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溪勾唇:“你长得漂亮,以后也会遇到对你好的人的。”
“你说话真好听,我见电视里的女主对待情敌,都是大杀四方,你竟然还和我坐一起和平相处,你太温柔了,怪不得他会喜欢你。”
“情敌也不会这样和我说话。”温溪微停,问她:“你见过他奶奶吗?”
“见过,超级超级好的一个人!我特别喜欢她!他奶奶做的饭也好吃。”
“是不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啊?”
她摇了摇头:“对我们挺温柔的,对沈遇礼不是,我还记得她拿着拖鞋追着他满街跑的场景,哈哈哈太搞笑了!”
温溪露出笑,脑子里构出了一幅画面来。
“不过后来她身体不好了,沈遇礼也不再调皮捣蛋了,唉……”
温溪敛笑:“他当时很伤心吧?”
“肯定啊,我都快要哭死了,更何况他呢,但我没见他哭过。”
尤子乐好奇:“你见过吗?”
温溪默然,依稀想起来那次她划伤自己手臂时,他眼眶好像湿润了,眼泪倒是没流出来,眼圈却很红。
“你见他哭过?”
她手托腮,轻笑:“没有。”
两人又东扯西扯了半天,大部分都是尤子乐在说,她在听。
听沈遇礼的过去,和那些张扬的青春。
她心里泛起向往,突然也很遗憾没有见过他少年时候的样子。
温溪手机响起,一看是李逢君打来的,心一跳,起身走远了:“妈?”
“到家没有?”
“到了到了。”她心虚地说谎话:“我一会儿打个车就回去了,你放心吧。”
“天都黑了,晚上打车不安全,不能找个熟人接你吗?”
温溪眼珠一转,清咳:“熟人能接我的只有沈遇礼了,彤彤最近挺忙的,没空接我。”
那边似乎顿了一下:“你喜欢的那个人也不能接你?”
忘了这一茬了。
温溪舔了舔唇瓣:“这大晚上的,喊人家接我那不是居心叵测吗?我还想矜持点儿呢。”
“呵。”李逢君嗤笑:“我倒没看出来你跟沈遇礼这么熟了。”
“…毕竟有个救命之恩在,我请他吃吃饭感谢感谢,这一来二去的,不就熟了吗?”
“他别是喜欢上你了。”
温溪一滞,慢吞吞道:“你女儿这么优秀,喜欢我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她刚说完,肩头蓦地被人轻拍了一下,她心脏吓得跳到嗓子眼,回头,正对上沈遇礼似笑非笑的视线。
她吐气,瞪了他一眼。
“妈,我要喊车了,不跟你说了。”
正要挂电话,李逢君黏了一句:“实在不行你就喊人来接接你吧,晚上打车不安全,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行!”
温溪嘎嘣脆的应了,看着沈遇礼:“你吓死我了,背后搞什么偷袭。”
“你跟阿姨说什么谎话呢?”
“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不让我回去,我有必要说谎吗?”
“好好,都怪我。”他牵住她的手:“走吧,回酒店,看你也累了。”
温溪回头:“子乐,走了!”
尤子乐觉得自己就是那亿千瓦的大灯泡,也不对,沈遇礼压根就没有看她一眼,造孽啊……
温溪问他:“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行。”
沈遇礼帮她把帽子扣上:“你这么优秀,最好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不然我会吃醋的。”
“……”温溪掐着他的手指:“你偷听我讲话!”
“恰好听见了。”
“从哪开始听的?”
“不多,就听到了这关键的一句。”
快到车边,温溪停止脚步,踮脚凑到他耳边:“我也想见你穿校服的样子,可以吗?”
