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在她这里,已经全然没有可以值得信赖的地方了。
她忍不住,又多锤了他两下。
李怀叙抓住她的手,补充道:“再说,我不是答应了你的母亲,要替她解决那桩麻烦事吗?你瞧,我昨日答应的,今日就正好碰上皇叔了,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
“你还真要替她解决那桩事?”公孙遥立时横眉竖目地质问道。
“那不是都答应了……”
“李怀叙!”
李怀叙发现了,一般她喊自己全名的时候,便就是相当生气的时候;一般她喊自己的字时,就是还有可以哄的余地,说不定还是带点撒娇的意味。
照此规律,她此番该是很生气的。
他适时又做出承诺道:“我保证,干完此事,再也不替他们那群人收拾烂摊子,我叫纪叔看紧了门,往后凡是赵家或是公孙府的人来,通通不许进门!”
承诺完,又紧贴着公孙遥道:“那日我见她坐在厅中不肯走,大有还要继续赖着娘子的意思,实在是替娘子着急,所以才答应下来,以后娘子不要让他们进门,我们就什么不答应了,好不好?”
说起来好像还是她的错一样?
公孙遥瞪着他,对于这种总是会适时向自己低头,乖乖认错的人,又属实是发不出来脾气。
她只能恼怒地推了他一把,不想要他挨得自己这么近。
李怀叙却知她这又是心软了,立时揽住她肩膀,非要她靠在自己肩上。
等两辆马车前后到了淮王府邸,淮王妃早已经得到下人提前送回来的消息,站在门口与他们热烈相迎。
与淮王一样,淮王妃也是位体态一瞧便是有福之人,眉心点了朵当下京中最是受姑娘家追捧的红梅,站在台阶上,耀眼夺目。
“这便是老九的媳妇儿?”
公孙遥一下马车,便被她拉住了手。
“来,叫婶婶瞧瞧——”
她围着公孙遥,兀自转了两圈,发自肺腑地称赞道:“当真是标致,听闻在京中素来有美人的称号,实是不假!”
“还是第一次上皇叔和皇婶的家中吧?来,皇婶带你先进去逛逛!”
她拉着公孙遥,热络似此时此刻天上的灿阳。
公孙遥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被她牵着晕头转向,只能下意识回头去看李怀叙。
李怀叙却只是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跟着皇婶去就行了。
他和淮王兀自落在后头,待她们都进去了,才双双收起憨态可掬的笑容。
淮王双手背在身后,道:“怎么着,老九,赵家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跟皇叔说的?”
李怀叙长长地叹一声气:“我就知道,今日这事,必是躲不掉。”
“不过,还是多谢皇叔,没有当着我家王妃的面说出来。”他熟练地撞了撞淮王的肩膀。
“那赵家人,虽然也算是我家王妃的娘家人,但不瞒皇叔,我家王妃与他们其实关系并不和睦,相反,还可能有仇,所以皇叔若是想对付他们,那我是半点不想为他们说话的。”
“不想,那你今日到底是要说,还是不要说呢?”
李怀叙眼珠子转了转:“那还是说说吧。”
淮王似乎早就知道是如此,鼻子里没冒出什么好气。
李怀叙立即又道:“但我是想告诉皇叔,如何能更快地一招制敌,而不是不痛不痒地在朝堂上给那几个赵家无关紧要的人使什么绊子。”
“哦?”淮王挑眉,“你小子,端个赌坊把你三皇兄都快坑到诏狱里头去了,对我又有何高见?”
“三皇兄那是意外,谁知道那地下赌坊是皇嫂开的呀?”李怀叙双手抱胸道,“我此番给皇叔出的主意,必是有用的!”
淮王昂了昂脑袋:“究竟什么主意?”
李怀叙凑过去些许,低声道:“自然是擒贼先擒王,直接断他们家最有出息的那个!”
“赵家最有出息的?”
