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你把毒药往自己嘴里灌？”
顾明珠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徐珏道：“你自己的事？”
他冷笑着盯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阴沉：“你自己的事？”
顾明珠头疼不已。
徐珏冷冷道：“从现在起，这药你不许再碰一下！”
顾明珠目视着他：“不可能。”
徐珏逼近，从上至下俯视着她，眼里的光惊人：“不可能？谁敢给你熬药，我就杀谁！我看谁敢！”
她身子往后退了一点，并不受他威胁，神情冷漠：“那就我自己来。”
“东南十二州，能人异士谁不供你驱使，你要做什么？顾明珠你有没有心！”
“没有。”她眼瞳里也覆上了冰块，答得干脆：“如果你非要如此强迫于我，那我，现在，以明王的身份命令你，徐珏，不要干涉我。”
“不要干涉你？”徐珏脸色铁青：“不要干涉你？好一个明王殿下！好一个顾明珠！”
顾明珠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是眼下这么个情况，实在是……
徐珏眼神阴狠：“所以呢？我算什么？成亲？耍我好玩是吗？”
他逼近，与她距离不过一掌，气息灼热，也融化了冰：“我就问一句，这药你以后还喝不喝？”
顾明珠没答。
“你要是再碰一口，我发誓！天下之大，你再也不会见到我！”
顾明珠眼睑颤了颤。
他从她脸上看不见一丝转机，她有时候真是执着得可怕，就像当初说扔了他就扔了他。
徐珏慢慢直起身，二人之间沉默无言，半晌，才道：“如此，我便祝你平安顺遂吧。”
徐珏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他扭过头，踏出门去。
顾明珠手指节动了动，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
他要走了。
他生气了。
为什么非要这身武功？
当初的她非要不可，因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她只相信自己。
顾明珠猛然起身。
可以的，她可以留下他！
白色的身影奔出门，直直朝大门口去，刚到庭院门口，便与初秋撞上，险些要倒。
初秋急忙扶住她：“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他人呢？人呢？”
“谁？”
顾明珠语气焦急，手心攥着汗：“阿珏……徐珏！”
初秋犹豫着：“公子他……”
顾明珠拔腿就要追，初秋一把将人拽住：“小姐？”
顾明珠神色慌乱，看着急得不行：“我要去找他……我不让他走……他是骗子，他个大骗子！”
初秋神情复杂，不知道二人又在玩什么：“小姐……”
初秋看了一眼她身后，说：“公子不就在你身后吗？”
顾明珠猛然转过身。
不远处徐珏就站在走廊下，似乎看了她很久。
初秋摸了摸鼻子，感觉到此刻气氛不对，默默的说：我还是一会再来吧。
二人就这么隔着距离看了一会。
他才说：“过来。”
顾明珠果真走了过去，在他跟前站住。
徐珏打量着她，片刻，道：“出来做什么？改变主意了？还是来送我？”
顾明珠：“……”
“送就不必了。”他走了两步，刚越过她就被拉住。
顾明珠拽着他，声音低低地：“错了。”
徐珏道：“错哪了？”
“我错了……”
“明王殿下也会做错事？”
顾明珠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他：“阿珏……”
“阿什么珏？你刚刚在屋里喊徐珏的气势呢？你这个一生气就乱捅人的毛病能不能收敛一点？”
顾明珠：“……”
徐珏把人锁回屋里，将门关上，一只手解了斗篷，将人按在门板上就亲。
顾明珠吓了一跳，被他按住想挣扎又不敢挣扎，亲了好一会，他头抵在她肩上，气息沉重，灼热的呼吸沿着她的脖颈喷洒。
安静了一会，顾明珠说：“亲过了，就不能再生气了。”
徐珏撑起，将人锁在双臂间，冷哼一声：“你倒是会做生意。”
“那是当然……”
徐珏幽幽看着她，须臾道：“顾明珠，实在不行你弄死我算了。”
顾明珠伸手抱住了他：“那不行。”
“短命鬼。”徐珏道。
顾明珠低声道：“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护自己。”
徐珏吻了吻她眉心，神色疲惫，道：“明珠，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嗯。”
第117章 最后
因为这么一闹，到晚膳时，顾明珠都没太好意思开口说话。
