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也看出了慕知意想遁地的心,安抚地拍了拍胳膊上的手背,客气地道,“今晚谢谢你们了,有时间改天再约,我和软软先回去了。”
关义杰全程目睹了慕知意是怎么‘重获自由’的,眼下对这混血妞可没什么好感,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着孟西洲,便故作没心没肺地笑道,“绵绵姐,你也太见外了不是,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请我们上去坐坐?几年没见,你真跟我和阿斯生份了?”
宋绵没想到关义杰会突然打起感情牌,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绝,只得转头征求慕知意的意见。
慕知意琢磨了一下,眼神略带闪烁。
宋绵瞟了一眼,心领神会,略带歉意回绝道,“下次吧,今天太晚了不方便,家里乱七八糟的都没来得及收拾。”
漂亮!
慕知意微笑着嘴角,在心里默默给宋绵点了个赞。
会长到现在还没跟她相认,所以他们目前仅仅才认识‘一天’,把认识一天的男性朋友往家里带,这种轻浮又不矜持的行为一定会让会长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所以她必须稳住,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孟西洲淡淡撩眸,目光落在她‘奸计得逞’的笑容,眼里的风暴几乎快要把他的理智湮灭了。
“呵呵。”关义杰略微尴尬地笑了两声,回头看了看金斯和孟西洲,见两人都没有接话,立马识趣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害!怪我考虑不周到,还以为是小时候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绵眉眼微微触动,却又很快地平复下来,“我们都长大了,如果还像小时候那么相处总归是不适合的。”
说罢,她拉过慕知意的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谢谢你们。”
闻言,金斯眉头微微蹙起,右手中指微微弯曲,指腹轻轻磨蹭着掌心的牙印。
慕知意看了宋绵一眼,故作矜持地朝孟西洲拜了拜手。
*
刚回到家,慕知意立马脱了鞋子扔了包,趴在客厅窗户边偷瞄楼下街道的情况。
宋绵慢悠悠换好拖鞋,看着她撅着屁股在那扭来扭去,一时觉得好笑,“软软,你在干嘛?”
慕知意勾着脖子往窗户边张望,“我看他们回去了没有。”
宋绵沉默了片刻,走到餐厅倒了两杯水,过了一会,她端着水杯走到窗前,“诺。”
慕知意回头接过水杯,捧在掌心,又歪着脖子往窗下看去。
这会儿,孟西洲三人已经走到了窗台下的街道前,旅行团安排的车一直守在公馆楼下,见他们出来立马开了过去。
孟西洲准备上车时,突然像感知到什么,抬头目光直直射了过来。
又被抓了个正着。
慕知意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水杯溅了一身。
宋绵见状,“……”
*
孟西洲转过身,面朝小洋楼的窗台,略带思索地看着玻璃窗下的女孩儿。
关义杰正准备上车,见他突然一动不动,便顺着他的视线跟了过去,待看到慕知意正趴在窗口,不觉皱起了眉。
窗台上的人笑容有些违和,见被他们发现了,呆了几秒打开窗,露出一张明艳生动的脸,冲他们挥了挥手,“拜拜~”
关义杰啧了一声,上前拍了拍孟西洲的肩膀,小声道,“这混血妞还真有些手段啊,前脚领了个男人进屋,后脚连门都不让我们进,见你要走了又来勾你。阿洲,你担心点,别着了她的道。”
恰是这时,孟西洲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的声响,他静穆了几秒,眼睑慢慢撩开,薄薄的眼皮顷刻间撑出了好看的弦月线,眼角弯弯下垂带着引人亲近的勾儿。
他自是知道他什么样子最招女人喜欢。
他没有挥手回应,立在夜幕之下,眼里放逐着被欲望包裹着的暧昧,眉眼又刻意维持着不容亵渎的矜贵。
他故意勾她。
我可立云端;也可入俗世。
你来,便让你渡。
*
孟西洲不过是稍稍施展了那么一下‘媚术’就把窗台上的呆子迷得七荤八素,等恍过神时,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论拿捏人心,慕知意拍马也不及孟西洲的万分之一。
但慕呆浑然不觉,怅然若失地捧着全洒完的空水杯,一副悔不当初的气恼模样,“会长大人光风霁月,怎么可能真的会想去不相熟的女生家呢?呜呜呜,错失良机了。”
宋绵,“……”
*
回到车上,孟西洲口袋里电话震动声依旧没有消停,引得金斯和关义杰都侧头看他。
这个点会这样给他打电话的,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
孟西洲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几乎都没有看来电显示,接通以后淡淡道,“姜夫人。”
对面那头的人愣了愣,半响以后才接过话,“我打了你这么久的电话,为什么现在才接?”
