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噩梦了，宝宝。”他问她，声音放的很轻，似是一阵夏夜晚风拂过耳廓，带着燥热潮湿，却又温柔。
许肆浑身滚烫灼热，他的怀抱很暖。
被他这里抱着，又被他喊着宝宝，林落昏昏沉沉间，想起了她妈妈。
小时候她妈妈也是这样抱着她，把她抱在怀里哄。
林落抿了抿唇，然后把今天舞团发生的事说给了他听。
“许肆，我好像还是没有彻底摆脱那恐惧，怎么办……”说完这一句，那些画面又在脑海闪过时，林落四肢都蜷缩在了一起。
一个自我保护，害怕受伤害的姿势。
许肆抱着少女的手一紧，他喉咙发涩，亲了亲她发顶：“落落，告诉我，如果我在台下，你会不会怕？”
床头开了一盏灯，灯光昏黄温暖，洒在两人面颊，林落从许肆怀里钻出看向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炽热的光，不自觉就跌了进去。
“如果许肆在台下的话……我是不怕的。”
那时在松岛，在她极度恐惧跳舞时，恐惧在别人面前跳舞时，在许肆的鼓励下，她在海边为他跳了一支完整的舞。
这这是她打破恐惧，自我救赎的开始。
因为有他。
她非常地信任他，所以有他在台下，她是不怕的。
“落落你听着，以后你的每一次表演我都会在台下看，我绝不会让那些事情重演，不会再让人伤害你，阻止你跳舞……相信我，好不好？”
许肆在她的小耳朵旁边轻声细语地说完了这句话，声音温柔，但却带着颤意，面部肌肉崩紧。
许肆很紧张。
两人间忽然静了下来，林落没有马上回答他，小脑袋又往他怀里缩。
沉默的时间被越拉越长，当他胸前的衣服又湿了一片时，林落回了他：“许肆，我相信你，还有……”
“谢谢你……”
许肆的眼眶急速发红。
“这次巡演我一定会做好的。”一滴眼泪又流在了他胸膛，带着些微的温度。
温热，不烫，却让他浑身血液沸腾。
“你一定可以的，落落。”许肆轻声。
“许肆，你真的好像我妈妈。”
他的怀抱太过温暖舒服，噩梦和阴霾渐渐消散，林落很快就困了，半睡半醒之间，哼唧着说了这句话。
这是她第三次说他像她妈妈。
以前许肆会烦躁，会暴躁，会狠狠地用眼神警告她，但这次许肆没有。
他知道了林落每次这么说的意思。
男人提了提嘴角，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许肆，下次我带你去看我妈妈好不好……”少女好像已经睡了，含糊说着梦话，“我妈妈很温柔的，就和你一样。”
“她不是疯子，不是。”
“我也不是，你说对不对……”
“许肆，你说对不对呀……”
“嗯，对。”许肆靠在她耳边应了声。
林落似乎听到了，静谧的睡颜染了笑。
她的笑映在了他眼底最深的地方。
许肆抬手，指尖轻柔滑过她的脸，抚摸、摩挲，当指腹停在了少女红润的唇瓣时，许肆喘息粗沉，眼尾被情绪冲刷出薄红。
“落落这么漂亮这么厉害，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怎么可能是呢。”
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她下巴，薄唇吻上了她微微张开的唇，舌头温柔地进入。
他与她缠吻，与她抵死缠绵，与她交换体|液。
最后，在汗和泪融在一起，从两人肌肤滑落时，他的唇贴着心脏跳动的地方，含笑说了句——
“落落，我爱你。”
第54章
自那天晚上过后, 直到演出前的一个礼拜，林落再也没有靠近那个放了刀片的抽屉。
因疾病和恐惧而生出的自残念头，在许肆的安抚和陪伴下, 停了下来。
她排练时，也再没有过一次失误，动作和神情做的非常到位，完全沉浸在了舞蹈表演里，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因为许肆每天都会挤出时间去看她排练。
他天生一副好皮相, 金发白肤, 高瘦腿长, 单单站在那里便能吸引周围所有的目光, 更别说他现在还是当下颜值实力双担的顶流歌手, 每天抱着一束花出现在舞剧院门口时极其惹眼，一时间热搜又频频占据高位。
但许肆从来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任有关他恋情的舆论肆意发酵。
表面上他装的无谓淡然, 对这些舆论不屑一顾，但在背地里, 他却会偷偷给那些磕他和林落cp的微博点赞。
…………
刚开始林落心里还会存有阴霾和恐惧, 但每次一看到许肆在台下，这些都会消散殆尽。
因为对他的信任，因为从他身上汲取到了勇气和力量。
从松岛到上城，从夏天到冬天，这场漫长而艰辛的自我对抗，终于有了结束的迹象。
巡演开始前一个礼拜, 林落去了医院复诊。
“你看上去气色很不错, 比之前又好了不少。”
林落进门后, 吴医生感叹道, 给她倒了一杯水。
林落礼貌接过水，听到这句话有点惊讶：“真的吗？”
“看上去让人觉得很温暖，像是春天刚抽条的枝桠，在蓬勃地生长。”吴医生笑意温和，“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你的近况吗？自法国回来后，你咨询我的次数便很少了，我希望这是一个让人开心的转变。”
林落握紧杯子，吹散上面的水汽，鲜艳的唇弯起一个弧度：“从法国回来后，我又遇到了他。”
