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乌怡失笑, 蹲下去摸了两下晴天, 晴天把嘴里叼着的玩偶放到了沈乌怡手上, 屁股拱着边原的腿, 像抗拒他走过来。
边原轻啧一声, 慢悠悠朝晴天睨了一眼, 沈乌怡站起身的时候就撞上了边原贴近过来的身躯,背往后一靠,脚步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抵上了墙面。
手里还抓着晴天咬过的那只玩偶。
边原低下修长的脖颈,炙热的呼吸洒下, 他看着沈乌怡脸上暖洋洋的笑意仍未散去,柔白皮肤上有一道极为轻浅的红痕, 是刚才出门戴口罩勒出来的。
他抬手点了她手里那只公仔,又偏过头示意了下那堆,然后直勾勾看着她,语气漫不经心,透着股懒调的嘲意:
“没看出来?”
沈乌怡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神情有些困惑。
还没问出口,边原倏地伸手轻搓了下她脸上那道浅红痕,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边。
“怕你喜新厌旧呗。”
那只公仔已经是很久以前边原送的了,尽管外表看起来并不旧,跟新的一样,但其实早被主人真正遗忘了,不然也不会从储物柜冒出来。
沈乌怡扬唇笑了一下,推开他横过来的手臂,“你还怕这个呀?我又不会——”
说到一半却想不起来此刻更为贴切的用词。
边原自然而然地掌住她的手,掂了下,然后低笑一声,截住她的话头,反问:
“始乱终弃?”
怔过一秒后,沈乌怡点了下头,“对。”
“也行。”边原说道,神色懒散,缓缓看她一眼。
“啊?”
边原漆黑的眼睫垂着,眼睛里笑意一划而过,说:
“这么多公仔,够你喜新厌旧了。”
反正,
都和我一起陪着你。
沈乌怡抽回手,手指还余有男人温热的掌温,抬眸娇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公仔放到他手里,笑一声道:“那你整理好他们。”
这几袋公仔累积在地面,足足有26只,几乎占了大半面积。
边原没让她走掉,嗓音懒洋洋地问了一句:“没点好处?”
话音落下,沈乌怡伸出手勾住边原,踮着脚,脸凑近他,看着他逐渐幽深的双眼,要亲上去的前一秒又故意划开,笑了下,学着他先前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道:
“给老婆做事不是天经地义吗?”
然后落回脚后跟,沈乌怡脸颊微红,正要跑开,却被男人一只结实的长臂有力地搂住,锢到了他胸膛前。
头顶的暖光将女孩的轮廓勾勒得分明,眼波潋滟,身上那股香软的气息一个劲地钻过来,边原单手搂紧了她,低着脖颈亲了她一口:“行——”
“遵命。”
沈乌怡走出去,手机在口袋震动了下,文姐给她发了信息。
她坐到工作区的桌椅上,翻开那几个待选的剧本,和文姐边通电话边互相交流看法,谈完已过了半个多小时,摊开的剧本全是勾勾画画的笔记。
黑粉快递这事一了,过两天还需要去为电影《密信》做一些宣传。
弄完工作上的事情,沈乌怡低头划着手机,正要进房间拿睡衣,一抬头怔在原地。
那几袋满盈的公仔已经整齐地装进敞口箱子里,一个没落。
只是——
边原手里拿着一对戒指,立在修长的指间,格外眼熟。
是当初沈乌怡订下来最终却没送出去的情侣对戒。
沈乌怡捏了下手指,摁熄灭屏幕,声音有点淡地开口道:
“……你怎么找出来了?”
边原嘴里含着一根烟,薄唇压着滚出一股白色烟雾,偏头看过来的时候,耳侧的黑色耳钉闪了一下。
等沈乌怡走近,才发现他右手下还压着一张A4纸。
纸上印着《密信》主演的注意事务,最底下空白处有两道笔锋遒劲的手写字迹。
【你新买的?】
【戴着很好看】
边原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侵略气息霸道地裹来,他屈起手指,用指骨轻点了下戒指,抬起眼,径直缠紧了她投过来的视线:
“什么时候买的?”
