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双腿忽就软了些,她却不知道是为何,还在忍着眼泪。
她用了很大力气,雪白的牙齿咬着点下唇,嘴唇都快被咬出了血,才把要倾泻而出的眼泪忍回去。
眼泪没有再流,她眼睛里还泛着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却很认真地对他说:“你太好了,许肆,我不想你不开心,也不想你生气,所以我不能哭,我听你的话。”
少女乖乖软软的一句话说出来,听来还有些孩子气,许肆的心却被狠狠刺了下。
他冷白的肌肤一如窗外的雪,但在少女窥探不到的地方,耳廓红了,红成了血。
许肆忽然意识到,这辈子他只会爱她到死,绝不可能会离开她,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在这段感情里,如果有一个人注定会被抛下,许肆很清楚,他永远都会是被抛下的一个。
如果有下辈子,也一样。
但他希望有下辈子。
“落落好乖,怎么会这么乖。”许肆感叹道,眼尾透着潮红,似是被引诱了般,缓缓凑近少女的脸。
薄唇微张,湿热的呼吸打在少女长长的睫毛,打在脸颊,和娇嫩的唇瓣。
他的呼吸似是化成了点点火星,在灼烧着林落的皮肤,明明是冬天,室内温度也不高,此刻男人和少女间的气氛却在急剧升温,热到要爆炸。
林落面红耳热,她受不住了,紧紧抱着玫瑰花,往后退几步,却碰到了墙。
许肆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故意想逗弄下害羞的小猫,单手撑着墙,靠在小猫耳边低声诱哄:“不希望我不开心的话,那……”
林落眨眨眼,天真问:“那什么啊?”
许肆很坏地舔了舔她耳朵,压着点声音问:“那,接个吻?”
男人的尾音透着点慵懒的风流,故意拉长了些,缠绵得像是在人耳边说情话。
林落一听就口干舌燥,耳朵脖子红了个遍,呼吸也重了起来,她忍不住细细地轻哼了一声,听来像是哭腔,又像是小猫在哼叫。
林落想,他怎么能说的这么直接,还带着很直白的引诱,故意舔她耳朵,他明明就知道耳朵是她的……!
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再往下联想……林落轰然红了脸,比玫瑰还要娇艳,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在挑|逗和诱|惑这方面,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放纵外,林落从来都是处于下风。
大多时候她都是老实而安静的,清清冷冷,而许肆游刃有余,浪荡风流,很懂得该怎么去引诱她,让她害羞和渴望,让她愉悦让她哭,甚至在某些方面对他生出隐隐的依赖来。
在这方面,他主动掌控,而她被动承受。
林落根本不是许肆的对手,每次都只能躲避或者缴械投降。
这次也一样。
在被他亲了耳朵后,林落本来脑袋就有点晕晕的,双腿发软站不住,后再听到他后面那句接吻的话,林落直接呆了。
湿湿的睫毛粘在一起,眸子里水意横流,一眨不眨地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也忘了去拒绝。
然后下一秒,许肆嘴角噙了点笑,手摩挲她后颈,将她压向自己,然后,直接就吻了上去。
两唇相碰,似是细雪落在了正在燃烧的火焰,顷刻之间,细雪便融化在了火里,成了火的一部分,变得滚烫而炽热。
在这一瞬间,林落身上的寒意和冰雪都消了去,只剩下被他传递而来的,火一般的炽热。
他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地燃烧她。
这就是她最初找上他的目的。
不知怎么,林落忽就想起了第一次见许肆的场景。
他大汗淋漓地在台上唱歌,狂热而张扬,整个身心都浸在音乐和舞台的劣质灯光里,偶尔扫了眼台下,目光里却全部都是要把自己燃烧殆尽的火。
但是这火在看到她时,停止了燃烧。
唇瓣柔软相触,男人的气息强势地包裹着她,侵占了所有。
林落轻轻哼了声,惊愕时眼睛睁大。
被他亲的有些窒息,林落想要偷偷地呼吸一口,谁知道许肆却抓住这个机会,粗粝的舌尖撬开了她齿关。
舌头探入,两人唇舌交缠的时候,少女手中的玫瑰花一下掉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唔…花,花掉了……”林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水雾茫茫中看到了地上鲜艳的玫瑰。
“这种时候还分心吗……落落,”男人低哑的笑像梦一般,萦绕林落耳边,令她昏昏沉沉,予取予求。
“你比玫瑰漂亮。”
后面,许肆把她按在墙上吻了许久,因为不能做,他吻得很用力,贪婪。
吻到他眼睛湿润,吻到林落喘不过气才停下。
这个吻太长了,而且许肆吻得很投入,很动情。
吻到最后时,林落脸颊边的头发都浸了汗,湿哒哒的。
“要答应我了吗,落落。”许肆颤着声音问。
“我可以永远待在你身边了吗。”
少女的唇被吻得充血红肿,许肆问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嘴角,然后直直地看着她,在等待她的审判和回答。
