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从程可逸手中拿过这些情书,翻了翻,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我让你照顾我妹,你就是这么祸害她的?”
程可逸挠挠头,解释道:“瑶妹也没在意,看看就都过去了。”
“以后再有这些东西就都拒绝了,说她高三专注学习,不搞对象。”江泽拿着信封,抬步走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手一甩,一叠情书就这样扔了进去。
程可逸揉了揉眼,他没看错吧?万年处事不惊的泽哥生气了?手臂上的那是什么……暴起青筋该不会是要揍人吧?
江泽回到原来的位置,周围的气压低了几个度。
程可逸装作看风景,一会儿看一眼江泽,江泽余光瞥到他,皱眉道:“有话直说。”
没话滚蛋……最后这四个字还没没说,程可逸就迫不及待的问:“泽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江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搞对象了?”
程可逸脸一红,“没……就是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
以前他不是没问过同类的问题,不过江泽话少,开口就是好看的,除了这三个字,啥都问不出来。
江泽转头看着教室里端坐着的沈知瑶,嘴角轻轻扬起,“反正又不喜欢你,你操什么心。”
程可逸心一紧,不喜欢就不喜欢,你看沈知瑶做什么?
有苦不能言的他吞了吞口水,继续问:“那你知道瑶妹喜欢什么样的吗?或者……”
他还没说完,江泽面色就突地冷下来,“你打什么鬼主意?”
程可逸瞪大了眼睛,摆摆手有些慌张,又听到旁边人冷冰冰的声音:“她至少要等到大学才考虑这些事,而且全程由我把关,非分之想你就想都别想,不!可!能!”
说到最后,江泽像是只炸毛了的猫,张牙舞爪的就要攻击他。
程可逸突然沉默下来,半天不吭声。
江泽也不理他,继续盯着教室里的沈知瑶。
他支支吾吾纠结半天,最后吐出一句:“泽哥,你不觉得你对瑶妹有点儿过分占有了吗?”
像是野猫划分领地,毫不犹豫的将沈知瑶划分在他的所有物中。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江泽的脸色,他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程可逸在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
在高三紧张忙碌的生活中,初春仿佛就是眨眼间,江泽回到车队又加入了训练,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WIN车队顺利挺入决赛,毫无疑问,对手是RN。
教练张超将沈妄单人赛的照片投放到大屏幕上,帅气的金毛让人能够一眼看到他。
张超介绍道:“RN最早建立的人其实并不是沈妄,而是一个房地产大亨。房地产大亨破产后RN曾经沦落为野赛车队,也算是因祸得福,沈妄在私人赛中看到了RN。”
秦野扯了扯嘴角,嬉笑道:“不是说他最早看上的不是RN,是RN的美女队长吗?叫……什么来着?”
刘峰回他:“周娣。”
江泽是知道周娣这个人的,她从十四岁就开始玩车,有颜值有天赋,不少赛车手都追过她。
“不过听说她去国外了?好像是甩了沈妄?”
何芸也忍不住被带跑偏,八卦起来:“还有人敢甩沈妄啊?二十四岁、年轻又多金,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男神啊!”
秦野不停的转着手中的笔,瞥了她一眼,嘲笑道:“花痴。”
何芸白他一眼,“花痴也不花痴你,只花痴帅哥。”
“好了好了,让你们分析沈妄的数据,你们倒开始分析人家情史,有没有一个专业赛车手的职业道德?”张超将走偏了的线扯回来,“下个星期就是决赛,老板那里很重视,若是能赢,也不用解散了。”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了陈旭身上。
陈旭已经快三十岁了,
他的脚伤是在世冠伤的,走路一瘸一拐,平时在俱乐部也是做一些打杂的活儿,若是真的散了,职业也做不了,去了别的地方也赚的不多。若是车队还在,WIN便能一直养着他。
见大家面色沉重,张超又安慰道:“老板那边对这次季选赛已经很满意了,国赛亚军,暂且不会重组队伍……但是又说不准,今年内一定要拿个冠军才行。”
上赛季的WIN可是连季选赛都没有机会,现在季选赛第二,已经有人将它与RN做比较了。
比较的结果自然是RN获胜,不过WIN也并非没有可能。
总决赛的赛场定在了上海,市中心的大屏幕滚动播放着RN与WIN的宣传海报。
春雨绵绵,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雨让赛场充满了泥土的气息。
秦野伸了个拦腰,感叹道:“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的季节。”
张超白了他一眼,带着江泽熟悉赛场。
这是他第一次来总决赛的赛场,说不紧张是假的。
第一次踏入正规赛的野车手在他的第一场比赛中就挺入决赛,这样又劲头的新人,除了当年的沈妄就是江泽。
粉丝陆陆续续的进入观众席,坐在台下的教练和替补举着WIN车队的旗,看着即将上台的队员。
“WIN加油!”
