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点——许我无忧【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5 17:16:13

  这多不公平……
  “临时请的假,也不知道能不能批准,就没有说。”
  纪迟笑着解释道,而后走到纪行云的身前蹲下,“爸,生日快乐,儿子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迟绮丽也跟着蹲下,将手里的礼物递上前,“爸,生日快乐。”
  纪行云狠狠瞪着眼前的两人,重重地点了两下拐杖,哼了一声,迟迟没伸手接礼物。
  他不接,纪年和迟绮秋也不动。
  纪曜和纪叙安静地坐着,没出声。
  气氛一时僵住,迟峥嵘看着他们,深深叹了口气。
  他虽然看不惯纪老头的做派,但是也能理解纪老头心里的怨怼。
  花了小半辈子辛辛苦苦培养大儿子,想着让儿子继承家业,可奈何儿子却对商场没有一点兴趣,娶了他女儿后,立刻进了部队,从此很少归家。
  纪老头口口声声的反对,但最后也没阻拦,随纪年去了。
  他一个人支撑着诺大的家业,就算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也不敢退。
  幸好,在他身边长大的大孙子听话,又有能力,从他手中接过了棒子。
  他轻终于松了下来,但还不到一年 ,就出了事。
  若纪年不是军人,纪叙可能也不会想进部队,纪叙不进部队,不参加五年前的那场五一大案,纪曜也就不会出事。
  整件事情里,纪老头和纪曜是最无辜的,但也是承受得最多的。
  这一连串下来,心里怎么能没有责怪……
  但最终,老人还是没能狠下心。
  终究是一家人,怨怼了这么些年,纵然都各有心结,有隔阂,却也谈不上原谅,也不需要原谅。
  大概相同的血液里,天生就流动着互相理解的基因。
  作为军人和军人的家属,他们负担了很多,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命运,还有哪些漏网之鱼。
  ……
  纪行云虽然收下了礼物的,面色稍缓,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们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忘了家里还有老头子和孩子了。”
  迟年和迟绮秋自知理亏,也不出声。
  他们在部队时间越长,职位越高,就越忙越离不开。
  对他们而言,部队比家,更像家。
  这时,楼梯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纪奕抱着满怀的零食,开心地蹬蹬蹬跑上楼。
  看到纪年和迟绮秋,她兴奋地叫了一声,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扑了上来。
  “爸妈,我想死你们了,你们看,我都想你们想瘦了……”
  年轻女孩声音清脆,语气里的开心难以掩藏,于是客厅凝结的气氛也活泼了不少。
  ……
  纪年夫妇突然回来,注定了这个夜,会变得有所不同。
  十二点过后,纪行云把纪年和迟绮秋叫去了书房,迟峥嵘两老和纪奕回房休息了。
  纪曜睡不着,鬼使神差的去了二楼露台。
  纪叙也在,他站在栏杆前,看着远处的夜色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
  轮椅自动向前行驶,纪曜往前,来到了纪叙身边,“在想什么?”
  纪叙没回头,他摇摇头,缓声道,“没想什么。”
  纪曜没多问,也学和纪叙的样子看向远方,一动不动。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姿势,只是身边换了人,由沈梵梵换成了纪叙。
  纪叙低头看了一眼,突然问:“哥,你在想什么?”
  纪曜眉眼淡淡,摇摇头,说了一个同样的回答:“没想什么。”
  纪叙:“……”
  他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兄弟又站了一会儿,纪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伸手递向纪叙 ,“吃糖吗?”
