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乐呵着勾住熊少越的脖颈:“你哥太不是人了,他当初十六七岁就能干翻一麻将桌的人了,竟然好意思限制你,你该学会抗议。”
“就是!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抗议!”
熊少卓垂眼冷冷扫向沸羊羊,不待见地问:“你回来做什么?滚回你的国外。”
全驰附和:“说得好,我们这不收留海龟先生。”
“滚你妈的蛋!”他摩拳擦掌,作势去揪全驰的衣领:“过来,我们打一架,早看你不爽了!”
全驰伸手格挡:“你他妈怎么不找少卓?明明是他先说的。”
他眉峰一扬,扫过熊少卓喷薄欲出的手臂肌肉,义正言辞:“他我打不过!”
“滚滚滚!”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温溪来了
全驰理了下衣领,撇开他的手,坐下:“吃饭吃饭,把那个鸭血下了,你们谁吃?”
熊少越举手。
他推沈遇礼:“别玩手机了,吃饭啊!”
全驰眼神一瞟,瞧见对方手机屏幕停留在和温溪的对话框上,他的“舔狗”兄弟发了四五条信息,没有回复。
他哼笑:“别等信息了,这大过年的说不定忙着跟爹妈说话呢,又不是没到手,你在这跟个望妻石似的盯消息,至于吗?”
沸羊羊接了句:“我还没见过温溪,她到底长什么样能让老沈这么上头?什么时候带过来见见?给弟妹送个见面礼。”
熊少卓附议:“我也没见过。”
沈遇礼不发一言地往嘴里塞白菜。
门铃响起,熊少卓去门口,看清人影,面无表情回头,声音却带着轻微的调笑:“你的信息亲自来找你了。”
沈遇礼直接站了起来。
沸羊羊和熊少越也着急忙慌地起身,追过去看“沈遇礼的上头对象”,生怕错过。
唯有全驰淡定地摇头:“啧…”
沈遇礼拉开门,眉眼明显的柔和下来,瞳里存着几不可查的惊喜:“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让我去接你。”
她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瞧见后面探出头的两人,又咽回去。
沈遇礼回头,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们一眼,向前一步拉住温溪,另只手扶住行李箱:“我们回家。”
温溪脚步犹疑,心想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沸羊羊恰当地追出一句:“饭还没吃完呢,喊弟妹进来一块儿吃个饭呗。”
沈遇礼停住,低头问她:“吃饭了么?”
她坦诚地答:“没有。”
“要不要进去吃饭?”
她望着门口冲她友好微笑的两人,压下心口的情绪,点了点头。
再次落座,温溪挨着沈遇礼坐下,他帮她挑出满满一碗的食物,堆她面前:“吃吧。”
温溪其实没什么胃口,再加上一直被两个若有似无的视线扫,她更下不去口了,捏着筷子又放下去,主动同正对面的男人道:“你好,我叫温溪。”
沸羊羊咧唇:“我是遇礼的朋友,叫我季树就行。”
季树长相清秀端正,没有沈遇礼那种冲进眼底的惊艳,也没有全驰的俊朗,戴着无框眼睛,像白面书生。
全驰:“你还挺正经,你直接叫他沸羊羊就可以了。”
季树呲牙,暴露本性:“滚蛋。”
温溪完全没办法将他和这个外号对上,问沈遇礼:“为什么叫这个?”
一提这个全驰就来劲了,“这个啊——”
季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摁倒胸口:“你今天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温溪:“……”
沈遇礼拿勺子搅了下锅,发出清脆碰撞声:“别吵了。”
两人挺给面子,化干戈为玉帛,安静坐下去哥俩好的碰杯。
他凑在她耳边低语:“他们脑子不正常,回家我偷偷跟你说。”
温溪抿出笑。
她感觉他们兄弟间的氛围挺好的。
熊少越拿了瓶桃汁和酸奶,放她面前。
她笑着和道谢。
熊少越脸色一红,眼睛漆黑明亮:“你是曲彬的姐姐?”
“嗯。”她恍然:“上回是你帮了他,对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按照遇礼哥的要求做的。”
“那也谢谢你。”温溪双眸一弯,似湖水般澄澈透亮,“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
他局促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不用,我其实什么都没做,真的。”
沈遇礼忽然说:“你脸红什么?没见过女的?”
“……”
全驰和季树不约而同大笑出声,噗哈哈的,跟鸡打鸣似的。
熊少越呆愣愣的,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这是把人搞吃醋了,整个人都懵逼了。
“遇礼哥…你不会吧,温溪姐这么美,我跟美女说话脸红怎么了?这不正常吗?我以前跟竹子姐说话也脸红啊。”
全驰举手:“我作证,他对我媳妇儿也这样。”
季树:“哈哈哈哈哈……”
温溪尴尬得想马上遁地走人,真是丢死人了,死死抓住沈遇礼的手,声音细弱蚊蝇:“沈遇礼,你有毛病啊……”
他莫名其妙,一脸无辜,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我问问怎么了?”
