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里面墙角处,由于刚刚喝了酒的原因,身子有些热了起来,望着床上睡得安稳的男子,却是迟迟没有脱掉自己的嫁衣。
和这么一个大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有生之年还是头一遭,而且他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大人,这叫她怎么能够不怕?
床上的男子躺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眸来,见到她像个小仓鼠一样缩在床尾,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两眼水汪汪似清月,正拧着眉头望着自己,那模样既可怜又可爱。
莫不是当公主被伺候惯了,所以不会自己宽衣?
雪芊见他突然坐起来,还朝自己而来,吓得声音颤抖:“你……你……要干嘛?”
他来到她的身边,一言不发地抓起她腰上的系带,手指一扯,就给她扯掉了。
“啊!!!”
雪芊往后躲,可是后面却是墙壁,她无处可躲。她对他这突然的怪异行为怕极了,瑟瑟发抖道:“不是说了不圆房的吗?”
他手中动作没停,抬起眼来盯着她,轻笑道:“你知不知道王上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今夜必须和你圆房?”
第3章 爬墙
雪芊惊愕满脸,嘴角哆嗦:“怎……怎么会?”
书里没这样写啊。
“公主你不明白冲喜二字的含义么?不圆房如何能够冲喜?”
雪芊真被吓住了,原书中他从没与女配圆过房,怎么今夜全变了呢?
她的柔荑去推他的胸膛,却是半点力气使不上,她大声道:“不若我们假圆房吧,这样你也可以去交差了。”
她知道魔尊大人一定也不想也和她圆房的。
他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问:“假圆房,怎么圆?”
“简单啊。”雪芊回想起自己曾经看的冲喜文,对他道:“夫君你只需要用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取一滴血就够了。”
谁知她说完后,面前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幽深的眼底似有一丝窘迫,转瞬即逝。
雪芊拧着眉头,回想自己难道说错了吗?书里就是这样写的啊。
怎么他不说话呢?
他剥掉了她的外裳,大手往外一甩,那招摇艳美的红嫁衣就挂在了床外的屏风上,与此同时,整个殿内的红烛都随之熄灭,室内立即暗了下来。
雪芊吓得大叫了起来:“我不要圆房!我不要……”
下一瞬,她被他拉到了枕头上躺下,轻柔的鸳鸯被盖在她身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而他离开了她的身边,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躺下了。
“???”
雪芊停止了叫喊,大喘着气,小声地问:“不……不圆房了?”
他的回答从旁边传来:“采纳你的意见了。”
雪芊提在嗓子眼的气落了下去,幸好,躲过一劫了。
她悄悄瞅了一眼旁边的人,见他又闭上了眼睛,这床宽敞,就算两人睡在一起也触碰不到。
但是他浑身的气质太冷了,令她很害怕。
她裹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头一次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她不免有些紧张,紧张中还夹杂着一丝亢奋,再加上之前躺了三天,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身旁的人一动不动,难道他真的睡着了吗?
魔尊大人果然不是一般男人,竟丝毫不为女色所动。
不过话说他堂堂一个魔尊,应该有很多女人吧,自己在他眼里估计就是最平平无奇的那种,而且还是个孱弱的病秧子,不感兴趣也实属正常,书里的他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公主,睡觉。”
旁边的人沉声提醒。
嗯?
他还没睡着呢?
闭着眼睛也知道自己没睡?
她急忙收回打量他的目光,转过身去闭上眼睛睡觉,又躺了小半个时辰,她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叫鸣从窗户外传来。
片刻,又响了一声起来,那是鸟儿的叫声,但是却不是真正的鸟儿,而是有人在模仿鸟叫。
这是原主与一个人约定的特殊暗号,每次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是那人来找她了。
不过,他怎么今夜来了?
一想起这事,雪芊便觉得麻烦,原主其实是个恋爱脑,在成亲之前,她似乎喜欢过一个小侍卫,不过后来魔尊来冲喜,她就把那个小侍卫抛之脑后了。
今夜来寻她的,就是那个小侍卫。
不能让他继续在那里发出叫声了,要是把床上的这位给吵醒,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
她嫌那红嫁衣太过繁重,便随意地找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大氅裹在身上,然后悄悄出了房门。
屋外更深露重,寒风料峭,她裹紧了些身上狐裘,沿着殿外走廊行走,不多时就看到了远处一雕花木窗下的一个人影,她喊了他一声,然后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换个地方说话。
苑觞见到她一喜,大步跑了过来,将她拉着往一边跑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僻静的宫墙处。
“芊芊!”他激动地来抱她。
“诶……”雪芊用力去推他,这样也太不好了,新婚之夜新郎还在屋里躺着呢,她竟然在这爬墙。
她出来是为了跟他说清楚的。
“苑觞,你放开我。”
他紧紧抓住她的肩头,眼里满是愤怒:“芊芊,我不放。仅仅三天,你就嫁给别人了,里面那个小子究竟有什么好?我也可以为你冲喜啊!”
