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今天就这样发生了。
鹿岛的姿态相当高位，相当高傲且有底气，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劲儿。
一股很酷很拽、相当自我的劲儿。
――我管你如何如何。
――你想和我玩，就要让我开心，让我爽。
――不然就趁早滚蛋。不缺你一个。
可能男人性本见吧，即使他也不过十七八，也已经有这种“就是爱不爱自己的人”的追逐欲了。
无端的，有那么一瞬间，许如的心脏好像就那么砰一下，剧烈停跳了一下。
很怪。
以前从没过这样的。
许如感到嘴唇有些干燥，他起身拿起手机，打开冰箱门，拿了瓶罐装可乐。
这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他哥许巍洲的消息。
[许巍洲：你和鹿岛说了吧。]
[鹿岛需要补点专业知识，有空叫她来家里看看。]
许如爸妈一时半会不乐意见许巍洲，一见就心肌梗塞，直呼家门不幸。
许巍洲自然也不会讨得没趣，索性搬出去住了。
可惜他的许多专业书籍还留在家里书房，鹿岛和许如又是同学，用许如的名义邀请鹿岛去他家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么对鹿岛上心，许巍洲倒并非对鹿岛生了什么男女之情。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鹿岛可能是块天生的璞玉。
――不过这其中缘由，却没必要和许如说。
毫不知情的许如沉默着，回了个“嗯”。
这是许巍洲今天第二次说鹿岛。
身为兄弟，许如再了解许巍洲不过了――他这人是真的冷血，除了摄影，许如没见有什么能让许巍洲反复挂在嘴边的事。
哪怕只是提一嘴。
他还是不大爽，非常烦躁地打开可乐，大口漫灌了几下，咕咕冒泡的汽水味在味蕾上横冲直撞，许如像是壮了胆，直接了当问：“哥，你不会真看上鹿岛了吧？”
许巍洲半天没回。
他这人工作时候确实不理无聊消息的。
哪怕这人是他兄弟。
许如却没他哥这个耐性，且他性子本来就燥，凡事都要热热烈烈，不问个究竟不罢休。
尤其他眼下正上头，中了蛊一样非要知道鹿岛和许巍洲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又不敢问鹿岛。
只好消息轰炸许巍洲。
[许如：她也就眼睛好看――但肯定不是哥你喜欢的类型。]
[你不是喜欢那种温柔乡吗？]
[鹿岛眼睛可邪了。]
许巍洲这次搭理他了。
眼神，对于他想要的感染力表现相当重要。
[许巍洲：你有她照片？怎么来的？]
许如心里咯噔一下，佯装潇洒，“怎么，你还来真的？”
什么来真的不来真的。
许巍洲觉得今天和他弟弟说话真费劲。
蠢得要命。还消息轰炸。烦得要死。
许巍洲只对那些他觉得“有灵气”的人耐心点――虽然也没多到哪里去就是了。
他准备一会工作完，直接去问鹿岛。
-
中午22点。
正在观察音螺视频数据的鹿岛就冷不丁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谁是小狗还说不定呢，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35％]
[吸系统提示：想让我原谅？那就一个字一个字回消息。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35％]
[主线任务三：让众人改观，任务完成度+3，当前任务完成度：3％]
第二次了。
她愣了一下，“怎么什么都能加任务完成度？”
不过，这不重要。
眼下更让鹿岛在意的是，她到底有没有上日榜―视频发布26h，比心50w，浏览量200w，讨论度20w，鹿岛觉得这不给个榜一实在说不过去。
她又不是不玩音螺。以往大佬们的日榜热一也不过如此，甚至远远不如。毕竟大佬们自带流量，而她可以说是纯纯三无了。
鹿岛被下了蛊一样，满心期待热一。
她从下往上看，音螺今天的热榜无趣得很，无非是什么花爆出了隐婚内幕，又或者谁谁谁哪个明星乱搞视频流出――每前进一个名次，她就在心中小声叫道，幸存。
然而这种幸存并没有到底。
她止步于第二――怎么会？
鹿岛像被泼了冷水，她往上看，第一名是一个访谈，访谈内容是音螺新晋顶流网红陆喻言签约某恋综。
……陆喻言。
恋综。
鹿岛脑海里又浮现出相关的记忆片段。陆喻言是陆嘉月她伯父和初恋的私生女，初恋死后，陆喻言一直被养在孤儿院。长大后缺钱，就当了网红，一炮打响名声，后来上了某恋综，更是如日中天，一跃成为国民女神。
书中有提到过，恋综的资源是陆喻言的金主为讨她欢心，从一个过气爱豆手中抢到的。
