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慈真一直等在考场外，像个书童一样拿着她所需要的东西，时刻等候着顾满春的出现。
考试时间结束的时候，乔慈真看到了试卷的内容，他看了一遍后，吃饭的时候和顾满春讨论起了题目。
不管乔慈真说什么，她都会平静地点头，似乎是早就知道答案是什么。
乔慈真看得惊讶，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份试卷你会考多少？”
顾满春报了一个数，这让乔慈真微微惊讶了一下，如果让他去考的话，他大概会比她少十多分。
但他也见识过顾满春估分的能力，她一向是有实力这么说的。
下午的考试也是一样，每一科顾满春都用平常心对待，当然考完之后，她也就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分数。
她的平静一直延续到了最后一科结束，结束考试之后的顾满春板着一张脸出了学校。乔慈真看到她神情的那一刻，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但下一秒顾满春却欢欢喜喜地扑到了他怀里，兴高采烈地说：“想好去哪玩了吗？我们去玩吧！”
学校门口还守着很多记者，乔慈真尴尬地朝旁人笑了两声，忙把顾满春给拉走了。
顾满春这时候恢复了以前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她从乔慈真的包里找出一本课外书来，看得津津有味。
乔慈真买果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这样的她可太熟悉了。于是他坐下便问：“怎么样，考得很好吗？”
顾满春从课外书上分了点眼神给他，一点也不含糊地说：“嗯，应该比前几次还要好。”
对她的话，乔慈真一点都不怀疑。在顾满春看书的时候，他找到了试卷的原题，自己做了一遍。
这套题算是有难有易，难的不算特别刁钻，但有的地方还是需要好好动一下脑筋。
等到他做完一个科后，顾满春已经放下书，看着他问：“这几天你要做什么？”
乔慈真知道她才考完，也不想说什么，只道：“随便你，你想去做什么都行。”
顾满春的选择是在家里睡了两天，在这两天里她妈妈却一声都没来问过，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参加过高考一样。
顾满春觉得这家里真是越呆越难受，于是在一个清晨，她背着东西就离开了家，往乔慈真家里跑。
她大概来去太早了，乔慈真睡眼惺忪地给她开了门。顾满春看了一眼便笑了，那一笑倒是把乔慈真笑得不好意思了。
他揉着眼睛让她稍微等等，自己去洗了把脸。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顾满春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但她却无端说了一句：“你害羞了？这有什么的。”
乔慈真喝着牛奶，顺便递了一杯给她：“别瞎说。”
顾满春舒服地盘腿坐在乔慈真家的沙发上，问起了乔奶奶的情况：“你奶奶她身体还好吧？”
乔慈真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多久后忽然说了一声：“谢谢你。”
顾满春还没说话，他自己说了下去：“在知道你把保送名额让给我之后，我恨过你。但我确实要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坚持下来。”
顾满春听完端着杯子过去和他轻轻地碰了一下，说道：“没有你，我也挺难坚持的，不过别说那么多了，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就满足我的愿望。”
乔慈真汗毛竖起，他警觉地看了一眼顾满春的脸，防备地问：“你有什么愿望？”
顾满春却伸出手指戳了他一下，笑着说：“你别装了，你明明就懂，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高考也结束了，是时候该恋爱了。”
乔慈真却转过头，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她：“对不起，我听不懂。”
顾满春气得拍了他一下：“我觉得你真的很扫兴，你为什么就是不和我谈恋爱呢？”
乔慈真还没说话，乔奶奶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两人的话头就此止住。
快到下午的时候，乔慈真才看着顾满春问起：“要不要去看电影，走吧，我请你看电影。”
顾满春正好处于考完试没有事干的状态，听见乔慈真这么一说，她当然点头：“走吧，去就去。”
最近却没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顾满春随便挑了一部，才坐到影厅里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
而乔慈真却看得津津有味，顾满春觉得挺不公平的，乔慈真能看得下这种烂片，让他和她谈恋爱，他却要思考上半天，这是有什么毛病？
顾满春想了想，在黑暗中朝着乔慈真伸出手。她沉默不语地比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的时候，乔慈真接受了，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和她十指相扣。
顾满春便歪头在他肩上睡觉，这一睡就睡到电影结束，乔慈真把她给叫醒，拉着她的手出门。
走到晚风轻拂的夜里，顾满春再一次觉得空虚，高考完之后，她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在整个中学的青春期里，除了学习之外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唯一稍微沾点边的人也是她身边的乔慈真。
但乔慈真又……
顾满春想了想，还是晃着乔慈真的手问：“乔慈真，夜色正好，要谈恋爱吗？”