“苑觞,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亲了,这是父王给我选的夫婿,我也没有办法的。父王没有选到你,估计是因为八字不合。”
他们雪国最是信仰这些,为她冲喜,第一个条件就是八字相合。
“那你和他……你们……你们都洞房了?”他方才透过朦胧的红罗帐看见了那个男人睡在了她的床上。他心中越想越气,那日若不是有山妖闹事,他与她早就成事了,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谁还管八字合不合呢?
“没有,我这个身体怎么能洞房?”
雪芊自知这件事是她对不起他,那些伤人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是不说的话,那对他也是伤害。
“苑觞,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苑觞就将她压在墙角,一张脸蓦然放大,雪芊明白了他的意图,脸往一边偏,而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左边脸颊上。
“苑觞,你别这样!”她用了好大的力气将他推开,“我已经成亲了,你以后就忘了我吧,别再来找我了。”
她说完后转身就跑,可是却被他拉住手腕,“芊芊,他只是给你冲喜的,你又不喜欢他,你喜欢的人是我,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苑殇极不甘心,他刻意接近了她那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被这突然的冲喜给打碎了美梦。
雪国所有人都知道,雪芊将来是要做雪姬的人,只要娶了她,往后的地位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要他怎么能够甘心?
雪芊劝道:“苑殇,你应该向前看,尽早去找属于你自己的姻缘。”
“我的姻缘就是你啊,我最喜欢的人也是你啊,芊芊。”雪芊愣住,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表白,少年的眼神是那般真挚与执着,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原主真的不该移情别恋,这小侍卫哪点不比那魔头好,她干嘛非要去喜欢那块冷冰冰的木头呢?
“公主。”
蓦地,后方响起一声低沉的男音,吓了他们两个一跳。
雪芊与苑觞大眼瞪小眼,有一种偷情被捉住的感觉。
但仔细一听,那声音其实还隔得很远,并不是在他们附近。
“快走!”雪芊忙去推苑觞。
他旋身一闪,便消失在了此处。
雪芊转身往回走,心想着那个魔头应该是醒来后见她不在所以才出来寻她的,待会儿她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他就好了。
她刚一转过墙角,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入眼是一身艳红的长袍喜服,他怀里正抱着一只黑白双色的肥猫,那猫趴在他身上,极为享受。
随之响起的是一声来自他的关怀:“公主,三更半夜……在做什么呢?”
他的声音里藏着一丝笑,听在雪芊耳里,却总觉得多了几分故意。
她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抬头看他,低垂着头说:“起来看……看雪。”
“好看吗?”他的手轻抚着猫儿的毛,可是她却感觉他像是在擦兵器。
雪芊仰起头来,忽而甜美一笑,道:“好看,夫君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吗?”
面前的人微愣,眼光忽然变冷,转身就走:“不去。没有与人夜下看雪的习惯。”
雪芊没有发现他眼里的冷,只当他是不想去,立刻小跑追上他,问道:“三姐姐的猫又跑来了吗?”
她的三姐姐,九歌公主,就是原书中他的白月光。
他头也不回地说:“哦,我还以为这猫是你的呢,它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床前叫唤,你说这春天还都未到呢,这猫儿怎么就开始叫唤了呢?”
雪芊的脸颊一红,总感觉他是在影射自己,她嗫嚅道:“这我也不知道,它先前都不叫的,你一来它就叫了,或许它是喜欢你呢。”
“喜欢我?我怎么觉着它是喜欢你呢?”
雪芊知道他是在说猫,可是她自己却浑身不舒服。
她抬起头来,像是在为自己辩驳一般,大声道:“胡说!它怎么可能喜欢我?它是母猫!”
他转过身来讶了会儿,许是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大声同他说话,先前她都一直唯唯诺诺的,难不成是被自己戳中秘密恼羞成怒了?
他单手捧起她的半边脸,问道:“公主,你脸上这是什么东西?”
雪芊大惊失色,难道刚刚苑觞亲她时,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了?
不可能啊!