他垂眸,远处灯光璀璨,映在他眼底,熠熠生辉。
他低笑,如醇酒般醉人:“宝宝,你想看什么都行。”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随便你看。”
温溪仓皇低头,他怎么随便一句话都能说的这么暧昧呢……
后来的后来,她看着沈遇礼每晚一套不同样式的制服,陷入了浓浓的自我怀疑当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冬夜
今晚无星无月,风靠窗止,是个安静又凌冽的冬夜。
温溪给李逢君发了到家的消息,坐在床上惴惴不安。
浴室传来淅沥的水声,一帧帧像滴答的雨水砸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的视线从墙边的粉色心形灯飘向白色花纹床单,杂乱的思续如同跌宕起伏的交响乐,飞向月亮的肩侧又沉入深不见底的空谷。
沈遇礼擦着头发出来时她豁地站了起来,手碰到充电线,手机提溜在半空,碰着床头发出咚咚的声响。
温溪尴尬地拿起来放桌子上。
沈遇礼忍着笑走进去,热气熏染周身,她慌张抬头。
他想说些什么,又咽回去,轻揉她的发顶,“去洗澡吧。”
“…哦。”
“等等。”沈遇礼握住她的手腕,将一件宽松上衣递给她:“出来穿这个,没睡衣了,凑合一晚。”
见她发怔,他补充一句:“我的。”
“……”温溪飞速栽进浴室。
沈遇礼闻着遗留的茉莉花味,忽然就想抽根烟,但他没带,只要她在身边他就想不起碰烟,只有今天是例外。
喉结稍稍滚了一下,他翻开抽屉,看见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t,随手掂起来看了看,又扔回去,合上抽屉。
淋浴声和手机震动声同时出现,他对着来电显示静了几秒,待其快停止时才接起。
“喂?”
“遇礼,快过年了,回家吃顿饭吧。”
他斜眸朝浴室那边瞅了眼,没有立刻回应。
姚曼青有些紧张:“你去年都没回来,今年如果没什么太忙的,就回家吧。”
她以前同他说话很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沈遇礼低眉,眸光沉寂。
“看情况吧。”
“哎,行。”
切断电话,沈遇礼心情有点差,说不出原因。
他在窗边吹了阵风,冷厉的空气刮着脸,脑子却没能吹清醒。
谁知下一刻沈录又打来了电话,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扯,这次不做停顿地接起。
沈录率先出声:“遇礼,过年回家吧。”
“再说。”
“你一个人又没女朋友,不回家多孤单啊,回家让你妈给你做顿好吃的,初二我们一块儿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他们应该也想你了。”
浴室忽然传来动静:“沈遇礼——”
他下意识遮住听筒,但对面明显滞住。
没等沈录反应,他匆匆说了句:“先挂了。”
沈遇礼把手机扔床上,走过去:“怎么了宝宝?”
她红着脸拉开一条门缝,裹着浴巾有些窘然和无措:“衣服不小心掉地上湿了…”
沈遇礼:“……”
她急切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他伸手触碰她滚烫的脸,叹息:“我倒想你是故意的。”
他脱掉上衣塞给她:“穿这个。”
温溪闭上眼,被花香扑了满鼻。
他扬眉,笑道:“闭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她低头退回去,套上衣服,再开门时发现他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均匀流畅的肌肉冲进眼底,让她整个大脑都变得昏涨。
她背过身:“你先去床上,…盖好。”
沈遇礼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她浑身僵硬,接着又听到他平静的语气:“刚刚爸妈给我打电话了。”
“让你回家吗?”
“嗯。”
“你怎么说的?”
“没有立刻答应。”
她歪头:“那就是也没拒绝对不对?”
“嗯。”沈遇礼握住她的手,慢慢摩挲着:“明天要上班吗?”
“明天下午需要过去。”
“我刚刚看了抽屉,发现了……”
他凑近她耳朵,低喃出几个字,温溪仿佛整个人都炸了起来,几近无措地望着地面。
接着他又遗憾道:“但不够。”
缓缓补充:“合适的不够。”
温溪耳蜗好似都在发烫。
沈遇礼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关了灯,自己也埋进去,被子盖住两个人。
“宝宝。”
“…嗯。”
沈遇礼轻阖上眼,严丝合缝地将她拥在怀里:“我今晚不太想动你,我不想这么仓促。”
温溪仰起脸,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他低头寻着慰藉,黏黏糊糊地出声:“太喜欢你了。”
温溪眼睫轻颤,回道:“我也喜欢你。”
他稍停,笑说:“不够啊。”
“那怎样才够?”
沈遇礼没答,而是说:“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就是抱着你,觉得死了也没关系。”
“……”她不喜欢听这个字,“别说这种话。”
突然陷入安静,温溪的发丝挠着他的锁骨胸膛,她闷声问:“你难受吗?”
“难受。”
黑夜总是让人勇敢,温溪做了个大胆的举动,问他:“还难受吗?”
