”
大家都在辛苦劳动,她还是不能去当这个旁观者。
她是不喜欢做体力活,但并不代表她看不起做体力活的人。
她能做体力活,但做不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盛骄很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个动手废的事实。
她有知识,有能力,条件不好的时候也能去做体力活手工活,大家都是凭本事过日子,谁能看不起谁呢?
所以默默地划水摸鱼就好,也不要太嚣张。
游鹤鸣轻轻笑了两声,垂着眸子把眼前的木板分离又组合。
盛骄就坐在一旁打哈欠,又觉得有些无聊,拿出那厂子设计图出来,又铺开在桌子上面,仔细观看它的灭火逃生和引水路线。
对于人命这种事,盛骄一向是很重视的。
钱这东西,没就没了,人生还有数十载年,还可以再赚回来。
命要是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这良心都是捆绑在道德底线高的人身上,而盛骄不巧,她的良心还剩了最后一点。
她不能允许在自己手底下的东西,闹出人命事故。
其实规避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去做这件事,只是很可惜,她已经接手了。
等盛迎递的家人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盛骄桌上摆着一沓看不懂的弯弯绕绕图纸。
盛母一见她就开始撒泼:“好你个盛迎递,马上要进厂子当厂长了,也不来孝敬家里!”
“快给俺们都安排好工作!”
“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女!”
“俺要去公社里告发你,说你不孝敬父母!”
盛骄手上拿着一支笔,在纸上涂画,都没看见他们的人,只听见吵吵闹闹的声响。
她看见他们过来后,还有些迷糊。
太久没看见这几人了,已经有些忘记这是谁。
听清楚后才想起这是盛迎递的家人。
盛骄冷着眼看过去,英气的眉眼都是漠然。
盛母被她这样一看,顿时心口一紧。
盛骄的面貌变化极大,要不是有人给盛母指路,她怕是快要认不出这女儿来了。
盛迎递原本是长这样吗?
这怎么跟个天仙一样?比那些知青还好看。
盛骄看她后撤半步,倒是轻笑了一下,问她:“谁和你说我要进厂子当厂长了?”
游鹤鸣撩起衣袖起身,站在盛骄前面:“婶子,你怎么过来了?”
盛母心虚,但她还是叫嚷道:“你们村的人都这样说的,你这个死丫头,别以为嫁出去了就和家里无关了,自己有了好工作,也不想着家里头。”
盛骄看向后面的人群,人群中那熟悉的张和美等人正在看热闹,她放下手上的笔,嘴角带笑:“您也真是的,这么早暴露出来干什么?”
“你这样我可怎么帮家里?”
盛母懵了,这可和那女人说的不一样。
来之前有人和她说,一定要和盛迎递闹起来,只要闹起来了,闹大了,大家都晓得了,盛迎递的工作才会轮到他们。
这么现在盛迎递一点发火的心思都没有?也不像几个月前那样和自己对骂起来。
盛母讷讷说:“什么意思?”
她声音都变得小了起来,有些局促地站在不远处。
游鹤鸣凤眼睨向周小宝,满眼冷漠,真是不长记性。
贪狗只记垂涎之物,记不住教训。
周小宝被他这样一瞅,连忙躲在张和美后面,被张和美掐着手臂也不敢吱声,缩着脑袋。
盛骄说道:“你看看,你只要偷偷地和我商量,等我当上了厂长,家里想进哪里都可以。”
她语气轻缓,循循善诱:“你这样一闹起来,大家都和我争,我要是没当上,家里就什么都没有啊。”
游鹤鸣接话道:“婶子,我家就盛骄一个人,她家里就也就你们了,要是毁了这工作,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把我们家好好的工作要搅和掉。”
盛母恍然大悟,她着急地看向人群里的张和美,冲过去一个巴掌扇过去:“贱人,你敢骗俺!”
张和美挨了一巴掌,立马扯着对方的头发和她撕扯起来:“谁骗你了?”
“你个老毒妇。”
盛母大字不识两个,也没什么文化,听到盛迎递和游河那样说,也觉得对!
可不就是那样!
盛迎递那丫头再怎么说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了工作自然会想着他们。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成定数呢,要是被搅黄了,那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盛母一想到这,手底下更是用力,一把拽着张和美的头发,手掌用力扇过去。
张和美也不是个吃素了,直接上脚踹下三路,还不忘大喊:“周小宝,你干啥吃的,就看着你婆娘挨打吗?”
几个人打成一团。
这场闹剧开始得快,结束得迅速。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盛母和张和美打起来,连忙跑过去拉架。
盛骄站原地,脚都没抬一下:“他们打架就是相互抓脸扯头花啊?”
游鹤鸣语气带笑:“你还想看她们怎么打?”
“拿棍子,拿砖头敲脑门。”
“这群人真烦。”
游鹤鸣低低地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