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蝶——程起【完结】
时间:2023-05-04 14:49:43

  就算他与她吃过一万顿饭,道一万次歉,做过的事,终究改变不了。
  周炽有些好笑地继续开口:“夏津,你是刚知道你阿祝师姐跟我认识吗?”
  夏津眼皮跳了一下。
  “两年前五月十三号那天,射击训练馆后面的小树林,你不是看到我和她站在一块说话了吗?”
  两年前的五月十三号,是他俩分手那天。
  祝春好猛地转头望向夏津。
  当时,她与周炽依旧约在小树林见面,说完分手后,她出了小树林便遇到了夏津。
  周炽慢吞吞道:“哦,当时你还回头朝我笑来着。怎么,记性这么不好?”
  夏津对上祝春好宛如第一次认识他的惊愕眼神,脸色骤变:“师姐,你听我解释,我……”
  贺昀虽然不了解这又是什么情况,但不妨碍他当搅屎棍,将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过去,立刻跟祝春好告状:“小祝指导,我老早就感觉这小白脸不像个好人了,他那无辜单纯的样儿都是演的,你可别相信他。”
  夏津对贺昀忍无可忍,直接将压在心底的话骂出了口:“你能不能闭嘴?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贺昀的脾气一点即着:“你骂谁呢?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装模作样给谁看?”
  两人顿时乱成一团。
  就连周炽弯腰抱起了猫,慢慢走到了祝春好身边,他们都没发现。
  周炽垂着眼,俯身轻声在她耳边道:
  “看到了吗,一个蠢狗,一个绿茶,你喜欢哪个?哪个配得上你?”
  祝春好攥紧了手指。
  他低沉的嗓音在夜晚好似诱人的蛊惑:“都不喜欢的话,我赶走他们好不好?”
  祝春好睫毛颤动,嘴唇嗫嚅:“好……”
  不管他们到底是怎样,她现在不想解释,不想说话,不想吵架,不想看到他们,也不想听他们讲话。
  得到她的反应,周炽轻轻勾了下嘴角。
  他将手中的打火机随意扔在了茶几上,清脆的滚动声又将贺昀和夏津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周炽淡声开腔:“诋毁中伤,阴险虚伪。”
  “现在,你们俩谁先滚?”
  *
  吵闹声散尽后,客厅里只剩下祝春好和周炽,空气霎时便安静了下来。
  也更加诡异起来。
  周炽斜靠着墙正对祝春好,抱着小灰灰,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那双桃花眼却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祝春好不自在地咽了下,瓮声瓮气道:“……喂,谢谢你啊。”
  周炽继续摸着小灰灰,轻描淡写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
  祝春好低头绞着手指,半晌听到一声轻笑。
  “阿蝶,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帮你啊?”
  祝春好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望着他。
  他们两个的距离并不远,周炽稍微一伸手便能触到她。
  他眼尾挑着,手一落将小灰灰放走,漫不经心道:“我把他们赶走,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你哭。”
  他直起身,抬手。
  祝春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臀部却抵到了餐桌上,没能避开。
  “你哭的时候,从这,到这……”他的指尖落到她的眼睛上,从她的眼皮划至下眼睑,几乎划满一圈,将她圆钝的眼角包了起来,“都红通通的。眼睛里就像盛满了坠落的星星,破碎又明亮。”
  祝春好的眸被他触碰得禁不住眨啊眨的。
  他的指腹顺着她的皮肤滑下去,抚到鼻尖、脸颊,“还有这里,和这里,粉粉的,看着让人想亲。”
  最后,落到了她饱满柔软的唇上摩挲着:“就连嘴唇,也是湿润的,泛着水光,气嘟嘟,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他很短暂地弯了下唇,笑意转瞬即逝。
  接着他便扣住了她的下巴,话音缓而低。
  “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你哭,不代表,我不想让你哭。”
  祝春好仰着小脸,怔怔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杏眼却因他略重的手劲儿不由自主地聚拢起氤氲雾气。
  周炽低头看着她,“从小到大,我就不喜欢看你哭。小的时候是烦,后来是心疼。所以你的要求、愿望,我只要能做到,就一定会满足你。”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得离谱。因为不想看你哭,处处哄着你顺着你宠着你,不敢逼你太紧。”
  他难以揣摩地笑了下:“结果呢,你一个看两分钟新闻都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把我甩了硬是半滴眼泪都没掉,转头就去跟你亲爱的师弟说说笑笑。”
  他重重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留下一个深色的指痕:
  “我在你心里,就一滴泪都不值,是吗?”
