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萧珣要询问时，下人送来了晚饭，他便又只好作罢，转而加快了替苏若婉擦头的动作。
......
苏若婉回门的日子，刚好赶上了朝中官员休沐。萧珣一大早就带着苏若婉去了尚书府，两人刚到门外，小厮便赶紧将她们带去了前厅。
苏尚书和苏夫人也已经在前厅等候，进了前厅后，萧珣先是上前给苏尚书和苏夫人行了一礼。
“见过岳父岳母。”
“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快些坐下吧。”
苏尚书面上是难掩的喜色，待萧珣和苏若婉坐下后，苏夫人也笑着开了口：“老爷今日一早便等着你们来，别提有多心急了。”
今日的苏夫人满面笑意，看着倒像是亲生女儿回来了一般，如此热情实属罕见，让苏若婉有些不大适应。不过她这番话倒是讨了苏尚书的欢心，让苏尚书面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别听你娘的，只是今日休沐闲来无事，便先等着你们过来。对了，婉儿呀，昨日你二哥来了书信，说他不日便会启程回京，这是他给你的信。”
苏尚书只有苏翊这一个儿子，虽然是庶出，后来才被他过继到苏夫人名下。但苏翊却十分争气，年纪轻轻就成了将军，这次又击退匈奴立下了大功，可谓是给苏家长了脸。
“二哥要回来了！何时能到京城？”
苏若婉一生下来母亲便难产去世，是苏翊的娘亲周姨娘将她养大，所以两人从小便十分要好。
后来周姨娘因病去世，苏翊被过继到苏夫人名下成了嫡子，也没有像苏锦歌那样目下无尘。依旧是处处护着她，容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如今听说苏翊要回来，苏若婉激动的站起，很是宝贝的接过苏尚书手中的信，眼中也不禁绽放出光彩。
“若是这几日启程，只需半个月便能归来，无需心急，你二哥回来爹一定第一个告知你。”
苏尚书知道她们兄妹俩感情好，如今见苏若婉欣喜的模样，倒是让他也不禁盼着苏翊早些归来。
接下来苏若婉又与苏若婉聊了些家常后，便带着萧珣去书房商谈公务。两人一走，前厅就只剩下了苏若婉和苏夫人，正当苏若婉想着寻个什么由头离开时，苏夫人倒是亲切的坐到她身旁。
“婉儿，你最近身子养的如何了？”
“多谢母亲关心，我身子已无大碍。”
苏若婉风寒虽已经痊愈，但如今仍在喝养身子的药。不过她不知道苏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只好客套的应付一句。
“那就好，上次是娘不好，让你伤了身子。不过你可要早些做打算，萧珣本就是迫于无奈才娶了你，若是你日后没能生出孩子来，他定是会厌弃你。我看巧儿这丫头还算机灵，不如你让萧珣将她收做妾室，日后也好帮衬你一番。”
苏夫人说完便看了一眼一旁的巧儿，只见巧儿是又惊又喜。似乎没有想到，竟有天大的馅饼砸到了她头上。
虽然苏若婉还未开口，但她已经微微挺直腰板，仿佛已经翻身做了主子。
苏夫人的话让苏若婉心中一紧，下意识便想要拒绝此事。
出嫁之前她觉得能够嫁给萧珣便已经是万幸，若是萧珣想要纳妾她也不会拒绝。但如今真正嫁给萧珣后，她却发现自己越发不能满足，甚至生出了独占萧珣的心思。
这个想法将苏若婉吓了一跳，但很快她便又在心中替自己寻了个借口。
萧珣不行的事情只有她一人知晓，不给萧珣纳妾，便无人知晓此事，也算是保全了萧珣的颜面。
苏若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与桌面碰撞法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清清楚楚的传入苏夫人和巧儿耳中，将巧儿吓的身子一颤。
“这怕是不妥，女儿才刚嫁过去就给夫君纳妾，传出去怕是会被人耻笑。”
苏夫人倒是没有料到，苏若婉竟如此硬气。面露诧异的同时，又忍不住盯着苏若婉看了一眼。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为难苏若婉，抿了口茶的后才笑着开口：
“娘只是给你出出主意，你若是觉得不妥便算了吧。”
只是她这话刚说完，便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巧儿。见巧儿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她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苏若婉并非苏夫人亲生女儿，两人坐在一处自然是无话可说。恰巧苏若婉想起，自己的札记还留在府中没有带去首辅府，索性她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虽然苏若婉已经出嫁，但苏尚书依旧留着她的院子，里面的摆饰也都还是她离开那日的模样。进了房间，苏若婉便径直来到书架前，在其中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本暗色封皮的书。
将其翻开，只见里面是一排排漂亮的簪花小楷。但仔细看其内容，却都与萧珣有关。
那时萧珣还未入仕，经常来府上向苏尚书求学。苏若婉便每日想着法的去偷看萧珣，并将见到的都写在了札记上，其中还掺杂着许多大胆的言论。
如今苏若婉只是随意翻开几页，便忍不住生出一股羞耻感。所以此等羞耻之物，定然是不能留在府上，还是放在她自己身旁较为妥当。
然而苏若婉刚要将札记收起，房门便被人打开，她抬头一眼，却发现来人正是萧珣。苏若婉将札记往身后藏了藏，看向萧珣的眼神也有些心虚。
“夫君，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还有些东西忘了带回去，可否需要我帮忙？”
