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恍然间,虎杖悠仁听到了少女无奈的笑声。
那笑声并没有刚刚的冰冷,也没有失望。
仅有的是无奈,甚至夹带了一丝不明显的、属于人情味的温暖。
“……?”
底下的夏油杰困惑的张开了双眼。
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背对着他,声音充满笑意:“贞靖殿下,许久不见,愿殿下一切安好。”
【————】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娇小俏丽的面容之上琥珀色的眼睛完全被血红色替代。
她不能控制这个身体了。
虎杖悠仁感觉自己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声音体面而温和:“刘公公,何事啊?”
刘旺祖双手作揖:“老奴先恭喜殿下功法大成,未到千年便入天人之境——”
刘旺祖还没说完,虎杖悠仁就感觉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刘公公,你我乃旧识,更是我所信任之人,恭维的客套话便免了,你若有所求不妨直接道来。”
“呵呵…”
男人轻轻的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不明所以的夏油杰。
刘旺祖:“此子好生有趣,让老奴想起了老家那不孝外甥;正巧驸马爷如今缺人手伺候,不如殿下将这小子教与老奴来调教如何?”
虎杖悠仁面孔的少女冷冷扫视了一眼夏油杰。
过了片刻,她开口道:“善。”
夏油杰:“……”
调教?
调什么教?
刘旺祖笑眯眯的看着夏油杰:“小子。”
“公主驸马大发慈悲饶你一命,还不快跪下磕头谢恩?”
夏油杰:“……”
少年嘴角抽搐,面色僵硬,一时间身体倔强的动都不动。
虎杖悠仁面无表情,声音慵懒:“免了吧,本宫乏了。”
她轻轻抬了抬手中的佛珠,一整个空间开始坍塌。
夏油杰紧紧闭上双眼,狂风在他脸上撕扯。
最后他听见了那个刘的声音。
【恭送贞靖殿下】
【恭送驸马】
第18章 您的伴读
虎杖悠仁再次醒来之时,他抬眼便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
房间中弥漫着陌生的饭香味,精妙的米香,还有禽肉与酱油混合的鲜甜气息。
“…嗯…”
他感觉现在嘴巴非常干,浑身似乎有点僵硬,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却感受到了全身上下酥麻与酸涩的感觉。
在床边似乎有一个人在他旁边候着。
“爷,您醒啦~”
身边的人似乎察觉到虎杖悠仁身体动了两下,发出了稚嫩的的童音。
爷?
虎杖悠仁可能是刚睡醒,大脑还不太清醒;他心中默念这个字,努力睁了睁眼睛,条件反射的开口说道:“你是我的孙子?”
“诶呦~”
那男童听见虎杖悠仁的话,口中发出了一声怪异的调侃之音,似乎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驸马爷,您可说笑了,旺子酱何德何能,能托生成您和贞靖殿下的孙子~”
贞靖殿下。
公主。
小…小石榴!
这下虎杖悠仁彻底清醒了。
少年一个翻身,从床上挺尸一般坐了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面前身着古朴服饰的男孩。
面前的男孩和喜子酱差不多的年纪。
但是长的比喜子酱好看很多,白皙的面庞、陶喜儿充斥服气的五官,一双又大又圆的乌黑眼睛中,闪烁着属于孩童的灵动。
这个小男孩穿的和喜子酱差不多,甚至梳着一样的发型;但是明显和喜子酱不是一个人。
虎杖悠仁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疑惑:“……你,你是?”
面前的旺子酱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了少年床边的木桌上,恭敬的双膝跪地,两手作辑,声音明亮而充满朝气:“奴婢旺子酱,是私膳房的太监,奉命来暂时照顾驸马爷的饮食起居!”
虎杖悠仁:“……”
解锁新人物了。
少年愣愣的想到。
虽然面前的小男孩但真面目可能已经是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幽灵,但是虎杖悠仁现代优秀少年的美好品质让他无法安心理得的坐着享受一个15岁都不到的小男孩在他面前鞠躬下跪的模样。
十五岁以上的也不行。
虎杖悠仁连忙掀开被子双手去扶男孩的手臂开口说道:“使不得,快快请起!”
这话一出口,虎杖悠仁就傻眼了。
他刚刚,好像说出了很了不得的字眼。
如此文雅的词句,是他这个国语考试成绩“光宗耀祖”的人能够说出来的么?!
“……?”