乔慈真想也不想拒绝了：“不要。”顾满春这天脾气好，没像前一天一样撒手走开，她还好玩地追问：“为什么？”
乔慈真并没看她，却没忘记回答她：“没有理由。”
顾满春问出声：“是不想谈恋爱？还是不想和我谈恋爱？”乔慈真的回答言简意赅：“都不想。”
顾满春停住脚步，看着他的后脑勺若有所思地问：“所以我们两人之间是没可能了？”
乔慈真自嘲地笑了笑，意思明了：“对，我们没可能，你别在我身上找乐子了，去找别人吧。”
顾满春听完弯着眼睛笑了：“原来你觉得我是在你身上找乐子吗？”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顾满春诧异地挑挑眉，其实乔慈真说对了，她确实有点那种心思在，不过这无伤大雅，但他既然不信，那也就没办法了。
那天之后，顾满春还是和乔慈真保持着联系，两人的关系像以前一样，又不像以前一样。
在顾满春看来，乔慈真像一只蜗牛一样，他似乎能为她做任何事情，但只要一谈及谈恋爱的事情，他这只蜗牛却会立马收回自己的触角。
不过他始终是欠着她的，所以顾满春心安理得地打电话烦他。
每次乔慈真都会在三声之内接起电话，他没接电话的那次，顾满春烦躁了，她甚至想立马飞过去，就想看看乔慈真在忙什么。
后来乔慈真自己回了电话过来，顾满春不等人说话就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话，你什么意思？你在干嘛？”
乔慈真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在医院。
“你去医院干嘛……”才问出声的时候，顾满春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止住话头问出声：“奶奶怎么了吗？”
“她这几天疼得厉害，我带着她来医院，医生说建议做手术。”
顾满春差不多能猜出来了，她嗯了一声问：“在哪个医院？”
没多久后，顾满春便在医院的长椅上看到了乔慈真，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出一句：“奶奶还好吧？”
乔慈真只轻轻一声：“她不愿意做手术。”
只这一句，顾满春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乔慈真正要上大学，乔奶奶大概是考虑到了经济和其他因素，才闹着不要做手术。
顾满春也明白，既然医生建议做手术的话，那说明手术指征明确，不做手术的话几乎很难解决问题。
她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的乔慈真，笑了笑说：“我想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原谅我在这时候说这些。”
乔慈真这次没有反抗，顾满春便继续说下去：“我很有钱，不管是你上大学还是做什么，甚至可以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所以……我们谈恋爱吧。”
第30章 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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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慈真就知道她会说这些，他转头看她，轻笑着问：“顾满春，我怎么觉得你一次次地把我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是凄凉。
顾满春低下头不看他，却也指出事实：“可你没得选。你也不用怕奶奶担心，你去告诉她，医保能报这么多。”
“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乔慈真说着这话，站起来起身离开。
顾满春没追上去，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贴心地给了他独处的时间。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顾满春接到了乔慈真的电话，他说：“见一面吧，我在医院喷泉这里。”
顾满春走过去，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乔慈真，他神色平静地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似乎有话要说，而顾满春也坐好了促膝长谈的准备。
“你为什么非我不可？”
顾满春听到这话，低头笑了笑，解释道：“有时候不是我的原因，但这个以后再告诉你。不过你也说对了，非你不可。”
乔慈真扯着嘴角笑了笑，接着说：“好吧，下一个问题，以后我要做什么？”
顾满春听到这话，满意地笑了出来：“当然是和我谈恋爱啦，不过我也不是变态，和我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的。”
“直到你厌烦我为止是吗？”
顾满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她还是笑着回答：“差不多吧，不过你这人怎么这么悲观？我不觉得我会厌烦你诶。”
乔慈真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顾满春朝乔慈真伸出手，等乔慈真把她的手握住后，她才感慨地说：“早这样该多好，就不用废那么大劲了。”
乔慈真这时候终于转头正视她，说道：“顾满春，如果我坏一点，你善良一点的话，也许我们会用另外一种方式相爱。”
顾满春听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我还不善良吗？不过你可以选择坏一点，如果你早点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对你的好的话，我想我们会比现在和谐得多。”
