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名下目前有7家公司,但所属行业却没有一家和医药相关。”
“在你眼里,夏家的人就必须从事医药行业吗?”
“当然不是。”祁澈弯唇,“我只是有点好奇,夏振天为什么会弃商从医,而他亲手割裂出去的花枝企业,法人代表在八年前更换成了你。”
“让媒体口中胜似亲生儿子的你坐上风险这么大的位置,很难不让人起疑。”
祁澈饶有兴致笑笑,“况且那个时候你才刚成年?”
夏随波澜不惊,“就算是那样,又能说明什么?”
“夏振天在洛杉矶配置的团队,对研究药物所采用的人体试验法,每年应该需要一大笔钱来支撑吧?”
夏随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祁澈对他的表情颇为满意,继续道:“所以至少能说明,从你85岁到现在整整八年时间,都在和祁泽原一起将秘密资金转送到国外。”
“我再猜猜,那些钱通过境内外账户过渡之后,除了汇往实验室,是不是还在当地开设赌场,放贷滚利,甚至是非法买********如用作某些未经批准的人体临床试验。”
夏随脸上一阵青白,祁澈又说:“噢对了,你和祁泽原签的附加合同在哪?我一直没找到。”
*
夏织昨晚从画室把人带回清韵馆后,自己转身去了医药堂。
一是给宴知书拿药,二是查看取药记录。
别园里所有人的用药都是由医药堂提供,除此之外,就只剩离别园最近的市人民医院。
为了防止有人胡乱用药,所有带出医药堂的药品都要做登记。
但夏振天却是夏家的特例,他取药向来都是直接调用,无需向任何人报备。
其实夏织在见到宴知书的时候心里就隐约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去翻看了记录。
果然和想的一样,上面除了自己的三条记录,再无其他。
医药堂的值班人员见她盯着记录不动,没忍住打了哈欠,说白天没人过来。
值班那人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不过早上夏教授倒是过来处理了一批药物,好像说是失效了。”
夏织的心彻底沉下去。
“小织,在想什么?怎么我不叫你都不知道坐?”
夏织思绪被拉回,看着眼前的父亲手持毛笔写大字,说话间还抬眸和她对视了一眼。
“过来前我检查过温室植株的各项指标,没有发现异常,黑节草移植得也很成功。不知道爸喊我过来做什么?”
夏振天写完一个字停下,去蘸墨,“怎么板着一张脸?是不是夏随又惹你不高兴了?”
“随哥他没有。”
“那就是白繁星?那丫头,要不是看在你小姑的面子上,我早教训她了。”
“不是,没有人惹我不高兴。”
夏振天龙飞凤舞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你不说也罢,爸喊你来是想问你几件事。”
他绕过书桌坐在竹椅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这才把目光放到夏织身上,“来,坐着说。”
第325章 无从解释
夏织没再拒绝,“爸想问什么?”
“你那个朋友宴知书,她的父母也是淮市人?”
原本现在这个时间点他该在临海酒店和祁泽原谈方案,但半个小时前他接到祁澈说祁泽原摔伤的电话,而要去医院的他紧接着又接到夏随的电话,说找到了花枝戒。
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四妹夏子秋的那个孩子,甚至不远万里派人去国外追查,可都一无所获。
直到去年世界珠宝协会在爱尔兰发现了流入市面的花枝戒,当即就通知了他。
他派人顺着那条线索查,到现在也只锁定在一个流浪汉身上。
夏家他们这代的花枝戒只有四枚,他目前手里握着夏继林和流入市场的两枚,夏织身上也有一枚。
至于最后那枚,夏振林一直以为在海棠夫人身上,所以把注意力全身心投入到爱尔兰那边。
没想到居然会在宴知书手上……
在夏织来之前,他打电话向海棠夫人确定,对方语气慵懒,说的话也模棱两可:“戒指啊……好像在国外没带回来吧?不过也有可能放丢了,毕竟太久没戴都忘了。”
“是淮市本地人,爸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手上是不是戴着跟你一模一样的花枝戒?”
夏织垂眸,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莫名紧张起来,“花枝戒……怎么了?”
夏振天把这枚戒指作为成人礼物送给她的时候只说了这枚戒指很重要,象征着身份,但却没有跟她过多解释。
夏振天放下茶盏,轻叹:“我怀疑,她是你四姑的女儿。”
“爸你在说什么?我哪来的四姑?”