“他？”吴医生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问道，“是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男人吗？”
“对。”林落笑着回她，眼睛明亮而生动，“我又遇见了他，在一个飘雪的夜晚，他就像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语气有些雀跃，就像小孩子。
观察到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吴医生松了口气，继续说：“再遇到他，你觉得开心吗？”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在做梦。”林落眼角晕红，泛着水，“一场，美而短暂的梦。”
“那一刻我觉得是幸福的，但很快，我又陷入了深渊，因为我觉得我不配拥有这些幸福，也不敢。”
说到这，林落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
“医生，你知道我的病，也很清楚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要承受怎样的压力，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没有人能长久的忍受，小心翼翼地照顾别人情绪，没人愿意生活在这种混乱又压抑的环境里。”
“一天，一月，一年和一辈子不一样，但是……”
看到眼前的人似乎情绪不稳，又陷入抑郁的沼泽无法自拔，吴医生开口想引导她走出这个情绪沼泽时，林落却又开口说话了。
她说：“但是，他好像很爱我。”
“比我想象的要爱我，要是我死了，他会……”
林落本来想说“伤心”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到嘴边时，林落又吞了回去。
她很清楚，现在已不是伤心二字可以概括得了了。
林落一直认为，许肆是她的救赎。
是在她心头那根弦断裂，在她陷入深渊低谷，在她自己失去全部生活的希望时，为自己去找的最后一点救赎。
是自我救赎，也是他对她的救赎。
他有着不屈的生命力，看似颓废堕落，嚣张厌世，实际上却像野火像野草，活得恣意狂热，且，永远向上。
她用他身上的火燃烧着自己，也重塑了自己，温暖了自己。
在那个小岛，在那个昏暗的酒吧，自她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了。
所以，她竭尽全力地想抓住这一点火光。
拦下他表白，亲吻他引诱他，跟他说只能吃他做的饭。
她自私地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却忘了去想，这样对他是否公平。
让他陷入与她纠缠的感情漩涡，想离开不能，想退后不能，为了她出车祸差点死了，最后还要承担着救赎她的角色……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因为爱他，她自私地把他拉进自己世界。
也是因为爱他，她试图放弃过他。
但后面林落发现，她与他的灵魂或许在酒吧初见的时候，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强行分离只会让彼此残缺。
林落想了很久，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某一处：“他家庭也不幸福，受了很多苦，其实我很希望，希望自己能和他组成一个温暖和完整的家庭，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说到这，她的声音放的很轻，很撕裂，手紧紧地攥到一起。
“我有病。”
房间里沉静片刻，医生脸上呈现出的情绪没有多大起伏，依旧带着温和的笑，问她：“那你爱他吗？”
“爱。”林落没有否认，很快回答了这个问题，“很爱。”
“一想到我的世界还有他，我就愿意试着，试着继续和这个病，和生活去对抗。”
“今天天气很好，林小姐，你想到的是什么呢。”医生问她。
林落下意识看向窗外，阳光洒落，冰雪消融，干枯的树枝生出绿芽，春天似乎要来了。
林落眼眶忽然发红：“我想和他一起走在街上晒太阳。”
“就像冬天看到一棵落了雪的圣诞树，我觉得很好看很温暖，就想和他一起看。”
“只要有他在，我的心里就会生出无限的勇气，我会继续自信地站在舞台上跳舞，会去追逐我想要的东西。”
“他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这句话说完，一滴眼泪落下，啪嗒，滴在了少女白皙的手背。
医生停顿片刻，观察林落的情绪后，问了她另一个问题：“林小姐，你现在还会伤害自己吗？这样的念头还会出现吗？”
林落垂眸，看向手腕那几乎看不出来的细小疤痕，弯了弯嘴角：“误会消除，知道和经历一些事情，明白彼此的心意后，我就不会再伤害自己了。有一次我因为恐惧应激在舞台上跳错动作，晚上不知不觉想拿刀片伤害自己时，我想到他，这念头就被压了下去。”