  祝春好喉咙哽咽,眼眶里的泪水摇摇欲坠。
  因为他的话,也因为他平静而冷漠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刃,在她心上重重剜了一刀。
  周炽的手缓缓托住了她的后脑,带着侵略性与压迫感靠近,她酸涩的鼻腔已经能嗅到他身上的淡香:“所以现在,我后悔了。”
  “想看你哭,为我哭。”
  他的气息陡然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炽哥(黑化版):哭。
  感谢L小宝贝的15瓶营养液~感谢疏墨小宝贝和起起起起司司lu小宝贝的5瓶营养液~抱住~
第31章 弄哭
  ◎“从上面,到下面,就你一个。”◎
  祝春好的瞳仁倒映着周炽急速放大的浓郁眉眼, 剧烈一颤,眼底盈满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 呜咽着哭出声:“……不要!”
  周炽的面庞止在与她距离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几乎能触到她坠着剔透泪珠、抖得如同蝶翅的浓密眼睫。
  他的唇欲落不落,呼吸纠缠在了一起。
  果然,都红了。
  眼圈、鼻尖、腮边……还有湿漉漉的唇瓣。
  红肿而又荼蘼, 艳丽得诱人。
  是他把她弄哭的。
  周炽眼皮微垂, 遮住涌动克制的情绪。
  他堪堪错过她的唇,挺拔的鼻尖轻蹭在她挂着泪水的粉腮上, 沾了滴她的泪。
  凉凉的,带着一点她的温度。
  祝春好后仰着上半身躲着他, 几乎坐到了桌子上。
  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她只感到脸颊像被散着热气的羽毛蹭了一下,而后他危险的气息慢慢退却,掌着她脑袋的手也缓缓移开。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还没看清他的表情, 便见他又伸手过来, 她连忙重新闭上眼。
  便感受到, 他的手指碰了她的针织衫领口,好像在轻轻地往旁边扯开, 也好像是在解她开衫顶端的扣子。
  祝春好霎时便想到了她之前那个对于他为什么勾搭她的猜想, 吓得抽噎着脱口而出:“呜呜呜不要!”
  她的哭腔战栗着:“你脏……”
  周炽手上的动作和表情都顿了下,漆黑的眸盯着她半晌, 慢慢反问出两个字:
  “……我脏??”
  祝春好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却不太敢睁开眼睛, 她依旧用力闭着眼, 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涌着:“嗯嗯呜……”
  周炽的手停在半空中, 形状好看的桃花眼微眯,问她:“我哪脏?”
  祝春好确认他的确停止了继续,这才微微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
  她先看了看他唇形性感的嘴唇,接着视线又往他腰腹下面落了一段暧昧的距离。
  而后便像被烫到般快速移回来。
  她答案很明显了。
  周炽差点被她气笑,“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祝春好抽抽搭搭而又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像只被弄哭的带刺小猫。
  目光里写着:当然有关系了!她不要别人用过的!
  周炽被她这莫名其妙的小脾气搞得磨了磨牙,语调又沉又狠:
  “我从上面,到下面,就你一个。”
  空气滞了一瞬。
  “……啊?”
  祝春好微张着唇,震惊得都忘记哭了。
  他和他那个爱人是“纯爱”啊??连吻都没接过?
  周炽好像很着急,他的手又伸向她的领口。
  “行了吧?我可以……”
  祝春好连忙向后一躲,大声地直白拒绝道:“不可以!那我也不要和你做!”
  周炽难得怔忡,看她那“宁死不从”的样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呼出一口气,咬牙道:
  “……小蝴蝶,你在想些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做了?”
  祝春好眨巴眨巴眼。
  不是要做啊……?那他扒拉她衣服干嘛?
  周炽用手指勾着她针织衫,将领口拉开一点,让她自己看:
  “你荨麻疹犯了自己都不知道吗?脖子上全是风团,都没感觉吗??”
  祝春好诧异地低头,“啊……”
  针织衫下,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是一圈圈红色粉色的风团,深深浅浅,像是绽开的海棠花海。
  这样一看,果然已经很严重了。
  她以往都是入了春,三四月份荨麻疹才开始发作,这次提前了很多天。
  周炽沉着脸问:“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
  祝春好捏着领口回想了下,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中午和晚上也都在外面吃的,因为是请贺昀和夏津吃饭还他们人情,便按照他俩的喜好点的菜,他俩口味一南一北一陆一海,因此菜色也有些杂,辛辣生冷、牛羊肉、海鲜发物各种乱七八糟的都有。
  这样一回忆,她才惊觉,这两顿饭,竟然把之前医生跟她说的要尽量少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吃了个遍。
  祝春好又乖又讪地笑了声:“……记不清了。”
  周炽冷笑,“是记不清了还是不敢说?”