他又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把当年的事告诉她——
夏继林死后,四妹夏子秋对他恨之入骨,不光砸了他的研究室,毁了他当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实验,还以死相逼和他断绝关系。
最后离家出国,杳无音信,此后也一直没有再回来。
直到有消息传回国,说夏子秋死在了枪林弹雨的暴乱街头,怀里还护着一个孩子。
……
夏织眼眸微动,握着自己温热的手腕,怔怔地看着夏振天,“那如果知书真的是,那你后悔吗?”
没等夏振天回答,她又说:“你给她下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是今天这种局面?”
“小织,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也阻止过祁总,但他……”
“有区别吗?”她眼眶发红,浑身都在颤抖:“你明知道那是禁用药,你还提供给他!”
夏振天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好!不说知书。那妈妈呢?你不顾我和小姑的反对,一意孤行把她送去治疗,逼迫她吃大把的药物来抑止情绪,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她抑制不住冲着夏振天喊出来,眼泪汹涌夺眶,“你说啊!”
“……”
宴知书眯眼看着湖对岸亭子里的两人,“阿澈,推我过去。”
祁澈从医院回来后就去夏夫人那找到她,推着她出来准备去取点消炎药,没想到刚好看见眼前这一幕。
祁澈应声说好,又问:“夏夫人那边,你怎么解释的?”
第329章 成真外甥女了
“我说祖传的。”
祁澈:?
“你别这副表情,她真信了,还问了我好多家庭情况。”
“那你又是怎么答的?”
“如实回答,反正夏家这群人肯定会去淮市调查,没必要捏造谎言。”
她拍拍祁澈的手背,“放心,我知道怎么应付夏振天。”
和祁泽原一丘之貉的狗东西!
要不是看在他是夏织她爹的份上,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早就被捏死了。
夏织抹去脸上的眼泪,撇头看见宴知书。
她转身走出亭子,说话带着鼻音:“知书你怎么来了?”
宴知书笑眯眯望向她身后:“来看看你爹。”
她现在体验着亲外甥女的身份,可以说是无所顾忌。
反正现在不撒野,以后也没这个机会了。
“我出来的时候阿姨说如果碰见你就让你早点回去,她煮了小汤圆。”
夏织回头看了眼夏振天,牵起宴知书的手,“那我们一起回去。”
“小织。”夏振天在后面喊她。
夏织没回头。
祁澈眯眼,“他好像有话要说。”
“没什么好听的,我们走。”她从祁澈手里推走宴知书,脚步有些快。
“夏织你给我站住!”
夏织停住脚步,依旧没有回头。
夏振天走出亭子,声音不威自怒:“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胡闹?”
她推着宴知书转身,眼框红透,质问他:“你眼里除了花枝戒还有什么?”
“来,知书就在这里,你要真怀疑她是四姑的孩子,现在就可以去做亲缘鉴定。”
宴知书眼睛睁大,菱唇微张,一脸不可思议看向夏织,把惊讶和疑惑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连声音都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小织……你在说什么?”
夏织拭去滚落出的眼泪,“对不起知书,我也是才知道。”
“你……”夏振天动怒,正要上前,被祁澈拉住手臂,“夏叔叔,冷静一点。”
冷风呼啸刮过,厚重的云层将阳光挡住,空气逐渐褪去原有的暖意。
“好巧,都在这呢?”
海棠夫人手里还提着一篮草药,视线扫过众人,将篮子递给身边的白繁星,走了过去。
“小织刚刚说什么来着?四姑?”
她抬眸望向夏振天,“你告诉她阿秋的事了?”
夏振天不耐烦的嗯了声。
等等!阿秋?
坐在轮椅上的宴知书浑身一僵,抬眸去看祁澈。
祁澈同样也有片刻怔愣。
宴知书:糯米糯米!夏家幺女叫什么?
【我查查,宿主请稍等。】
不会这么巧吧?徐之秋名字里也有个秋啊。
海棠夫人同样表现出精湛的演技,挑挑眉,“那‘四姑的孩子’……说的是谁?”
夏振天沉声:“你看花枝戒。”
海棠夫人的视线顺着落到宴知书手上,瞬间恍然大悟,然后捂嘴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我说大哥,你好歹也是研究院的教授,是怎么单凭一枚戒指确定她身份的?”