吃过晚饭，她在园子里消食，走了一会，便听到隔壁院墙传来争吵声。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是吴玥的声音。
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你这么凶做什么？”
吴玥不耐烦道：“周烟，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如今你已安全，我们就分道扬镳。”
“你……你不要我？”
这八卦墙角来得十分意外。
顾明珠驻足，倚在拱门旁。
吴玥二十，周烟十四，这年龄差得……
吴玥语气十分不悦，带着一丝嘲讽：“我要你？我欠你的？”
周烟眼眶含泪望着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啧……
顾明珠在心里暗自摇头。
周烟小小年纪便情窦初开，岂知就遇上吴玥这硬茬，只怕有得伤心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哭啼啼的女孩子，你不要在我面前哭，我们之间就到这，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他拔腿就走，周烟急得去追他：“吴玥……吴玥……”
顾明珠尴尬的与吴玥撞上，吴玥拧起眉头。
顾明珠尴尬，讪笑两声，看着他身后梨花带泪的人，说：“我说我是路过你信么？”
吴玥看了她一眼，说：“你看我信吗？”
顾明珠呵呵一笑：“我这就走……”
她转身欲走，吴玥皱着眉跟上，说：“等着，我有话和你说。”
吴玥叫住她，扭头对身后的人道：“别跟着我。”
周烟眼神瑟缩了一下。
两人往前走去。
顾明珠道：“啧……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又曾跟你生死与共的姑娘，你居然没动心？”
吴玥说：“你要是想要，你可以留下她。”
“可别。”顾明珠道：“这姑娘心跟眼都在你身上，我留下算什么事，而且她身份不明，我可不敢受。”
吴玥沉默片刻，说：“昨日听说了你的事，我很震惊，明珠，你我自小长大的情分，这件事我替你瞒下，本来准备明日寻你的，既然撞见了，那就一并说了吧。”
顾明珠默默听着。
吴玥道：“我伤好了七八，明日就该启程回姑苏。”
二人走在廊下。
顾明珠说：“你现下回去只怕也赶不上过年，不如就留在这里。”
吴玥笑了笑：“你这是要留我？”
顾明珠说：“那你留不留？”
吴玥沉默片刻，说：“留不下，家中出了点事，我得回去。”
顾明珠点头：“好，替我向哥哥报个平安。”
她想了想，道：“你走了，周烟怎么办？”
“她跟不上我，也不会留在你这里，天地之大，人都有各自的事，她的路让她自己走吧。”
顾明珠轻笑一声：“真不喜欢人家？”
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整日哭啼啼的，烦都烦死了。”
“你这叫不解风情。”顾明珠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吴玥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她那样的。”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也不是你这样的。”
顾明珠眯眼：“我是什么样的？”
吴玥上下打量着她，憋了半晌，面色古怪：“凶！睚眦必报！母老虎一个……嘶……你掐我做什么？”
顾明珠道：“让你说我的优点，不是让你在这生事。”
“优点？”吴玥想了半晌，一脸真诚的说：“我想不出来。”
“找打。”顾明珠轻声笑着。
二人到这，就要分开。
吴玥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顾明珠点点头，先转过身去。
第二天天未亮，吴玥便差人来告说他走了。
顾明珠闻言，默默躺会被褥里。
身旁的人还未醒。
他昨夜忙到了三更天，顾明珠醒了好几次后他才上床来。
顾明珠躺在床上，没了睡意，侧过身子看着旁边人。
半晌没头没脑蹦出来个念头：没名没分的人真可怜。
这嘴真是她咬的？
顾明珠伸手碰了碰那伤口。
这是不是也太狠了点？破了一半。
顾明珠看了一会，腰还被他扣着，朝人怀里贴了贴，冬日里的懒劲全出来了，小声说：“阿珏？”
他没应。
“……阿珏？”
顾明珠叫了两声，徐珏搂着她腰的手指无意紧了紧，没有要醒的迹象。
顾明珠胆子大了几分，伸手去捉弄他。
不安分的手刚伸进去便被捉住，徐珏声音微弱，带着未睡醒的哑：“别闹……”
顾明珠说：“我没闹，就是手冷暖一暖而已。”
徐珏松了点劲，她那只手果然老老实实覆在他肚子上。
