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低沉磁性,如动听的乐曲缓缓淌进耳里。
宋念柠看着他镀上一层金光的俊脸,心跳猛然加快,悸动得厉害。
她将手里的酥饼缓缓举了起来,递到他唇边,“有点腻了,剩下的给你。”
“腻了,怎么还要两个。”沈予川将头凑了过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含过去的唇瓣,包住了她白皙的指尖。
湿/蠕的温/热,如电流顺着指尖窜入四肢百骸。
宋念柠身子一软,挽着他手臂的手猛然用力,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紧紧扒着他的手臂,潋滟的桃花眼突然弯了起来,眸中氤氲着一汪清泉,声音甜软,“其中一个是特意给你拿的。”
沈予川心中一热,深邃的眸中染着一抹亮如星辰的光芒,比天边的夕阳还要明亮璀璨。
他扫了眼路旁三三两两拎着农具,往家赶的村民,才一点点克制着压下心底那股冲动。
他垂眸看着半边身子趴在自己臂弯上的女人,抬起手,粗粝的手指轻抚着她的唇角,哑声道:“这张嘴真甜。”
此时,正有村民经过,见他们站在路中央,忍不住侧头朝他们看了过去。
宋念柠到底脸皮薄,连忙从他臂弯里直起腰,突然扬高了声音说,“啊,你刚才说有只昆虫落在我头发上,怎么样,弄走了吗?”
沈予川一愣,随即扫了眼三三两两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没忍住低笑出声。
宋念柠拍了下他的手臂,嗔瞪他一眼。
这时代的人情感含蓄,就算是夫妻,走在路上拉拉扯扯也会被人说闲话。
宋念柠先他一步,往前走。
远远就看到家门口不远处的晒谷场有好几个穿着破袄子的女娃娃在跳皮筋,几个老人将手抄在兜里,聚在晒谷场聊天。
沈予川带着宋念柠路过时,住他们隔壁的大爷看到他们,上前跟沈予川寒暄着跟到他们家门口。
探头往院子看,大冬天的,沈家院墙角竟长了一排绿油油的小白菜。
大爷惊讶了下,眸中闪过一抹贪婪,转头就想跟沈予川讨要,却在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到了唇边的话到底没敢说出口。
这小白菜是宋念柠用灵泉水一点点浇灌的,长了十来天舍不得吃,就等着过年吃。
家里的烟囱此时已经冒起了白烟,沈妈蹲在井边洗菜,显然是沈笙在厨房煮饭。
宋念柠看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家,突然就有了真正的归属感。
沈予川是个勤快人,回到家后,把背楼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归置好。
隔壁大爷突然从外面窜了进来,还算规矩朝厨房瞄了眼,还是眼尖被他看到了一大块猪肉。
心想,这沈豺狼是真赚大钱了。
他目光一转,将视线落在跟他家相连的东厢书房上,突然冲着在橱柜旁规整东西的沈予川笑着道:
“予川啊,你现在在钢厂上班,还是个领导,是我们村里顶顶出息的年轻人,我听说你们钢厂结婚的人,可以申请分房,到时候镇上有房,应该很少回村了吧,房子多了落灰没用,留个落脚地就够了。”
“不如这样,你家东厢书房放着也没用,不如卖给我,把大门封起来,我在我家院墙开个门,我家小儿子下个月成亲,正好用上。”
第91章 地震来了,苏晓雪被放出来了
沈妈洗完菜,拿着给沈爸买的衣服,正在陪他试穿,二老在房内说着悄悄话。
所以没听到老头这混话,不然非得大扫帚沾屎将人赶出去不可!