【宿主查到了,叫夏子秋。】
宴知书:……?
不会吧,难道徐之秋真是夏振天的四妹?
那她?不就真成了夏振天的外甥女了?
妈的,真晦气!
第330章 各怀鬼胎
糯米察觉到宴知书幽怨的眼神,连忙解释:【宿主我发誓,我绝对不知道这件事!原文小说里也没有提及过你的身世!这你是知道的!】
谁能想到作者会在第二部 给她整这么个舅舅啊……糯米汗颜-_-!
然而宴知书却很快接受了这件事。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首先,徐之秋不一定就是夏子秋(虽然按照小说套路来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其次,徐之秋如果是,那么她的‘外甥女体验卡’相当于变成了‘永久’,从明面上说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她和夏织成了真姐妹,能缓冲夏振天那边带来的一部分冲击。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徐之秋=夏之秋”的基础上。
六人各怀鬼胎站在湖心亭边上,如果宴知书现在使用读心卡的话一定会非常精彩——
夏织站在她身后,目光锁着夏振天,企图从他脸上看到愧疚,但很遗憾没有。
夏振天则侧过身,垂眼拨号给夏随打了通电话,先是安排亲缘鉴定,再是调查徐之秋。
海棠夫人盘算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替徐之秋隐瞒。
祁澈想着夏振天的动机,他在了解到他国外那些秘密进行的实验项目时,就隐隐起了疑心。
虽说夏振天对外扮演的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可这次夏夫人出院,他是亲眼见到她当时的精神状态,一个真正爱妻子的人不可能会把人丢到精神病医院整天做电疗。
面对夏织歇斯底里的情绪,他伪装出来的慈父面孔下,透着无动于衷的冷漠。
所以这么一个虚伪至极、表里不一、还不把感情放在眼里的人,却坚持25年都要找到夏子秋的原因是什么?
而徐之秋身上更是疑点重重,他到禹城前曾让祁思晴查过她,结果显示和宴家臣结婚前的信息一片空白,公司档案上寥寥几笔,要么写着无,要么干脆没填。
白繁星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人,将手里篮子换只手提,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有什么不能到屋里去谈?”
夏振天挂断电话转身,面色缓和不少,抬步向宴知书走去,想要跟她说两句话。
夏织下意识握着把手后退,皱了皱眉:“你别过来。”
“繁星,我们走。”
她推着宴知书折回清韵馆,祁澈快步追上,“我来吧。”
海棠夫人望向四人离开的背影,见人走远才问:“你今天打电话跟我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
夏振天不答反问,“她手上的花枝戒,是你的?”
海棠夫人夸张捂嘴一笑,“怎么可能?虽说我的确好几年没戴那戒指了,但也不会轻而易举送人。”
“最好是。”
夏振天阴恻恻瞥了她一眼后离开。
跟着去了清韵馆。
海棠夫人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转身,拨了串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那边的人的声音冷淡:“有事?”
“你最好不是在试探我。”海棠夫人视线落在院子腊梅开得正好的枝头,沉声:“上次我就说了花枝戒在祁澈那小子手里,你竟然还敢让女儿来禹城。”
第331章 装
徐之秋沉默半晌,“需要我过来吗?”
“夏振天派去接你的直升机已经在路上了。”
“……那知书现在怎么样?”
“挺惊讶的,但不多。”
“海棠,你我都知道二哥当年是怎么死的。”
海棠夫人知道她想说什么,“放心,医院那边的资料准备好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如果不想帮你,那我完全没必要做这些。”
*
清韵馆内——
宴知书取下无名指的戒指,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脸色凝重。
当着夏振天的面,像是在看什么不详的东西:“这戒指到底怎么了?”
“是他们夏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流行的传女不传男的物什。”白繁星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温着手一边回答。
她问:“不过这夏家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一路靠演的宴知书秉持着演到底的精神,统一口径回答:“我说是祖传的你信吗?”
白繁星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知书,关于你的母亲徐之秋我想……”
夏振天话说到一半,被宴知书抬手打断:“等等!夏教授。”
宴知书把花枝戒搁置在桌上,“在说这件事之前,我们是不是得先聊聊,昨晚的鸽子汤?”
想从她嘴里套话?门都没有。
夏振天蹙眉,没等他开口,祁澈接着说:“夏叔叔如果想撇清这其中的关系话,不妨解释一下水云厅后厨换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