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赶忙向后退了几步。
纪晨宇又看向周禹，指着自己的脖颈，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胸膛，充满挑衅意味说：“来！扎这儿！大动脉，请你免费看喷泉，来得快！”
周禹咬紧牙关。
杀人的勾当他不是没有干过，可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大多不是死于自己的手，或也只是意外，倘若真让他拿起刀，去扎死一个大活人，他是万分不敢的。
“不动手什么意思？不敢？”
纪晨宇又笑，将脖子像缩头乌龟一样缩了回去，拿出一支烟咬着，一口痰吐在地上。
周禹转移目光不去看他，手中的铁棍只攥得更紧。
“不敢？好！”纪晨宇从他的手里又将水果刀拿了回去，用眼镜布细细擦拭着那上面的污渍，“既然不敢，那就不要轻易动这个心思，很危险的。”
周禹转笑道：“是，您说得对。”
“说你几句你还生气啊？”纪晨宇扔下刀，替周禹整理了下衣服，“回去呗！看看那娘们儿是不是真的疯了，我要的是确切的消息，知道吗？”
周禹点头，“知道。”
“走吧！走吧！”
纪晨宇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周禹也转过身去，打算走的时候，感觉身后一个尖利的东西刺着他的腰。
第211章 ：做
“纪先生，这是做什么。”周禹不动了，也不走了，背对着纪晨宇说话，他知道后面刺他的是纪晨宇。
纪晨宇松松地握着一把刀，只将他的身体往墙角抵了抵，没等他做出反应，周禹先一步握住他的手，将刀子的尖利部位对准了纪晨宇。
“妈的，你跟老子玩儿阴的？”
可纪晨宇毕竟也不是吃素的，几番争夺下来，还没受一点伤，可反观周禹，手臂和大腿皆被刺伤，大片大片的血正往下滴着，染红了衣服。
纪晨宇冷笑，直起身子，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去，“我都跟你说了，有最讨厌不懂分寸的人。”
周禹因流血而变得面色苍白，他躺在地上，望着纪晨宇，笑了笑，“我也是，可惜你比我更不懂。”
纪晨宇脑子一懵，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然而下一秒，就被人抱住了腿，狠狠扯着他，周禹拾起水果刀，疯了似的在他的腿上一刀刀刺着，纪晨宇很快便口吐鲜血倒下了。
意识模糊之时，纪晨宇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将他救起，在去往医院的救护车上，他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周赴生。”
听到声音，周赴生回身看他，纪晨宇看到他的周围还环绕着三两警察。
纪晨宇无奈地将头偏至一边去，闭上眼睛不愿看眼前的这一幕。
多天后坐在审讯室里，他苦笑着的神色犹如刚被枪决不久的盛洲，或许他们两个人本身就有一些一样的东西存在。
“林朗，我觉得我挺傻的。”
纪晨宇说，脸上既无奈又悲哀，“我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谋一条生路，能在这个社会好好活下去。”
林朗回答：“可你不该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去做这些事情。”
“对了，齐举的尸体找到了吗？”
“你知道齐举？”
纪晨宇又转化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你觉着呢？”
“纪晨宇，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林朗面露怒色，纪晨宇也只好收起嬉皮笑脸，与林朗细细坦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送走纪晨宇后，周赴生返回到医院接宋菁榆。
病房内已经空无一人，交班的护士说宋菁榆早离开了医院。
周赴生稍稍愣了一下，“刚走吗？”
“走了有一会儿了，现在追还来得及。”
周赴生想了想，朝着窗外望了一眼，道谢后走出门，外面却突然下起了小雨。
冒着雨走了几步后，他回头望了一眼。
医院门口，朦胧之间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周赴生可以辨认出那是小徐。
但那人影只是在门口停留了一瞬，就离开了。
周赴生没当回事，返回上车，驾车来到了宋菁榆的家里，她也刚进门，见到门外是周赴生，刚开了门就打算关。
“别关别关！”周赴生扶着门使劲儿撑了撑，宋菁榆极不耐烦地看着他。
“周大夫，今天好兴致啊冒着雨来看一精神病？”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周赴生不知所措，他愣愣站在那里，看着宋菁榆，“你没事了吧。”
宋菁榆脸色一沉，“我本来就没事！你有病，你才有精神病！”
说罢，便要甩上门。
周赴生的手来不及闪躲，险些在夹缝之中被挤到，他似乎已经做好了被门夹的准备。
但门只离他一点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宋菁榆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门把手，“怎么不躲？真有病也别死在我门口！”
“纪晨宇被捕了。”
听到这句话，宋菁榆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嗯，林朗亲自来抓的人。”
