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对话框,思考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个“好”。
没想到消息只发出两秒,他的ID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明明可以呼吸,她却盯着那几个字屏息凝神。
【yu:睡得好吗?】
她又想了一下才打字回复。
【an:很好,床很舒服。】
【yu:起床去吃早饭。】
【an:好。】
确认楼泽玉不再回复后她才退出了和他的对话框。
紧接着在下面出现的就是方修然的消息。
【波士顿第一深情:怎么走了?】
【波士顿第一深情: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波士顿第一深情:怎么关机了?】
【波士顿第一深情:你回家了吗?】
【波士顿第一深情:余韵不是跟你是一个公司的吗?怎么还买通稿黑你?周利洋不管?】
【波士顿第一深情:草了,天如这微博是怎么回事?周利洋还是人吗?竟然说礼服由艺人个人准备,与公司无关?!】
【波士顿第一深情:你为什么关机?!开机给我打电话!】
【波士顿第一深情:我发微博了。】
【波士顿第一深情:醒了给我打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方修然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三点,而她的手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开了勿扰模式,所有的消息都没有提醒。
她没有回消息,退出去粗略看了一眼自己的消息列表,木木,红茶,余凡,周利洋包括公司其他几位艺人都给她发了不少消息,但想到方修然说的“我发微博了”,她觉得应该先去微博看看。
她的微博消息同样爆满,但让她惊讶的不仅仅是消息量,而是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她的微博粉丝从13万变成了27万。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点开了@那一栏的消息,里头第一条就和方修然有关。
她点了进去。
【方总睡不醒:冷知识:一条真正的高定礼服裙不会和秀场上一模一样。】
她仔细看了一下,方修然发微博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光是这一夜的转发量就达到了惊人的10万+。
她退出微博,立马给方修然打了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慵懒,像是刚睡醒。
方修然:“小祖宗,你总算是舍得开机了。”
她的语气有几分着急:“方修然,你怎么发那样的微博?那条裙子可是周利洋给我的,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你怎么敢断定那是真的?你这么说不怕被打脸吗?”
方修然轻笑了一声:“祖宗,你要不要把微博看完了再说。”
安语:“什么意思?”
方修然像是翻了个身,她还能听见他翻动时拨弄被子的声音,他问:“你没关注楼泽玉?”
安语把手机开了免提,退出通话界面重新打开了微博,在自己的特别关注里点开了楼泽玉的微博头像。
他的微博自注册以来除了每年两季的高定发布会,不会再多发任何一条,而在他的微博主页却置顶了一条没有文字信息的微博。
那条微博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精美的蓝色礼盒,盒子里装着她昨夜穿过的那条裙子,上面放有一张卡片,写着:“生日快乐,安语。”
那条裙子竟然是楼泽玉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她下意识惊呼:“不会吧?”
“不会什么?”方修然在电话那头接话。
她匆匆回了句:“我先挂了,回头联系你。”
她看了眼楼泽玉微博发布的时间,竟然是凌晨两点四十?
他那个时候应该刚把自己扛回家吧?
为了不遗漏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她把微博来来回回翻了一遍,这一翻可不得了。
她在热搜榜第一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安语高定#
热搜点进去第一条微博,是Jovan Russell的官方账号。
【Jovan Russell:针对昨夜FANCY慈善晚宴安语女士身着Jovan Russell高级定制礼服裙所引发的热议,经集团董事商讨,现作以下回应:安语女士昨夜身着礼服为Jovan Russell2007春夏‘The whisper under vine shadow’高级定制系列,由设计师高映寒于巴黎高级定制手工坊为安语女士特别定制。裙上用为装饰的祖母绿钻石项链出自上世纪二十年代Art Deco装饰艺术时期,由集团董事林琦思女士于苏富比拍得。
安语女士是Jovan Russell尊贵的客人,也是林琦思董事珍贵的家人。因为一件生日礼物而引发对安语女士大规模的质疑和谩骂,本公司及林琦思女士对此表示十分惊讶。受安语女士本人委托,本公司将为其持续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感谢各位对安语女士及Jovan Russell的关注,本公司将继续秉承严谨细致的态度对待每一件产品,用真诚和热情服务每一位选择Jovan Russell的客户。】
她没有点开评论,反倒是去搜了天如的微博。
果然如方修然所说,天如的官方微博在昨晚十点半的时候发布了一条澄清的博文。总结起来就是礼服是她自己准备的,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字里行间都在甩锅。
因为好奇,她点开了这条微博的评论。
【爱喝养乐多:天如:微博什么时候能出撤回功能?[doge]】
【打工人吃饭只用盆:不是吧不是吧,你们签安语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她和JR的关系吗?】
【黑色耳钉:啊偶,这回天如的艺人真的借不到JR的高定了[大笑][大笑]】
后面的评论她大致翻了一下,发现之前骂她的评论已经很难找到了,她又回去看了一眼Jovan Russell发微博的时间,竟然是早上八点!