他差点泄出声音,声音闷哑:“宝宝,你是真想让我死啊……”
…
又迎来新的一天,太阳升出地平线,温溪和沈遇礼乘上回去的火车。
沈遇礼几乎整夜都没睡好,混混沌沌的,戴着鸭舌帽双手环胸在座椅上补眠。
温溪挺精神的,捧着手机和商淼聊天。
在她的强烈建议下,商淼开始使用微信。
温溪时不时就给她分享生活日常,看见好看的图片,视频或是电影都会分享给她,她虽然话不多,但每次的反馈都很认真。
相比在现实中面对面的交流,商淼对这种隔着屏幕的交流更加容易接受,很多时候,温溪都会忘了她是一位自闭症患者,而只是一个话少的女孩。
温溪鼓励她,如果有机会认识了新的人,又对对方抱有好奇心的话,就可以试着添加微信试试。
两个人在网络上有了精神上的交流,说不定见面就会更容易些。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添加新的人。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完整个旅程,沈遇礼醒过来,惺忪地朝她屏幕上看了一眼,又收回。
注意到身侧的动静,温溪转头:“醒了?”
“嗯。”他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阖上眼浅眯了片刻。
“该下车了。”
“嗯……”
沈遇礼抬了下帽檐,牵着温溪准备下车。
人群熙攘,沈遇礼拔高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突出,他们不紧不慢地出了站,挤出人流时,忽然有人喊了她。
“温医生!”
温溪仰头,瞧见周玮琳正摆着手朝她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盛桉的故事
周玮琳的状态看起来很好,穿着宽大的羽绒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挽着一位样貌中规中矩的男人。
她走近,先是看了眼沈遇礼,眼底划过一丝惊艳,转向温溪:“好巧啊。”
温溪瞅向她的身后,露出笑:“男朋友?”
她抿唇轻笑:“对,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了,他对我挺好的。”
周玮琳的倾诉欲还是那么强:“我辞职了,又找了一家公司,在那里遇到了他,他帮助我很多,我也认识了新朋友,她们都很热情,之前你推荐我那本人际交往的书我看了,很有用,我想以后的生活会变好的吧。”
她努努眉心,凑近了说悄悄话:“不过我妈对他不太满意,可能是因为没上一个有钱,我真受不了她了。”
温溪笑言:“生活总不能处处完美,现在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嗯,我已经很满意了。”她又看了无所事事望着地面的沈遇礼一眼,在温溪耳边说:“你男朋友好帅,我走了,不然我会忍不住嫉妒你。”
温溪眉眼和声音都温柔:“希望你越来越好。”
“谢谢!”
温溪看着周玮琳和男人离开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
沈遇礼目光垂向她,若有所思:“会不会有咨询者对你产生感情?”
“嗯?”
“他们都是心情不好或需要帮助的时候来找你,你这么温柔,别人真的不会动心吗?”
“那是女的。”
“我知道,不是有男人?”
温溪微顿,诚实答道:“有。”
沈遇礼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我们这个职业是不能和咨询者有感情纠葛的。”
“但挡不住他们喜欢你。”
“他们是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遇礼没说话,他就是很小气,小气到想要拥有她全部的温柔,她所有的好都只为他停留。
温溪摇摇他的手:“行了。”
她稍作停顿,勾唇:“我这么优秀,喜欢我有什么奇怪的吗?”
“……”沈遇礼低头看她,张开手指强势地与她十指相扣,一字一顿道:“我的。”
她眉开眼笑:“嗯,你的你的。”
-
下午,温溪去到住院部,敲响病房门。
进去时,杜岩声正坐在窗边发呆,外面苍茫茫一片,树干被冻得干燥脆弱,好像任何一阵风就能将其折断。
温溪站在他身侧,默不作声。
杜岩声偏头看她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给你讲故事。”
他嗤道:“今天我不想睡觉,不听睡前故事。”
“今天的故事也不是睡前故事。”
杜岩声被噎住,不说话了。
温溪问他:“你在看什么?”
“树。”
“看出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出来。”
温溪却说:“树比你顽强多了,风吹雨打也没倒下。”
“你别在这隐喻。”
她笑了下,又问:“你在医院有没有认识朋友?”
“认识了又怎么样?在这住的都是绝症,认识了然后看他们一个个的死去吗?”
温溪被怼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脾气很好:“怕得到失败的结果,所以就拒绝开始,这不是你的一贯思想吗?”
“你别对我说教。”他抬头,怀疑道:“不是说心理医生都是倾听居多吗?你到底专不专业,怎么话这么多?”
温溪弯眼:“你还了解心理医生了?连这个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