被那双风流的眼睛深情凝望时,林落腿都是软的。
她好像越来越抵不住他的引诱了。
林落心慌失措,根本无法思考,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能找个借口钻出他怀里。
“我,我先去拿个花瓶把花插起来。”
少女这句话说出口时,似乎有漫天风雪侵袭而来。
许肆燥热的心口逐渐冷却,眼底亮起那一点火光也成了灰。
他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反复捻着。
但是没抽。
——
林落插好花后,把花瓶放在了卧室飘窗这里。
窗外还在飘雪,玫瑰鲜红热烈,使得她的房间也多了一些生气。
林落盯着花瓶里的玫瑰,不知怎么,眼眶就热了。
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春天。
走出房间,许肆正在厨房做饭。
林落混乱的思绪逐渐平复,她呼了口气,然后走进厨房,走到了许肆后面。
锅里还在煮着什么,水声沸腾,许肆正在切菜,似乎不知道她来了。
他单穿一件白色毛衣,背阔挺直,侧脸优越,林落走到许肆背后,然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一瞬,许肆切菜的手顿住。
林落先是踮脚,柔软红润的唇亲了下他后颈,然后抱他腰的手收紧了些,小脸贴着男人的背,轻轻软软地说话:
“许肆,我今天打电话给我老师,接下了领舞的位置,我想试着去登台跳舞。”
“恢复可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最终有这个勇气……但,我会努力和你一起过完这个冬天的。”
“我想试着,试着和你一起站在光里,而不是把你拉下我的深渊……所以,给我一个冬天的时间好不好?”
“在这个冬天,我会努力不抑郁,不自杀的,如果我能幸运地、安稳地渡过这个冬天……”
玫瑰的香气和厨房的烟火交缠,他与她身体相贴,心脏越靠越近,近到能听到彼此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许肆右手痉挛,胸腔轰鸣时,他听到少女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在他耳边说。
说:“许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忽然,他的手背晕湿一片。
“我不要你为我痛苦,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所以你相信我,别再为我分心,专心地准备演唱会好不好……我知道音乐是你梦想。”
“许肆,我会努力的,请你相信我。”
“我会努力活下去。”
这番话说完,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到最后,林落身体无力,抱着他腰腹的手渐渐垂下时,许肆转身,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无法自控地用了重力,似乎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嗯,我相信落落。”
“我相信落落,我相信落落。”
“我相信落落。”
……
他哽咽着,脸埋进她脖子,眼尾潮红湿润,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说着这句话。
少女颈间潮湿一片,不断有一滴滴水珠往她这里砸。
林落双眸微颤,脖颈这里潮湿的触感越发明显,
当林落意识到是什么时,她也哭了。
在他的灌溉下,她这株快要枯萎的玫瑰在冬天活了过来。
她想,到春天,会变得更鲜艳吧。
她会努力的。
两人紧紧的拥抱着,后面开始热烈缠绵地接吻,不记得是先吻的谁。
第52章
上城的冬天越来越冷, 白雪纷飞,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林落在努力地,努力地克服恐惧, 复健跳舞,为明年春天的巡演做准备。
现在不会再有人骂她小三,不会再有人来舞团闹,她心里的恐惧在一点点消失。
她开始变得勇敢起来,似乎不再被困在阴霾里, 抑郁情绪发作的越来越少, 偶尔陷入抑郁漩涡拿起水果刀, 也会因为想到许肆而努力克制, 放下。
她还有希望的, 她可以重新站上舞台的。
她可以勇敢的。
她不要许肆为她痛苦。
她想和他结婚。
林落不断地自我暗示,在等冬天消失, 等春天来临, 等她和许肆的夏天。
就这样,林落坚持了下来, 笑容越来越多, 生气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她会娇嗔会大笑,偶尔还会和他发小脾气,会和他撒娇,说她想吃什么什么……
还会……吻他。
他们会在沙发接吻,阳台接吻,卧室接吻, 洗手间接吻。
他很喜欢亲她, 似乎怎么亲都不够。
许肆对她的欲望很重, 面对她常常不能自控, 但到最后却都会忍下来,忍着不和她做。
她太脆弱,也太珍贵了,他怕吓到她,刺激到她。
