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乔征压着闷气只吐出两个字来,她还是不相信那屋子只住了男人一个,她深信这几天她听到的声音不可能是电视里的声音。
便打算再等几天看看。
毕竟是个大活人,他总不能有把人凭空变消失的本领。
……
南城的清晨,往往是最拥堵的时候,上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堵得水泄不通。
宋菁榆的车被堵在里面,心中莫名烦躁。
小徐很识趣地打开车内的空调,“宋总,我们公司现在的行踪总有人盯着。”
“谁?警察?”
“嗯。”
宋菁榆现在一提起警察就想起林朗,那个死倔的性子,看来是要跟她纠缠到底了。
一个ᴶˢᴳ小时后,宋菁榆来到公司。
还正如小徐所说,公司里外布满了警察的影子,宋菁榆虽然对公司的员工不熟悉,可谁是警察,谁是员工,她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的。
“赶上盯犯人了!”宋菁榆闷闷不乐地咒骂道。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朗在办公室里坐着等她,搞得宋菁榆一进门就心情不悦。
宋菁榆一把将外套甩到座位上,冷哼了一声:“又来审问我。”
“你没必要对我太排斥。”林朗倒是笑意吟吟,旁边站着的齐举在宋菁榆看来,是最不顺眼的一个。
她进来坐在椅子上,找了另外一把椅子放在旁边,把腿搭了上去。
“我们可以谈了吗?”林朗礼貌发问。
宋菁榆本就被逼得气不顺,被这样一问更气,于是没好气地说:“我说了可以谈?你们警察都这么不分场合时宜吗?难道看不到我在工作吗?!”
“你怎么说话!”齐举一听也皱了眉头,上前就要跟她理论一番,被林朗中途拦住。
齐举往后退了一步,“师父!她这是在阻碍我们执行公务!”
“是吗?”宋菁榆冷笑一声,“你们的公务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要配合?”
林朗眼看空气中有了火药味,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我们今天没有公务,就是过来随便跟你聊聊,姐,你用不着这么生气。”
宋菁榆侧目瞟了齐举一眼,露出轻蔑的眼神,“随便聊聊用得着带这么多人过来吗?拿我公司当什么,菜市场啊?”
“我过会儿就让他们都撤了。”
“最好撤了。”
林朗站起身,把齐举手上的录音笔拿到手里关掉,“你先出去,我跟宋总聊聊案子。”
“可是师父……”
“没有可是,服从命令!”
齐举的气憋在了心里,郁郁地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是!”
待齐举出去关门后,办公室内的火药味明显就没那么浓了。
林朗笑脸相迎,“姐,那就一刚入职的小破孩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宋菁榆眸光流转,打趣的语气重新问着:“不懂事的小破孩儿你能走到哪儿都带着?”
“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你小子蒙我啊?”宋菁榆笑骂道,抬手将桌子上放着的一支笔扔了过去,扔到了林朗的面前,“说吧,要跟我谈什么?”
“就那事儿。”
“谢锋失踪?我说了我没有再见过他,他失踪了跟我有屁的关系一直问我!怎么不问问他真正的幕后老板周禹呢?你们警察现在也欺软怕硬吗?”
宋菁榆的脾气和她的人一样,说来就来,一点就着。
林朗连忙安抚宋菁榆的情绪,“都说了是随便找你聊聊了,多问问,多得点儿线索嘛!”
宋菁榆冷笑一声。
隔日她与周赴生在自家门口相见,周赴生的车停在她家门口的不远处。
见宋菁榆出来了,周赴生摁了几下喇叭。
宋菁榆走过来,周赴生打开车门。
“来干啥?风口浪尖的时候,你过来不怕被人看到了借题发挥?”
周赴生轻声道:“他们不敢。”
“你别太自信。”
“放心。”周赴生为她打开一旁的车门,让她坐上来,车子瞬时绝尘而去。
路上,宋菁榆问他:“带我去哪儿?”
周赴生神情自若:“见谢锋。”
宋菁榆有些意外,连声问道:“他没失踪?你知道他在哪儿?”
周赴生不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串好供词,你就没事。”
“可我本来就没犯事,这些都是周禹闯的祸!”