一句问话却直接戳中最关键的地方。
沈乌怡低眸看着那张纸的字迹,很快想起来,这是还在奥地利拍摄的时候,她和连晁星听导演讲戏不方便说话,他留的话,当时问的是她头顶戴的那枚贝雷帽。
不过这张纸极巧地被小丁收纳进行李里,带了回来。
边原盯着她,狭长的眼睛幽深,脸颊扯动,嘴角笑意很淡,神情似乎透着不爽,明显是误会了在吃醋。
“不是给他的,”沈乌怡温声说,但也不想透露真实情况,扯了个谎,“剧组弄的拍戏道具,但是没用上。”
这话解释的很有漏洞。
剧组的道具,沈乌怡又怎么可能放在储物柜里和那个遗落的公仔一块,而且东西也是边原找出来的。
边原掐灭了烟,看着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显然是不信,慢慢扯着嘴唇哂笑了一声,眼眸里的情绪汹涌呼之欲出,沈乌怡的心跳漏了大半拍,见着他痞气的一张脸贴近。
强势的气息钻进鼻息。
沈乌怡下意识抬手想去推开他的脸,却被他含了一下手指,一刹那,心跳仿佛也变得湿润,交缠到一块,她眼睫拼命颤动。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迸裂,左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已然失序。
一下又一下。
沈乌怡只能看着边原微低下笔直的头颈,然后咬住一只戒指,柔软的薄唇面划过她的手指,替她戴了进去。
然后就着这暧昧的姿势,边原随手套进另一只戒指,抬起眼皮抓住她颤抖的目光,摩挲着她有些不稳的手腕,极坏地低笑了一声:
“我的了。”
沈乌怡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怔在那,手指上还余有边原嘴唇划过的湿热的温度,心跳越来越快,克制不住地脸红,
听见他冷不丁地抛出这句话,她下意识跟了一句:
“嗯?”
边原低着脖颈,尖锐的喉结缓缓上下滑动,用戴上对戒的那只手抓住她的,银色的戒指相碰出细微的声音,冷白的指节上青色血管分明,戒指的存在感强烈。
沈乌怡的视线跟着他下移,看见他手腕处起伏的SWY纹身,两人都戴上了那枚对应的情侣对戒。
契合得刚刚好。
最初买这双对戒的原因,只是想要替掉边原形影单只的尾戒。
现在这般,也算是圆上了那会儿的愿望。
边原握住她那双手后,十指相扣,炙热的掌温传递,冷不防捏了下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漆黑的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喉结滚动了下,嗓音很低地坏笑了一声,语意未尽——
“归我了。”人也是。
-
次日,沈乌怡恢复了工作安排,起了一大早去赶通告。
冬日凛冽的气息裹挟了整座城市,结束一天工作,沈乌怡坐在车内,窗外簌簌地落着白雪,她轻呼出一口气,身体暖起来之后才低下头去拿手机。
界面上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来自程承深。
黑粉快递的那件事闹得很大,且那名“消失的桥”还是他的狂热书粉,本人没理由不知晓。
程承深今天掐着早点特地打来一个电话,那会儿沈乌怡正巧在忙没接到,程承深便没再多拨,只发来微信,为这件事情道歉。
语气用词很诚恳,毕竟同样牵连到了他本人,笔名云归跟着她一起上了一夜的热搜,但热搜排名低很多。
沈乌怡指尖触了下戒指,斟酌了下话语,而后礼貌地回复了程承深。
做错事的不是程承深本人,也不能因为那名带头的黑粉喜欢什么人而一棍子把人打死,对方已经受到制裁了。
这方面,沈乌怡分得很清楚。
回到西山院,别墅里传来悠悠缓缓的钢琴音。
沈乌怡给纯纯加了点猫粮,撸了两下猫,猫蹭着她的掌心不想她走。
然后只得抱上小猫,放慢脚步走到琴房门口,一道不太明亮的光斜照进去,笼罩着里面状似随意弹琴的男人身影。
边原冷白的手指在黑暗中格外明显,在琴键上游刃有余地弹动着,一个个优美的音符落了出来,很悦耳。
她靠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倏忽,钢琴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还浸在刚才曲音环绕出来的氛围里,冷不防一抬眼,却见边原的身影走到了眼前。
下意识就想反过身躲开他的影子。
怀里缩着的小猫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极其灵敏地从她怀里跳了下来,一个不留神跑开了。
不远处还传来一道汪叫声,似乎是跑去和晴天玩了。
边原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直接单手抱起了人,耳边是他透着磁性的轻笑,“听了就想跑?”
