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泽玉进门的时候安语浑身都陷在夕阳里,小黑裙和真皮沙发融为一体,纤细的四肢染上夕阳的颜色,光滑的皮肤在橙红光线下微微泛起光泽,一回头,唇边的笑容悄悄驱散他整日的疲累。
“回家吧。”他轻声说。
安语撑着沙发起身,想要走近,又记起来自己装了一天的瘸,现在太心急容易露馅儿,只好乖乖站在沙发边上,等他走过来。
她很私心地想,如果能再牵手就好了。
楼泽玉绕到办公桌前关了电脑,看了一下午的企划案,眼睛酸胀得厉害,起身时伸手捏了捏山根才觉得视线重归清晰。
低头找外套的时候,发现安语正双手抱着他的西装一脸笑意站在沙发边上,像只等待主人怜爱的小猫,毛茸茸的小爪子正肆意撩动着他的心弦。迈步过去,小猫很自然为他撑开衣服,他也很自然享受着她的穿衣服务。
一切都是那么合理。
穿戴整齐,她期待着楼泽玉主动牵起她的手。可随着他弯腰,更加亲密的公主抱又让她乱了心神。
明明心里打翻了蜜罐儿,嘴上还倔强说着:“休息了很久,我可以自己走的。”
这回楼泽玉没有推脱,直说:“那我放你下来。”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贪心,竟然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口嫌体正直。
她一皱眉一咬唇,懊悔万分,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低着头,好像听见了楼泽玉很轻的笑声,但又不确定,她闷着声音问:“你在笑我吗?”
他没回答,反倒是提醒她:“开下门。”
她恍然回神,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慌张,伸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楼泽玉双臂收紧,低声说:“调皮的孩子有人宠。”
手收回来的时候总感觉空落落的,想继续环住他的脖子,可惜没有理由。公司员工陆陆续续下班,他所在的这一层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没有旁人关注的视线,安语的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右手在他西装领口轻轻摩挲,像是在拂尘又像是在观察西装纹理。
进电梯的时候,楼泽玉突然说:“脖子痒。”
稍稍愣神,反应过来楼泽玉可能是想要她帮忙抓一抓,便又问他:“哪里痒?”
“后面。”
她把手伸到了他后颈试探着抓了抓,“这里?”
“嗯。”
楼泽玉脖子修长,线条优美,后颈处的头发修剪得很干净,短短的发根扎着她的指腹,刺刺麻麻,一直蔓延到她心上。
她是很贪心,贪心到想独占他的怀抱。
一辈子。
楼泽玉的私人电梯从二十二层下到负二层只需要三十二秒,从电梯走到汽车旁他花了四十秒。这七十二秒的时间,支撑着她的痴心妄想,让她心底埋藏的种子再次发芽,只待春风,只待雨露,便能茁壮成长。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海上呼啸的风,占据她所有的听觉。所以那停车场暗处响起的快门声,自动被两人忽略。
第23章
回家的路上她接到黎阳的电话, 解约的流程他已经和周利洋确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她签字。本来她想明天出门签合同,话没说完楼泽玉就叫黎阳明天来家里找她。
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非要装瘸,这下连门都不好出, 本来方修然还约了她明天详谈合同的事情,看这样子估计也得把他叫到家里来。
三次公主抱,击碎了她和楼泽玉之间那一层似有若无的薄冰,她有勇气主动环着他的脖子, 也在他的脚步中间悄悄凑近他, 感受着他的心跳和身体的温度。
晚饭过后楼泽玉接了一个越洋电话会议,趁着他在书房, 她洗完澡偷偷摸去了他的房间。
他今天忙了很久, 又抱着她上上下下, 必然很累,如果这个时候能泡个澡放松一下, 一定会睡得很香。
她想趁着楼泽玉不在赶紧给浴缸放水,可惜放到一半楼泽玉就开门进来。
听见水声,楼泽玉试探着喊了一声:“琴婶儿?”