周赴生笑笑说:“放心,林朗看得清。”
车子在一个老旧的小宾馆前面停下,二人进入,找到了一个还算隐蔽的房间,周赴生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谢锋,一个稚气未脱的男人。
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男孩子,宋菁榆看到的谢锋分明不过二十多岁,乱糟糟的头发散发着难闻的酒精味儿。
一进屋子,地面上横七竖八的酒瓶险些将她绊倒。
谢锋用脚往开踢了踢瓶子,勉强腾出一条路来,直通着他简陋搭起的床。这里并不是客房,所以没有床,屋子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这里以前应该是个杂物间。
宋菁榆看着谢锋,“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第179章 :苦
谢锋从地上拿起一瓶酒,用牙启开瓶盖,猛灌了一口打了个嗝儿说:“不住这儿能去哪儿?等着被警察抓吗?我可没这个胆气儿。”
周赴生声音明朗,跟在后头补了一句:“怎么不去找你老板?你出了事也是老板的责任。”
“你不就是么?”谢锋抬起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周赴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让我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人赶走,最后出了事,一个个儿跑得比谁都快!”
“脑袋还算灵光。”周赴生难得耐心听完他说话,冲着宋菁榆笑了一下,“这小子没周禹那么傻!”
“人家又不蠢。”
宋菁榆这样说了一句,随即回过头夺走了谢锋的酒瓶放在一边的地上。
谢锋当即急了,拔高声音:“你他妈干什么?!”
“不干什么,认得我是谁吗?”
谢锋显然已经忘记了那天的事情,瞪着眼睛看了半天说:“你谁?”
“你们老板叫什么?”
“宋菁榆。”
她笑了下,“我就叫宋菁榆。”
“扯!”谢锋轻嗤一声表示不信,他可是见过宋菁榆真人的,分明是个男的怎么可能是女人,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
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有问题。
宋菁榆在手机上划了几下,把手机递到谢锋的手里。
手机上正显示的是一个浏览器的页面,宋菁榆只是简单的把自己的名字输入上去,她的资料以及背景就以这样的形式展现在谢锋的面前。
谢锋捧着手机,不时地抬头去看,去对比,得到的结果与她所说的无误。
所有的资料显示,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宋菁榆。
“还真他妈的是个女的……”谢锋无力地坐在地上。
他的脑海里突兀地闪现出那天在旧城区的景象,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站在他的面前,指名道姓地要他回去找宋菁榆来。
谢锋茫然地看了二人一眼,“那个男的,不是宋菁榆?”
一旁的周赴生感到莫名好笑,“当然不是了,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反倒不相信了?”
“真他妈糊涂!”谢锋蹲坐在地上,狠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乎是要为自己曾经的糊涂付出点什么代价。
可他除了这条命,什么代价都付不起。
过了很久,谢锋才缓缓叹出一口气:“那个男的是谁?你们还找我干什么?”
“是谁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周赴生也坐下来,目光与谢锋齐平,“不想坐牢就听我的。”
……
刚下过雨的南方小镇带着些湿润的气息。
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热气扑鼻。
一家民宿门前的一条街上,出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正缓缓往民宿走去。
临近店的门口,续何突然停下脚步,半蹲在满儿的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妈妈刚跟你说的你记住没有?进门之后见到乔妈应该怎么说?”
“把我留下。”
“要是他们问起妈妈呢?你怎么说?”
“妈妈工作很忙,满儿不想继续呆在那里。”
续何满意地摸了摸满儿的脑袋,“满儿真乖!等妈妈忙完这段时间,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乔满儿望着续何,点了点头。
实则满儿怎么会不知道,续何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那些要债的成天成夜地来家里催,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门上红色的油漆还没有干。
店里的乔征正打着哈欠从屋里往出走,打老远就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冲着店里走来,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书包都快把孩子压垮一般。
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忙叫了蒋崇州过来,“你看那个孩子,像不像满儿?”
蒋崇州抬眼一瞧,便道:“那不就是满儿?”
话音未落,满儿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妈!蒋爸!”
“我的满儿!”乔征瞬时间溢了满眼的泪水,冲过去一把将乔满儿搂在怀里。
蒋崇州盯着满儿,又走出门外四处望了望。
都没看到续何的身影。
晚饭的时候蒋崇州有意向满儿问起续何,“满儿,你妈妈呢?你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吗?”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乔征瞪了蒋崇州一眼,往满儿碗里夹了一筷子肉,不让他问。
“问问嘛!”
“有什么好问的?”
“你不觉得满儿这次回来的很奇怪吗?上次我们去的时候续何还不让我们把孩子带走,这次怎么?”