宋菁榆心头那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浅浅应了一声，她不想让周赴生看出她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周赴生这次的确别无其他的意图。
说完了这个消息就自己提出离开了，宋菁榆还对他突然这样有些不适应，只远远望着那个身影逐渐远去。
雨雾之中，那个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几天后，周禹养好了伤，从医院出来时，迎接他的不仅仅是家里的人，还有警察。
病房门外，谢弘站在周赴生的身边，另一边挨着的是林朗。
周禹看着林朗心虚笑笑，“我爸他……”
“你爸今天出差了。”谢弘回答说，面色凝重着，不该是这时该出现的表情。
周禹心中忐忑了几分。
现如今纪晨宇在看守所里，说供出他是迟早的事情，虽然早已猜到了有这么一天，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周禹才知道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坐在回家的车上，他甚至能从后视镜看到林朗的车正紧紧跟着他。
周禹手指拢在一起，试探性地问周赴生：“哥，我还能回北城上班吗？”
周赴生正开着车，斜着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弘姨接起话茬说：“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敢提这茬儿？”
“是是是，我不该跟他起冲突。”
“你说你老跟他在一起混个什么劲儿？纪晨宇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周禹点点头，“妈，以后不会了。”
谢弘被自己这个儿子折腾得成天睡不安稳，她最害怕的是周禹有一天也会和纪晨宇一样的下场。
所以就算是为了儿子的人生，那件事情她也要烂在肚子里，谢弘这样想。
周赴生见二人又要吵起来，便出来打了个圆场：“弘姨，周禹他也是受害者，被纪晨宇拖下水湿了鞋在所难免，您别气坏了身子。”
“诶！赴生，改天你跟你爸说说，把这个兔崽子调回来，我亲自在家里盯着他，在公司里还得多拜托你提携提携他，免得交了些狐朋狗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当然当然，我们是一家人嘛，谈什么提携。”
周禹安了心，因为他知道那件事情并没有被暴露出去，他暂时逃过一劫。
他回头看后面跟着的那辆车，“林朗跟着我们做什么？”
周赴生回答道：“蹭饭呗，还能做什么。他说想吃弘姨做的菜，大清早就来家里等着蹭饭。”
第212章 ：幌
“哦！”
周禹这才算是安下心来，知道与自己无关，就松了口气，靠在车上的身体也舒展了些。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未拆的纱布包裹着自己的胳膊，里面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医生说差一点就伤到了动脉。
这次可被纪晨宇害惨了，周禹心想，他在林朗面前不供出自己也罢，若是供出，他在劫难逃。
周禹很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只要找到突破口，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加之前段时间北城的齐局长对自己已经怀疑，周禹下定决心要毁尸灭迹。
一个人怎样。
两个人又如何？
反正周禹手上的人命也不在这区区一条了，事到如今，他怕是只能求助于那个人了……
几天后，周禹的腿能够下床走路了。
他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了一个人——林漠。周禹再次见到林漠的时候，他俨然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看上去像个流浪汉。
周禹请求他帮助自己除掉纪晨宇，他跪在地上，像一只丧门犬，他双手合拢，高举过头顶，“林总！我知道您在局子里有人，解决纪晨宇那小子是迟早的事情，您就当做个顺ᴶˢᴳ水人情，帮帮我……”
林漠微微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周禹又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站起来，他只能跪着等待林漠的答复。
可林漠是出了名的难沟通，他突然睁开了眼看了周禹一眼，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可是要蹲大牢的大事儿，我为什么要冒险？”
“林总，现在除了您没人能够帮我了。”
“那又怎样？”林漠耸了耸肩，笑了，“这不得看我的心情吗？我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说着他指了指面前的盘子，里面放着一块未动的牛排，“这不是我喜欢的，下次没事别打扰我，好吗？”
“林总！我跟林朗警官也算是故交，认识了这么久，他不拿我当人我不怪他，只是您……您放心，您的事情，我保证不会跟他说的！”
林漠抬眸，眸中的开怀瞬间凝滞，“你敢威胁我？”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周禹尴尬笑了两声，“但只要您能帮我这个忙，这个秘密，我是死都不会说出去的！想从我嘴里知道，除非我死了！”