浴室内没有回答。
他走到浴室门口往里边一瞧, 里头光线昏暗,水汽氤氲,浴缸旁点着香薰, 空气里弥漫着橙花的味道, 处处有人的痕迹, 却没有见到人影。
除了安语, 还能是谁?
他没着急踏进浴室,反倒是退开一步往镜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语正穿着一身米色的真丝睡衣贴在墙边, 身体紧贴的程度好像真的以为能和墙面融为一体。
她的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瞄,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通过镜子照了出来。
到底还是记忆中的小姑娘,调皮的天性难改。
他不打算拆穿她,也不着急叫她出来,他转身回到衣帽间,伸手解开了腰带。
安语小心翼翼躲在墙后,明明刚才听到了楼泽玉的声音,现在又毫无声响,难不成已经出去了?
她正打算往门外看一眼,突然听见了抽腰带的声音,随后衬衫面料相互摩擦的声音响起,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她突然意识到,楼泽玉这是在脱衣服!
她一偏头,门外的人已经脱掉了衬衣,正赤/裸半身准备脱裤子。
楼泽玉的手刚放到腰间,就听背后一声惊呼:“泽玉哥!”
一回头,安语正伸手蒙着眼睛小步小步往外挪。他故作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安语紧闭双眼,决定恶人先告状,“你,你怎么问也不问就脱衣服?”
楼泽玉斜倚在首饰台旁轻笑一声:“我不在我的房间脱衣服,难不成要去你的房间里脱?”
“那,那你也说一声啊,万一浴室里有人呢!”
“嗯。”他点了点头说:“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浴室里有鬼呢。”
安语气急,撒开手盯着他问:“你说谁是鬼呢?”
光线进入她眼睛,连带着将楼泽玉此时的模样也印在她眼底。
他单手撑在首饰台上,右臂的肌肉因为用力而鼓着,微微向后靠的腰拉长腹肌线条,让那性感的人鱼线毫无遮掩暴露在她眼前。
更过分的是,楼泽玉的裤子拉链不知什么时候就拉开了,明明窄腰挂不住西裤,偏偏某个部位过于优秀,生生把那条西裤卡在了那里,想不看也不行。
大坏蛋!
安语惊叫一声,埋头就往外跑,还没出得了衣帽间就听楼泽玉沉沉一声:“站住。”
她顿住脚步,气急问:“又怎么了?”
楼泽玉盯着她活动自如的一双腿,故意拉长语调问:“你的脚踝......?”
完了。
她懊恼一低头,刚才这矫健的步伐怎么着都不像是脚疼的样子吧?
安语虽然心慌,但嘴硬。
她故作镇定回答:“今天休息得好,现在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这样啊。”
楼泽玉再一次拉长尾音,把高深莫测做到了极致。
他越是态度不明,安语越是心慌,身后的人没了声音,她又不好意思回头,只好站在原地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楼泽玉起身,只说:“等我出来,有事找你谈。”
“什...什么事啊?现在不能说吗?”
楼泽玉没再多说,迈步进了浴室。
直到水声传来,她才偷偷回头看一眼。浴室的门关着,她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抬手摸了摸胸口,心跳得很快。所以楼泽玉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明明知道浴室有人还要故意让她难堪!
她回到卧室,百无聊赖在他沙发上趴了一会儿。
其实她很喜欢和楼泽玉呆在一起,他的话不多,很多时候都在专注做自己的事情,哪怕压根儿不理她,她也很喜欢一转头就能看到他的感觉。
就好像他一直是她触手可及的人。
安语翻身过来平躺的时候觉得光线太强,她又起身去墙边重新调整了卧室的灯光。
回头时,看到这张曾经躺过的床,依稀记起当时躺在床上的感觉。
为了小小报复他刚才的捉弄,她决定上床滚一圈。
真丝床单柔软又亲肤,身体接触的地方都带着凉意,恰好缓解她身体的热。
她盯着楼泽玉的枕头出神,这人平常是喜欢睡左边还是右边?