而就在这个时候,虎杖悠仁才发现他的房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他现在睡得并不是个榻榻米。
而是个床。
这个床似乎由实木雕刻而成,在他的身下足足铺了三四层手工刺绣的丝绸棉被;身后的枕头质感有些硬,棉被什么草药和香薰填充散发着好闻的清淡气息。
不远处,爷爷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廉价书架被换成了一看就不便宜的红木置物架,最底层摆着他零零散散的学习书籍;上面摆的不是花瓶古玩、就是一些线装蓝皮书。
墙上挂着水墨画,窗前还摆着冒着香薰烟雾的雕花小金炉。
“……”
虎杖悠仁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眼前的男孩开口问道:“…爷爷呢?小石榴的牌位呢?”
旺子酱闻言,脸色不变,安抚道:“老太爷之前受了惊吓,取竹姑娘和府中侍卫互送老太爷去了医所,没什么大碍,估计明天就能回来了。”
听到旺子酱什么说,虎杖悠仁悬在喉咙里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膛。
但是他还是有些怪异。
受惊吓去什么医院?难不成吓出了什么毛病出来?
不过既然旺子酱都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那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旺子酱:“贞靖殿下在东室休息,殿下沉睡许久,刚一醒来便与恶徒动了手,需要静养,还请驸马爷无需担心……您刚刚阳神回体,同样需要静养。”
所以旺子酱的意思是小石榴的牌位和贡品搬到了东边那个房间么?
虎杖悠仁的脑子虽然在某些时候比一般人会蒙一点,但是面前男孩的话,他还是能够理解意思。
唯一现在让他有些困惑的就是所谓的【阳神】和【阴神】是什么东西。
在小石榴操控他打败坏人之时,他能够听见小石榴不断的诱导他说【阴神】这两个字。
他口中说出的语言时而像祷告,时而又像咒语;每当深入去冥想之时,就会感觉身体里共生的器官反复在慢慢停止工作,浑身上下都有着冰冷至极的寒意在流窜。
伴随手势语言和动作,他好像踏入了彼岸,从生者来到了死者的世界。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是特别的讨厌,或者让他抗拒。
就像是喝酒,在醉酒时会感觉难受至极,想下次再也不要喝酒了;但是酒醒之后却又无比回味当初那个混乱与沉沦的大脑和感官。
“爷。”
旺子酱抬头笑着看虎杖悠仁:“时候不早了,已经晌午,该用膳了。”
“…啊!”
少年从回味中回神,他刚要跟着小旺子下床出门,便看到了小旺子拍了拍手掌,高高的喊了一声:“传膳——”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看着突然拉开的的门,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他家这个小小的楼房内那似乎有很多人。
超级热闹。
果然不出虎杖悠仁所料。
纸门拉开的一瞬间走廊中排队的七八个穿着太监和侍女衣服的人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虎杖悠仁傻眼。
侍女和太监们也傻眼。
虎杖悠仁傻眼的原因很正常,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家里面有这么多人同时出现。
侍女和太监们傻眼的原因也很容易理解,它们当下人好几百年,伺候的主子里房间就没有这么小的。
公主府的调味房都比这大。
“爷,今天的午膳是八宝珍鸭,五常香米,三鲜汤,绿豆棋子面,翠玉莲藕,羊肉水晶角儿,牛奶桂花酪——还有贞靖殿下特意让人给您上的带冻姜醋鱼!”
小旺子满脸喜疑,指了指盘中萝卜都雕刻成牡丹花的美味佳肴,双手给虎杖悠仁递上了一双筷子。
他声音平常,就像虎杖悠仁顿顿都该这么吃一样。
虎杖悠仁…虎杖悠仁双手抖得像帕金森,颤颤巍巍的双手郑重过了筷子。
他直接被眼前的大鱼大肉给干懵了。
吃个午饭,他一个人八个菜?!每个盘子赶上他脸那么大了!
看看这盘中的菜,一个个色香味俱全,鲜艳亮光的色泽和日本清淡的料理产生了很大的区别。
他吃席都没有这么丰盛。
虎杖悠仁转头看着小旺子,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旺子酱!大家一起吃!”
“呵呵。”
小旺子脸色波澜无惊,笑了两声:“爷,您说笑了。”
“不过爷一个人吃饭无趣的话,这边可以找一个人伺候爷来吃饭。”
说罢,小旺子转头拍了拍手掌,朝着门外喊到:“夏公子,进来吧。”
虎杖悠仁抬眼望去,心中已然麻木。
现在如果告诉他,他家藏着上百个人,他都能坦然接受。
【踏踏】
伴随着脚步声,一个身影穿着浅青色的丝绸竹绣衣袍像挤地铁一样从门外挤了进来。
男孩年纪差不多十二三岁,身高一米五左右,长着白皙的面孔还有细长的黑眼睛。
他一头半长的黑发扎成揪揪被玉冠束缚在头顶,一进来便开始打量整个房间,看到虎杖悠仁的身影之后,面容上更是有一丝不明显的警惕,很乖被他掩盖了下去。
虎杖悠仁:“…请问这又是哪位?”