他又不是女子,也没抹口脂啊。
她惶惶不安的神情落入戚叶泫的眼,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就好似要故意折磨着她一样,一直不说她脸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雪芊急了,问:“到底有什么啊?”
他盯着她浅笑,笑得雪芊心里发毛。
偏他还无邪地问:“公主,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第4章 奉茶
“我……我哪有?快点告诉我究竟有什么?”雪芊有些恼羞成怒,按理说他只是个来给她冲喜的,也没什么地位,她不该怕他的。
他指腹在她脸颊上划过,随后将手指摊给她看,道:“似乎是红梅的浆汁。”
雪芊提在嗓子眼儿的气松了下去,这是她先前路过梅花林时,一不小心沾到的,当时有一朵梅花飘落在她脸上,她用手揩了一下,没想到浆汁竟就留在脸上了。
“哦,原来是这个啊。”
说着她便挽起了他的胳膊,贴近他身边,娇俏道:“夫君,外面好冷啊,我们回去睡觉吧。”
她的声音娇气滴滴的,任谁听到都会心软。
夜里冷风肆意,夹杂着雪花灌入长廊,她缩了缩脖子,身上的狐裘大氅内仅着了一件中衣,寒冬的冷风一吹,她这副身体可经受不住。
反观一下他,身上随意地搭了一件外袍,单薄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得冷。
他冷幽幽地盯着她,目光落在她挽着自己的手上,未再多言,将怀里的猫儿放下后,才往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雪芊回去之后依旧没有困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穿的这个炮灰女配是个货真价实的病秧子,书中的她被魔尊挖心后就死了,而她穿来后,系统说只要完成攻略魔尊的任务,就可以获得重生。
不过,要怎么攻略呢?
书里的他天生魔种,阴险毒辣,残忍变态,一旦他取走她身体里这颗心后,便会去雪山复活他的原身,届时他就会大杀四方,往着反派的道路越走越远。
为了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系统才让她去攻略他的魔心。
他的这颗魔心乃琉璃心,只有杀戮与冰冷,而她的任务,是将其攻略成一颗与普通人无异的心脏。
让它拥有爱。
而不只是杀戮。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在反派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兀自想着心事,直到快天亮时才睡着。
然而在她失眠的这段时间里,她身边的人也备受煎熬,随便一丁点动静就能够将他吵醒,最后他只能给自己施了一个闭耳咒,才勉强让自己入睡。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竟然是件这么苦痛的事情!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雪芊今日不能赖床,因为今早得去给父王请安,这是雪国的习俗,新婚第一天早晨两位新人都是要去给父母请安的。
她被婢女叫醒的时候,发现床上早已经没有了那个魔头的身影,她问道:“他人呢?”
婢女垂首应答:“驸马去练剑了。”
“哈??”
魔尊大人真有闲情逸致,把这宫殿当他行宫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到铜镜中自己的两只熊猫眼时大吃一惊,怎么成这样了?
“小怜,快帮我把这眼下的乌青遮遮。”
“是,公主。”
小怜为她梳头时看到她脖子上戴了一个崭新的长命锁,道:“公主,这长命锁是驸马送的吧?真漂亮。”
雪芊低头看了眼,轻轻“嗯”了一声。
“公主要不要去看驸马练剑?有好多宫女都跑去看他练剑了呢。”
“不去。”
招蜂引蝶的,她才不去看呢。
等她换好衣服后,他就回来了,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雪白的长衫,交领上绣着瑞兽暗纹,走路间伴随着清风徐来,广袖飘飘,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更加清绝,头上一顶白玉冠束发,黑发如瀑,这样的他,分明就是一个矜贵的翩翩公子,哪里像是一个魔了?
而他手中的流光宝剑上,系着一条红色铜钱流苏,雪芊一惊,他竟然把自己送他的礼物拿来当作剑穗了。
她还以为他会把它扔了呢,亦或是藏起来,反正绝不会放在那样显眼的地方。
她今日外面也罩了一件白裳,不过里面的中衣却是红色,外面这层白裳十分轻薄透明,映得里面的红裙朦朦胧胧,如同一朵隐在水下的红水仙。
婢女又为她拿了一条百蝶羽纱披帛搭在她臂弯上,道:“公主,可以去向王上请安了。”
雪芊学着书中描写的那般轻移莲步,虽然已经成亲,可是她不喜欢挽发,于是还是让小怜帮她梳了个平时的头型,头上半挽着一个发髻,插了两朵石榴色的珠花,坠着闪亮的流苏,后面的长发及到腰部,行走间流苏轻晃,银铃叮当作响,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