  看她这心虚的表情,他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了,今天她肯定是和那俩人一起吃喝玩乐的。
  周炽额上青筋挑了挑,深呼吸一口,手指主卧,言简意赅:“去房间里自己看看,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风团。”
  祝春好还有点没从吵架到生病,这一突变中反应过来,愣愣应了声,不急不慢地,像没事儿人一般朝房间走,而后就听身后男人嗓音带着压迫:
  “动作这么慢,是想我帮你看?”
  “不,不用……我自己来。”
  她马上小跑回房间关上门,第一件事不是看身上的风团,而是背靠着门板复盘。
  她刚刚好像说了什么愚蠢的话……
  她说他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还说不要和他做……
  祝春好慢慢捂住了脸,甚至连哀嚎都哀嚎不出来了。
  太丢脸了。
  她这辈子的丑,好像都在周炽面前出尽了。
  这场荨麻疹,不得不说来得还挺是时候的。
  起码现在周炽肯定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凶巴巴冷冰冰地让她哭了。
  祝春好撩起袖子和裤腿,除了脖颈,果然膝盖和胳膊肘上的关节都起了几乎对称的风团,并且在往大腿心和上臂蔓延,手指骨节以及手心上也起了一两个,和以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
  她刚才由于过于紧张惊惶,没顾得上痒,现在情绪一松懈下来,就感觉浑身上下、从头皮到脚趾都痒,尤其脖颈,她去主卫对着镜子检查这一小会,锁骨和后颈前前后后就被她挠得红通通一片,上面还印着隐隐约约的指甲抓痕,看着都骇人。
  祝春好一边挠着喉咙上的风团,一边焉了吧唧从房间里出来,向等在外面的周炽汇报。
  “起了好多。”
  今晚估计又要痒得睡不着了。
  周炽看她仍在挠,皱起眉,“别挠了,越挠越多。”
  “哦。”祝春好恹恹放下手。
  “过敏药家里还有吗?”
  “没了。”
  她只有春天夏天荨麻疹最严重,去年的药吃完后,今年的药还没来得及备。
  “穿上外套,现在带你去医院挂水买药。”
  “哦。”
  祝春好走去衣帽间拿外套。
  可是,真的很痒。
  祝春好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伸手想悄悄挠一挠后颈,手刚举起来,还没放上,就被人握住腕骨反剪在背后。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落到她耳根:
  “让你别挠了。”
  周炽这突然的靠近,熟悉的淡香直往她身上扑,又让她想起刚刚那蠢到家的“会错意”,而且身上痒却不能挠,心情格外烦躁。
  她被迫背着双手,恼羞成怒:“很痒的!就挠一下都不行吗?”
  周炽稳稳抓着她手腕,声线懒散,劲儿却一点不松:“那也不准挠。”
  她每次发荨麻疹,意志力都会变得相当薄弱,本来没几个风团,被她一挠就会蔓延一身,风团一旦成形便很难消除,到时候整夜睡不着觉,受罪的还是她自己。再严重甚至会呼吸困难,直接进抢救室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祝春好痒得受不了,控制不住地朝他发脾气,“你管我啊!就要挠!”
  周炽轻轻笑出声来,边说另只手边动作着。
  “阿蝶,看来你是忘了我的监察权和一票否决权了。”
  透过面前衣帽间的落地镜,祝春好看到周炽左手剪着她,右手单手松开领带用力扯下来,黑色的真丝领带发出细微而粗暴的破空声。
  祝春好立刻想到他要做什么,挣扎了下没挣开,认怂求饶道:“喂,你等等,我不挠了……”
  “晚了。”
  周炽用他的领带慢条斯理地将她的手腕绑了起来,还很闲情逸致地系成一个蝴蝶结。
  黑色的蝴蝶结映着她纤细雪白、像散落着红色山茶花瓣的腕骨,颜色冲突极其强烈。
  周炽移开眼。
  力量差距悬殊,反抗宣布无效。
  祝春好又想哭了,鼓了鼓脸,泪水涟涟地透过镜子看他。
  “这样到医院我会很丢脸的……”
  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因突发荨麻疹控制不住挠自己而被绑起手来的射击运动员??
  然而一向见不得她哭的周炽,这次无动于衷,甚至看着她欲哭的表情,唇边还扬起了一丝玩味的笑。
  啊,她想起来了,这人现在是个变态,喜欢看她哭。
  祝春好抽了抽鼻子,努力将泪憋回去,换了一个以前百试百灵的方式,她对着镜子里的周炽,带着浓重的鼻音可怜兮兮地叫他:
  “……阿炽哥哥。”
  比起在外人面前丢脸,好像还是在他面前丢脸比较好,毕竟已经丢习惯了。
  落地镜里,周炽眼中的晦涩转瞬即逝。
  他浅淡微笑:“小蝴蝶,这招现在也对我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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