他每次都硬生生忍了下来,然后……对林落来说,亲吻成了一件越来越疯狂和需要体力的事情。
再到后面,许肆变了禽兽,又好像没有变完全,还残存着一点人性。
但不多。
……
林落接下了领舞的位置,舞团巡演的开始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月。
但她担任领舞后,却没有很顺利。
一方面是她年纪小,资历不高,舞团里有人不服她。
另一方面是,林落还没能完全地克服恐惧。
晚上九点,剧院排练厅里回荡着古韵悠扬的旋律。
在舞台中央,林落翩然起舞,水袖飘动,摇曳生姿。
随着乐曲节奏的加快,林落旋转,甩袖,下摆,动作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瑕疵。
聚光灯下,少女腰若扶柳,飘逸如风,柔美却有力量,无人不惊艳。
只是当最后快结束时,水袖翻飞间林落踮脚旋转,目光掠过台下,以前被人泼硫酸泼血扔鸡蛋的画面又闪过眼前。
就像一个永远都不会消散的噩梦,在她想要重新振作时,便会出来给她重重一击。
林落心脏微缩,恍惚间,步子就错了。
“停停停。”台下的晏明华喊了停,排练厅的音乐停了,台上的舞也停了。
林落知道自己跳错了,没有辩解,鞠躬道歉:“抱歉老师,是我跳错了。”
晏明华没有训斥她,只担忧问:“小落你是不是状态不好,怎么结尾这么简单的动作都错了,这还是你自己编的舞。”
“老师,我……”
林落刚想说话,群舞里的一个舞者周雯菲打断了她的话,夹枪带棒地说:“就是啊,身为领舞还跳错动作,编了舞了不起吗?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领舞的,拿了几个奖又怎么样,这么久了没登台,要是巡演演出拖了后腿我看你怎么和老师交代,和院里交代。”
周雯菲对她不满很久了,她们不合也是舞团里公开的秘密,周雯菲性格强势骄横,爱搞小团体,以前会威胁舞团里的人一起孤立林落。
这次晏明华定了林落当领舞,周雯菲更加看不惯林落,逮着机会就冷嘲热讽,句句带刺。
要是以前,林落不会在乎,也不会管她说什么,只静静地忽略掉,忍下来,不和她争吵。
她以前的性子就是这样,清清冷冷安安静静,没什么攻击性,但也的确容易受气受欺负,让人觉得软弱,更加肆无忌惮。
但是这次林落没有忍下来,也没有安静地忽略,她冷冷回看周雯菲一眼,用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说:“你要是有这个能力,你也可以编舞,也可以拿奖。”
林落一点都不给她面子,直戳要害。
台上顿时死寂。
林落这句话显然是在提醒周雯菲,无论是在编舞方面,在跳舞方面,她都优于她。
“你!”
周雯菲似乎是没想到林落会说出这样尖锐的人,她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但却只能说出一个“你”字,反驳不了她。
因为不管她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林落收回目光,对晏明华保证,声音清亮有力:“老师,下一次我如果再犯错误,我会退出领舞位置。”
周雯菲冷笑:“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林落回她:“我当然能,倒是你,有领舞位置可以让你退吗?”
林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嘲讽刺人的人,还是用暗中淡淡的,看似无意的口吻,杀伤力加倍。
周雯菲气得脸都白了,又要吵时,晏明华笑了下,缓和气氛:“没有这么严重,今天也就结尾出了点问题,其他方面都非常的不错,离巡演还有时间,小落,老师相信你。”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下班,回去休息吧。”
排练结束了,舞者都下了台,朝后台走,不时有人嘀咕八卦:
“怎么她现在性格变这样了,以前还安安静静的,现在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不好惹。”
“领舞脾气大呗,她现在估计不好欺负了,我们还是别参与她和周雯菲的事情了,安心跳我们的舞,反正领舞的位置也轮不到我们。”
“说的是,别掺和。”
……
林落回到后台卸了妆,换下衣服,打开手机时,看到了许肆怨念极深的一条消息:
【在门口,已经被搭讪八百回了,烦,速来。】
许肆八点从公司赶过来,为了能第一眼看到小麻烦,许肆就在大门旁边等。
懒懒倚着墙,指尖夹着一根烟要抽不抽的,时不时垂眸看眼手机。
虽然他戴了口罩和帽子,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点额发戳着眉骨,几乎只能看到他脖子喉结这里冷白的肌肤以及侧脸的轮廓。
但从歌舞剧院出来的人对美都有很细微,很直观的感知力,男人肩阔腿长,轮廓利落分明,路灯的光在他旁边晕出一圈光影,他只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便十分的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