肌肤热烫。
不知为何，顾明珠呼吸紧了一瞬。
徐珏闭着眼：“别乱动啊。”
这话怎么显得她很急色一样。
顾明珠正要动作，忽然瞥见他颈侧的伤口，愣了一会，手指覆了上去：“这伤我弄的？”
牙印和利物刺穿的伤口还未结疤，血凝成了深红色。
徐珏抱紧她：“小伤……你喝醉之后甚是闹腾，险些连我也不认得。”
顾明珠心疼着，一想到这伤是自己弄的，又含着愧疚，说：“我昨夜干了什么？”
“你说你有秘密……”
顾明珠道：“秘密？”
徐珏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天还没亮，再睡会。”
顾明珠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睡了一会，手又开始动了起来，沿着坚实的腹部打转。
徐珏拉高被，勉强睁了睁眼：“……馋了？”
顾明珠：“什么？”
徐珏将人头埋进胸怀，嗓子低哑：“我说，你是不是……”后面几个字太轻了。
顾明珠却老脸一红，强撑着道：“什么跟什么……”
徐珏低笑一声：“我跟你，你跟我，都可以。害羞什么？昨夜你可大胆多了。”
昨夜？
顾明珠半点记不得，却又好奇害死猫：“昨夜我怎么了？”
徐珏凑近，亲了亲耳垂，在她耳边低声说：“婉婉……”
一股麻意从脊椎蔓延往上。
顾明珠应了一声，手往下探去。
徐珏没阻止，呢喃的声音就在她耳边，钻入她的耳朵：“嘴很热。”
“什么？”
“我说……”徐珏眼尾染上一点红：“夫人很热情……我很喜欢……”
顾明珠只觉得有烟火绽放。
徐珏半阖着眼，在春潮里望着她，肆无忌惮勾引着她。
他无声地在说。
顾明珠，我在这，你不要我吗？
被子被拉高，遮住了光线，里面全是热。
徐珏哼了一声：“婉婉……”
顾明珠红着脸，心底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第118章 生变
今日要请大夫行针灸之术，暂时封住顾明珠的几处经脉。
吃过早饭，一切都已备妥，昨日的大夫开始施针。
徐珏就坐在屋内等候，屋外初秋和欢欢在等候。
顾明珠在床上望着他，没有说话。
她答应了的。
行针过程极慢，她迷迷糊糊好像睡了过去，好像听到大夫跟徐珏在说话。
“如何？”
“殿下放心，只要从现在起细心调养，子嗣还是能怀的。”
徐珏道：“我是问，她目前的身体如何。”
“这样……我已行针将几处经脉封住，药连服一个月后，这些经脉经过药洗会逐渐打开，恢复成正常人的八脉。”
“有劳大夫。”
大夫颔首：“应该的。”
徐珏将人送出门，回来的时候顾明珠醒了，见到他，道：“大夫走了？”
“走了。”徐珏替她掖好被：“别担心，以后我让鸣一日夜跟着你，他的功夫很好，你不想见他的话他会自己隐起来。”
顾明珠趴在床上，说：“鸣一跟着我，那你怎么办？”
徐珏摸了摸她的头：“谁能伤我？”
她笑了笑，逐渐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晌午，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
顾明珠穿戴好后，欢欢正要端饭上来，顾明珠道：“别忙了，我今日想出去吃。”
“出去吃？”欢欢跟在她身后：“小姐想吃什么让厨房做就是。”
顾明珠道：“不知为何，忽然特别想吃城中的酸羊肉，好像今天不吃就难受得慌。”
欢欢备了马车，跟着她坐上来，顾明珠挑开帘子望了一眼街道说：“阿珏呢？”
欢欢神神秘秘的靠近：“小姐，我同你说，这两人公子可忙了，除了公事外，我还听见他嘱咐人按照你的身量裁衣服，可能要给你做新衣裳。”
顾明珠笑了笑，正要落下帘子，隐约看见鸣一带着人提着许多东西往府上去。
“明日就是除夕了，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午后，她只是一时兴起想出门吃点别的。
顾明珠后来每每想起今日，便心痛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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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铺子的酸羊肉在荡州算是一绝。
新鲜的酸菜与阳春细面打底，上面舀上一大勺卤羊肉，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铺子虽然开得偏了些，却门庭若市。
欢欢看她细嚼慢咽，道：“小姐，要不要喝糖水，刚刚来的时候我见路上有卖热红豆，我去给你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