  纪叙垂眸,看向纪曜的手心,浅蓝色透明的薄荷糖,包装带着浅浅地绿色,晶莹透亮。
  是他最常吃的牌子,价格一直没变,五块钱一大包,一大包五十粒。
  这一瞬间,纪叙觉得很熟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之前。
  那时,他在戒烟。
  收回思绪,纪叙从纪曜手中捻起糖,撕开包装放在嘴里,懒懒地往栏杆上一靠,手紧紧捏着塑料包装纸,捏出细微的声音。
  纪曜也剥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舌尖卷着糖果,任由薄荷味在味蕾上炸开。
  清凉,带着丝丝微微的刺激,让人神清气爽。
  抬眸看了眼难得站没站相的纪叙,纪曜笑了笑,“都这么大人了,不开心还要用糖哄。”
  纪叙睨了纪曜一眼,也笑了,“哥,是你和我说的,想抽烟的时候就吃糖。”
  纪曜没接话,抬眸看向天上的那轮弯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确实是他和纪叙说的。
  那年他才大学毕业,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作为优秀毕业生站在台上代表发言,台下很多小迷妹,除了同级之外,还有偷偷潜过来的学弟学妹。
  同年,大二的纪叙闹着要去当兵。
  爸妈常年待在部队,爷爷那年身体也有点小毛病,管理公司已经很吃力了,于是坚决反对纪叙去当兵,坚持让纪叙念完商科,以后好回来管理公司。
  爷孙两谁也不肯妥协,闹得很僵,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
  最后,他为了支持纪叙去当兵,对爷爷做出了承诺:
  ——安行车行,有他一人就够了。
  后来,纪叙去了部队,他一边读研,一边帮爷爷管理安行,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爷爷和纪叙的关系这才缓和了一点。
  有一年春节,纪叙会帝都过年,突然说年后升队长,所以要戒烟。
  黑了不止两个度的人说着苦恼的话,语气里却都是骄傲和炫耀,他看破不说破,笑着建议纪叙用别的东西代替烟,比如薄荷糖。
  只是没想到,这烟一戒,就戒到了现在。
  薄荷糖一吃,就吃了这么多年。
  “哥,你后悔过吗?”
  一颗薄荷糖吃完,纪叙突然出声。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回家的纪年和迟绮秋突然回来了,过去的种种突然全都在脑海浮。
  心里那些解不开的结又绕了几圈,几乎要成为死结。
  回忆戛然而止,纪曜沉默了片刻,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腿,轻声:“不后悔。”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年他不支持纪叙,现在会是怎么样。
  但如果再从来一遍,他大概还是会选择支持。
  每个军人的背后,都有家人的付出,这一部分,他愿意去承担。
  至于他的腿,是他的命,他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但他知道,运气不好的并不止他一个。
  这世上比他承担得更多甚至付出生命的的人,何止千千万,所以他不怪。
  ……
  夜又深了几分,纪叙有事回了房间。
  迟绮秋从书房出来,纪曜也刚好走到电梯口。
  看到纪曜,迟绮秋连忙上前,扶住轮椅,“阿曜,妈妈帮你。”
  这是纪曜很不喜欢的姿势,可是看着慌慌张张的迟绮秋,他什么也没说,温和地点点头,道了声“好”。
  将纪曜送回房之后,迟绮秋并没有马上离开。
  “阿曜,你现在要洗澡吗?我去帮你放水。”
  说着,迟绮秋就要往浴室走去,却被纪曜拦住了。
  “妈,不用。”
  迟绮秋停下了脚步,又问:“那你口渴吗?妈妈去帮你倒水。”
  纪曜没说话 ,盯着迟绮秋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后拍拍她的手,淡声道:“妈,别慌。”
  “我现在都适应了。”
  对上纪曜温柔平和的目光,迟绮秋眼眶立刻红了,她别开了眼,声音微微哽咽,“阿曜,对不起。”
  纪曜浅浅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妈,我很好。”
  音落,目光扫到放在床头旁边的高跟鞋上,纪曜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而后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好。”
  如果沈梵梵没那么固执的话。
  ……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沈梵梵虽然和陆沁在车上有点不愉快,但也没有再回酒店,打算睡家里。
  月亮渐渐下沉,万籁俱寂,可网络上,却有人专挑这个时候活跃了起来。
  万有财经突然发布了一条新闻,一条有图有真相、说沈家千金沈梵梵和纪家二公子好事将近的新闻。
  因为沈梵梵现在身处娱乐圈,于是这条新闻很快又被搬到了微博,变成了娱乐新闻。
  因为新闻是深夜发的,所以纪曜并没有看到。
  等到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虽然知道不是真的,只不过是媒体作为噱头的胡言乱语罢了,但是看完之后,纪曜心里的不爽是真的。
  怕会对沈梵梵有影响,纪曜让人尽可能的把照片撤下,但却抵不过网友们长了翅膀一样的传播速度。
  再加上不知道是谁把沈梵梵是安行代言人的消息传了出去,于是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
  安行顶楼办公室。
  纪曜一边听着王晰汇报情况,一边盯着电脑上的消息,长指轻轻敲打着电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就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汇报完,王晰看了眼纪曜阴沉漆黑的脸色,而后打了声招呼,转身出了办公室,又继续忙去了。
  纪曜连头都没抬,他沉思了片刻,拿出手机找出了纪叙的电话。
  但旋即一想,纪叙送外公外婆回苏州了,算时间,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于是纪曜又放弃了。
  他低头看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划拉着屏幕往下翻,“沈梵梵”三个字跃入眼帘。