也就是说,这一晚上楼泽玉都没闲着,先是去她家里找她,带她去医院,又送她回来,然后自己发了微博,说不定还亲自拟定了声明稿,就等着天一亮将声明发出来。
她明明只是安稳睡了一觉,一醒来,所有困扰她的问题都解决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强烈地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安全感。
可在这同时她又很清楚自己的心,她正是因为不想和楼泽玉保持这所谓的家人关系,她才费心远离他,尽量不让人知道她和楼泽玉的关系。
谁想到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Jovan Russell的微博已经将她和楼泽玉的关系定义,甚至可以说是楼泽玉亲自定义了和她的关系,她已经没有更改的机会了。
高映寒,那个和楼泽玉有三年感情的人,哪怕现在分了手,她也在负责JR巴黎高定手工坊的事务。
楼泽玉专门找她为自己定制礼服,除了妹妹还能是出于什么名义?
她捏紧了自己的手机,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成妹妹,她却私心地肖想了他那么多年。
早该明白,她还沉溺梦境。
第8章
房间内的寂静被很轻的敲门声打破,外头响起了琴婶儿的声音:“小语,你起了吗?”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答:“我醒了,琴婶儿,你进来吧。”
琴婶儿在楼家待了二十多年,也和她亲如家人。
琴婶儿一进门,见她脚伤先心疼道:“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今早听楼总说的轻松,还以为没什么事,一定很疼吧?”
她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儿,养几天就好了。”
琴婶儿瞧她一眼:“你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吭声儿,可这世上哪有不怕疼的孩子呢?要是难受一定要跟我说,随时带你去看医生。”
她将手中的那叠衣裳放在了床边,说:“这是楼总准备的,先换上吧。”
安语甜甜笑了笑,应了声:“好。”
她被琴婶儿扶着起床洗漱,收拾完毕才出了卧室。
楼泽玉的这套房子将公共区域和私人区域分得很开,去到客厅会经过一个专门设计的艺术走廊和一个空中露台。
客厅呈环形,视野开阔,采光极好,站在屋内任何一个位置都能俯瞰整条南越江,安语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要卖到上亿的豪宅。
还没开始吃早饭,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余凡。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眉头轻蹙了一下,有点不想接,但想着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余凡:“你在哪儿呢?”
她顿了一下,回答:“在家。”
余凡笑了一下,说:“你别骗我,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外。”
她又皱了一下眉,“你去我家干嘛?”
余凡:“还能干嘛?找你啊。”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什么事?你电话里说吧。”
她刚说完隐约觉得他身边应该还有不少人,他还没接话就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一旁问:“安语,我是新娱记的记者,你和JR总裁楼泽玉是什么关系啊?JR为什么专门为你出声明稿啊?”
她的脑袋里“轰”的一声,“你把记者带到了我家门口?!”
余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是他们跟着我来的,不是我带来的,你得分清楚。”
她像是被点燃的鞭炮,不管不顾开口就问:“余凡,你是个经纪人,你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啊?今天要是换成是余韵你是不是绕十条街也要把这些记者甩掉?!”
“你误会了。”他笑着说:“我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
她自认为自己脾气很好,基本不会在人前急躁,可她现在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尝试了两次深呼吸,然后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再和你沟通,我们还是改天再谈吧。”
“别啊别啊。”他赶紧说:“你这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公司那么多事儿你总得出面回应一下吧?余韵因为你从昨晚一直被人嘲讽到了现在,你不能只顾你自己啊。”
她沉默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余韵,余韵,他满脑子都是余韵,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他手下的艺人!
