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观看驱邪时候流下的冷汗,加上吃饭的时候饭堂空调坏了,密闭空间燥热。
中原中也打算去和尾崎红叶交接前先去冲个凉,于是他再次来到了之前和小喜子一起来过的浴室中。
刚进门口,他就听见浴室中传来了小喜子的声音。
“少爷,力道可以么?”
太宰治欠扁的声音随之而来:“再重一些嘛,太阳穴也按摩一下!”
中原中也无语了。
什么烂人,病好了还让一个十几岁小孩照顾你!成天少爷少爷,还真当自己是少爷啦?!
橙红色秀发少年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直接撩开浴室的帘子走了进去。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汤边像条大白鱼一样的太宰治,还有正坐在小板凳上给太宰治洗头的喜子酱。
太宰治恢复了平时的精神头,脸色好了不少,整个人阴郁的气质都变得阳光了一点。
喜子酱依旧穿着自己那条白色宽大的短裤,坐在小板凳上刷刷刷的抓着太宰治的头发,手上都是泡沫,脸上喜气洋洋。
“嘶!!”
鸢发少年看见中原中也进来之后就一脸嫌弃的闭上了双眼:“该死,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眼睛要瞎掉了!”
中原中也平时被他怼习惯了,现在反而冷静起来,他直接叉腰对着太宰治冷漠的说道:“来,多看两眼,争取今天视网膜脱落。”
“中也大人!”
喜子酱看到中原中也到是很开心,他一边挥舞着小手,一边朝着少年说道:“大人这边坐,小的一会也给您洗洗头!”
中原中也有些无奈的看着喜子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一边:“你先去自己清洗一下吧,太宰这混蛋又不是残废,他可以自己洗的。”
他知道小喜子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身体的特殊部位,于是好心的让小喜子先去隔间清洗自己的身体在回来和他们一起泡汤。
然而这个时候太宰治来劲了。
太宰治双手交叠垫在自己的下巴下,有些好奇的看着小喜子:“…你这家伙,大家都坦诚相见了,只有你还穿条【裤子】,不礼貌哦~”
“……”
小喜子听到了太宰治的话,神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晦涩,眼神躲闪。
小喜子:“…小的先去清洗一下,回来给少爷冲泡沫——”
他转身拿着小板凳准备离开。
太宰治: “背对着我坐,我给你洗头。”
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趁着小喜子转身的时候用手扯住了他的裤子,让他不要离开。
按照常理来说,现代做工的贴身短裤都具备一定弹性和韧度,不可能因为轻轻一扯就坏掉。
【撕拉——】
但是那也只是按照常理来说。
“……?”
中原中也眉头一皱,有些责备的看着太宰治。
人家本来就很害羞的小孩子,你这样搞,一会他岂不是又要哭了。
你来哄?
“……”
太宰治也没想到这裤子质量这么差,他眨了眨鸢色的眼睛,然后视线从手中的布料转移到了小喜子颤抖的后背上。
“…额…”
太宰治刚要说什么——
【啪嗒。】
破碎的短裤顺着小喜子的大腿掉落到了地面上。
一起掉落的,还有小喜子的板凳。
男孩转过了身,他的表情空白而死寂,那双黑夜般的瞳孔没有任何情绪,直勾勾的盯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他的脸白的像鬼一样。
“……”
在那一刻。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表情和男孩一起僵硬了。
热汤中模拟温泉温度的水在此刻宛若冰冷刺骨。
“……”
他们看到了男孩儿遮掩下身的真正模样。
那并没有寻常认知中的性别器官。
而是布满了增生的暗色疤痕。
那丑陋而狰狞的疤痕就像是毒疮一般,长在了男孩雪白的身体上,刺眼而恐怖。
它活生生的告诉所有看见过它的人——这里存在过,只是被剥夺了。
中原中也面色僵硬的看着小喜子下半身,良久才喃喃自语:“……开玩笑的吧?”
他想起了男孩对他说的话。
【小的怕脏了大人的眼。】
那个时候他只当喜子酱被人教的性格有些怯懦,并没有在意;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小喜子他不是简简单单的因为害羞原因。
是真的不能给别人看。
“等等!!”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的厉呵声惊醒,他慌张的抬眼一看,发现小喜子面无表情,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就这样光溜溜的从浴室门口窜了出去!