“WIN必胜!”
“赢了RN你就是神!”
……
WIN车队的粉丝在观众席喊着,RN的粉丝也不甘示弱,两支队伍的粉丝越喊越大,几千人的观众仿佛喊出了几万人的气势。
——
沈知瑶接到理发师的电话是在上午第三节 课结束,班主任将她叫到办公室,说是有人找她。
理发师的声音冷静又急速,反应过来后沈知瑶只听到一句话——徐郝死了。
不是死在河边,是跳楼死的。
尸体附近已经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的人面色嫌弃厌恶,只有沈知瑶逆着人群挤到了最里面。
“你是死者家属?”警察看了眼沈知瑶,
她面色惨白,盯着徐郝死不瞑目的尸体半天发不出声。
“她是她的侄女。”
理发师及时赶到替她回答,又搀着她到一边缓神。
“我联系了徐郝的儿子,他没有接电话,所以我才联系的你。”她的指尖摩挲着沈知瑶的背,一下一下的让她冷静下来。
沈知瑶撑着身体,被警察带到了公安局里做笔录。
“你是死者的什么?”警察问。
沈知瑶回答:“她是我的姨妈。”
警察扫视她一眼,将面前的热水往她那边推了推,语气软了几分:“你别紧张,我们主要是来调查徐郝的死因。”
她眼神颤了颤,发白的嘴唇一抿:“什么死因?”
“我们怀疑死者自杀。”
沈知瑶抬眼,一脸不可置信。
江泽刚给了徐郝五十万,她有这么多钱,怎么可能自杀?
“你知道死者生前好赌吗?”
沈知瑶一愣,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那就对上了,我们查到了最近徐郝去赌坊的记录,输了不少钱。”
她伸手,接过了警察递来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的沈知瑶不认识的字,只有最后用红笔勾住的数目。
七十万。
除了徐郝赌输的五十万,她又欠了二十万。
沈知瑶垂了眼,紧攥着手里的本子。
日期是从前一个月开始的,在江泽给她钱后,她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赌坊。
“今天是CMBC总决赛,你们可以晚点儿再联系江泽吗?”
今天是国赛总决赛,是决定江泽能不能进入世赛的比赛,他不能受徐郝的影响。
两名警察相互对视一眼,他们调查过徐郝的家属,自然知道江泽就是她的孩子。
“我们已经联系到他了,说今天下午就会赶到。”
沈知瑶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下一秒拿出手机,CMBC官方直播间两位解说正激动的跳起来,面红耳赤的大喊:“让我们恭喜RN!蝉联冠军第!四!年!”
完了。
像是有一根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沈知瑶关了手机,安静的坐在角落,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泽赶到时连队服都没有换,绵密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他身上,打湿了额间的碎发。
沈知瑶就坐在警察局的角落,一下午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手续繁琐又杂多,等到将一切都处理完已经是晚上。
江泽在最后一份证明上签了字,一团阴影覆盖上来,沈知瑶抬头,是一脸疲惫的江泽。
“走吧。”
声音锋利沙哑,像是沙漠里的枯木。
沈知瑶跟在他身后,试探地问:“要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
我在想要不要写一本沈妄和周娣的番外哈哈哈
第四十六章
◎你凶我◎
江泽呆滞了几秒, 唇色泛白带着股寒气:“我先送你回家。”
沈知瑶问:“你要去哪?”