沈予川将用黑布袋装着的白面塞入橱柜,关上镂空橱柜门后。
他转头看向隔壁大爷,淡淡道:“我刚进厂不久不够格申请,当初建房子时,花了我爷爷大半辈子的积蓄,我爸爸在部/队那几年的心血也都搭在这房子里,这房子凝聚了我家两代人的心血。”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房子承载了他家两代人的心血,再穷再苦都不会卖房子。
隔壁大爷失望不已,却不敢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毕竟沈豺狼的名头可不是瞎叫的。
前些年闹饥荒,他家狗半夜跑到沈家,咬死了沈家下了两年蛋的老母鸡,被起夜的沈予川一脚给踢死了。
然后他拎着鸡,跟宋文轩几个小混蛋在山上坟头烤了吃,他气不过闹到沈家。
那年正严,沈妈身份敏/感,担心闹大把那些红/袖/章招来,便息事宁人赔偿了他半袋子糜子。
从那之后,沈予川每次看到他,都用那双幽深如狼的眼神看人,盯得他浑身发毛。
隔壁大爷讪讪转了话题,又跟沈予川叨了两句,才揣着手失望不已回家。
沈笙捧着本连环画,一边往灶台里添柴,一边津津有味看连环画。
沈予川想着明年开春就送她去上学,让她趁着这段时间放松一下,便没多约束她。
他转头往另一边锅里添了水,火烧麦秸,橘红火焰呼啦啦烧了起来。
柴火大,锅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
沈予川将开水跟凉掉的开水兑上,端给坐在屋檐下的宋念柠,“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喉。”
宋念柠确实渴了,端着水,小口小口喝着。
沈予川目光落在她露在围巾外白皙的小脸,嘴角下意识往上翘了翘。
他目光从她的小脸,一点点移到硕大的肚子上,眸光不自觉柔了下来。
宋念柠一碗水喝完,想到买的鸡鸭爪,还有下水,不由站了起来,朝厨房走去。
这些东西味道重,不能放太久,得赶紧处理了。
她现在肚子大了,弯不了腰,只能在一旁指导沈予川处理。
沈予川端着碗回了厨房,转头拎着沈爸前些天给宋念柠做的竹编摇椅,将摇椅放在井边。
此时宋念柠正把鸡鸭爪下水捡进笸箩里,端着出来。
沈予川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接过,严肃的神色里带着不赞同,“你现在月份大了,以后超过一斤的东西不要拿,有什么需要叫我,我不在家,就叫妈或笙笙。”
宋念柠翻着白眼,本想反驳他紧张过头了。
但一抬头对上他认真严肃的目光,她心中一暖,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柔眉顺眼道:“好,我知道了。”
沈予川把宋念柠前些天勾的编织毛毯拿出来,放在摇椅上,让她坐着。
在现代清洗大肠的方法有多种,宋念柠前世常用的方法是玉米面加大量的盐。
但在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这样清洗,就太浪费粮食,家里烧土灶有草木灰。
这个既不用成本,也属于废物利用。
沈予川按照宋念柠的指示,把大肠倒入盆里,加入适量细腻的草木灰,直接下手搓,再用水冲洗,反复冲洗好几遍,洗至大肠没有异味即可。
灶上的米饭煮好后,沈笙被抓来当壮丁,给鸡鸭爪修剪指甲。
安排完活儿,眼见天要黑了,宋念柠慢悠悠起身去炒菜。
沈予川手脚快,力气大,很快就清洗完大肠,把早上晾晒在竹竿上的小孩子衣服收了起来,拿进书房。
宋念柠前世闺蜜怀孕那会就是这么做的,小孩子的新衣服多洗几遍,更加柔软贴肤,经过晾晒还能去除甲醛。
沈予川将小衣服一件件叠好塞进破旧干净的书架里。
这一面书架内格塞满了小衣服,小布巾,还有小包被,都是宋念柠亲手设计剪裁缝制的。
书桌后那面大大的窗边摆放着宋念柠亲手栽种的盆栽,凛然的冬天开得绿油油。
给这个萧肃的冬季增添了几分生气。
对面那面书架装满了木头玩具,是他跟沈爸一点点雕刻而成的,鞠态可憨。
入目所及,都是温馨,既有他跟妻子的回忆,也有全家对孩子的期待。
沈予川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会把这书房卖出去。
……
翠屏跟蒋玉斌的事情发酵得很快,传播速度比宋念柠想象得还要快。
翠屏的家人得知她搞破鞋后,立马跟她断绝了关系。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前本就不稳,大冬天又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被抓进公安局后,大出血被送医院,当晚流产没了。
至于蒋玉斌,公安出于人道主义,没有把人抓去拘留,而是先送他去医院就医。
因为受伤太重,到了半路人就晕厥了,最后命是保住了,但子/孙/根彻底毁了,以后都不能人/道。
蒋玉斌的妻子何秀自己有工作,有娘家当后盾,她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在判决下来之前就跟蒋玉斌离了婚。
翠屏跟蒋玉斌的事情影响太过恶劣,街头巷尾都传遍了。
为了肃清风,两人被拉去…斗。
宋京姝知道后,还约宋念柠去看,后者以怀孕怕被人挤为由婉拒了。
宋念柠虽然没去看,但宋京姝回来后绘声绘色讲给她听。
两人被捆了手臂,披头散发站在上面,被人拿菜叶子臭鸡蛋砸破了头,模样十分凄惨狼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蒋玉斌跟翠屏看到人群中的沈予川,齐齐打了个寒颤,哭得屁滚尿流,悔不当初招惹上这头食人的豺狼。
最后被双双送去农场改/造。
……
腊月二十八这天夜里,宋念柠在睡梦中感觉到一阵山摇地动,紧接着西山背面传来一阵震天响。
这番大的巨震,让西关村人人不得安眠,昏暗的村庄家家户户点起了灯火。
村支书满脸不安敲响了沈家大门,让沈予川并村里几个青壮年陪同去镇上探听情况。
沈予川一行人这一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来,跟着他们一起回来还有苏晓雪。
宋念柠这才从沈予川口中得知,昨天夜里那番动静是西山背面那个小山村三江村发生了地震。
早在地震的前一个星期,苏晓雪给镇长写了封信。
她在信上预知到腊月二十八夜里三江村将发生地震,全村无一幸存。
怕镇长不相信,她还在信上预知了未来将发生的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两名狱警检查信件时不但没当回事,还将苏晓雪狠狠嘲笑了一番。
但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跟苏晓雪预知的一模一样,他们这才重视起来。
正义感使然让他们将信件郑重其事递了上去,最终到了镇长手中。
镇长起初是不信的,但苏晓雪预知的两件事都真真实实发生了。
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当晚让三江村的人全员撤离,这才挽救了全村人。
苏晓雪立了大功,被免去三年刑法,二十九那天被放回来过年。
宋念柠听了这话,意外又不意外,苏晓雪因为自己是重生者,自傲又自负,不会甘愿在牢里呆三年,期间肯定会想方设法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刚好碰到地震,救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如此大功,不但抵过她的罪责,政治档案上可能也会抹去她的案底。
宋念柠幽幽目光落在沈予川身上,沈予川被她看得心底一毛,低声道:“怎么了?”