“我想好好生活，我希望我的未来充满光明和温暖，我不想再当个胆小鬼，我不想他为我而伤心，所以那念头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后面每当这些抑郁的情绪，想自杀的念头像幽灵般冒出来时，我就会自我暗示，然后去索求他的拥抱，慢慢的……这些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医生欣慰笑了：“这种病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林小姐，你已经控制得很好了，可以正常地去爱人于被爱，也不再恐惧舞台，我想我应该不用给你开药了。”
少女如蝶般的眼睫上下轻振，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医生，我这样的人可以拥有伴侣吗？”
“为什么不可以？”医生笑着说，“林小姐，你现在的状态很好，事业和感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完全有理由也值得得到幸福，为什么要自我怀疑，去伤害他也伤害自己呢。”
“你可以试着给自己一个结束躁郁，好好生活的机会，林小姐，你一开始尝试求助于心理治疗，不就是因为想摆脱抑郁，好好生活吗？”
林落微愣，片刻，眼泪汹涌而出，她的微信在此时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许肆发来的。
【在门口又被围观了，宝贝，还不来救救我吗？】
看到这条消息，林落抹掉眼泪，噗嗤一声又笑了。
是啊，一开始，她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这样的机会吗。
她值得。
他也值得。
——
结束最后一次诊疗，林落回了歌舞剧院，许肆在等她，等她排练。
由于许肆相当的高调，帽子没带口罩也没带，林落到剧院附近时，他已经被大批人围住，有路人也有粉丝，有男也有女，都在要他的签名。
“许肆！你唱歌真的很好听，就是演唱会的票好难抢呜呜，对了，今天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我也想要签名，可以帮我签一下吗？”
“我也想要签名呜呜！”
“我也想要！”
“可以给我签吗？我特别喜欢你的音乐风格。”
“我也是，求签名啊啊啊！”
……
许肆一一签了。
“许肆！演唱会可以加场吗？我也没抢到票，好想看一场你的演唱会！”
许肆回的官方：“这个要看公司安排，我尽量。”
“许肆，你真的在追求你的初恋吗？啊啊啊，就是那个跳舞贼好看的小姐姐吗？！你们好配啊，一定要在一起啊~”
许肆眼尾挑起，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像个活人：“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许肆，为什么经常看到你点赞磕你和小姐姐cp的微博啊？是不是手滑了啊？”
许肆回的坦然，直接否认手滑：“觉得他们说的挺对的，顺手就点了。”
人群顿时炸了，都在尖叫，然后拍照发微博。
……
林落看到人这么多，她离人群有点距离，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就给许肆发了消息，跟他说自己到了门口，让他进去剧院里面，在后台见面。
很快，手机振动，许肆低头点开微信，看到了林落发来的消息：【许肆，你怎么又忘了带口罩帽子？（疑惑jpg）人太多啦，你先进剧院，我们在后台见面】
看到后，他的唇角勾了点弧度，舌尖舔了舔上颚，笑得又痞又坏。
然后下一秒，他装作没看到这消息，似是无意中瞥到了她身影，径直穿过人群，走到林落身前。
他把手中娇艳的玫瑰递给她，笑容暧昧又放荡地喊她：“宝贝。”
这一声“宝贝”腻的周围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故意的。
一下，四周的闪光灯不停地闪，拍照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嫂子吗，呜呜呜，好漂亮阿啊啊，可恶，我也想要小姐姐！”
“俊男美女，他们好配，我酸了……”
“我哭了，他们怎么这么配，求求你们快点在一起官宣吧！”
……
林落：“……”
林落脸通红，以为许肆刚刚没看到他信息，才会这么高调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怕这样对许肆有不好的影响，只好低头拉着他快走。
看到少女红了脸，又娇又羞的可爱模样，听到不断传来的磕cp的话，许肆风流的眼眸微微眯起，笑得很是愉悦。
……
排练顺利结束后，在网上关于许肆恋情的热搜爆掉时，在他的手机快被打爆时，在化妆间的昏暗一角，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男人和少女在厮吻缠绵。
“宝贝，舌头再伸出来点。”许肆带着点命令的口吻，咬着她耳朵诱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