金主待陆喻言极好，热搜得空买，资源头一个给，陆喻言的星光大道从一开始就和常人不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和她这种拍三级片的更是云泥之别。
鹿岛心沉了下。
饶是她不怎么熟娱乐圈，那款恋综她也是知道的。
恋综本来就风靡全国，而这款更是其中期待度之最，实在是节目组邀请的嘉宾太非同寻常了――看普通人恋爱有什么意思？
要看就要看最酷炫的――看亿万富豪们如何恋爱。
情人节怎么过？会天天看海景吗？有什么稀奇事吗？
人天生有八卦和好奇心理，明星的、美人的、富豪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能从一个节目中得以窥探实在太令人心动了。
tvb电视台给出了数据统计：仅在华国境内，就足足有五亿人――近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在这款名叫《亿万富豪们恋爱》的综艺预告下点了“想看”和“期待”，其热度可想而知。
这个时代，流量就意味着名气和财富。
这种资源，有谁不想要呢？
鹿岛也想要。
可她摇摇头，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节目邀请的男嘉宾都不是什么简单人，或家财万贯，或行业精英，或白手起家……对应的女嘉宾也个个盘靓条顺，星光灿烂。
说句难听的话，鹿岛算哪根葱啊？
系统：[亲亲宿主，不要试试吗――任务发布：成为具有专业性的世界级美人吧！有什么节目会拒绝世界瑰宝的参加？]
[已读档宿主此前情况，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5%]
[请宿主继续努力！他人关于美貌、关于宿主能力的赞美都会让任务完成度增长喔。]
-
许巍洲最终得知，那张关于眼神的照片，是许如在鹿岛动态里看到的。
可许巍洲没看到――鹿岛设置了动态隐私，屏蔽了一些人。
许巍洲微妙得不大痛快。他不近女色，却也没几个女人会屏蔽他，个个都若有若无出现在他视野里，孔雀展翅般吸引他的注意力。
哪里有鹿岛这样的？
还给他添麻烦。
许如说家教不允许他私自传人照片――先不提有没有这家规，许巍洲就没见过许如这么正义――不管怎么样，许巍洲只能自己问。
可怎么开口？
这种没时髦度的事许巍洲还真没什么经验。
以往都是女模特自告奋勇发写真集的、甚至不乏直接来公司堵他毛遂自荐。
到底工作重要。
许巍洲字斟句酌。
[听许如说你有些……]
删删减减，终于发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鹿岛给他发了消息。
[许老师，您觉得我这个眼睛妆容怎么样？]
鹿岛发了昨天的视频。
又发了她发在动态里的那张照片。
许巍洲不再纠结，他首先被照片里那双眼睛吸引了。
背景很空旷，除了简单干净，没什么称道的地方。
构图也相当不出奇，但这反而显得画面的主体更有震撼力了――至少许巍洲这样觉得。
许如说得没错。他不仅听声音，还是个颜控。
但许巍洲控的地方和常人不尽相同。美人在骨不在皮，美人在神不在表，简言之，他看骨相和神韵，而眼睛正是决定神韵的关键部位。
呈现在他面前的这双眼睛给人什么感觉呢？
很野。
许巍洲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某种旷野之中，只需盯着这双眼睛，就能听到那种对于自由的呼唤，对于摆脱命运嘲弄的渴望，蕴藏在生命最深处的热情似乎即刻就要唤醒，在叫嚣着，不服输着。
几乎没点开视频，他便立刻又给鹿岛发了消息。
[许巍洲：我晚上有空，你动身来工作室，见我一面。]
他眼不眨心不跳说了谎，决定物尽其用，充分压榨鹿岛――反正，她不是缺钱吗？
为了钱压榨点身体也无妨。
鹿岛可不大乐意。
许巍洲工作室坐拥临海市最繁华区段，而鹿岛的家将近五环开外，来回将近三个小时。许巍洲提议的时间又很晚――没想过她的安全问题吗？
真过分。
但鹿岛并没有直接说出不便之处。她踌躇着。
[鹿岛：……可是]
[许巍洲：还有什么事？]
[鹿岛：……没什么。许老师。]
男人的愧疚心可是个好东西。那是一种能转化为近似怜爱乃至爱慕的心情。
许巍洲很好用。他拍的照片也会很有影响力，鹿岛有信心，只要她再加快美貌复原，许巍洲的照片一发出去，她立刻就能在全世界留下名声。
像荷兰美少年那样。
鹿岛想上恋综。她要成为那种“世界瑰宝”。
为此所有人都可以利用。
――这怎么能说是利用呢？分明是这些人心甘情愿捧她上王位啊。
第9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改错字）