他不吭声,只是沉默的走在前面。
出了警察局,江泽停下脚步, 抬眼看了看天。
灰蒙蒙的,绵绵细雨伴随着微风吹到身上, 比冬天大雪纷飞还要冷。
他脱下了队服外套,披在了旁边穿着校服的沈知瑶身上。
觉得不够,仔细的将拉链拉到底才罢休。
沈知瑶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小手从略大的衣袖中伸出, 扯了扯他的食指。
“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轻的,话尾带着似有似无的撒娇。
江泽垂下眸子,狭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底的情绪,声音有些闷。
“我没有家了。”
沈知瑶一怔, 坚定地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随后用两只手握着江泽的手, 热度从她的掌心传出,一股一股的暖流钻入他的手掌心。
江泽盯着她看了许久,黑漆漆的眸子像是一个漩涡,一眼就能将人卷入他的情绪中。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十八岁之前, 他们素未谋面, 哪怕他是她的表哥, 也不用她这么照顾他。
沈知瑶不自在的躲了躲他的眼神, 掌心出了汗, 全都擦到了江泽被握着的手上。
“因为你也对我很好。”
她慢吞吞的说, 让江泽想起了她醉酒时说的, 她喜欢他。
他嗤笑, “我对你可不好。”
沈知瑶咬唇, 小声的又说了一句,“因为喜欢你。”
心跳无限制的扩大,握着的手明显一僵,沈知瑶抬眼看他,江泽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沈知瑶轻声回他:“没听到就算了。”
“你重复一遍。”江泽的固执在此刻被激发出来,攥着她的手也开始发紧。
沈知瑶颤了颤,甩开他的手,慌张的跑开,走到路的中央,停了下来。
她不甘心就这样和他做兄妹。
他迟早都会知道她喜欢他的。
因为她的爱意瞒不住。
她转过身,在朦胧的小雨中张了张嘴。
“因为我喜欢你。”
这一刻,她的眼睛仿佛在发光。
江泽动了动,沙哑着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再说一遍。”
“因为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因为我喜欢……”
“闭嘴。”
沈知瑶站在了原地。
江泽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去。
走到一半,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又回到沈知瑶面前,将一把黑色的伞扔到了她的脚边。
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去。
沈知瑶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泽的背影,明明被拒绝的人是自己,但她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松了口气。
他是她平淡生活的意外之喜,她非他不可。
所以要勇敢点儿。
拼劲全力的去奔向他。
——
徐静是第二天才知道徐郝死的。
她从美国飞回来,连时差都没有倒,一开门就遇到了正要搬走的江泽。
她皱眉问他:“你要去哪?”
江泽脸色不好,病怏怏的拖着行李,语气淡淡:“她走了,我不能再打扰你们了,这些天多谢姨妈的照顾。”
徐静强势,一把扯过了他的行李箱,“不行,你妈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你能去哪?好好的在家住着,等处理完这些事情再说。”
一边说,她一边拿着行李箱往房间里搬。
江泽的东西不多,行李箱提着很轻。
推开房门徐静诧异的皱了眉,房间里的东西江泽都没有动,几乎和原来的房间一模一样。
他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常住。
徐静叹了口气,转身带着江泽又去了趟公安局。
因为徐郝死状太过惨烈,江泽和徐静同意将尸体火化,葬在了京都的一处坟墓地上。
江泽看着徐郝一点点立起来的墓碑,他想幸好没和江岩葬在一起。
——
“其实您没必要收留我的。”回到沈家,江泽坐在沙发上说。
徐静一脸疲惫,撑着眼皮看向他,“你是徐静的孩子,就是我的侄子,怎么能说没必要呢?我和你妈分别的早,不知道她怎么会过成这样,作为姐姐我也没机会弥补她,总归对不住她。”
“和你没关系。”江泽眼看她越来越愧疚自责,开口道:“这是她活该。”
徐静震惊的看向江泽,随后才反应过来,无奈道:“确实活该。”
她从警方口中也了解到了一些,江泽给了徐郝五十万。
有这五十万的徐郝本应该会过的舒坦,没想到她却都赌输了进去,还又欠了二十万。
沉默半响,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缄默不语。
徐静耐不住压抑的氛围,轻声问道:“接下来你还有比赛吗?”
江泽垂着头,“没有。”
“那正好,等瑶瑶回来咱们去饭店吃,我听说你们队拿了国赛的亚军,真厉害,若是你妈还活着,一定会为你骄傲。”
“……”
徐静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泽扑哧笑了,虽然笑容有些勉强。
“不用庆祝,我去收拾行李,不能再麻烦您了。”
徐静一愣,“不是说好不搬出去了吗?”
江泽道:“我已经租好了房子,离B市和京都都不远,这样方便。”
这下徐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主动提出帮他收拾行李。她跟着江泽上了楼,嘴里忍不住的絮叨:“你来这儿住的这几个月我也没好好招待你,这次走又这么匆忙,瑶瑶也不知道,知道了肯定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