抱着这样的疑问,她挪着身体躺到了楼泽玉的枕头上,刚躺下去就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确定了,他喜欢睡右边。
也许是房间光线太暗,也许是浴室水声惬意,还有可能是受雷暴香味蛊惑,她的眼皮很重,困意很浓。
她听见自己小声抱怨:“楼泽玉,你要洗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来我可要睡着了。”
话说完,惹了浑身的滚烫。
他的妻子,那个名正言顺可以和他睡在一起的人,日后是不是也会像自己这样躺在床上等他洗完?
洗完之后,他们会做什么?
他的唇是什么味道?运动时会不会浑身发烫?他会说情话吗?声音是不是和平时不一样?他会很温柔吗?她有没有可能得到这份温柔?
身上的热意骤然退散,随之而来的又是心酸。
算了,不想了。
胸口很闷,很堵,连呼吸都不够顺畅,她钻到枕头底下试图做一只逃避现实的鸵鸟,迷迷糊糊间,汹涌困意来袭。
这夜很长,楼泽玉好像一直没有出来......
他其实知道安语等不了那么久,已经做好了明天再和她说的打算,没想到走出来,床上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楼泽玉脚步一顿,竟一时不知该不该走过去。
他轻声喊:“年年?”
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以为会是安语的恶作剧,他故意放轻脚步走过去,附身接近,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她埋在枕头底下,呼吸声很安静,楼泽玉驻足细听,看样子是睡着了。
好像有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心,那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快速窜动,让他感觉有点热。
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但他不想那么做。
他绕到另一边上了床,为了不把她吵醒,他的动作很轻。
他伸手把枕头挪开,那凌乱的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睡得很恬静,让他不忍心打扰。
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很轻微的痒,让安语抓了抓脸。
楼泽玉以为她醒过来,赶紧退开,没想到身旁的人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儿,床上的人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轻抬着安语的头,把枕头往她脖子底下塞了塞,睡梦中的人感受到外力皱了皱眉,略有不满喊了一声:“楼泽玉。”
楼泽玉停住动作,只等她下一句。可惜怀中的人睡得沉,好久都没有声音传来,他撑在一旁看着他心中的乖小孩儿,一走那么多年,会不会在别人面前也这么调皮?
他捡起一缕秀发缠绕指尖,唇边的笑意渐深。
他凑近她耳边,低声呢喃:“是你不愿意走的。”
说她,还是说自己,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他的感受如此强烈,随着她的呼吸渐渐加深,是他情不自禁,是他意乱情迷,是他不愿意离开。
他的唇落在她眉间,唇上熟悉的温度引他深陷,私心渐起,他的唇缓缓下移,精巧的鼻尖微凉,他只作片刻停留。
她的唇就在眼前,莹润可爱的样子勾出他的贪心,伸手在她唇上轻轻一点,怀中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惊醒。
是什么滋味呢?
他想尝一尝。
温暖,柔软,带着香,透着甜。
怀中的人忽然伸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摆,他离开她的唇,下意识摒住呼吸观察她的反应。
可她只是借力往他怀里凑了凑,还用前额蹭了蹭他的胸口,好像含糊不清说着什么,但他没有听清。
顺势收拢怀抱,贪心的手揽过纤腰,让她和自己紧紧相依。
香软在怀,安心,也不安。
直到天色微明,他才沉沉睡去。
但怀中的人醒得很早,因为后腰处突兀地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
迷迷糊糊间,安语似乎摸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身后的人皱眉轻哼一声,圈住细腰的手臂再一次收紧。
滚烫之处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衣,如此贴近,她的感受更为深刻,震撼。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成年人正常的反应,她应该本着理智和科学的态度去看待,不应该掺杂一丝丝的私人情感。
可身后的人是楼泽玉,是她藏在心底深爱多年的男人,那她是不是可以生出一点点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