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
叶悉归说完，戴好了镜片正式出发。
姜喜被惯性一带, 整个人往前与他的后背贴到了一起。
要在平时她肯定紧张地不行了。
但如今到底还没完全睡醒，迷迷瞪瞪的，高速下她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头贴到了他的背上，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远郊。
这里是一片空旷无比的山谷，里面飘荡着好几个不同样式的热气球。
风吹在身上有点冷，姜喜立马就清醒了。
“我们来坐热气球吗？”她意外地问了一句。
叶悉归笑笑，“走吧。”
眼下天还没有完全亮，整个山谷里像是被一块湛清的绒布所包裹着。
四周已经聚满了人，都是等待着在热气球上看日出的。
两人排了一会儿队，选了一个相对小一点的热气球。
只不过，热气球下面的筐子有点高，姜喜醒是醒了，身体还是僵的。
她一下子还没能翻进去，卡在了筐子上了，不上不下，进不去也出不来。
这一刻，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姜喜窘迫得脸涨得通红，哎，她怎么总要在叶悉归面前丢脸啊。
姜喜求助地看向工作人员。
叶悉归从另一边先跨了进去，然后没等工作人员反应，直接搂着她的腰，把她给抬进去了。
他的气息很热，带着诱人的松木香。
夹杂着晨露间的凉风，吹得人意乱神迷。
姜喜刚才还觉得冷，现在只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在烧了。
“没事吧？”叶悉归轻声问了一句。
姜喜赶紧回神，“没。”
叶悉归把她放回筐子里，然后示意工作人员可以起飞了。
姜喜趁机赶紧把头扭到一边，用手拼命地扇，想把脸上的热意驱散掉一些。
随着群山后的光线一点点渗透出天际，热气球也跟着慢慢地升空。
有大风吹来的时候，热气球会跟着晃，姜喜也跟着晃，她的脚有点抖，紧紧地抓住筐子的边缘。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别往下看。”
他站到了她的身侧，单手扶住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这样就不会害怕了。”叶悉归温柔说道。
姜喜被迫仰起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晨曦的光芒从他身后照了过来，看不清楚脸上的情绪，却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温柔的力量。
姜喜原本还在发颤的腿渐渐地平静下来。
只要是在他的身边，他就总有办法让人安定下来。
热气球升到了最高点停下，姜喜扫了一眼四周，大家的球都悬浮在空中，等待着太阳的真正出现。
谁也没有说话。
慢慢地，绒布开始变幻着颜色，阳光从地平线升起，向整片天际洒下了一抹暖橙。
周围开始传来断断续续地欢呼声。
其他热气球上的人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欢迎太阳的出现。
姜喜和叶悉归则比较平静。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扶着筐子，看向天际。
“真美啊。”姜喜不由得有感慨道。
“嗯。”
姜喜环顾一圈，他们已经站在了最高处。
脚下的整个城市似乎都变得渺小了，只有身边的人不断地放大。
好像宇宙之间只容得下他们一样。
姜喜闭上眼睛，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热意。
就像她心口的那种一样。
姜喜偷瞄了一眼叶悉归，他依旧看着远方，侧影的轮廓犹如雕塑。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时间能静止下来。
姜喜急忙拿出手机，想要偷拍一张。
咔嚓——
她刚按下拍摄键，手机就响了。
忘静音了。
叶悉归回过头来。
姜喜有些尴尬地赶紧把手机对着其他地方一通拍，装作是在拍风景的样子。
叶悉归勾唇，直接拿过她的手机，靠近她，“一起照吧。”
姜喜喜出望外：“嗯。”
叶悉归单手拿着手机，另一手自然地勾住了她的肩膀，然后与她靠近。
“来，笑。”
姜喜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弯起嘴角。
咔嚓——
叶悉归按下拍摄。
“好了。”叶悉归立马放开她，和她继续保持着礼仪距离。
姜喜看了看手机，虽然很随性的一张拍摄，但两人却笼罩在明媚的日出中，看上去极其温馨。
姜喜注意到叶悉归的眼神。
多年前，那张魔鬼谷的合影，是她看着他。
而现在，这张热气球上的合影，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身上。
“哎呀，这都没拍好，你没有看镜头呢，得把你也一起看日出的样子拍下来。”姜喜指着照片说道，“不然重新拍一张吧。”
叶悉归瞥了一眼，“没关系，我已经看到最耀眼的光芒了。”
“……”
姜喜从未从叶悉归的口中听到如此直白的情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锁住她，热切又认真，满眼都是欣赏。
姜喜心里的小鹿不受控地乱撞起来。
她想，要不现在就答应他了吧？
可是下一秒，叶悉归的视线已经转移开，在她未同意之时，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和距离。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照片也给我发一下吧。”
姜喜本来还想修个图，把自己也弄得好看点。
但毕竟是两人的合影，他素来就不在乎这些，反正怎么拍都好看。
她想了想，还是把原图发了过去。
两人从热气球上下来的时候，整个山谷都已经透亮了。
反正也不着急回去，他们索性在山谷附近的公园里转了转。
公园里有一片湖泊，湖面波光粼粼，安静非常。
还有鸽子。
两人买了点面包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喂鸽子。
湖面微风徐徐，吹得人很舒服。
姜喜这些天因为激动，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今天又起太早，刚才的刺激过后，这会迎来的是巨大的疲惫。
叶悉归看出了她眼底的困意，“要回去了吗？”
姜喜：“不用。”
叶悉归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困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
姜喜看了一眼，到底是坦白过心意的关系了，姜喜比以前倒是勇敢很多。
“好。”她点了点头。
然后把手里剩下的面包屑都洒了出去，真靠向了他的肩膀。