“穿衣服!”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动作麻利的从汤池中站了起来,此时此刻有些手忙脚乱的去找备用室中的浴袍。
……
芥川龙之介拿着太宰治的换洗衣物从走廊拐角出面色淡然的前进。
前进没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如果他眼睛没有问题的话,他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小崽子在走廊上狂奔?
这里目前的小崽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顾太宰先生的那个什么喜的小鬼。
想到这里,芥川龙之介只感觉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太不成体统了!
他刚想呵斥住小喜子,便看到了小喜子全身上下的完全模样。
“……?”
芥川龙之介表情扭曲起来,一时间失语。
等小喜子从他身边完全跑过之后,芥川龙之介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什么鬼东西?”
少年喃喃自语。
【碰!!!】
小喜子跑回房间,狠狠的关上了门。
他的房间有一个用于整理衣物的全身镜。
此时男孩全身□□的站在全身镜前,冷漠的端详着自己的身体。
久而久之,男孩的双眼中流出血泪,鲜红的液体染脏的他雪白的脸颊。
小喜子张口痛哭,镜子里的男孩也张开了一张没有牙齿,漆黑宛如洞穴的嘴巴。
【碰!!】
它伸出了手,打碎了镜子!
第21章 五脏观
“……喜子酱,能让开一下门么?”
太宰治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少年倚靠在门边,用试探性的指关节敲了敲门。
小喜子房间门内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不像有人居住。
等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太宰治才听见房间的另外一边似乎有人在光脚移动。
太宰治沉默了,身后的中原中也面色焦急徘徊,似乎想直接进去,但是被太宰治伸手阻止。
太宰治想起了之前喜子酱在病房中和他说的话。
【无论怎样,小的都不会轻生的。】
【小的一定会坚持走完这一生。】
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时候,太宰治难得的有些困惑。
都已经那样了,还要坚持活下去么?
“…喜子酱。”
太宰治的侧脸贴到了门板上,他一边认真的倾听房间里的声音;一边轻轻地询问:“是谁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是那个姓林的老头吗?”
在现在这个时代,黑手党严刑逼供都不一定把那里切掉。有时候是会威胁一下,但绝对不会真动手——因为绝大多数的人在失去了那个地方之后会完全破罐子破摔,甚至会求死;根本问不出想要的情报。
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情;能把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弄成这个样子?
术法的需求?材料?还是单纯的折磨?
这种地方残了,绝对不是身体上的不便和伤害。以后走在路上看谁都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内心将永远在自卑和恐惧中煎熬。
小喜子的声音慢慢想起:“不是他…”
伴随着小孩消沉的声音,房间内有什么东西洒在了地上,听起来像水的声音。
【咔——】
门打开了。
“……”中原中也条件反射的目光躲闪,没有直视喜子酱,心虚的后退了两步。
他之前无视喜子酱的意愿,非要带他去洗澡,还在他面前大开大合的洗。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那种行为似乎对男孩伤害不是一般的大。
太宰治开门的时候并没有转移视线,他认真的直视着小喜子。
门内的男孩儿穿了一套白色的睡衣,乌黑的长发披到了肩膀的地方;他眼眶周围有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
太宰治:“是谁做的呢?”
少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声音平静重复的问了他一遍。
小喜子第一次正眼看面前的太宰治。
鸢色眼睛的少年就这样坦然的直视他,那眼神中并往他的下身隐晦的打量,也没有轻视,更没有嫌弃。
他就像在看一个正常人。
一个和他平等的正常人。
小喜子的眼神在短暂的时间内,从混沌到茫然,最后慢慢的化为了沉潭般的沉静。
小喜子:“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也不记得是谁做的。”
对啊,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在那个昏暗的小屋里,它本以为它可以一辈子记住那个拿刀人的脸;但是它错了。
那张脸随着时间的变化慢慢同它的尸骸一样化为了一捧尘埃,消散于渺茫天地之间。
……
……
“!!”
