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很是凝重，斟酌着要怎么委婉地提醒百里川盐放太多。
百里川又隐约高兴地问：“是不是比以前咸？”
……竟是知道盐放多了，还好意思问！
乌遥把筷子一撩：“你一个掌勺的，放多少盐自己没数吗？！”
于是这件事最终以早饭重做、百里川跟在乌遥后头哄了她一整天告终。
第三回 合……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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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将尽时，百里川赶往药王谷取药，白日里留乌遥一人跟魔灵在山上。
乌遥已经将这一带的雪山都走过，这日干脆待在小院里浇花看书。
晌午，她让魔灵热好百里川留下的饭菜，背着手在厨房附近打转。
几个魔灵跟在她身旁蹦蹦跳跳：“遥大人好像不高兴！”“遥大人有什么心事吗？”
乌遥在厨房附近走来走去：“就是觉得最近所有人都有些奇怪……”
但要说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只是以乌菁菁为首，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看傻子的恨铁不成钢。
百里川倒是跟平时没多少不同，只有一次，惆怅地摸她的头，像透过她的头皮抚摸一个不太聪明的脑袋瓜：“没事的，没事的。”
对于众人的态度，乌遥很是不爽。
然而又确实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平日无事时在院中闲坐，心里痒得慌。
她甩甩脑袋，决定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吃饭去。
魔灵已经乖巧地把饭热好，放好了碗等着她来盛。乌遥到了灶台旁边，余光扫到什么，又后退几步。
这厨房面积不大，东西堆堆叠叠，整理得很有条理。
乌遥进来厨房的次数不算多，竟直到现在才发现，厨房角落里有一排肚皮溜圆的小酒缸。
她脚尖一动，改了方向，蹲在酒缸面前：“这是什么？”
魔灵们殷勤地在酒缸前排排坐：
“是酒。”
“柚子酿、葡萄酿、还有，呃……这个不认识……”
“是魔王大人去年秋天酿的！”
乌遥“哦”了声，扔开挡在前面的魔灵，径直揭开柚子酿的酒盖。
魔灵们急了：“魔王大人说遥大人不能喝酒，对身体不好！”
乌遥丝毫不理：“他能酿，我为什么不能喝？”
她舀出一勺，浅尝一口。
甜丝丝，酒入了胃，嘴里还有清爽的柚香回甘。
今天的安排有了着落，乌遥喜滋滋地带着饭菜和酒坐在院子里，饭菜吃完了，就拿满山春色作下酒菜，喝完一壶，又提来第二壶……
百里川带着药回到雪山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乌遥趴在桌上，面颊绯红，醉得七荤八素。
几个魔灵围在小桌周围，发现百里川已经回来，听见乌遥喊“倒酒呀”，一同打了个激灵，没敢继续倒。
乌遥拿着空了的酒杯就要发脾气，看见百里川来了，脾气收了，歪歪斜斜走上几步，扑进他怀里。
百里川搂着她，问魔灵：“她喝了多少？”
魔灵嗫嚅：“快两小缸……”
百里川目露凶光：“回头跟你们算账。”
喝醉的人比平时重，乌遥变成了八爪鱼，歪歪斜斜倒在百里川身上，百里川想调整她的位置，在她的束缚下动得很是艰难。
他捏了捏乌遥的脸：“乌遥，醒醒。”
乌遥眯着眼睛，很不快地躲开他的手。
百里川叹气一声，只得用力摆弄她的手，费了一番功夫把她打横抱起。
对于他的努力，乌遥浑然不觉，抱着他的脖子就往颈窝里蹭，小声呢喃：“师兄……”
百里川如遭雷击，傻了一样低头看她：“你叫我什么？”
乌遥以为他在骂自己，憋着嘴，眉一皱，眼睛里就凝起水雾，委委屈屈往他怀里钻：“师兄啊……你不是我的大师兄吗？”
又把手伸进他衣襟，按了按他的胸肌：“没错呀……”
冰凉的手冷不丁迫近他的皮肤，百里川“嘶”地一声，偏偏腾不出手阻止她的动作。
只能加快脚步往她房里走，顺便喝退了跟在后面看热闹的魔灵。
然而乌遥没有半点撩拨别人的自觉，觉得手放在人家衣服里格外暖和，就这样放在里头不拿出来了。
百里川无奈：“手伸出来。”
乌遥不理会，嘻嘻笑了声，又在百里川脸上吧唧一口，迷迷瞪瞪问：“师兄，你怎么才回来啊？”
百里川克制着自己的手劲，已经在忍：“云长老想要加固药王谷的结界，需要人手帮忙，我便留多了一个时辰，所以回来晚了。”
乌遥“哦”一声，又在他脖子上啵了一口，凑在他耳朵底下说：“我很想你，真的。”
短短一段路，走得好像几公里一样长。