全驰笑得合不拢嘴,拍着熊少卓的大腿:“你哥还担心你早恋呢,就你这跟美女说话就脸红的样子,你能恋个鬼啊。”
熊少卓躲开他的手,无语道:“…你什么时候能改了拍别人大腿的毛病?”
熊少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哥:“你竟然怀疑我早恋??”
全驰好心解释:“你哥说你手机玩多了。”
“我哪有啊!”
熊少越找熊少卓自证清白去了,全驰乐呵呵的看笑话,季树则好奇地跟温溪说话。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是遇礼追的你吗?”
沈遇礼帮她拧开牛奶,替她答:“不足半年,是。”
季树推推镜框:“跟你老婆说话呢,你别搭腔。”
温溪被他的称呼说的有点脸热,沈遇礼捏了捏她的手心。
季树眼珠子一转,替沈遇礼开了瓶酒:“再喝点?弟妹喝吗?”
她摇头拒绝了。
沈遇礼无声接过来,眼含警告,不让他动歪心思。
但季树人贱胆大,向来不懂看人眼色,扯着唇随口道:“以前多少女的追在他屁股后面他都没看一眼,没想到他还会追人,还挺稀罕的。”
正常的话,沈遇礼敲敲她的碗,“吃菜。”
温溪垂眼,默不作声地往肚子里塞东西。
季树端起酒杯和他碰:“她吃菜你喝酒,正好。”
“你喜欢遇礼哪啊?我挺好奇的,我看你脾气这么好,以为你会喜欢那种温文尔雅的类型,哈哈哈。”
沈遇礼瞳孔倏地一凝,冷厉地射向他,气压低而发沉,缓缓放下酒杯,风雨欲来。
周围不知不觉安静了,全驰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这倒霉孩子,好端端地发什么癫,这不是阎王爷上动土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熊少卓不知不觉坐直身子,手臂紧绷,做好了要拉架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花雪月
温溪温和地按住沈遇礼的手,抬头看向季树,和颜悦色地答道:“我没有喜欢的类型,我只是喜欢他,他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
这段话让冷凝的气氛破冰,全驰正想松口气,发觉沈遇礼表情并没有缓和,心又提起来。
季树露出笑,他的瞳色浅,显得人脾气很好:“唉,忽然吃了口狗粮,撑到了。”
他又开了瓶酒,推到沈遇礼面前,好似没看见他的表情,若无其事道:“你那瓶喝完没?”
他不说话,也不动。
温溪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以前和沈遇周有什么啊?”
沈遇礼握着酒瓶的手遽地捏紧,无声磨了磨牙。
全驰干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哪会啊。”
季树接道:“是啊。”
“……”
沈遇礼抬头,全驰立马起身,勾住季树的脖子:“没事没事,他喝多了,我拉他出去散散酒。”
沈遇礼峻声:“坐下。”
全驰讪讪地坐回去,回头和熊少卓使眼色:怎么办?
熊少卓皱眉:我怎么知道?
季树本来也没打算动,自顾自喝了口酒。
温溪眼尾还是带着笑,手却紧紧握着沈遇礼,手心溢出了几丝细汗,滚烫黏稠。
她清清嗓子,正襟危坐:“我跟沈遇周什么都没有,以前也不喜欢他,我不知道外面都怎么传的,这事也怪我,因为没有太过关注,再加上觉得无所谓,所以一直没好好解释过——我对他以前是单纯的感激和钦佩,和爱情沾边的所有情绪都没有。”
“往前的二十六年,我没有明确喜欢过谁,现在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唯一用心喜欢,刻在心里的人,只有沈遇礼一个。”
沈遇礼心口发热,好像之前喝的所有酒都开始起作用,眼皮也变得滚烫。
熊少越看傻了,待在位置上不知道干嘛,熊少卓按了下他的头,全驰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也为他兄弟高兴。
季树咳了一声,端起酒杯,诚恳道:“不好意思啊弟妹,你跟遇礼好好的。”
他说完一饮而尽,算是道歉。
温溪无所谓地回以一笑。
她反倒挺感谢他的,借着这个机会能够说出来。
沈遇礼为她做的太多太多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的十年,和后来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那些明目张胆又小心隐藏的不安全感。
正当她情绪低落时,沈遇礼忽然反握住她的手:“回家?”
“嗯。”
两人站起来,沈遇礼甚至来不及说告别的话,只有温溪回头冲他们仓促地摆了摆手。
熊少越抓着行李箱追上去:“我把这个送过去!”