“你干嘛?”沈乌怡吓得抱紧了他的脖颈,温温的呼吸落到他喉结上,引得他喉头发紧,一阵阵滚动着喉结。
边原拍了下她的臀,抱着她往前走,嗓音散漫:
“抓到只不安分的小猫。”
沈乌怡脸红起来,下意识反过一只手想抓住他的手掌,下一秒,人却被他放在了钢琴上,臀落到琴键上发出参差不齐的琴音。
然后,边原抬手扣住她下伸的那只手,对戒相碰了下,压迫性气息袭来,沈乌怡后背不断后退,撞上了冰冷瓷实的框架。
下巴被男人捏着定位,两片温热的薄唇压了下来,径直勾着她吻。
沈乌怡被迫地仰头,呼吸声越来越不稳,听着耳边的低声喘息,她艰难地呼吸吞咽,变重的呼吸近距离地撞到一起,相贴又融合到一块。
很快,她看见边原滑动着喉结,脖颈连着锁骨的一小处变红了,动作间察觉到对方的微妙变化,她低喘出一口气,想说话,却被他的嘴唇堵了回去。
吻得来势汹汹。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声音,猛然将沈乌怡从吻潮中拉回现实。
她想起还没回复文姐之前发的消息,估计是文姐来问了,赶忙推开他的头颈,拍了下他的胸膛,面红耳赤,缓了两秒,声音透着嘶哑:
“我,我手机在响——”
但是进来琴房之后,沈乌怡的外套褪下之后,手机也不知道放哪了。
此刻略显昏暗的空间内,只有互相激烈的心跳声作响。
面前高大的黑色身影撤开,他捞起一旁随意搁置的自己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没出几秒,就拎着她的手机回来了。
电话铃声仍在响动,手机在男人宽大的掌中微微震动。
边原修长的指尖点了下屏幕,然后瞭起眼皮看向她,似乎等她一个解释。
来电显示是“冰块”。
原来他的备注始终顶着这个头衔,还没改过。
边原滚了下喉结,扯了下唇角,手臂撑着她一边身侧,距离不缓不近,微低着头对视上她,好整以暇的模样,声音带着轻微沙哑:
“爷努力这么久,还冰?”
沈乌怡看着面前被抓个现行的罪证,脸色更红,但还是看着他认真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它不是形容词,是一个,名词?”
边原身影没动,盯着她的深黑目光明显透出一种信息:有区别?
沈乌怡吞了下喉咙,心跳越来越快,“你不记得了。”
边原直勾勾地用眼神压着她,舌头抵了下,手指在她脖颈处不缓不急地摩挲着,缓缓哼笑了一声:
“白努力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因为惦记着沈乌怡明天大早还要去赶通告,没继续闹,洗了澡之后没过十一点就睡了。
沈乌怡入睡得最快,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完全没等边原一起上床睡的意思,边原看着她恬静的睡容,好一会儿轻笑了下,低头划了会手机,而后关了灯,倾身替她掖了掖被子,把她搂过来睡。
梦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收到血腥快递那晚,沈乌怡没做噩梦,可真正水落石出之后,沈乌怡却在梦里再次回到了那个狭窄黑暗又潮湿的巷子。
场景甚至都没变过,唯一变化是这次巷子里下起了雨,空气中的气息变得潮湿又黏腻。
等着那群穿着校服的少年路过,沈乌怡扯着校裙,倾偏着肩膀不和人撞上,小心地躲着雨丝,而后转过头焦急地想找躲雨的屋檐。
前方似乎是一道看不到尽头的幽黑的路角,沈乌怡本能地想跟上那群少年的方向,他们是回家明显安全许多。
可刚一转过身,后颈没由来地竖起鸡皮疙瘩,寒噤蔓延到整个后背。
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似乎有人给她遮了道伞檐,用很低的嗓音叫她,声音温柔,还很熟悉。
沈乌怡额头出满了冷汗,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有一道轻柔的力度落在她额头,终于将她激醒,倏地睁开了眼睛。
被人从梦境拉回了现实。
缓了好几秒,沈乌怡后知后觉自己被边原抱在怀里,她甚至没有思考,直接跟随着本能张手抱住了他的胸膛,紧密拥着,没有留下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