“如今的扬州刺史,赵循。”
作者有话说:
老九:敢求我办事,就得做好越办越糟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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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我想吃点好吃的◎
在淮王府待到半下午, 公孙遥和李怀叙才启程回自己的王府。
说好只喝一杯的人,不出所料又醉到快要不省人事。
公孙遥叫为期先把人背上了马车, 才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娘子……”
喝醉了的人, 倒还认识哪个是自己的妻子,在公孙遥刚坐定的一瞬间,便扑上来靠在她肩膀, 抱紧她的手臂喃喃低语。
公孙遥不满地想要推开他。
但李怀叙抱紧她的手臂, 无论如何也不肯放,黏着她, 有如稚嫩的狼崽离不开母亲。
“你真烦。”
看着他满脸潮红的样子,公孙遥难得当着他的面吐露出心声。
原本好好的幞头,因为喝醉酒的缘故, 早被他戴的歪歪斜斜,不成体统;身前的衣裳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太热的缘故, 竟还解开了一粒扣子, 青天’白日的, 实在荒唐。
公孙遥看不过去,即便马车里没有外人会看到他的样子, 还是忍不住替他将官服最上方那颗扣子给重新扣好了。
扣完后, 李怀叙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娘子……”
他无意识地砸吧着嘴巴,明明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年纪几何,姓甚名谁,却还是记得与公孙遥道:
“皇叔说,赵家的事他不追究了。”
公孙遥一怔, 又稍稍抬眸去看他。
他倒在她的肩膀上, 样子真的很乖, 精致又嶙峋到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在此时此刻,全都安静到不行;嘴巴微微地翕张,像是在渴求,又像是在卑微地讨好。
也不是没见过他睡着的样子,公孙遥想,但如今的李怀叙,竟叫她无端升起一股怜爱之情。
她没有再去推他,也没有再去吵他睡觉,只是静静地端详着他,兀自又在心底里感叹老天爷的不公。
这样好的一张脸,真是做什么都容易叫人心软,上钩。
马车一路四平八稳回到瑞王府,为期又再次把人背到背上,将他送回卧房。
想起自己上一回喝醉,他好歹也是把自己安顿好,还给自己喂了醒酒汤,公孙遥没有想太多,也叫人下去准备醒酒汤,自己则是留在卧房里,对着彻底醉死在榻上的李怀叙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该她给他换衣裳,还是找个小厮来?
要说羞耻,那两人的确也没什么好再羞耻的,天天睡在一起,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
她望着李怀叙沉沉睡着的样子,心下思量再三,犹犹豫豫的,还是自己伸手,又将那颗方才自己扣上的扣子,亲手给解开了。
一颗,两颗,三颗……
还有他的腰带。
她纤细的十指微微有些颤抖。
腰带这种东西,在大雍,是男女之间定情最好的信物。
寻常姑娘家若是手巧的,有了合心意的郎君之后,便会亲手为其做一条腰带,以示心意。
公孙遥自小到大,其实手都挺巧的。
只是……
她又将目光慢慢上移,瞥了眼李怀叙潮红不退的醉样,觉得要她如今便做一条腰带,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她替他褪去了穿在最外头的官服,又将注意逐渐转移到了袜子和裤子上。
袜子好说,裤子嘛……她心下又无端打起了繁密的鼓点。
像是退堂鼓,但又不确定。
她吞咽了下口水,思绪默默转回到那日夜里,李怀叙抓着她的十指胡作非为,累得她翌日迟起,挨了二公主教训之事。
他,好像实在是有点沉的,她想。
她也没见过旁人的,不知道该怎么比较,但总之,她觉得李怀叙的不和善。
闭着眼将他的裤子拽了下来,只剩一条亵’裤,公孙遥别过脸去,赶紧抓过被子将他盖好。
彼时还尚是太阳刚落山的时刻,方在淮王府里吃得撑,她不想再用晚饭;而李怀叙醉成这样,晚上也不一定醒的过来,她便叫蝉月吩咐下去,不必再准备他们的晚膳。
而后,她又叫来纪叔,仔细盘问,确认李怀叙那一千两白银的确是从家里拿走,说过段时日便会还回来,所以叫他不必登记在册的。
她沉思片刻,便又叫蝉月取来了库房的钥匙,从自己那多出来的几箱嫁妆里,盘点出了价值约一千两的珍珠玉石,当着纪叔的面,放到了王府的库房里。
“这便算是账平了。”她道,“待我看完府上全部的账本,若是发现还有任何问题,纪叔,我可就要拿你是问了。”
她这是在告诉纪叔,还有类似的事情,得尽早与她如实相告才是。
纪叔一把年纪,默默点着头,心下却只是在咋舌——整日里看王妃对王爷都是爱搭不理,忽冷忽热的样子,没成想,关键时候,居然会从自己的嫁妆里掏钱为王爷填漏洞!
她原来爱极了他!
公孙遥却哪里有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这毕竟是李怀叙从公孙云平处坑来的东西,没有他,这些东西,她说不定一件也捞不着。把他该得的给他,剩下的,她才能心安理得。
处理完这些事情,她又好好地沐浴了一番,才回到卧房。
屋里的李怀叙仍旧睡着。
醒酒汤下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喂给他。
“等他醒了再说吧。”
公孙遥看着他无奈摇头,将丫鬟都驱了出去,自己爬上床。
可她一躺下,那沉睡的醉鬼仿佛就又有了意识一般,翻身揽住了她的腰。
“醒了就去洗漱,你臭死了。”她不确定道。
“唔……”李怀叙半梦半醒,往她躺的里侧靠了靠,“娘子好香。”
他抱紧公孙遥的腰:“娘子是不是刚洗漱过了?”