宋念柠摸着肚子,神色认真道:“突然发现你是个香饽饽。”
沈予川没听出妻子话里有话,只当她是在拍马屁,当即高兴咧着嘴角笑道:“我一直都是香饽饽。”
宋念柠:……
行叭,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第92章 除夕期盼,发动生娃
除夕这天,沈予川醒来得很早,连轴上了一个多月的班,难得不用上班,并没有立马起床。
他偏过头看了眼身侧,宋念柠还在睡,孕后期为了睡姿更为舒适,她按照后世的样式,给自己做了个孕妇枕,护在腰后,减轻腰部压力。
她一贯睡姿不好,即使现在怀孕后不方便,依然没改,就像此刻头已经挪到了枕头外。
长发散乱,几缕发丝飘散在脸颊上,一缕搭在鼻尖,似乎是痒了,她在睡梦中下意识耸了耸鼻尖。
玫瑰花瓣似的唇也随之微微嘟了起来,沈予川嘴角微翘,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撩开。
明明动作很轻,宋念柠却还是醒了过来,睁开迷蒙的大眼看着沈予川。
沈予川:……
他对上她那双澄澈的眼眸,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自在,就像做错了事被抓包。
宋念柠倒没多想,扫了眼窗外蒙蒙的天,下意识朝他凑近了些,“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
“咱家年夜饭吃得晚,不用那么早起,再躺会。”沈予川大掌一伸,将她脸颊上的发丝通通一扫,掖在耳后。
他目光落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突然开口说道:“眼看着再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咱们还没给孩子取名字。”
宋念柠窝在他怀里,如小猫般在他怀中蹭了蹭,说道:“我跟爸妈讨论过,询问过两老的意见,最终决定麻烦他们给孩子取名,他们欣然答应了。”
“怎么没听你说起这事。”沈予川先是一愣,随即扬起唇角道:“有爷爷奶奶赐名,是孩子的福气。”
一桩心事落下,沈予川又开始琢磨起了孩子的小名。
其实大名反而不急,左右等出生后才能用,但小名现在就可以叫起来了。
毕竟肚子里有三个宝宝,总是孩子宝宝的叫唤,也不知叫的是哪个。
宋念柠是没有小名的,前世小时候爷爷叫她囡囡,长大了就叫名字。
沈予川也没有小名,他从小在沈外公身边长大,老人以前只说等他及冠给他取字。
随着老人逃港,这事不了了之。
村里通常为了孩子好养活,都会取个贱名当小名。
但宋念柠想到村里左一个铁蛋右一个狗剩,就开始犯难。
最终她跟沈予川说:“我决定权力下放,小名由你来起,希望你不负重托!”
这样以后孩子要是不喜欢他的小名,也就不会怪到她头上了吧✌︎(ᐛ)✌︎
两人在床上赖到七点起床,沈妈已经杀了鸡鸭,正蹲在地上拔毛。
鸭血鸡血用碗盛着,一点都没有浪费,鸡毛留下做鸡毛掸子,鸭毛做毽子。
沈予川昨天从黑市买了一斤羊肉,和猪肉一起剁馅,让宋念柠包饺子。
他则要出去一趟。
今天是除夕,这边有除夕祭祀祖宗的习俗,沈予川的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都葬在西山上。
因为上面禁止贴春联,祭/祖拜/神,也不准放鞭炮。
所以沈妈前些天悄悄在神婆那里买了些黄纸,不用担心有人举报,因为村里大家心照不宣都这样做。
宋念柠前世是南方人,没有除夕祭祀祖宗的习俗。
她也不懂,按照沈予川的吩咐,把装好东西的竹篮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