孟西洲看着窗外的热闹的街景,掀了掀嘴角,懒得回答。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过长,电话那头的人又主动缓和气氛,“阿洲,你别怪妈妈说你,你一个人在国外我联系不上你,难免会着急。”
“嗯。”孟西洲靠着车窗,懒洋洋地动了动喉咙。
见他有了回应,陆良穗又道,“阿洲,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音音说她给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很担心你。”
聊到这,孟西洲完全败兴,意兴阑珊地将手机丢过一旁,电话那头的人并不知道这头的情况,依旧自说自话,“音音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她跟阿拾之间完全是误会,阿拾那性子你也知道,他玩心重还收不了心,音音哪能真这么糊涂……”
“喂…阿洲,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喂?”
“我知道你肯定还听着,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有气,但是你也不能不管不顾就跑到国外躲起来,你这让你外公怎么看你?还有你跟阿拾,他是姜家嫡长孙,跟你也算是兄弟,他年纪小爱胡闹,你也不能真跟他计较……不然你让妈妈在姜家……”
“嘟——”
金斯面无表情把电话掐断之后,抬头看向孟西洲,“要拉黑吗?”
……
第27章 明修X暗度
孟西洲原本正盯着窗外出神,突然听见金斯没有起伏的问话,懒洋洋分去一丝注意力,“嗯?”
金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要把你妈也丢进黑名单吗?”
关义杰白了金斯一眼,重重拍打他的手背,“会不会说话?好歹是阿洲的妈妈。”说罢,关胖一把抢过手机,扔给孟西洲,“说起来陆姨也算有心了,凭一己之力就把你的情敌变成了兄弟。”
孟西洲抬眸。
关义杰两股一颤,立马抽了自己一大嘴巴子,“说错话了,你哪看得上沈徽音那婆娘?还有那个姜裴拾!他给你提鞋都不配,更别说是情敌了。”
金斯被关胖卑微的求生欲惹笑了,一巴掌拍了拍他硕大的脑门,“也不知道是谁不久前还在跟我抱怨,‘姜裴拾那张男女通杀的小白脸再加他那混不吝的调性,就是攻克漂亮姐姐心房的制胜法宝,别说一个沈徽音了,就是十个都招架不住,阿洲这次可算是遇上对手了。’”
关义杰嘴角讪讪,立马亡羊补牢,“我可不是那个意思,那小白脸怎么能跟我们阿洲比?谁不知道当初在京附中,只要有阿洲在,他就是万年老二。听说有一回好不容易考了个年级第一,结果还是因为我们小洲爷状态不好物理交了白卷。那家伙肯定是被你连踩三年踩出精神疾病了,所以才会一朝得势就尽找你的不痛快。”
闻言,孟西洲神情微动,似回忆起了什么。
关义杰以为这马屁拍到他心坎了,继续鼓吹彩虹屁,“我之前一直闹不明白,现在可算是弄清楚了。阿洲,你是故意在这个节骨眼跟沈徽音撕破脸的,对不对?这样我们出行意大利才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金斯和孟西洲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见状,关义杰一脸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原本他是真的以为孟西洲对沈徽音多少有点意思,毕竟那婆娘要颜有颜,要钱有钱,又死心塌地追了他七年,但慕知意的出现让他一下就有了对比。
原来即便是阿洲,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克制守礼,小心翼翼。
*
沈家大小姐沈徽音从京附中追孟西洲追到京大,这件事在京都权贵圈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算起来,沈徽音不多不少足足喜欢了他七年,这要是在一段婚姻里都算熬过了七年之痒。但孟西洲从来都如高岭之花,对沈美人态度跟所有同学都一样,清冷有礼,绝不越界。
哪知半年前,他突然就松口了,慢慢默许了沈徽音的靠近,所谓的近,也就是会应约两人一起出来吃个饭。在他的刻意营造下,沈家大小姐和陆家表少爷顿时就有了出双入对的既视感。
大概半个月前,在陆家与姜家攀亲的酒宴上,作为孟西洲女伴出席的沈徽音不知为何突然与姜家混不吝的小霸王姜裴拾打的火热,全然不顾宴席上孟西洲的颜面。
但任谁都看得出,两个年轻人这是闹了别扭,沈徽音故意与姜裴拾亲近就是想引起孟西洲的注意,而孟西洲却只冷眼旁观,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眼看气氛尴尬,孟西洲也不想这场订婚宴沦为京城笑柄,宴会才举行到一半就退了席。
沈徽音见状立马追了出去,眼看孟西洲没有停留扬长而去,她顿时慌了神,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姜裴拾一脸悠哉地从宴厅里跟了出来,沈徽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裤腿,“都是你,都是你出的主意,你说只要我按你说的做,他就一定会对我另眼相待。”
姜裴拾无辜地眨了眨眼,“沈姐姐自重!”话落,他抬脚拉出裤腿,灰瞳里尽是恶劣,“我可没有骗你,阿洲哥的妈妈马上就要嫁进我们姜家了,我和他明面就算是兄弟了,你挑完哥哥逗弟弟,分明是想让我们兄弟阋墙?他现在看你恶心,可不算是另眼相待?”
