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康王不知作何感想,满脑子都是报复,奈何又力不从心,一时间只能憨笑着敷衍了事。
这一日,晌午十分,春猎便告一段落,众人启程回京。
康王一回到王府,便立刻命人备水沐浴,谁知,下人急忙赶来,如见了鬼一般,“王爷!出大事了!狼、狼、狼群都死了!是中毒而亡!”
康王命人精心饲养的狼群,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他的大业上派上用场。
他立刻赶去亲自查看,在狼窝亲眼看见黑衣死士/尸/块,顿时便什么都明白了,当场干呕了起来。
死士活着的时候,体内便藏了毒,一旦被活捉,立刻自尽,剧毒自然还留在体内。
狼群食了/尸/块,当然必死无疑。
此刻,康王豁然警觉一事——
现在是封璟不肯放过他了!
*
皇宫。
封璟只给了顾长安几个时辰的时间。
顾长安倒也没有辜负帝王期望,待细细验毒,以及与封璟的龙/精/对比之后,他半分不敢隐瞒,直接告知封璟,“皇上,此毒无解,需得问当初下毒之人,”
也就是皇太后。
此刻,小张子立刻呈上太后一党所有人,近乎牵扯到了小半个朝堂。
封璟从不忌惮太后,这三载以来,无非是还不到时机,朝堂之变动必然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封璟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点了点名单,眸底一片冰寒,“朕知道了,那就逐一攻克。”
小张子已然明了。
看来,朝堂即将要变天了。
*
顾长安退出御书房,卫定修已在廊下静等。
小张子亲自出来宣人,笑着道:“卫少将军,皇上宣你进去呢。”
顾长安觉得不太妙。
果然不出他所料,帝王又提及独孤冲,还直接下令,“爱卿,朕对你寄予厚望,你如何到了今日还没能拿下汉阳王?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娇弱之人罢了,爱卿总不能降服不了她吧。”
卫定修惭愧不已。
他当然能!
必然可以降服住那厮!
但究竟如何“降服”,却是一个难题。
封璟又继续给卫定修洗脑,“朕和梵梵需要爱卿,江山社稷也需要爱卿,汉阳王的势力不可小觑,爱卿应该明白该怎么做。”
卫定修被这番洗脑过后,痛定思痛,打算将儿女情长抛之脑后,就将独孤冲视作任务目标即可。
有了这个认知,卫定修在帝王面前信誓旦旦。
回到镇国公府,已是日暮之后,阖府华灯初上。
不知是不是卫定修的错觉,他发现自从独孤冲入住国公府之后,府上热闹多了,有了人气儿。从前卫家人忙于守边打战,家中一直门庭冷落。
卫定修直奔独孤冲的寝房。
踏足月门、进入房门、拴上门闩、拂开珠帘、撩开幔帐……一切动作皆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而这一刻,卫定修僵住了,身子僵了,眸光也滞住了。
只见稀薄微光之下,独孤冲墨发倾泻,她侧躺着身子,凸显出腰肢弧度,此时双足赤着,从下往上,是修长美腿,纤细柔腰,平坦胸口……
仿佛已经预料到卫定修会过来,独孤冲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对他招了招,“好哥哥,发什么呆呢?”
卫定修喉结滚动,“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十分明确了。
那么她呢?
二人之间若想协调,总得相互平衡吧。
独孤冲倒也不遮掩,直截了当,“要你的人,还有……三十万兵马。”
卫定修豁然清醒,睁大了瞳孔,“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独孤冲笑了,一边笑一边扯下裹胸布,将真相呈现在卫定修面前,“还能干什么,自保啊。哥哥若是不愿意,那便罢了。”
“你……”
此刻,卫定修已是呆若木鸡。
男子与女子之间的诧异,他还是可以分得清的。
雪兔调皮的一跃而出时,他脑中充血一般,却又再度清醒,“你……你原来……”是个娇娥?
独孤冲嗤笑一声,“哥哥呀,你到底敢不敢?给个准话!”
作者有话说:
独孤冲:你到底行不行?
封璟: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傅青:卫兄,你出息了啊。
卫定修:江湖险恶!!!
第九十章
卫定修的印象中, 独孤冲就是一个白斩鸡一般的瘦弱男子。
男子突然又变成了美娇娥,让卫定修没有一丝丝的准备,便在如此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 事实真相给了卫定修一记重创。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己喜欢这桩事。
这又突然……
来了这么一个大的转折。
他是该欢喜?还是该哭诉?