她挣扎了片刻,开口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听她这么说,余凡明显松了口气,赶紧说:“你等等啊,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琴婶儿将她的早饭端上了餐桌,见她眉头紧皱,又依稀听到了什么记者,她放下早饭就回了厨房,悄悄给楼泽玉发了信息。
安语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电话那头又传来的余凡的声音。
“这样,安语,咱们好歹也是相处了快半年,这半年的时间公司对你也不差吧?昨晚的事情也不是公司的错,但余韵却因为这件事备受舆论的压力。我知道你人美心也善,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你就和余韵一起拍张照,然后发个微博表示一下你们感情很融洽就可以了,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她没说话,电话那头的余凡又说:“你才经历了昨晚的事你一定会明白面对那些非议会有多大的压力,余韵她不比你年长几岁,你就看在周总的面上,考虑考虑,行吗?”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余韵和余凡联手买通稿黑自己,但在得知那高定是楼泽玉送的之后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们并没有提前知道这件高定是真是假,自然也不会去做那般高风险的事情。
她想了想,回答说:“我伤了脚行动不方便,暂时出不了门。”
余凡赶紧说:“没关系,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带着余韵过去找你。”
安语:“我现在的位置不方便告诉你,等我回家再说吧,最快今晚,最晚明晚。”
余凡听了接连应声:“好,好,我和余韵等你消息。”
打发了余凡她才得空吃一口早饭,可她的动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余凡暴露了她家的位置,她不知道余凡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今天正好在家呢?余凡会不会当着众多媒体的面问自己和余韵的关系?那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是不是一定会说和余韵关系还不错?
她总是提醒自己不要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可她孤独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提前设想最好和最坏的局面。也许做人留一线才是她当前最好的选择,但下这个决定,让她感觉好累。
吃完早饭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复微信消息,光是向每个人说一遍脚伤的情况就花了她整整两个小时。在这期间林琦思给她打了电话,说今晚要来看她。
她有些惶恐,毕竟住到楼泽玉的房子里实属突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转念一想,她本来就会在今晚向楼泽玉提出要回家,林阿姨在,也许会更好开口。
到了下午,方修然又打来了电话。
一开口就是安语熟悉的阴阳怪气:“您这一会儿可真够久的。”
她忍不住扶额:“事情太多了,一时有些处理不过来。”
方修然:“你打算怎么办?周利洋没有找你吗?”
安语:“找了,说让我出面回应这件事他们毫不知情,要我维护公司形象,还要我假意营造和余韵关系匪浅。”
方修然嗤笑一声:“他还真开的了口,出事儿的时候避之不及,一反转了又要赶紧拉拢你,他咋想的这么美呢?你这么好的苗子他不打算大力培养你,反倒让你去奶余韵?脑子有坑吧?!”
她换了一边耳朵听电话,笑着说:“那你可就说错了,在他们眼中余韵那样能唱能跳有颜有身材还能来事儿的才是好苗子,我就是一个闷葫芦,每天不是关在录音棚里录音就是关在家里写歌,接过两个关于游戏的商务活动反馈也不太好,不能给他们挣钱,他们凭什么要大力培养我?”
方修然:“你倒是看得透彻,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她轻叹一口气:“还能怎么打算?照做呗。”
方修然:“那这事儿你就这么算了?”
安语:“那我还能怎么办?周利洋是个商人,他也只是在维护天如的利益罢了,我多少能理解一点点,就一点点,不多。”
电话那头的方修然笑了一声,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解约吗?”
她不加思索回答:“你别说,还真没想过。我要是解约了,哪家公司会签我?违约金怎么办?我现在可没钱。”
方修然郑重其事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安语,你是缺心眼儿还是傻?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呗?”
她有些不明白,问:“什么意思?考虑你什么?”
方修然:“我不能签你吗?”
她愣了一下。
其实早在去年年末方修然就找过她,说想和她签约,但那时候的方修然刚发了新专辑,红到发紫的同时各种话题和绯闻缠身,她不想自己的事业掺杂过多其他的因素,所以才选择了周利洋。
再一次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还是有同样的顾虑。
她笑着说:“你别开玩笑了,你的工作室现在就你一个艺人,现在又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你要是突然签下我一定会引来热议,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我觉得咱俩现在这样挺好的,没有太多其他的事情掺杂,保持最纯粹的关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