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苏溪闻言便怒了,声音不由得大了些,这却被厨房的丈夫,高亮听到了,他缓慢地将碗放下,里面的蛋液让搅得起了一些小气泡。
高亮走出厨房,声音淡淡:“回来了,洗手吧,马上吃饭了。”
平静的表情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哦,知道了。”苏溪内心忐忑地走过去,经过厨房的时候,被高亮一把扯住了手腕。
她条件反射般甩开,并尖叫着:“你要干嘛?这是在我家!”
过激的反应,让她心中的鬼胎不照而明。
高亮重新握起她的手,摩挲着她手腕的皮肤,冷不丁地问起:“今天去哪儿了?”
“工作啊还能去哪儿。”
“工作,去哪儿工作?哪个男人的床上?”
苏溪狠狠瞪了他一眼,“高亮,你有病不要在这儿犯病!这是我家,不是你发疯的地方。”
高亮脸部肌肉微微抽动,电光火石间,一巴掌狠狠扬了过去。
第183章 :纠
“臭娘们儿!别以为你在外面乱搞什么东西老子都不知道!今天就当着你爸妈的面儿,好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你苏溪是个什么东西!”
高亮满是水渍的手抽打在脸上,苏溪一时被抽得跪倒在地,她想站起来,却又被高亮狠狠薅住了头发,一路扯进了厨房。
她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坐在一旁,无动于衷。
禽兽一般的高亮一巴掌接连一巴掌地抽她的脸,火辣辣地疼,苏溪没有力气反抗,也没有力气挣扎,像个面团似的被人捏过来搓过去。
她有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要死掉了,耳边一阵嗡嗡,听不见任何声音。
可每一次,都被高亮无情地揪着头发醒过来。
继续忍受他非人般的虐待。
不知过了多久,高亮内心的愤怒被全数泄了出去,他再低头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想把她拽起来,这时却传来了门响。
高亮打开房门,原来是女儿高瑛被幼儿园老师带了回来。
“你们做家长的怎么回事啊?到点了还不来接孩子,瑛瑛差点儿就一个人走丢了,怎么做的家长?”
“抱歉老师,我们今天家里有事,一忙起来,忘了这茬,跟您保证,下次不会了。”
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径直嘀咕着离开了,“孩子都能忘,可真行。”
小小的高瑛站在门口,仰着小脸看父亲,孩子纯净的眼神中瞥见高亮手上的伤口,瑛瑛小心翼翼的捧起父亲的手指,轻轻吹了起来。
细细的柔风拂在高亮的手指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女儿,也像踢牲口似的将她踢开。
“小贱人,跟你妈一样恶心!”
瑛瑛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父亲一脚踢倒,她趴在地上茫然地抬起眼睛,眼中蓄满了泪,嘴唇紧闭,却没有哭。
“瑛瑛,来外婆这里!”
苏溪的母亲害怕外孙女看到厨房里的那一幕,连忙抱起瑛瑛回到房间里去。
而高亮则厌倦透了这里,抽了一支烟后把烟头捻灭,冲着苏溪的父亲,“老头儿,给点钱!你听到没有啊?老头儿,我说我没钱了!”
“牲口!”苏溪的父亲紧紧攥着拳头,满眼通红地看着他,这可惹怒了高亮。
从厨房提了刀来,“你他妈要是不给钱,就甭想活着见到你闺女!”
刀子握在高亮的手里,苏溪的父亲也害怕女儿会遭受到这个禽兽的杀害,只好颤颤巍巍地转过身,进了房间,从柜底拿出老两口的存折,那是二人的棺材本儿。
老伴儿满眼含泪地望着他,转过身抹了抹眼泪。
苏溪的父亲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还是把存折交给了高亮,高亮满意地把存折揣进兜里。
“行了,你们一家准备准备赔偿我的钱,准备好了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取!”
“你要多少?”
“老头儿怎么还玩儿失忆了呢?刚才不是说了吗,二十万,一分不能少!”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钱,我们老两口的棺材本儿可是都给你了!”
话还没说完,高亮就扯住了老人的衣领威胁道:“还想不想让你女儿跟我离婚了?没钱还有命,是你女儿对不起我在先!”
说完,高亮揣着存折摔门离开。
此时厨房门口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苏老汉回头一看,女儿正一瘸一拐地到了门口,头发蓬松凌乱。
苏溪咬着牙,眼睛红得可怕,“我要杀了他!那个禽兽!”
“别!”苏老汉过去一把抱住闺女,哭着说:“不就是钱,不就是钱吗,给他就是了!你就是掉进了狼窝,爸无论如何,也给你救出来!”