无疑, 独孤冲是极美的,虽然瘦弱, 也不及旁的女子丰腴, 可她的美是那种勾人的灵性, 像狐狸精一样, 让人明知不该, 却还是欲罢不能。
卫定修经受着视觉的巨大冲击,只觉得内腹愈发狂躁, 很想找一个宣泄的入口,然后完全抛弃挤压在他脑子里长达近二十年的世俗。
他想冲破一切。
可只因独孤冲变成了娇娥,他顿觉无从下手。
兵法上可从未教过他这些!
“哥哥怎么看呆了?没见过我这么美的女子么?还是说,哥哥太过纯洁, 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难道她懂?!
对了, 她的确应该懂!
一看就是老江湖啊。
皇上该不会一早也知道此事吧。
卫定修虽憨,但并不痴傻,很多事情一下就能联系在一块。
他看着面前国色生香的美人图, 半哑半痴半迷惘。就在独孤冲支起身子,双足落在脚踏上,又站起身来, 朝着他靠近时, 卫定修竟是直接转身, 近乎落荒而逃, 夺门而出,背影带着风,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了薄暮/夜/色之中。
独孤冲,“……”怕什么?她还能吃人了不成?
“真是个呆子!”独孤冲愤愤然。枉她特意沐浴了近半个时辰。
*
卫定修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认识又崩塌了。
他独自一人在后花园的荷塘边驻足,立若石雕,一动也不动。
她是女子?
她是女子!
她是女子啊……
卫定修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他再也不必背负着世俗的骂名,更不用对不住列祖列宗,以及断了卫家香火了。
今夜,他也本该将那可恶的狡猾女子,给就地正法了。
可为何,他竟然沦落至此?
卫定修搞不清自己的内心所想了。
他难道盼着独孤冲是男子不成?
可他此刻又着实欢喜不起来。
这一夜注定了难眠。
翌日无早朝,卫定修一大早就入宫面圣。他全然不顾及帝王的血瞳之症,直接言明来意。
而此刻,风十三在暗处,卫令仪也故意躲在漏花窗后面窥听。
此刻,御花园中百花齐放、彩蝶纷飞,帝王负手而立,一双血瞳实在惹眼,昨夜躺了一宿冰床也未能缓解,足可见此次毒发委实严重。
卫定修完全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正面对着怎样一位帝王。
“皇上,那、那独孤冲竟是女子,臣……臣昨日突然就不行了,未曾下手!”
封璟剑眉一挑,“这么说来,爱卿不喜欢女子?”帝王总能轻易抓住重点。
暗处的风十三,“……”所以,卫少将军,他的确是那条道上之人?
卫令仪,“……”兄长他喜欢是男子?这、这也未尝不可!她是个开明的女子!
封璟冷一张俊脸似笑非笑,瞳孔血丝逐渐明显,“爱卿必须要娶独孤冲。否则,朕就将她嫁给秦大人。总之,独孤冲的夫君只能是朕的心腹,再不济,风十三亦可。”
暗处的风十三,屏住呼吸,他也有份?皇上太抬举他了啊,他可没有那个本事降服女扮男装的汉阳王。
就在风十三和卫令仪窥听之时,卫定修当机立断,“不!臣、臣愿意娶她,可……就怕她不同意。”
是当手握重兵的汉阳王好?
还是做卫家的少夫人?
像独孤冲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大抵会选择前者。
卫定修自己万没想到,真到了关键之时,他当真没法容忍旁人娶了独孤冲。
这份独占欲亦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但已根深蒂固。
此时,帝王又笑了笑,笑意缱绻风流,带着半分朦胧醉意,但实则他滴酒未沾,甩出一份赐婚圣旨,“朕将宋家嫡女许配给你可好?”
若说是别的人家,卫定修或许不知。
可京都宋家,不就是镇国公府隔壁的宋家么?
宋家哪来的嫡女?
卫定修哑然,“这、这……”
封璟,“朕说宋家有嫡女,宋家便一定有。”
卫定修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可若是她还不愿意呢?”
封璟,“朕只能帮到这里了,日后如何,全看爱卿本事。再不行,多生几个孩子困住她便是。”
卫定修,“……”皇上的主意虽馊,但似乎十分管用啊。
作者有话说:
卫定修:宝宝终于要崛起了,QAQ~
第九十一章
卫定修一离开, 素来沉着冷静的帝王竟仰面肆意大笑了起来,许是掺和了内力,将附近枝桠上的鸟儿也给震吓走了。
卫令仪只觉得耳膜生疼, 她双手捂住了耳, 这便听见封璟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爱妃打算偷听到几时?”