公园没什么人，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像是在催眠。
远处的荷花盛烈开放。芳香被风吹来，让人安宁。
叶悉归慢条斯理地喂着鸽子，时间过的快又漫长。
他垂眸，看着肩膀上的姜喜。
头顶树影在她脸上打下斑驳的阴影，看上去还是那副洁净又乖巧的模样。
这么多年，也真的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少有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忽然窜了出来，大叫道：“哈哈哈哈哈……我抓到你们了！悉哥，你也谈恋爱了！！！”
姜喜被这一声吼给瞬间吓醒。
叶悉归也被吓了一跳，脸立马就黑了。
金阁像是没察觉到气氛不对一样，大大咧咧地说道，“姜喜？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悉哥偷偷谈恋爱被我抓包了呢，搞了半天怎么是你们两啊。”
姜喜还有些惊魂未定，被他吓得脸色苍白。
叶悉归起身，冷声道：“道歉。”
金阁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看姜喜苍白的样子，瞬间滑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说着，他还特地去旁边找了一根树枝，双手捧到她的面前，“你惩罚我吧，我错了。”
“……”
姜喜摆了摆手，这小子一直都是这德行。
叶悉归一甩脸跪的比谁都快，她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没事了。”姜喜无所谓道，心跳也逐渐平稳下来。
金阁得到谅解，立马又恢复了那副张狂的模样，他打量着两人，“不对啊，你刚才是靠着我悉哥在睡觉吗？你靠着他不合适吧？”
叶悉归冷淡开口：“跟你有关？”
金阁还急了，叶悉归又多冷淡他是知道的。
从两人认识起，追他的女人多到数不清，但是他可一直都是个单身狗呢。
谁不知道这地方都是人家情侣来约会的啊。
要不然，刚才远远地看到有女人靠在他肩膀上，他也不能那么激动了。
可是，金阁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是姜喜。
这记忆中的姜喜，还是那个未成年小屁孩呢。
金阁悄声凑过去，“悉哥，你这样怕是要进局子的。”
叶悉归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金阁立马比了一个拉链封嘴的手势 。
姜喜站了起来。
睡久了，还有点腿麻。
叶悉归把金阁拨到一边，态度温柔地问姜喜，“走吗？”
姜喜：“嗯。”
看着两人很统一的无视他要走，他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卧槽，你们两……难道……真那什么了？”
姜喜回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他又不是我亲舅舅，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
金阁懵了。
当初叶悉归给她出头，不就是因为是她舅舅吗？
金阁张扬的脸上五官都拧到了一起，“合着你们两一直骗我呢？”
姜喜：“……”
“你们不能走，给我说清楚了，你们怎么能伤害我纯洁无辜的幼小心灵，外甥女，我当初多么信任你，你怎么能骗我！！”金阁开始控诉起来。
叶悉归回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金阁瞬间萎了，“要走了啊？行，慢走……慢走……”
“……”
姜喜被金阁这么一吓，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看了看时间，连中午都不到，反正还早，她还想着再跟叶悉归待一会儿呢。
只是，上次看文艺片她看的睡着了。
本来她想说要不要再去看个动作电影。
此时，同事那边打来电话，要她回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姜喜只能先回去。
叶悉归倒没说什么，反而一路陪着。
他们所住的酒店正好有商务会议室，所以，姜喜到了，随便吃了点东西暂时垫了一下肚子，就直接奔着2楼会议室去。
进屋前，她对他说道，“你在楼下咖啡厅等我吧，我很快弄好。”
“嗯，不用急。”
叶悉归在楼下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他反正有空，等待的过程里他正好可以看看之后的安排。
此时，姜喜的同事下来买咖啡，看到叶悉归特地过来和他打招呼，“哟，姜喜家男朋友又来了啊。”
叶悉归笑着应声。
对方看得出来对姜喜很是照顾和在意，“哎，我们小姜喜可不容易，你要对她好一些哟。”
叶悉归沉默一瞬，“您和她共事很久了吧？”
“是啊。”
同事听出了叶悉归的画外音，主动问道：“你们之前一直异地恋吗？”
叶悉归一愣。
想起以前，她刚离开的时候，其实他们之间还是有联系的。
姜喜发给他的信息，他每一条都看过。
但是，那个时候他却尽可能地让自己当做没有看到。
就算回也是极其疏离和公事公办的。
她应该拥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而不是跟他牵扯在一起。
他以为只要不回，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断了。
现在想起来，不过是那时的自己，无法坦然地面对真实罢了。
他都有些后悔，在她上学的那些年，他没能为她做点什么。
叶悉归说道：“也没有，就是……联系比较少。”
同事：“哎，那你真是不应该的。她那些年过的挺苦的。”
叶悉归给对方点了一杯咖啡，“能详细说说嘛？”
同事：“……她其实是个特别优秀的小姑娘，她大学的时候就来我们律所实习了，你别看我们现在是一个组，但跟她比，我才是一个真正的新人。”
“那个时候，她每天起早贪黑的，除了来律所实习，她还有不少兼职要干。换做是别人，早都翻车了，只有她，每一样都做的很好。”
“她那会来律所实习的时候，甚至是不要钱的，只是为了学习经验。”
“当时我们都很好奇她怎么会那么缺钱，后来有一次庆功宴，她吃了醉虾，结果醉了，她自己说出口我们才知道，她其实想要为自己的将来建一个家，她说这个家里会有所有她想要的一切，她希望自己能挣很多钱，这样她喜欢的那个人就可以不用辛苦，不用奔波，只要负责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可以了。她甚至对那个人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他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快乐生活，而其他的那些她来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