  盯着那个名字,纪曜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行至落地窗前,两手搭在膝盖上,低头俯瞰高楼之下的车水马龙。
  半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微微仰起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天气和五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样,太阳看着很大,但却没有温度,照得人心里发凉。
  纪曜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心跳突然快了一拍,莫名有些慌。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中午时分,安安静静地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了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着的名字,纪曜眉心一跳,心中的不安加剧。
  眼看电话就要被自动挂断,纪曜终于接通了电话,“阿曜。”
  “哥,沈小姐被梁柯绑走了……”
  电话那边很吵,纪叙没有说废话,语速很快,声音焦急。
  梁柯这个名字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了纪曜心里,血色汩汩地往外涌,染红了眼睛。
  眼前闪过五年前车祸的画面,油箱爆炸,烟火四溅的样子清晰的恍若昨日发生,纪曜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脸色霎时苍白,血色尽褪。
  他握紧了手机,咬着牙齿,冷声道:“纪叙,我昨晚说过不后悔不怪你。”
  “但若是沈梵梵出事,我会恨你。”
  他是纪叙的亲哥哥,怎样他都能接受,他可以承担,也甘愿付出。
  但沈梵梵不一样。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能再失去的,沈梵梵是他最舍不得的、最后的奢望。
  所以她不能受到伤害,哪怕一点点都不可以。
  想到之前被梁柯绑架关到地下室的纪奕,纪曜心脏像被人用手拽着,揪着生疼。
  他用力闭了闭眼,低沉的声音带着祈求:
  “纪叙,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请你一定要把沈梵梵安全的救出来,一定要。”
  手机里传出的呼吸声沉重,纪叙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落地有声:
  “好。”
  “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
第28章
  这是沈梵梵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会有被绑的一天。
  头部一阵剧痛袭来,沈梵梵费力睁开了眼睛,入目, 是一个空房间。
  角落的地上盖着一层很厚的灰,还有装修留下的旧木条, 看起来脏兮兮的。
  看着眼前的景象, 沈梵梵还有点懵,想动, 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转头看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可刚动一下脖子, 她就顿住了, 难受地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咬牙轻嘶了一声。
  头痛欲裂,脑子里一阵嗡嗡响。
  沈梵梵这才想起,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 她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后脑。
  很疼。
  缓了缓, 沈梵梵再次睁开眼,转动着脖子, 忍着痛意, 环视了一圈。
  门是被锁上的,左边的那面墙上有一扇很大的窗户, 也被关的严严实实, 但窗帘有一侧没被拉上。
  她所坐的这个角度,伸长脖子能勉强看向窗外。
  突然,“吱呀”一声在耳边响起。
  老旧的木房被推开, 绣了的门扣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醒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沈梵梵呼吸一滞,抬眸看去。
  大门处背着光,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直到那人走近了,沈梵梵才看清楚男人的穿着打扮。
  他身上穿着简单的深蓝色环卫制服,带着黑色帽子,低着头,五官藏在阴影下,神情不明。
  想个环卫工人,高大的身材被裹进普通的服装里,毫不起眼,是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你是谁?”沈梵梵脚尖抵着地面,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但她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作用,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是徒劳。
  椅子只动了分毫,陌生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在自己的面前站定,慢慢地抬起了头,双眸暴露彻底暴露在光下。
  狭长的眼型很漂亮,却又极其阴冷可怖,眼中带着薄薄的笑意,却让人心里发毛。
  沈梵梵对上男人的眼睛,又往后缩了缩,害怕地咽了口口口水,“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绑我?”
  看着沈梵梵害怕的样子,梁柯心情似乎更好了,他眼中的笑容又浓了几分,缓声道:“不认识我不重要,只要认识纪叙就可以了。”
  他的视线落在沈梵梵的脸上,背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手中的刀子一尘不染的刀面崭新,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跳跃的光斑从自己的脸上一闪而过,沈梵梵闭了闭眼,狠狠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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