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红色的独角怪【完结】
时间:2023-05-06 17:16:18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松了口,“随便吧,你随便选个电影吧。”
  她实在是不愿意再跟许哲纠缠些什么,但是许哲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不摆明了捏着她的把柄威胁她呢嘛。
  江亦欢确实不想在这段时间里跟父母有什么对立的东西,有什么冲突,所以她还是尽量的想让父母离开之后再找许哲算账。
  许哲还特意选了部爱情片,江亦欢真的服了他了。
  看着屏幕上甜甜蜜蜜的画面,江亦欢却只觉得脑袋昏沉,想睡觉。
  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观影厅里,手机的铃声来得格外的突兀。
  江亦欢将手机拿出,四处环顾一圈,希望没有惊扰到其他人,她赶紧接通了电话。
  她将电话贴到耳边,正准备起身到外面去说话,却突然又不动了。
  许哲转头看了她一眼,此刻观影厅里虽然昏暗,却还是能清晰看到江亦欢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江亦欢将手机从耳边慢慢滑下,然后看了许哲一眼,这一眼倒是很情真意切,“师兄,我有点急事,真的有急事。”
  江亦欢这么跟他示弱,许哲反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顿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
  许哲点头之后,江亦欢就赶紧的起身离开了,许哲转头看向江亦欢离开的方向,江亦欢连头都没再回。
  从电影院出来,将江亦欢上了车,直接开往医院。
  电话是季末打给她的,聂让的母亲情况突然不太好,现在马上要做手术,聂让是不让他打给江亦欢的,是季末自己偷偷打过来的,因为他担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聂妈妈会走得不安心,毕竟她现在已经认定了江亦欢是他的儿媳妇,至少总得见最后一面。
  江亦欢到达医院的时候,聂妈妈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季末转着圈的在手术外走来走去,而聂让就安静多了,就一个人沉沉的靠坐在墙角,感觉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是负担也是动力,甚至于是跟这个世界唯一的牵绊了。
  聂让不敢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怎么办?
  江亦欢深吸着气,脚步沉重,她一步一步还是走到了聂让的跟前。
  她站着,看着聂让颓废的发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但是看着这样的聂让,心疼到不行。
  聂让缩着身子,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缓缓抬头看她。
第42章 情绪变换
  几个小时对聂让来说好像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以至于手术室的门打开的时候,聂让觉得自己都没有力气站起来,可能是蹲坐得太久,脚麻了,也可能是太过担惊受怕,他腿软了。
  对于所有外在暴力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来说,最怕的永远都是来自于内心的恐惧。
  还是季末第一时间冲到的手术室门口等待医生出来。
  聂让起不来,干脆就直接坐下了,他的目光望向手术室的方向,看着季末的背影,也看着缓缓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将口罩摘下,朝着季末说了几句话,聂让隔着距离听得不真切,他紧紧看着医生的动作,至少他没有看到医生鞠躬。
  医生抬脚从季末身边走开了,季末这才转头看向聂让的方向,四目相对,一个眼神,聂让瞬间就安心了,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交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聂让再次撑着墙站起来,江亦欢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聂让看着自己被扶住的手臂,顺着手臂缓缓抬眸看向江亦欢。
  聂让深深地吸了口气,握了握江亦欢的手,“让你跟着等了这么久,有没有耽误你的事情?”
  江亦欢等了聂让这么久,一直都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也一直在等待着聂让第一句开口会跟她说什么,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聂让第一句是这话。
  这话听起来很生疏,隔着些距离,但是此刻聂让说出来,此刻聂让以这样的神情和语气说出来,却还是令江亦欢忍不住的心脏抽抽的疼。
  她过不了太多,抬手狠狠搂住了聂让的脖子,然后抱住了他。
  聂让愣了几秒,抬手轻拍了拍江亦欢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的身份好像转变过来了,本来聂让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但此刻看着江亦欢,感受着江亦欢搂着他的力度,聂让突然感觉到好像此刻江亦欢很需要被安慰。
  季末抬脚走了过来,倒也没有说话,没有打破此刻这样的一个拥抱,他就安静的站在聂让的身边,等待着他们结束这个拥抱。
  江亦欢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抚平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才放开了聂让,后退一步看向季末,“医生怎么说的?”
  问道这话题了,季末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了聂让。
  这一次的手术其实还算成功,但其实聂妈的身体已经透支很多了,很多器官都已经衰竭了,她就算把当下的手术顺利完成了,其实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这一点聂让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个事实他是早晚都要接受的,但至少手术之后可以让聂母在离开之前稍微舒服那么一些。
  季末低头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在手术外不觉得时间的流逝,但现在已经快天黑了。
  他看着聂让,又看了看江亦欢,然后抿了抿嘴,“你江小姐晚上是要留下还是?”