“爸……”苏溪的心里防线被这寥寥几句击溃,她号啕大哭着,仿佛要把内心的委屈全数倾泻。
第二天,苏溪鼻青脸肿地找到了谢锋。
谢锋也不算什么好鸟,打人偷窃的事儿也没少做,可当他看到这样的苏溪时,心里还是不免紧缩一下,接而让开身子让她进屋。
苏溪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此行来的目的:“你还带不带我走?”
谢锋微愣了下,接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溪紧紧抱住身体,她抽泣着说:“那个混蛋跟我爸要二十万,不给就不跟我离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
谢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很久的沉默。
他一边抱着苏溪安慰,一边又为了自己的安危担忧。
但斟酌来斟酌去,他还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苏溪和她的女儿走。
“你想去哪儿?”谢锋问。
苏溪抽噎着摇头,“我不知道,越远越好,只要能逃离那个禽兽。”
谢锋脑瓜子一转,一拍大腿:“我们去西藏!”
就这样,两个失魂落魄之人凑在了一起,打算去西藏。在离开南城的前一天,苏溪把自己这些年的存款带在身上,行李也不必收拾,只是简单装点一番,她害怕会被高亮发现他们的计划。
可高亮还是发现了。
那天苏溪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有人,欲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响。
苏溪惊慌回头,只见高亮醉醺醺地从门外摔进来。
一进来就紧紧攥住了她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问:“你要去哪儿?跟那个男人私奔?”
苏溪拼命摇头。
可高亮哪里听得她解释,尤其是在醉酒之后。不出两句话,高亮就不耐烦,一巴掌将苏溪扇在地上。
苏溪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钻进被窝打算睡觉的丈夫,突然心中有个念头蔓延开来,一时间充斥了她的脑子。待她反应过来,丈夫已经倒在了一摊血泊之中。
三天后,南城的警局才接到了报案。
天气太热,屋子里密不透风,待警察赶到时高亮的尸体已经开始腐臭。
齐举勘测完现场捂着鼻子跑出来,恰好遇进来的林朗。
“师父……”
“死者呢?”
“里面呢!打算带回去验尸,天气太热都腐了,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伤害人的凶器,估计是被凶手处理了。”
第184章 :错
“苏溪呢?他老婆没出现在现场吗?”
“这个倒是没发现,但……在高亮的身上,发现了这个,是苏溪的。”
齐举说着,拿出一只塑料袋密封着的手链,上面还沾染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拿回去验,看看上面的血迹是谁的。”
林朗倒是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情会是苏溪所做出来的,然而事实往往出人意料。
检测比对结果很快出来,上面的血迹是苏溪的,其中手链的缝隙处还混杂着部分人体组织,经过比对,也是苏溪的。
齐举在脑海里复盘案发当日的情形。二人争执之时,高亮把苏溪的手链扯下来,手链周围有锋利的刃,在拉扯的同时划破了她的手腕。
然而这时却传来信息,苏溪早在三天前就和谢锋离开了南城,从车票信息来看,是藏区的方向。
一个警察说:“林队,苏溪的女儿高瑛也不在了,很可能是跟着苏溪一起离开了。”
林朗吩咐说:“联系当地的警方!把苏溪,谢锋落地拦截!”
方骏地产内,周赴生正在看一本全英文的医学杂志。
陈欣端了咖啡杯过来,放于办公桌上,偶然瞥见他手里拿着的杂志,便随口接了一句:“您还对癌症研究感兴趣啊?”
“ᴶˢᴳ怎么?”周赴生头都不抬道:“你也喜欢?”
“也谈不上,就是感兴趣。”陈欣漾起笑道,“当年报考的志愿填的都是医科大,所以会注意这些多一点。”
周赴生纳闷问:“那怎么后来又读了商学院?”
陈欣无可奈何道:“家里的原因,我父亲从了一辈子医,不想让我步他的后尘。”
周赴生的目光重新打量在陈欣的身上,总觉得那一股子又柔又倔的劲儿是别人学不来的,或许没有周禹,他会觉得陈欣是个得力的助手。
陈欣很识趣,意识到周赴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时,便打算离开,“周总我先去忙了。”
然后不等他做出任何回应,便离开了办公室。
恰时来了电话,周赴生阖上书去接。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内容后心脏骤停,他的神色变得不安,手紧紧攥成拳垂在椅子的一侧。
“好,我马上过去。”
周赴生说。
医院的太平间内,到处充斥着凄冷的气息,沈之行站在走廊内,静静等待着周赴生的到来。
几名警察在与一个中年男人交涉现场的状况。
中年男子是附近的村民,今天出门去河边捞鱼时,发现了河中漂浮着的碎骨。
死者名叫周嘉璇,周家长女,早在六年前就失踪了。
因周嘉璇自小与外婆住在一起,所以与周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加之是个女儿,被周老太太嫌弃,所以与父母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可意外的,她与弟弟周赴生的关系却很不错。
二人自高中时期就一直保持联系,直至六年前,她随着那场车祸失踪。
周赴生接到消息就匆匆赶往了医院。
沈之行面色凝重地阻拦他不让他进入,周赴生险些一拳挥过去打他。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那是我姐!”