“就你会威胁人？”林漠有些不悦，他最讨厌别人张口闭口秘密秘密的谈。
他自己的秘密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说出口的。
林漠说：“周禹，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我会让你走的比齐举都难看！”
周禹也无所谓，“只要您肯帮我！死在您的手里，我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只要别让我死在监狱里。”
林漠被他逗笑了，嗤笑一声：“你倒是执着！”
“林总，我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来找您的，现在纪晨宇被捕，他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万一调查起齐局长儿子的事情……那些事就危险了。”
“你是想说，调查到齐举的身上，我也脱不了关系？”林漠听得懂他的话中话，也不藏着掖着打哑迷，索性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周禹也正是那个意思。
他既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起到了软语威胁林漠的效果。
不得不说，这确实管用。
林漠很快便松了口，“我答应你，可以帮你除掉纪晨宇，但我还是那个条件，要是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了我的事情，让我知道了，我连你一起宰了给纪晨宇陪葬！”
“我不敢。”
这是周禹的实话。
他的确不敢轻易把林漠卖出去，因为他知道卖了林漠对于他自己没有一点好处，或许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警察了也无济于事。
林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反倒是他，只有死路一条。为了这种事情得罪林漠未免太亏了。
周禹还是能拎得清这其中的理儿。
林漠让他回家等着，晚一点会找人办这件事。
这一天晚上，值班的警察走到了林朗的座位边递上一盒好茶叶。
林朗抬起头来，“送礼？”
“林队！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您给个面子尝尝啊！”
“不尝，趁早滚蛋！”
“林队！”值班警察嘿嘿傻笑两声，“今天我值班，想跟您商量点儿事儿。”
“说！”
“我老婆今天预产期，这都晚上了不见动静，家里没人看着，我怕夜里出状况，所以想请您……”
“帮你值班？”
“对！是这个意思……”
林朗恍然大悟，笑笑，“那这是好事儿，行，你去吧，也不用给我送礼，又没多大事儿！”
“是没多大事儿，主要是怕您不给假……还耽误您的时间。”
“先说清楚啊，我可不给你请假。”
值班警察面色一变，“啊？”
“替你值班是可以的，请假也不是我的活儿啊！”
他又傻傻笑笑，将那盒茶叶又递了上去，“太谢谢您了林队！这个您留着喝，留着喝啊！”
“我不要，你拿回去！”
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扔下茶叶溜了。
林朗看了看那盒子，继续低头工作，没过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将盒子打开，闻了闻。
的确是好茶叶，他感叹道。
于是这一夜，林朗本该回家吃饭的，就被扣在了队里值班。
母亲郭慧给打了电话过来，“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把你姐接过来吃饭！”
林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我怎么忘了，妈，今天临时调班，我回不去了！改天再吃吧！”
“你不是说了今天没事儿吗？怎么又临时……”
“好了好了妈，改天一定啊！改天我保证把我姐接回去，咱们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顿饭，这总行吧？我这边还忙着呢，您就放心吧！”
没等郭慧回答，林朗就挂掉了电话。
郭慧看着准备了满桌子的菜，叹了口气，想着今天又是自己，因为林漠刚也打电话回来说公司有事，也不回来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林漠，正在办公室内谋划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这事将会是林朗遇到最棘手的事情，因为这个事情，他还险些丢掉了性命。
第213章 ：蓄
林朗挂断电话，独自坐在会议室内，继续翻看着前几天收集到的，周博案件的材料。
倏然一声尖叫划破了这夜晚的寂静。
林朗判断出声音传出的方向，急匆匆跑了过去，一个女警，正站在门口，面色凝滞严肃。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朗赶忙问。
女警缓了口气说：“林队，有人进来了，我刚刚看见他了，估计是小偷。”
“什么人？看清了吗？”
“没有。”
林朗安抚了下女警的情绪，叫她暂时进会议室休息一下，他出去察看。
他猜测是警局内部的人，迄今为止，就是再猖狂的小偷还没有人敢偷进警察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