“是。”公孙遥推推他,“所以你不能把我熏臭了,快去喝了醒酒汤,自己洗漱去。”
“熏臭了,那就再一起洗一遍就好了。”李怀叙嘟哝着,又往她身边挤了挤。
“你别闹。”
公孙遥只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挤的与墙壁不留一丝缝隙。他脑袋还毛茸茸的,直往她脖间拱,弄得她痒意难当。
“我梦见我与娘子的孩子了。”李怀叙一意孤行,也不听她的,靠在她肩窝处自言自语,道,“是个女孩儿,生得像娘子,粉嘟嘟的,可好看了。”
他说着说着便笑了:“梦里她喊我爹爹,还是头一回有人喊我爹爹,娘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哦。”公孙遥浅浅地回应着,情绪并不如他一般热烈。
有孩子,那不就意味着她同李怀叙圆房了?
她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愿不愿意呢。
“娘子,我们何时能有自己的孩子?”
可李怀叙步步紧逼,不管她愿不愿意,又一个翻身将她彻底压在了自己身下。
睡过一觉,他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大半,但还是有些桃粉,就这样撑在公孙遥的上方,直愣愣地撞进她的眼底,叫她一瞬觉得怪怪的。
但,并不难看。
而就在她失神的一刹那,李怀叙俯身,啄吻了下她的唇角。
只一下,浅尝辄止。
“何时能有孩子?”他又沉了些嗓音问。
公孙遥眨了下眼,启唇想要囫囵搪塞,嗓子还没发出声,却又被他控住下巴,吞没了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
他不想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驾轻就熟地碰开她紧闭的牙关,李怀叙长驱直入,抓着她的手便搭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被她亲自褪去外衣的身体,如今,还渴望着能被她再次亲手褪去里衣。
公孙遥逐渐迷蒙,没做好准备的人,其实也没做好完全拒绝的打算,迷迷糊糊,半推半就的,便就真的抚上了他的后背,胡乱触摸。
“能不能有孩子?”
他离开她唇瓣的一刹,又附在她耳边,问出一模一样的问题。
公孙遥望着他,这回却没有再启唇打算拒绝。
最后一件里衣终于如愿以偿,她看着时常围困住自己的铜墙铁壁,原本就已经绯红的脸上,一时又灼热得似要冒烟。
被他不再有一丝隔阂地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觉得难受,相反,居然只觉得自己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有力的臂膀、劲瘦的腰身,无不将她护的死死的,叫旁的东西,再不能伤到她分毫。
她竟然还有些依赖的,主动往李怀叙的怀里钻了钻。
“真的给我?”他只有在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才敢真的进行下一步的放肆。
她睁着茫然又无措的眼睛,是真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她可以由李怀叙带着沉沦,但不要让她自己承认她的沉沦。
“不给会怎样?”
“不给也得吃了你。”
他抬了抬腿,故意凶她。
“那跟上回一样……”她到底还是害怕,想着上回的体验,心下又萌生起退意。
“还跟上回一样?这回怎么也得给我再来点甜头吧?”李怀叙不满地得寸进尺道。
“你……”公孙遥被吓得一时出了颤音。
“那你想怎么样?”她软着声问。
“我想吃点好吃的。”他眸光微沉,原本与她对视着的目光,逐渐下滑,停留在层峦叠嶂的山峰上。
公孙遥想问,这有什么好吃的?但她不敢。李怀叙是个亲吻都能磨半天的人,若是他再以身作则地告诉她,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那你除此之外,不能再胡来。”她叮嘱道。
“好。”他答应地爽快,俯身又吻住她的唇。
他好像不论做什么都喜欢从亲吻开始,公孙遥逐渐沉溺地想。
而后是她的脖子。
她后知后觉,在脖间再次传来一阵酥痒的时候才想起来,提醒着他:“我明日还要见人的!”
“见什么人?见我一个就够了。”他惯会说些混不吝的话,敷衍着她。
公孙遥还待再说,却又再次被他封缄住唇。
迷迷瞪瞪间,只听他含糊道:“娘子答应我的,说到做到。”
她同样含糊地应着,想着不就是那点事嘛,为何非要三番五次地强调?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为何。
是谁,是谁告诉他,这样也叫吃的?
她骇然地瞪着整个上半身都已经坐起来的李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