  季末这话倒是提醒了江亦欢,她已经到医院很久了,所以她也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时间,脸上的神情很为难,她真的很想留下来,但是她父母此刻还在家里等着她。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还是聂让开了口,他很清楚江亦欢此刻的立场。
  江亦欢的脚步动了动,却没有舍得大步走开,她还是看着聂让的脸,犹豫了几秒,开了口,“那让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吗?我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吗?”
  现在想起来,江亦欢心里还是有些委屈跟心寒的,今天这个电话是季末打给她的,她很希望聂让在需要帮助或者是需要她的时候,能够主动的给她打个电话,聂让应该知道的,她不怕麻烦,她害怕的只是被聂让推远而已。
  更何况,抛开所有真实的情感不说,至少现在他是聂让的女朋友,哪怕只有三个月,那也是他女朋友。
  聂让深深的看着江亦欢,江亦欢也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等不到聂让点头,她的脚步就不肯动。
  聂让有些妥协的点了点头,然后垂眸伸手捏了捏江亦欢的手腕,“你赶紧回去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江亦欢听他这话,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江亦欢的感觉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前一天晚上,聂让在楼下等她时,真的让她感觉到被爱的滋味,可是现在聂让有事却又不第一时间通知她,又让她感觉到她跟聂让之间是无比陌生的。
  这种忽远忽近,患得患失的感觉,让江亦欢特别难受。
  江亦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到楼下的时候,江亦欢深吸了好大一口气,然后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到门口的时候,江亦欢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进去之后,父母会不会问什么,他们肯定以为她是跟许哲在外面玩到现在才回来的。
  开了门,爸爸在沙发喝茶,妈妈已经在收拾餐桌了,看到江亦欢的时候,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吃了的吧?”
  “嗯,吃了”,江亦欢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那个,我有点累了,想先去眯会。”
  其实江亦欢的情绪没有缓和得那么快,她在医院担惊受怕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回来要笑着面对父母,江亦欢觉得自己装开心的戏演得没那么好,她又不是许哲。
  父母看着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身影进了房间。
  江亦欢这情绪他们有些看不懂,之前许哲还打电话告诉他们,他们两个在外面玩得特别开心。
  江亦欢进了房间,背靠着门板,还是下意识又拿出了手机,也不知道聂让之后是不是真的会主动跟她联系。
  在医院的时候,江亦欢是真的觉得委屈,但是现在想想,又觉得自己其实有点过分了。
  人家妈病危,哪有那么多时间顾及你内心怎么想,说得难听就是矫情,江亦欢因为爱而变得很矫情。
  这样会不会是把聂让推得更远了?
第43章 钟向虎的道歉
  聂让看着沉沉闭着眼睛的母亲,此刻看着,母亲面容还是很圆润完整,但内里却已经快要被掏空了,这让聂让又想起很多年前的母亲。
  每一天在他面前都是快乐自在的,甚至也像所有母亲一样,为了让他备战高考而乐呵瞎忙碌着,他还真的以为母亲活得多开心,后来才发现,笑容背后是遍体鳞伤。
  生在这样的家庭多少让人悲凉不甘。
  别人想的可能是为什么我不能出生在有钱人家,而对聂让来说,就只要是普通人家就行,都不必要有钱,不需要富有,真的平凡普通就行。
  虽然生于这样的家庭不幸,但聂让也并不觉得自己冤枉,只有他母亲觉得他冤枉,因为她原本马上要有美好未来的孩子突然没了未来,突然成了罪犯,真的很不甘很冤枉。
  但,聂让自己知道,自己不冤枉,他当初就是冲着把他打死才动手的,气愤上头,根本不存在什么自卫,不存在理性的点到为止。
  他不想挣扎,也不想争辩,如果说遗憾,那就是遗憾没把人真的打死。
  季末买了东西回来的时候也格外的小心,脚步放得特别轻,聂让转头看他,季末拎这些吃的蹑手蹑脚的进来,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让哥,吃点?”今天一整天都揪着一颗心,聂让几乎没有吃过东西,好不容易现在安稳一些,他赶紧就买了些东西过来吃。
  聂让看着他,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你先吃点,我出去抽根烟透口气。”
  聂让在病房里坐一晚上了,起身的时候都有些腰酸背痛,出了病房,下了楼,选了个无人的安静处,点燃了一根烟。
  他嘴角叼着烟的头按亮了手机,现在江亦欢应该已经回到家了,聂让纠结要不要给她发个信息?可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又只能看着手机在眼前又变黑。