萧珣将苏若婉的慌张看在眼中，更是一眼便看见了她手中藏着的书，不过他这人并没有打探他人隐私的癖好，便装作没有看见苏若婉的小动作。
“只是几本书忘带罢了，夫君若是想帮忙，待会就替我拿着吧。”
悄悄将札记塞入衣袖后，苏若婉才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转身去身后的书架上挑起书来。苏若婉虽也读过一些名家大作，但她平日里最爱看的还是一些从书肆中搜罗来的话本子。
久而久之，她这书架之上便放满了各种话本子。其中有几本她还未看过，如今刚好顺带着拿回去。
“就这些吧，多谢夫君了。”
将书交给萧珣后，苏若婉还不忘随口说句客气话，然而她正要绕过萧珣时，萧珣却微微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夫人打算如何谢？”
自成亲这几日来，总是苏若婉张口闭口叫着萧珣夫君，如今还是萧珣第一次叫她夫人。而“夫人”二字，自萧珣口中叫出，苏若婉只觉得格外悦耳。
她并非小气之人，况且萧珣的那声“夫人”叫的甚合她心意，给些谢礼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给什么却让她犯了难，微微思索过后，她便索性让萧珣自己说。
“唔，夫君你自己说吧。”
“当真让我说？”
萧珣声音低沉，眸子中也多了几分暗色。但苏若婉却浑然未觉，只见她对着萧珣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清澈。
然而她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萧珣开口，反倒是不知何时，萧珣已经来到她身前，正俯身朝她凑近。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苏若婉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
“小姐，老爷叫您和姑爷去前厅用膳。”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紧接着环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吓得苏若婉立马朝后退了两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飞快的绕过面前的书桌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苏若婉慌张的模样，萧珣眼中浮现几分失落，最后只好无奈的跟着苏若婉去了前厅。
第14章
◎夫人一如往日那般动人◎
“哟，这不是巧儿吗？怎么还是一副寒酸的丫鬟打扮？姐妹们可都指望着你当上主子，回来接济我们呢。”
巧儿刚寻了处僻静的地儿偷懒，便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朝着她走来。巧儿以前与这两个丫鬟住在一处，而巧儿这人心高气傲，自然免不了在两人面前说些大话。
尤其是苏若婉将要出嫁那段时间，巧儿觉得也快成了主子，便端着一副主子的做派，在这两个丫鬟面前耀武扬威。
这两个丫鬟对巧儿积怨已深，方才她们也在前厅，知道巧儿当主子的愿望落空，如今是特地来看巧儿笑话的。
见两人掩面笑的正欢，巧儿气的咬牙切齿。本想转身离开，谁知那两个丫鬟却不依不饶，拦住了她的去路。
“哎！你别走呀，虽然三小姐不同意你成为首辅大人的妾室，但我们可都看好你呢，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呀。”
面前两个丫鬟虽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都是幸灾乐祸之色。而巧儿又偏偏是个不服输的主，两人的嘲笑更是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只见她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一人，神色更是变得凶狠起来。
“纳不纳妾可不是小姐能够决定的，你们且等着，我一定会嫁给首辅大人的！”
这番话也只是在这两人丫鬟面前说说罢了，其实巧儿心里知道，得不到主母的同意，就算她想尽办法勾搭上首辅，也得不到名分。
“哦？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就要提前恭喜你了。”
两人似乎看够了巧儿的笑话，说完便转身离去。但嘲讽的笑声却依旧不断传入巧儿耳中，让她恼羞成怒，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说起来我那三妹妹还真是愚蠢，她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日后定会失宠，如今竟还不知道早些做打算，留个信得过的丫鬟给首辅做妾，以后也能帮衬她一番。”
苏锦歌不知何时出现在巧儿身后，只见她摇了摇头一番惋惜的模样。而巧儿正被羞辱的难受，听了苏锦歌的话，她像是找到知己一般，转身两眼放光的看向苏锦歌。
“大小姐说的是，这次三小姐真是糊涂了。”
“哎，当初倘若是我与首辅成亲，我一定第一个将你引荐给首辅，届时你我二人合力，定是能牢牢抓住首辅的心。”
说到这里，苏锦歌悄悄看了巧儿一眼，见巧儿面上果然浮现不甘之色，她才继续往下说：“只是可惜了，三妹妹已经成了首辅夫人，我纵然是想将你引荐给首辅，也是有心无力。”
说到这里，巧儿的目光逐渐暗淡，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抬头看向苏锦歌。
“不！大小姐，您还有机会，自古以来便有姐妹共侍一夫之事，况且三小姐身子弱，只要您也嫁给首辅大人，首辅夫人的位置迟早都是您的。”