摄影棚是真的很远。本来就需要换乘好几路地铁线，单程约莫要一个半小时。
夜幕深沉，鹿岛走在路上，心里些微惶恐。
她经历过不好的事，即使系统向她保证至少今天她不会有这样的经历，鹿岛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不安。
鹿岛赶到目的地的时候，许巍洲在工作室已经等了好久半天，他最是忍受不了工作停摆，当即劈头盖脸砸下一句。
“怎么这么晚？”
鹿岛风淡云轻答道：“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许巍洲并无意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缠，“开始吧。”
灯光之类的舞台设备早在之前就位了。许巍洲想要设置的场景起始正正好是夜幕下的闹市――在繁华的临海市街头，遇到了那么一位年轻的、貌美的、黑猫一样的女子斜倚在路灯上。
这里，许巍洲想要表现的是女子的媚态以及危险。
许巍洲不能说是对鹿岛寄予厚望，他只是天性谨慎，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
他就是那种投入百分之百，只要能有百分之一回报就会觉得，得偿所愿的男人。
某种程度上，相当容易知足和偏执，也相当现实，相信灵感和天才的存在，但更相信枯燥的技艺磨炼。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鹿岛第一次能有多惊艳的表现。
――然而，事实大大出乎许巍洲所料。
鹿岛就好像是那种天生为镜头和舞台而生的存在。
她的肢体动作相当得舒展和自由，没有一丝半毫置身于摄像机下的“演员感”――这是相当难能可贵的天赋，无论是对模特还是演员而说。
要知道，大部分普通人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某些肢体动作都些微别扭，更别提镜头下了。
鹿岛身为从没接触过着这行的普通人，能做到这种地步，饶是许巍洲，也不得不称赞一句――“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更令人惊艳的，鹿岛的神态。
许巍洲要录一段影像，选出其中最有感觉的那一片段。他拍这个场景，是决计将镜头从远景逐渐拉至近景的。只见镜头中，最先出现的是一双裸足。
相当白皙。
很快，随着鹿岛不断前进，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镜头逐渐拉近，露出了她修长匀称的腿部……直至露出眼睛――到此为止了。
一个空镜闪过后，占据整个镜头的只有鹿岛的一双猫眼――那种危险又娇憨的感觉又出来了。她的眼神太坚定，以至于许巍洲有了一种仿佛灵魂的野性在叫嚣着要奔向自由原野的感觉。
许巍洲的心突然被这眼神给击中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像有只气球在膨胀。
许巍洲正想要让鹿岛再笑一下，要那种很冷淡的笑，鹿岛却砰一下倒在了地上。
许巍洲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立刻关掉摄像机。
这才前往鹿岛身边，询问她的情况。
鹿岛没有了回应，她的脸蛋通红。
许巍洲的眉头皱得更紧，立刻想到鹿岛早上提到的事――稍微有点发热。他伸手探了探鹿岛的鼻息，烫得惊人。
啧。
兴许是怕耽误摄影，许巍洲这会儿竟希望鹿岛快点醒来了。
他得找个医生。
许巍洲拿出手机，给石林打了个电话。
石林是他的至交，也是某私立医院的院长――有史以来最年轻，资历却最足的。当然更是他的私人医生。
他这人疑心病重，对医生也不大信任。除了石林。
电话一接通，从耳机里就传震天响地的音乐声，酒鬼发疯声，以及乱七八糟的嘈杂人声。
和女人的调笑声。
许巍洲忍着烦躁，用通知般的语气道。
“来摄影棚一趟，我的模特发热了。”
对面差点破口大骂。
“？？？”
“模特？许巍洲你别得寸进尺啊。”
“发热？吃退烧药不成吗？再不济，你叫个220，你找我？”
“听着，许巍洲，你这病得治治！医生们不管私下德性怎么样，专业素养总是有的，不然我们医院不可能招进他是吧？”
“我很忙的。”
听筒里突然传来女人的调笑声：“您真的不来一杯吗？”
许巍洲无情戳破谎言。
“石医生忙着在酒吧给女人治病？”
石林无言了：“……”
许巍洲报了个地址，言简意赅。
“半小时。”
-
挂断电话，石林推开试图劝酒的女人，起身，临走前在桌子上留了张黑卡，语气相当柔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