乔慈真却不认同她的想法，他看着她，也看透了她。“可是我想，如果我坏一点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应该不会。”
乔慈真又再一次说对了，现在的乔慈真就是按照她的理想型成长的，如果他坏一点，那她肯定对他没想法了，她就是这样。
他们都这样，顾满春不是不明白，对她来说，他们相遇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他也是对的人，他们在一起是理所应当。
乔慈真劝了他奶奶很久，终于把她劝得上了手术台，而手术也很成功，看着老人家闭着眼熟睡，他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站起来往病房外走，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顾满春。
“你怎么来了？”
顾满春往病房里看一眼，先问他：“奶奶怎么样了？”
乔慈真带着她走开几步，才说：“手术很成功，现在就看恢复状态了。虽然……不过还是谢谢你。”
顾满春随意地拍了拍乔慈真的肩，轻声说：“没事，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对于顾满春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她只是拿出了自己的一点压岁钱，就逼得乔慈真无路可走。当然她不会深入地对乔慈真说这些。
两人来到医院的小花园里坐了一会，乔慈真才问出声：“高考就要出成绩了，你不紧张吗？”
顾满春漫不经心地摇头：“不紧张，反正我知道我考得怎么样，所以我们还是会上同一所大学的，你放心吧。”
在查成绩那天，顾满春没乱跑，她一直在家里等成绩，最后看到成绩被屏蔽的时候，她二话不说打了个电话给乔慈真：“我们要一起上大学了，惊喜吧？”
乔慈真浅浅笑了笑，只轻轻地回了一声：“嗯。”
顾满春觉得这反应太过平淡，她不满地念叨了一声：“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是嗯一声啊，能不能给点其他反应？”
乔慈真想了想，回应了她：“我奶奶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东西。”
顾满春当然满口答应，收拾东西出门和乔慈真一起吃火锅。
等在店里坐下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什么一般笑出声：“好奇怪，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认真地坐在店里吃东西，以前你都严防死守，就好像和我吃顿饭就会怎么了一样。”
乔慈真没说话，却会仔细地给她夹菜。快吃完饭的时候，乔慈真才放下筷子说：“恭喜。”
顾满春看着他，却忽然怀念起他们无话不说的日子，那时候乔慈真还是一个鲜活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一个任她索取的木头。
回家路上，顾满春有所感悟地提起这事：“你说，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吗？”
乔慈真侧过头，睨着眼看着她笑：“当然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无端伤感，顾满春沉默了一下，说道：“那让它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就好了。”
但这事属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有所变化，但感情却成了一块难以打破的坚冰。
不过很快顾满春也没时间为这件事情而烦恼了，在报专业的时候，她妈妈神出鬼没地出现，端着杯子说了一句：“报金融学。”
顾满春没回头，淡淡地说：“我考试的时候，我查分的时候你都在哪？这个时候出来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顾锦蔚听完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那些事情你自己都会做好不是吗？但现在报专业不同，你没有经验，我会在旁边帮你看着。”
顾满春没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说的帮我看着就是直接让我报什么吗？那你走开得了，我不需要你帮我看着。”
顾锦蔚看着和自己叫板的女儿，诧异地笑了两声，打量着她说道：“现在本事大了不是？我听说前段时间你还用钱做了点小事情，那些我可没说你，现在让你报个专业，你就这么唧唧歪歪的。”
“那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想学什么和你没关系。”
顾锦蔚听完却恼了，她愤怒地往顾满春的肩膀上推了两把：“什么叫和我没关系，你现在不也是吃我的用我的？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那个时候哪里有这些。”
顾满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知道她占理，她妈妈也占理，但她不打算妥协，她执着道：“你是你，我是我。我才不要按照你的规划过日子！”
顾锦蔚却比她强硬得多，见状也不和她废话，丢下一句话就走。
“你不报也得报，由不得你！”
顾锦蔚离开的时候，还恨恨地摔上了顾满春房间的门，顾满春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
她一个人坐着生了会闷气，想了想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乔慈真。
乔慈真大概睡了，声音里都带了睡意。而顾满春只是打通电话，一句话都没说。
乔慈真在那边喂了两声后，问出声：“顾满春，你怎么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