乌遥这里啵一下那里亲一口，让她住嘴也不听。百里川只觉得浑身像被点了火，只想早早把她放下，回去冲个冷水澡。
然而刚把人扔到床上，就被抱住了大腿：“我不要睡觉！”
百里川掰开她的手：“不行，你该睡了。”
乌遥又扯住他袖子耍赖：“不要！陪我玩会儿吧，好师兄。”
百里川深觉此人醉酒后太难搞，坚定道：“不行就是不行。”
然而下一秒，膝盖被人冷不丁地迅速一踢，百里川腿一弯，竟然就这么中了招，倒在床上。
没等百里川反应过来乌遥的速度为何这么快，就被乌遥按住肩膀，困在二人之间的逼仄空间里。
乌遥凑近他，浑身柚香：“都让你陪我玩了，你听不懂么？”
她按住百里川的唇，揉捏几下――
咬了上去。
百里川觉得自己大概要完蛋了。
既想把身上的人弄走，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力气把她弄伤。
既觉得乌遥记忆尚未恢复，如此不好，又觉得此时温香软玉送上门……不，是温香软玉踹烂了门，让他半分都无法拒绝。
他抓住残存的理性，闭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残破的“不行”，乌遥就抬起头，又瘪了嘴，眼看眼泪就要啪嗒嗒往下落：“为什么啊？你不喜欢我？”
他一下就慌了神，凑上去亲她：“不是，我喜欢你，最喜欢你。”
乌遥得逞的笑容就这么碾碎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几个来回，两人已经换了位置。
灯影下，乌遥衣衫不整，迷糊着去亲百里川。
百里川喉结滚了滚，在她耳边哑声道：“乌遥，你可记住了，是你要我跟你玩的。明天可别后悔啊。”
乌遥眼神依旧朦朦胧胧，咬他耳朵：“后悔的是小狗。”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可能会加班，视工作情况而定，尽量 22点前更新，更不了的话会打假条。
预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哦！
第98章
◎可以在太阳下牵我的手。◎
春, 鸟语花香，朝阳微暖，一切都很美好。
有人早起, 有人在被子里裹成一个球。
乌遥恨不得自己变成蜗牛或者乌龟，套个壳，就这么在里面不出来了。
更希望自己是一杯倒, 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的那种酒鬼。
可是，为什么, 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是, 她记得简直不能更清楚了……
首先，她揍了每一个想劝阻的魔灵，咕咚咚灌了两小坛子酒。
其次，百里川回来了，人还没靠近, 她就一个猛子扑了过去，死皮赖脸抓着人家不放。
然后……
有人在黑暗里喊了很多次她的名字。等到她受不了, 锤着他的背说“可以了”，也没能停下来, 反而有越来越狠的趋势。
乌遥在被子里, 猴子屁股似的脸朝下, 蜷缩成一团, 且有越缩越小的趋势。
她沿着自己的肚子, 抱住自己隐隐发疼的腰。
人不可貌相, 有的人看起来很和善很好欺负, 会做饭打扫倒垃圾, 实际上能够占山为王, 人见了恨不得绕路走, 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乌遥为自己的莽撞悔恨万分时，她此时最不想见的人进了房。
两个月下来，她已经对百里川熟悉到听声认人的地步，认出他的声音，她在被子里越缩越紧。
百里川坐在床沿，她就往里头挪。
他追一寸，她就挪一寸，直到撞了墙，退无可退，她愤懑道：“走开。”
百里川很耐心地给她做思想工作：“该吃饭的吧？”
乌遥很坚定：“不饿。”
“今早的米糕放了上次特意做的花浆。”
“不吃。”
“太阳也很好。”
“不晒。”
“哦。今日天气不错，听伏灼说云州又开了许多铺子，原本想带个人去山下走走，看看添置些什么……”
百里川把手搭在被子上，安慰一样在团成球的被子顶端拍了拍，“可惜啊，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这下被子里的缩头乌龟不吭声了。
百里川很有耐心地等了几秒，才作势要走。
被子里伸出一只雪白的、带着零星红痕的手臂，抓住他的袖口。
里面的人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声音很不自然：“我要穿冉姐姐给我买的那条新裙子。”
“嗯。”百里川眼神暗了，摸摸她手臂上的痕迹，指尖沿着手臂凑近，一点点往上移。
“呵。”乌遥反应很快，把他的手甩掉，“又来？别把我当傻子。”
百里川似乎没有一点被识破的自觉，很平静：“先吃饭。”