少年感觉他很眼熟,但是一时间在哪里见过他。
小旺子伸手介绍:“这位是夏公子。”
夏公子一听,脸□□言又止:“我叫…”
“停。”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小旺子打断了。
小旺子笑眯眯的看着夏油杰:“夏公子,多听,多做——少说。”
随后男童笑呵呵的转头重新看向表情不自然的虎杖悠仁:
“这位夏公子,是您的伴读。”
“以后和爷一起听言先生讲学。”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麻了。
第19章 棺材之祸
水沟旁边的三条尸体在阳光下晒的苍白。
它们张着大嘴,瞪着眼睛,死不瞑目;胸前的三个血洞引人注目。
“你们几个带好手套再去碰尸体!”
广津柳浪忙的不可开交,一边打电话沟通上级,一边指挥部下不要破坏现场。
直到中原中也出现,这焦灼的场面才得到一丝缓解。
橙色秀发的少年骑着自己的摩托,在前轮胎刹车起火花的同时,将修长手指上夹着那根半燃的烟卷弹到了地面,口中吐出一缕蓝烟。
堪称史诗级过肺。
“中原队长。”广津柳浪看着中原中也潇洒的从摩托车上下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中原中也一边摘下墨镜挂到自己的领子上,一边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这是第几次了?”
广津柳浪眼神晦涩的看了一眼那三具尸体,目光有些惋惜:“这个月第三次,死亡方式一致,很明显的挑衅。”
说到这里广津柳浪抬头看向中原中也,他突然发现中原中也的手上似乎拎着一个童装品牌的袋子。
“…?”
广津柳浪表情一愣,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事实证明,那还真就是一个童装品牌的购物袋,袋子里甚至还能看见一套浅色布质柔软的衣服。
中原中也:“…”
少年似乎注意到老人的眼神,表情绷紧了一下;他不作声的将袋子随手挂在身后摩托车的把手上,朝着广津柳浪抬了抬下巴:“广津先生,带我去看一下。”
他走路的同时,将一个石子随脚踹到了河里。
【哗啦——】
……
喜子酱从温热的水盆中拿出柔软的毛巾,将水分用两只小手熟练的拧干。
男孩平静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先是用那双怯懦的黑眼睛看了看太宰治;像仓鼠一样点了点头;随后便在太宰治沉默的目光下来到了床尾的位置掀开了掀开了被子,将少年两条腿的裤子卷了上去,动作娴熟的用毛巾开始为他擦拭小腿。
“……”
太宰治沉默片刻,他稚嫩精致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张平时宛如淬了毒液的小嘴此刻异常安静。
等喜子酱擦完他的两条双腿,洗毛巾准备擦他双脚之时,太宰治才开了口:“你做这些很熟练,平时经常照顾他人么?”
喜子酱闻言,低着头,动作停顿了两下:“平常伺候人伺候习惯了。”
太宰治:“伺候谁?”
喜子酱:“…伺候主子。”
太宰治面色不变,有些不依不饶,刨根问底:“你的主人是谁?”
喜子酱不说话了,他抬头用那张稚嫩的面孔看着太宰治,脸色有些为难。
太宰治挑了挑眉毛:“不能和我说么?我以为相处了很久,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这话也就能骗骗啥也不懂的小孩儿。
太宰治说完这话之后,自己都没忍住嗤笑一声。
喜子酱面色困扰,他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毛巾搭在了床边的架子上,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太宰治枕头侧面,然后从太宰治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根麻绳。
“治少爷…”
喜子酱的脸上挂着一丝怜悯和惋惜:“小的怎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在生病期间不要胡思乱想,做些想不开的事情;您得的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要我爷爷出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所以您不要往坏处想。”
“啧。”
见转移喜子酱的注意力失败,太宰治面色不爽的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想从小喜子的手上把麻绳抽回来。
但是喜子酱的动作比他快,嗖的一下把麻绳藏到了身后。
太宰治:“还给我,那是我无聊的时候翻花绳用的。”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孩。
“呜…”
喜子酱面上哀切。
他在太宰治有些愣神的目光下突然双膝跪地,悲伤的看着太宰治,似乎压抑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少爷,您就别瞒着小的了!小的不说,但是小的都看在眼里——前些日子您骗小的给你拿安神药,要不是小的多心问了大夫两句得知这种安神丸不能多吃,就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您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