乔征说:“你没听到满儿说吗?续何工作忙,他一个人不敢在家,还一直问什么?”
“续何能让他一个人出来吗?”蒋崇州只这样问了她一句。
这让乔征无可奈何。
深夜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去满儿的房间ᴶˢᴳ门口踌躇许久,打开房门,见孩子还在,正沉沉地睡着,不知怎么,乔征的内心莫名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失重感。
这时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蒋崇州穿着白色的宽松T恤缓慢地走上楼来,“你还是不肯问满儿为什么会回来?”
“我相信满儿说的,他那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谎。”
她刚说完,楼上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楼梯对面的男人正向下望着他们二人,轻快地吹了声口哨,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他怎么还没走?”
蒋崇州耸耸肩,“开店哪有赶人的道理,你把他赶出去了,让其余的客人怎么办?”
细细想去也是这么个理儿。
蒋崇州替她把满儿的房间门关上,嘱咐她回去休息,“我来盯着店,你回去休息。”
乔征也有些累了,她本打算去休息,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指了指楼上的那个房间,“楼上的你也盯紧一点,有任何声音……”
“我叫你,放心吧。”
蒋崇州爽快答应。
乔征回去休息后,蒋崇州接到一通电话,来自之前的老同事,付康。
对于这个人他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若不是前妻唐澄跟他挂上钩,他可能现在还逃脱不了那段恐怖的婚姻,还依旧成为二人背锅的工具。
蒋崇州坐在那里,摁了接听。
第180章 :阴
隔天,警方一大早就接到了消息。
谢锋回来了。
刚接到门卫消息的林朗正要推断谢锋失踪的案件,齐举就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师父师父!有大事儿!”
“你慢点儿说!又没人跟你抢金箍棒!”
林朗顺嘴打趣了他一句,引得办公室的人都笑了,齐举脸一红,挠了挠头。
一个起哄的警察逗他:“你们看他还不好意思了!”
队里笑声更响,林朗咬了一口早饭拿过来的包子,含糊不清地问:“快说吧小齐!有什么大事?”
齐举凑上前几步,对林朗说:“师父,谢锋回来了!就在门外呢!”
“门外?”
林朗被一口包子噎住,齐举忙把水杯端过来,喝下一口水才缓过了劲儿。
“走!”
“去哪儿啊师父?”
齐举一面跟着师父一面问,只见林朗穿过走廊,径直走出门外,谢锋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醉醺醺的,头发还粘连着一些黏糊糊的东西。林朗走过来,上下打量看着他,与谢锋的目光对视。
“谢锋?”
青年点了头,凶巴巴的眼神同样也看着他,“你他妈是谁?”
“警察局门口你说我是谁。”林朗也不跟他废话,眼神示意齐举将谢锋带进去。
此时警局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周赴生坐于后座,身边是宋菁榆,二人目送着谢锋进去,宋菁榆的手有些发抖,她闷声问周赴生:“你说,他会说实话吗?”
“不说实话说什么话?听周禹的话非得把自己送进去。”周赴生似乎对谢锋有着很大的信心。
果然在谢锋回来后,那件事情也被慢慢地盖了下去。
开发旧城区的工程仍在继续,周赴生用一个月的时间去安抚补偿原住的居民,眼看着事情即将步入正轨,公司却传来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蒋深要和蒋母离婚。
蒋家一时间乱了,就连蒋崇州听闻这个消息都赶了回来。蒋家的屋内,一声接连一声的抽泣声不断传来。
蒋母倚着楼梯口哭哭啼啼,蒋崇州一大早赶回来,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餐桌那头,蒋深脸色铁青地签好离婚协议,把妻子的那一份递给了她,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挽回的余地。
“蒋深你真要跟我离婚?!”蒋母突然站起来,把那份离婚协议狠狠扔在他地上还跺了几脚,“你想把钱都给那个狐狸精是吧,门儿都没有!”
而蒋深并不为之所动,站起身扣了扣衣袖的扣子,淡淡掷下一句:“律师明天下午会来找你,保持电话通畅,免得错过信息。”
说罢,他就起身离开。
关上门的一刹,蒋母急得拽着蒋崇州,“儿子!快!快去拦住你爸,他又要去找那个狐狸精了快呀!”
蒋崇州虽不懂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为了让母亲安心,还是跟了上去。
这一跟,却果然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