  聂让不太适应在谁面前展现脆弱。
  感觉到有脚步声在靠近自己,聂让猛抽一口烟,然后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抬眸,钟向虎的身影从黑暗之中呈现出来,背着手走过来的,像一个老大爷。
  “你妈妈怎么样了?”钟向虎开口问,消息倒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聂让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钟向虎站到聂让的身边,也掏了根烟出来点燃,“其实我应该跟你好好道个歉。”
  聂让还是没说话,继续抽着烟。
  “我那段时间被罚到那,特别激进,情绪也很糟糕,总觉得这个世界欠了我,谁都不理解我,刚好碰着你的事儿,整个人就特别暴躁,自以为嫉恶如仇。”
  聂让掐灭了烟头,不咸不淡瞟了他一眼,然后才缓缓开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法律说我有错,那就是有错,这种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
  钟向虎失笑着,吸了两口烟,然后抬手搭上聂让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捏了几下,“法律有它的尺度,但是我没有温度,有时候,人文的关怀也是很重要的。”
  法律的尺度无法动摇,但如果有人理解你,对当时的那个人来说,也许又是另外一番感受,至少绝望感不会那么强烈。
  也许他改变不了法律,但在当时他确实觉得聂让有错,他的态度相当恶劣,甚至愤恨,他想不明白,有多大的仇恨一个孩子会想置自己的父亲于死地。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经历和承受,确实是无法理解和感同身受的,谁也无法理解聂让的绝望。
  他说聂让这样的人居然有脸梦想是警察,后来也醒悟过,他去探视过好几次聂让,甚至后来他又调回原来那里,他也去跟他道了别。
  又回到枪林弹雨的生活,已经过去许多年,但钟向虎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个心结,他总还是能想起聂让母亲当时歇斯底里打他的那一巴掌,对母亲来说,她的儿子可以被惩罚,但不能被诋毁,不能被侮辱。
  对聂让是无法抹掉的经历,对聂让母亲来说也是无法抹掉的阴影和自责。
  自己好好的,优秀的儿子,眼见就要看到光明了,却在那样的时刻被摧毁,对一个母亲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更何况,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她被家暴许多家,无数次,凭什么,凭什么突然之间,那个可恶的男人所受到的惩罚,居然还不及儿子的多。
  很多东西真的难以释怀。
  没想到多年后,他再次见到聂让,又是已经离开了原来那里,这次是因为受了伤,年纪也大了,没法像以前一样冲锋陷阵,所以不得不退,不得不离开他热爱的,愿意为之奋斗和付出生命的事业。
  再看到聂让,他总觉得,也许,老天爷在指引什么。
  总觉得,有些错误好像是可以弥补的。
  钟向虎将手从聂让的肩膀上拿下,掐灭烟头,笑了笑,“等你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
  钟向虎说完就转了身,聂让看着钟向虎的身影消失,垂眸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钟向虎这些话,聂让此刻格外的想念江亦欢。
  他其实真的不在乎别人或者钟向虎怎么想的,但,其实又真的很在乎。
  虽然法律惩罚了他,但如果所有人都指责他,谩骂他,他会真的觉得自己万劫不复,相反的,哪怕法律惩罚了他,如果还有人站在他身边,能够理解他,觉得他也没有错的那么离谱,那么聂让会觉得自己好像还能融入人群里,还能试着再做一下好人。
  此刻听完钟向虎的那些话,他会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坏,内心里会不自觉地觉得自己跟江亦欢好像又更进了一步,好像多了那么一些些的可能。
  “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聂让将信息发出去就赶紧把按黑手机收进了口袋里,害怕江亦欢回他,也怕她不回。
  他手贴着口袋大半分钟,没感觉到手机有回应,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回了病房。
第44章 你是不是在外面乱搞
  聂让将吃剩的垃圾拿出病房,刚弯腰放进垃圾桶里,余光便瞥了一个身影。
  聂让站直身子,然后面向她,江亦欢站在那,在对上聂让的目光之后,她脚步动了动,缓缓抬脚,一步一步的走向聂让。
  “是想我吗?”江亦欢看着聂让,胸膛还有些起伏,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这么傻了,就为了一句话,大半夜的跑出来。
  “你是想我吗?”江亦欢更贴近聂让一步,目光灼灼看着他的眼睛。
  聂让没说话,紧紧看着她,江亦欢突然的出现让他内心里无比的震撼,那种被上天眷顾的错觉,想着什么就真的看见什么,聂让真的以为老天没遗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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