卫令仪吓了一跳。
她豁然转身,就见帝王已经立于她身后。
男子生了一张桃花面, 眉梢含春, 原本过分肃重的面庞, 因着染上了笑意而显得十分浪荡。
没错, 就是浪荡二字。
封璟太适合当渣汉子、浪荡子、纨绔郎了。
可偏生, 他骨子里又是偏执成性,眼中再无旁人。
卫令仪看着帝王的血瞳, 心中不免担忧,从前只觉得封璟此人是个疯子,尤其是杀人如麻时,她彼时只听说封璟是自幼中毒之故, 才导致一旦杀戮就容易走火入魔,却不知这毒竟是无解。
昨日帝王睡了冰床, 但似乎并没有效果。
卫令仪不敢轻易招惹了他,也附和着笑笑,“臣妾只是想皇上了, 这才来御花园碰碰运气,不成想恰好看见了皇上。”
封璟唇角一扬,一低头, 直接吻上了美人朱唇。
这漂亮的嘴, 还是用来亲吻才最合适。
与其听卫令仪喋喋不休的胡扯, 封璟更想听见另外一种缠绵悱恻的声音。
阿七睁大了眼, 当即转过身去。
皇上还是那个皇上,贵妃也还是那个贵妃。
可皇上与贵妃一旦挨近,怎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莫不是男女之间就是这般黏糊糊、甜腻腻?
阿七顿觉,今日早膳她也不想吃了。莫名觉得饱了。还撑得慌。
卫令仪唇瓣吃痛,小丁香被男人强势掠夺,她后退的同时被男人一臂搂住了后腰。
这众目睽睽、大庭广众、艳阳高照之下啊!
卫令仪憋了好一会的气,被放开时,只能大口喘气,反观封璟却是笑意戏谑,“梵梵这/吻/技并没有提升多少,朕没有招惹你的这几天,你懈怠了。身为朕的宠妃,你如何能消极怠工?还需得积极进取。”
卫令仪,“……”
难道,她应该暗中悄咪咪练习/吻/技?
看着帝王的血瞳,卫令仪心中强行安耐住诧异。
封璟却像是话痨附体,喋喋不休,这状态就像是他饮酒之后的样子,所有情绪被放大了好几倍,就连/情/欲/也是如此,他痴笑一声,抬手刮了一下卫令仪的小琼鼻,似是对卫令仪这一身华贵衣裳颇有意见,评价道:“梵梵穿这一身衣裳甚美,可朕只想把你/扒/光了,还是从前那一袭红衣更叫人心生欢喜。”
“眼下晨光正好,朕不久之前才从冰室出来,想来龙体已无恙,不如……莫要浪费了良辰美景。”
“……”
这叫良辰美景?
白日/宣/淫/才是真的吧!
不是说新帝勤政的么?
卫令仪呵呵一笑,笑得十分得体,却不带灵魂。
她后退了一步,试图从帝王的胳肢窝下面穿过去,却被男人准确无误的扣住了小腹,随即就如纨绔一般,直接将美人扛在肩头,大步往碧落阁的方向走去。
封璟看似肆意妄为,像一个浪荡子弟,恨不能整日与美人玩乐。
风十三从暗处走来,和阿七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二人皆在担心帝王状况。
阿七望向正对帝王拳打脚踢的贵妃,她轻啧了一声,“皇上还能恢复么?”
风十三眉头紧拧,“皇上从前发病,皆会控制不住杀戮,而今却好像……专门盯上贵妃娘娘了。”
阿七,“……”
好惨的贵妃。
贵妃娘娘能否以一己之力抵抗住发了疯的帝王?
阿七又问,“冰床为何不管用了?”
风十三,“皇上这些年一直靠着冰床压制毒性,大概是时日太久了,冰床再不能起作用。眼下就看顾先生几时能想出法子,否则,便只能拿太后诸人开刀,届时就看太后肯不肯交出解药。”
阿七愤然,“那个老巫婆,实在可恶。”
风十三默了默,赞同道:“的确是个可恶的老巫婆。”
*
卫令仪被男人扛在肩头,小腹被挤压着,又酸又痛,今晨喝下的羊乳都要倒出来了。
她万没想到,封璟疯魔之后会是这般。
“放开!”
“皇上放臣妾下来!”
“放我下来!”
卫令仪四肢并用,不停蹬着双腿的同时,双拳也在封璟背后一通乱捶。
毫无章法。
如今这个状况,她也懒得装模作样,面子里子索性皆不要了。
“封璟!你放开我!”
帝王虽犯病,可意识是清晰的,听见美人唤他名讳,他不怒反笑,大掌在不停乱动的/翘/臀/上重重一拍,“胆子不小,敢称呼朕的名讳,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敢如此放肆。”
话虽如此,帝王却是朗笑了几声。
卫令仪无可奈何。
她打不过封璟。
现下,很显然,讲道理也是无用的。
谁又能跟一个疯子说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