室内恢复安静,全驰如放了气的气球,瘫在沙发上,点着季树:“你真是胆儿肥了,真不怕老沈当场炖了你把你变成烤全羊啊?”
他对齐筷子,夹牛肉丸子吃:“那有什么,我不信你们不想问,温溪一来他整颗心都栽进去了,比你当初还过分,我问问怎么了?替身文学他玩的很乐意啊?谈个恋爱搞这么卑微干什么。”
“哎呦卧槽,你有脸说这种话啊,沸羊羊这称号可是你的!”
“别说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都他妈过去十年了。”季树斜他:“熊大话少闷骚就算了,你嘴这么能嘟嘟怎么也不知道问问?”
“他俩恋爱呢,外人插不上嘴。”
“你放屁,就是没种。”他嗤了声,又吐槽道:“要不是刚刚他对着手机等消息那样我实在看不下去,我也懒得问。”
全驰嘲讽:“你英勇,老沈回头跟你算账你别找我。”
“算就算呗,是你跟我说他卑微当替身的事,我为兄弟两肋插刀。”
“熊大你说句话啊!不是你和我说的吗?”
“……”熊少卓撇清关系:“不知道,别问我。”
“靠!都什么塑料兄弟啊!”
全驰转而唏嘘道:“话说回来,这事过去了以后再也别提了,老沈好不容易有人爱了,我现在都能想起来他以前在那乱糟糟的网吧趴着睡觉的样,跟个被遗弃的小狗崽似的。”
季树抬起手机:“录下来了,明天放给他听,嘿嘿嘿,小狗崽。”
全驰咬牙切齿地扑过去:“我踏马今晚非得跟你打一架不可!”
熊少卓推了两人一把:“离远点,别碰翻锅了。”
又看目瞪口呆地熊少越:“吃饭啊,傻了?”
“哦……哦。”
他看着在地板上摔跤的两人,这真不是小学鸡打架吗?
-
暮色四合,弯月挂枝头。
车缓缓停靠在沈遇礼家楼下,温溪解开安全带,将车钥匙拔下来,回头看呆坐在旁边的人,他眼皮微垂,目光似乎有些迷离。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轻声说:“到家了。”
“嗯。”
沈遇礼飞快地抓了把她的手,拉着在脸上贴了贴,仿佛是要清醒一下,又放开,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冷风一吹,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片刻,走到车后去开后备箱拿行李。
提出来后,又回头去寻她的手,“宝宝。”
“在这。”她握上去。
沈遇礼心里踏实了,走到门口,看她摁密码。
进门,温溪打开灯脱掉外套,又把他的扒掉,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拍拍他的脸:“你先去洗澡吧,散散酒味,我去收拾行李。”
“嗯。”他握着她的手,却没动。
温溪瞧着他微红的双眼:“你喝醉了吗?”
他摇头:“我想抱抱你。”
温溪伸手环住他。
沈遇礼箍住她的腰,深深呼吸着,嗓子又哑又黏:“宝宝。”
“你想说什么?”
他字正腔圆道:“温溪。”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她愣了片刻,“怎么了?”
好像所有的话语都不足以表达他的爱意,我喜欢你不足够,我爱你又太庸俗。
他说不出太热烈的情话,热却块块冲撞着心脏。
沈遇礼手臂用力,像是要将她融进骨血里。
温溪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强势和气息,缓慢出声:“沈遇礼,那天…我喊沈遇周的名字,不是故意的。”
他手臂一僵,放开手低头看她,眼瞳似有雾气,染着红。
她想了很多解释的理由,可好像每个都显得很苍白,匮乏的词句让她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说:“那是个误会,沈遇礼……”
温溪抬手,触摸他的眼尾:“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她又重重补上一句:“真的。”
沈遇礼好像在做一场迤逦盛大的美梦,花开遍野,星雨卷幕,霓虹万千,烟火漫天。
许久,他张了张嘴,握紧她的手,仓促地问了句:“要一起进浴室吗?”
温溪怔了怔,在他灼热的目光中,点了头。
接着他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她埋在他的怀里,听着紊乱的心跳,奔赴一场属于他们的风花雪月。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日快乐
水蒸气团团氤氲,温室里娇嫩的花朵承受着风吹雨打,颤巍巍的发出毫无意义的求救,全部被吞没进盛大而磅礴的雨势里。
嫩花被恶魔之手采摘,进入波澜壮阔的大海,随着海浪涌进海底,又拍打上岸,涌入无边无际的黑夜,不见天明的旋涡。
窗外刮起微风,月亮隐没在云层里,害羞地遮起了双眼,透不进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