“你不能进去。”沈之行仍固执地阻拦,他一收以往的嬉皮笑脸,严肃的模样也是周赴生从未见过的。
周赴生被拦出几米开外,不多时便有警察带他走。
走廊内瞬间只剩沈之行自己。
他怅然若失地彳亍在走廊之中,面色惨白,一身白大褂衬着他的瘦骨分外明显。沈之行似乎失了魂,短短几步的路硬是用了很久才走完。
黑漆漆的审讯室之中,周赴生坐于对面。
审问他的警察摆好摄像头的位置,开始记录。周赴生闷闷地抬起头来。
“周嘉璇是你的什么人?”
“我姐。”
“11•2案发的时候,你在哪儿?周嘉璇和谁在一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你们能解决?”周赴生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像是在变相的质问,“沉积六年的案子,你们还不是没有进展。”
“周赴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赴生也不甘示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还要怎么配合?我都配合了六年了!”
二位警察看着周赴生,“我们已经重启了专案组,会尽力帮你调查出来的,周赴生你别激动,先坐下!”
周赴生手指紧紧攥着,青筋暴起,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想到了一个人能和这件事情挂得上关系,那就是盛洲,周嘉璇当年的未婚夫。
周赴生平复了下心情,缓缓道:“我姐当年就是跟盛洲一起出的车祸,盛洲是她的未婚夫,他们当时打算偷偷离开南城,盛洲连夜回来接她,但遇上大雨,路上就出了意外……”
审问结束,周赴生被放了出去。
沈之行早已站在门外等着他,见他出来,沈之行迎上去,却被周赴生一把推开。
他独自上了车,在沈之行惊愕的目光之下,车子绝尘离去。
这一夜,宋菁榆刚打算睡下,就听到盛洲回来的声音。
他满身灰尘地走进来,气喘吁吁,仿佛后面有很多人追杀他一样。宋菁榆替他接过手里的外套,拍了几下上面的尘土,也没有过问其他,只说一句:“去洗澡吧。”
盛洲应了声儿,正待他要进浴室的时候,门再次被粗暴敲响。
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砸门。
宋菁榆看了一眼外面的周赴生,误以为他是来故意找茬,故意不给他开,直至砸得她不耐烦了,她才把门打开。
“大半夜的你干什么?扰民啊!”
周赴生这次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直接挤进门去,边往楼上走边喊人:“盛洲!你给我出来!你有种出来说话啊,怎么怂了?躲在这里指望个女人保护你吗?!”
宋菁榆看向亮着灯的浴室,里面的水声暂歇,从外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有人。
她看到了,周赴生也看到了。
周赴生走近几步,手刚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却被宋菁榆厉声呵斥:“周赴生你干什么?!”
“盛洲在这里,是吗?”
宋菁榆面上的表情不松动半分,硬着嘴道:“不是!那里面是童霏,你还要开门吗?”
第185章 :信
“你骗我?”
“不信你可以自己打开去看,如果你已经确定了要开并能承担之后的一切后果……”
周赴生望着宋菁榆,那坚定的眼神,让他再一次相信了她,可周赴生心里终归是存有着疑心的,于是在出去之后,他的车子并没有走,而是躲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宋菁榆站在阁楼的落地窗前,盯着那辆车缓缓驶出,她才打开浴室的门,“他走了。”
“谢谢。”
盛洲身上的衣服被水淋湿了一半,是刚才周赴生进来时为了做戏逼真才打开的喷头,他失魂落魄地提起外套打算开门,想了想又转回身来握紧了宋菁榆的手。
宋菁榆诧异之余看着他,发现盛洲今天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问。
盛洲攒紧了眉头,将鸭舌帽压得低低的,逼仄的空间中,宋菁榆似乎听到了男人的抽泣声,她伸出双臂抱了抱他,手上的婚戒针刺般,在手指接触到他的那一刻,挂住了他外套的锁链。
可盛洲并没有察觉到,兴许是沉浸于此时的心情。
宋菁榆紧紧抱着他,与外面逐渐接近的红蓝灯光仅仅一窗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