沈徽音有沈家撑腰,面对姜裴拾这般羞辱自然不甘,反唇讽道,“姜裴拾你别太过分,你别忘了,我背后是沈家,就算我今天爬墙了,陆良穗一样会对我笑脸相迎求我做她的儿媳妇!你信不信?!”
姜裴拾一边欣赏着她不可一世的愚蠢样,一边伸手向对面的人打招呼,“听见了没?孟西洲,追了你七年的女人说,你只配捡破鞋。”
沈徽音瞳孔一缩,回头过头,对面站着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孟西洲。
*
那日宴会之后,孟西洲独自一人带着行李,没有交待一声就离开了京都。
京都圈都以为他被沈徽音伤了心,一个人躲起来治疗情伤去了。
没有人知道他领着金斯和关义杰一路向西,打开了意大利和西欧的药品交易往来……
他要重构一个属于孟西洲的独裁世界。
那是所有生物药研科学家都梦想攀越的金字塔。
……
第28章 灵药X邂逅
翌日,清晨。
慕知意像往常一样去画室上班,正好一天前是人体写生,教室里的画架都围着模特台随意摆放着,地上随处都是没有整理的画具和颜料。
她揉了揉眼睛,像幽灵一样穿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双手托腮,对着窗外的景发起了呆。
从一年前开始,她服用安眠药的克量就已经在逐渐减少,大概三个月前,她已经可以不需要借助任何助眠药物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或许是病的太久,也或许是噩梦做的太多,她的大脑已经产生了一种自我警觉。现在的她几乎很少做梦了,可是昨晚她竟然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以至于她醒来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梦里她回到了京附中,回到了和他初次见面的那个教室。
她问他名字,他就冲她笑。
慕知意撑着下巴,撅着嘴揉戳着脸颊。
现在看来,会长大人就是她最好的灵丹妙药。
既然是‘药’,那就得想办法吃了他,这样她就能药到病除了。
可是,怎么吃呢?
“呼呼…”想得入神,慕知意突然傻笑起来,双手捂着脸,“哎呀~我说的吃可不是那个意思,是正经的吃~~完了,我脑子里马赛克了,完了完了完了…”
“吃什么?完了什么?”
慕知意被这一声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周娅楠连带着也跟着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哎哟~小祖宗,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慕知意红着脸,摸了摸耳朵,“你怎么来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周娅楠狐疑打量着她,“你不对劲,往常你是最勤快的,进了画室就开始收拾东西,今天怎么躲起懒跑到窗台底下发起了呆?还有刚刚,你一个神神叨叨在说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谁做贼心虚了?你别瞎说。”慕知意打死不认,“我就是起太早了精神有些恍惚。”
周娅楠看着她脸上的霞红,“你确定是精神恍惚?不是精神亢奋?”
慕知意,“……”
周娅楠难得见她吃憋,不觉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昨天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Savannah大清早就给我打了电话,她一直在夸你,还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她们?”
慕知意立马摆摆手,“还是算了,我昨天那是赶鸭子上架,这类型工作我做不了。”
周娅楠丝毫不意外她的回答,点点头,“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Savannah说昨天酒店的客人又指名钦点你,我帮你回绝了。”
慕知意呆愣了,“回……回绝了?”
“昂,你这么讲义气我总不能再坑你一次。”周娅楠善解人意地冲她比了个爱心,“精神恍惚你就在那吹吹风,今天画具我来收拾,晚上一起吃饭。”
慕知意无精打采地回比了一个爱心,转头对着窗边,几乎要迎风落泪。
南风若知意,吹梦到西洲。
诶,有没有风帮她吹一吹啊?
枕边风也行啊。
*
正当她趴在窗台生无可恋时,窗台前的街角突然出现了一道挺拔熟悉的身影,慕知意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挺直了脊梁。
会长怎么会出现在这?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知意慌慌张张整理了一下头发,勾着脖子见他走进了一间油画店,连忙站起身,“楠楠,我突然有点事,这些画具就麻烦你了,我下次补过。”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周娅楠勾着脖子往窗外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啊?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正说着,慕知意又折了回来,在资料柜摸索了一会儿,找出一本《西方油画600年》,又毛毛躁躁地跑出了画室。
这回,周娅楠彻底看不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