乌遥鬼鬼祟祟透过被子的缝隙瞪他，看见他脸上一片红霞，当即冷笑了声。
折腾了一晚上，隔天起来又是装模作样，又是“嗯”“先吃饭”。
平静？冷淡？很酷？
装吧，可劲装吧，你个这么多年没吃上肉，好不容易捞着一顿自助餐的雪山老和尚……
百里川见人迟迟不出来，又凑到床里去，不顾里面的人惊呼，连人带被子一起捞了出来，隔着被子亲她发顶：“走吧，别把胃饿坏了。”
老和尚的服务很到位，先是把被子和人一起放在椅子上，拿来杯子盆子给人漱口洗脸。
好歹让人把脸给露出来了。
然后把早饭端过来，沿着重新合上的被子缝隙把米糕夹到“门口”。
被子里的人又把缩回去的脸重新露了出来。
乌遥这两个月被喂出了肉来，脸色红润，此时脸颊塞了食物，鼓鼓囊囊的，粉雕玉琢可爱。
百里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果真手感奇佳。
乌遥狠狠剜了百里川一眼，又“哼”地一声，把脸扭开。
口中米香馥郁，她短暂地原谅了百里川一下。
**
两界通路大开，位于交界处的云州水路便利，沾了不少光。
往来的货船、灵舟沿河而行，往来两界营利的商贾不在少数，沿街酒楼纷纷让舞娘和俊俏郎君在门前招徕客人。
此处喧嚷繁华，只比以往更甚。
乌遥一改以前在玄淼门的素净做派，石榴红裙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鲜艳牡丹，漂亮的簪钗要精心挑选，最后还得在镜子面前转一圈，听见头上哗啦的珠玉声才满意。
临行前，百里川给自己和乌遥戴上幕篱，又在乌遥嘟嘟囔囔“这么漂亮的裙子不让人看见多可惜”的攻势下，只让她戴上半遮面的唯帽。
他后悔了。
没成想半遮半掩反而更引人注意。
走进人头攒动的大街里，十个人里面，回头看的没有八个，也有六个七个。
百里川挡住不知道第多少个想上前探看的男子，忍不住了，伸手把在前面走得欢的乌遥扯回来，俯身从她的袖口里捞出手，紧紧握住。
众目睽睽，阳光正盛。
一个念头倏尔在百里川脑子里划过：他们以前还从未这般明目张胆地牵过手。
乌遥竟然也看着两人的手，没动。
“发什么呆？如今你可以在太阳底下牵我的手。”百里川言语间已经忘了乌遥跟以前有何不同，弯下腰，与她咬耳朵，“毕竟更过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
乌遥被他一激，耳朵红了，想把手放开，又被他抓紧，最后只能认命，顺从而窝囊地任他牵着手。
然而走着走着，她的手指也回握了过去。
十指相扣，贴得很近，也不觉半分有异。
就好像他们之间，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添置物什不过是借口，其实百里川压根没有多少想买。
乌遥今早走出被子前放了狠话，说要同他生一整天的气，实则一肚子气刚到云州就消了。她的怨怼抛到了九霄云外，牵着百里川到处跑，还真买了不少东西。
落地时，两人四手空空。
一圈逛下来，连雪鹿的新窝都买好了……
乌遥昨晚没睡好，逛得都有些累了，百里川倒还有些兴致，牵着她进了首饰店：“这店面开得颇大，听乌菁菁说，在这一带的名声是很高的。”
刚进门，店主就搓着手跑了过来，朝两人一看，见气质不凡，认出该是两名修士。
等百里川撩起幕篱，店主嘴边的赞美拐了个弯：“诶，这位道长有点儿眼熟，看来咱们有缘啊。”
百里川冷冷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店主笑容不改，瞧见这人虽然冷淡，牵着的姑娘却花枝招展，让他片刻不敢离手。
经验丰富的奸商迅速下了判断，指着一处，殷勤道：“给道侣买个披帛，日后一起飞升啊。”
百里川默了默，一盆冷水就泼了上来：“飞升云云，不过是梦话罢了。”
店主有些尴尬，像是想起什么，又很是感慨：“此话入耳虽悲，可若细细想来，又不乏道理，如今两界互通有无，比起以前……”
百里川却打断他，手指飞快：“这个，这个，这个，都拿来给她试试吧。”
店主：“诶？”
眼前男子眸光温柔，看着在不远处东看西看的姑娘：“给我的道侣试试。”
店主在接连卖出三条披帛后受了鼓励，又滔滔不绝介绍了不少首饰，每一样都能说出与乌遥的相配之处，大有“只要今天使劲说，这人就能把整个铺子买回去”的劲头。
乌遥看着跟在店主身后的百里川，若有所思。
走出首饰店时天色已晚，乌遥唯帽还没来得及戴，就听见身后百里川说：“簪子歪了。”
她摸了摸，似乎还真是如此。
于是很是自然地把头侧了过去：“帮我重新簪一下，新买的也一块儿簪上，簪漂亮点啊。”
百里川从她发髻里取出花簪，果真慎重，不让花簪上繁复的纹饰勾住她发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