仙台即将午休的高中的教室内,正在上课的虎杖悠仁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阵悸动。
粉发少年表情呆滞,转头看向教室外天边不知名的方向。
那方向…是很远的地方。
胸口中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心脏却没有具体的位置,仿佛是灵魂深处的颤抖;似乎在预告着他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碎。
虎杖悠仁条件反射在内心中呼唤了两声【小石榴】
少年现在有点慌,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体里面住着的不止一个人;可别是其他【人】出了什么事情。
【……】
小石榴有了反应,并且没有影响教室内老师讲话的声音,感觉像带了骨传导耳机。
虎杖悠仁惊呆了。
他就是试着呼唤了而已,没想到小石榴真的在他的身体里有了反应,搞得他现在还怪紧张的,因为这是那次小石榴帮他将赶跑坏人之后,他第一次正式和小石榴交谈。
【小石榴…我…】
虎杖悠仁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他感觉人家女孩刚醒来他就问有关于自己身体的情况是不是显得太冷漠了?
有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待未婚妻的态度…大概要先和对方寒暄一下吧?
等等…!为什么自己接受这个未婚夫妇的设定接受的这么快啊!
“……”
粉发少年倒吸一口冷气,不自然的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虎杖悠仁感觉自己有点要抓狂了。
就在这个时候,内心中的声音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是【五脏观】的封印松动了。】
小石榴的声音清晰的传导到了虎杖悠仁的耳边。
五脏观?
陌生的名词还有组合让少年变成了豆豆眼。
【五脏观由林韫喜执掌,此人心思缜密,刚正不阿,雷霆手段,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夫君,你若有空便多想想……明天晚上给言先生的拜师礼吧…】
小石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到最后直接没动静了。
虎杖悠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五脏观,什么林韫喜?
拜师礼…拜师礼到底要准备什么样的规模啊!!!
还没等他详细问小石榴,下课的铃声便响起。
哪怕这期间虎杖悠仁呼唤了两次小石榴,小石榴还是没动静。
唯独那残留的一声【夫君】,叫的虎杖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虎杖!你弟弟们来找你了!”
教室门口传来了班长元气满满的声音。
虎杖悠仁的班长是个丸子头的女孩,此时少女一脸惊喜的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将教室的门拉开,似乎想把虎杖悠仁的弟弟展示给全班所有人看——
虎杖悠仁傻眼了。
他哪来的弟弟?
还有学校是能放家属随便进来的地方吗?这种事情是他第一次听说。
班级上其他同学也开始嘴碎了起来,虎杖悠仁的后桌立马一副好哥们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听说你有弟弟?真的假的?你不是一直和爷爷生活的么?”
虎杖悠仁:“……”
你要是一个星期前这么说肯定没有错,但是就在三天前,他多了一堆数不清的亲家【人】。
【踏——】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先进来的一个扎着单马尾的黑发细眼卫衣小男孩,身后跟着一个头顶包包的面容清秀手提携漆器盒的小男孩。
“刘桑,请注意一下称呼…”
夏油杰很久没有被这么多普通人集体注视过,一时间,那股讨厌还有嫌弃好像基因反应一样铭刻在他的内心中;他一边皱着眉头进来,一边准备拍拍身边人的肩膀——
称呼是吧?
小旺子表示明白,不能暴露皇亲的身份,那就不能直呼驸马爷这个称号了,那就低调一点吧。
于是,小旺子没等夏油杰把话说完,就一脸笑眯眯的提着饭盒,朝虎杖悠仁的方向低头哈腰、眉开眼笑的喊了一句:
“虎杖老爷~您走的急,取竹姐姐给您准备的午饭都没带,小的给您送过来啦~!”
……
刚刚还在议论虎杖悠仁两个弟弟怎么长的跟他出了基因谱的不像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
虎杖悠仁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看着小旺子和夏油杰的方向,一时间他的身形宛如老树般岌岌可危。
夏油杰:“……”
细眼男孩慢慢转头看向小旺子,嘴角抽搐,眼神僵硬。
夏油杰不知道那群猴猴们是不是尬住了,反正他是尬住了;现在日剧都不会拍这种桥段,什么鬼东西?《我的普通同学竟然是天皇之女的未婚夫》现场版试镜么?
要不是夏油杰压根不在意这群麻瓜的目光他指定转头就走。
小旺子也不在意。
他非但不在意,甚至笑嘻嘻。
小旺子喜气洋洋的将手中的漆器手提盒交给了一脸晦气的夏油杰,然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到了少年所在的位置上,将全身僵硬的虎杖悠仁从座位上恭敬的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