“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过我能不能接近首辅可就要看你的了。”
苏锦歌早便看出巧儿不是个安份的人，整日琢磨着攀高枝，定不会用心替她办事。上次她娘本要将巧儿从苏若婉身边换掉，还是她拦了下来。
她要的便是利用巧儿想攀高枝的心，如此才能让巧儿为她所用。
果然她这话刚说完，巧儿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见巧儿立马跪在苏锦歌面前以表忠心。
“大小姐放心，奴婢以后任凭您差遣。”
“如此我便放心了。只要我嫁给了首辅，定是不会忘了你的。”
苏锦歌也是没有放弃嫁给萧珣的念头，当初萧珣在府中求学时，她爹便让她多同萧珣相处。但那时她根本看不上萧珣，觉得他只是空有一副皮囊的穷书生，根本配不上她。
谁知仅仅年过几载，萧珣便成了首辅。更重要的是苏若婉竟嫁给了萧珣，她向来觉得苏若婉上不得台面，如今苏若婉抢了她的夫婿，她定是要再抢回来。
而巧儿这丫头有几分机灵但不多，见自己三言两语便将巧儿骗得对她感恩戴德，苏锦歌不禁在心中嗤之以鼻，嘲笑巧儿痴心妄想。
“行了，你且回去吧，莫叫人发现了。”
没一会见四下无人，苏若婉才摆了摆手将巧儿给打发走。
........
苏若婉和萧珣在尚书府用过饭后就回了首辅府，两人将要下马车，便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这男子苏若婉认识，也是她爹的学生，当初与萧珣一同参加科举，她与他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我这段时间不在京城，没想到萧兄竟已经成了亲，没能赶回来喝萧兄的喜酒，还望勿怪。”
见萧珣下了马车男子便立马笑着迎上前来。而这时萧珣恰好将苏若婉扶下马车，见到出来的人是苏若婉，男子却直接愣在原地。
“萧兄......娶的是三小姐？”
男子名叫祁昭，与萧珣一样都是苏尚书的得意门生，平日除了萧珣，便是他去尚书府去的最多。也早在那时他就对苏若婉一见倾心，不过他这人较为内敛，一直不敢表露心迹。
入仕之后他不是没有起过去提亲的心思，但每次老天都像是与他作对一般。不是半路被狗咬，就是临时有公事需处理。
上次他本就已经下定绝心，无论如何也要去尚书府提亲，谁知陛下竟派他南下巡查。这可是个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的好机会，于是提亲之事就又搁置了下来。
这次回来他也只是听说，萧珣娶了老师的女儿。不过在他看来，以萧珣如今的身份，应当娶嫡女才是。所以他才放心的前来祝贺萧珣，但如今发现下了马车的竟是苏若婉，尤其是看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祁昭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祁兄叫错了，现在该叫嫂子才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珣又朝苏若婉身旁靠了靠，见祁昭面色煞白他才勾了勾嘴角，“你我二人也许久未见，既然今日来了，不如进府中一坐。”
“好.......”
祁昭神情呆滞，整个人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跟着萧珣朝府中走去。到了前厅他坐下后，就不自觉地望向苏若婉，就连丫鬟替他倒了茶都没有反应。
"祁兄？你可是身子不适？"
最后还是萧珣的声音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回目光，对着萧珣拱了拱手。“这几日我日夜兼程赶回京城，未能休息好。真是让萧兄见笑了。”
说话的间隙，祁昭又忍不住看了苏若婉一眼。南下回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已经嫁了人，一时间祁昭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时苏若婉也发现了祁昭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她与祁昭并不相熟，只说过几次话。大都还是她偷看萧珣时偶遇祁昭，才打过了次招呼。
如今祁昭的目光让她十分疑惑，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仪容不整。趁着祁昭喝茶的功夫，苏若婉忍不住凑到萧珣耳边轻声询问：
“夫君，你看我仪容可是有不妥之处？”
“并无不妥，夫人一如往日那般动人。”
苏若婉刚问完，萧珣也凑到她耳边回应了一句。没想到萧珣还顺带夸了她一句，苏若婉眼中浮现一丝惊喜，嘴角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勾起。
两人亲密的举动也尽数落入祁昭眼中，他才刚接受心悦之人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如今又亲眼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祁昭心里是万分憋屈。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连热茶洒到手上都浑然未觉。
“此次南下巡查，祁兄辛苦了，晚膳便在我府上用吧，正好替你接风洗尘，也算是补了婚宴。”
萧珣察言观色的本事本就异于常人，又怎会不知祁昭对苏若婉的心思？而他也并非善类，祁昭屡次提亲失败，皆是他的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