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单独掉在现场我才说可疑。”
疾言厉色的杨霆吩咐同僚:“马上搜现场的所有钥匙出来!快!小许,你继续开颅,死者的详细信息快到手了。”
许千鹤收起杂念,和林逸帆一起为第一颗尸首开颅。
骨粉横飞,杨霆无论观摩多少次,依然毛骨悚然,头皮紧绷。
待取下头盖骨,林逸帆先惊呼一声。
老陈为他感到丢人。“小林,别大惊小怪……”
“脑子没了!”
“什么?”
“死者的整个脑子没了!”
“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
许千鹤镇定自若地搬下第一颗尸首。“给第二个死者开颅。”
目瞪口呆的林逸帆一动不动,正怀疑人生。
不可能的!
凶手不开颅怎么取脑子!
完全违背了法医学理论!
他眼花,是他看错!
他抬手正想揉眼,被许千鹤拍开他的手。
“尸检还没结束,你想感染尸体的病菌吗?”
他如梦方醒,一身冷汗。
他还戴着医用手套,手套沾满尸体的血污。
许千鹤看到昨天的自己,话音铿锵有力:“不论尸检结果多么难以置信,我们也要面对。你和老陈换位置,老陈来帮忙开颅。”
浑浑噩噩的林逸帆被老陈拉到旁边也没有反应,呆若木鸡地接过强光灯。
杨霆见状,感叹年轻人需要多磨练之余。不过好奇他的所见,也走去看第一颗的颅内。
结果,他和林逸帆一样当场宕机。
老陈见过形状各异的尸体,稍微好些,知道回神。“小许,你告诉我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
许千鹤直接踩他的脚。
“疼!很好……不是做梦,继续开颅检查!”
窗户渗进晨曦,现场更加明亮。
第二颗脑袋,颅内的脑子同样不翼而飞。
老陈屏息,强迫自己习惯。
正在锯第三颗脑袋的时候,慢悠悠的声音插/进锯骨声之中。
“现场真惨烈,有没有人说一下大概情况?”
停在门外的三人,其中两个身穿万年不变的黑西服;另一个头发斑白,已穿好青色防护服。
“闲杂人等禁止进来!”杨霆不客气地呛声。
“淡定,我们这一次来不是抢案子。”池荣兴笑着拿出一张盖了红章的任命状。“是合作。”
“不合作!”
“别嘛,看看上面的文字再说?有你们局长的签名。”
“我不信,你拿过来给我看看。”杨霆扛着灯走不开。
“意思是我们俩能进来了?”
“擦,我真后悔之前放你去特研处,吃里扒外的家伙!进来,别废话!”
池荣兴和高夏套上鞋套,大摇大摆地走进案发现场。
杨霆气炸。
“上面和你们局长说了,这起案件的影响太恶劣,希望警局和特研处联手破案。老杨,又能并肩作战了。没办法啊老杨,我负责跟进这案,我注定阴魂不散喽。”
“我呸!”
杨霆虽然嘴硬,但嘴角带笑。
“什么情况?屠宰场吗?”高夏被面前的血腥场面震撼。“果然影响恶劣。”
李法医则来到许千鹤和老陈旁边,查看已经开颅的尸首。
“脑子又没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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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红夜(小修)
五名死者的软组织碎块和衣服碎片,装满十几个袋子。
回到司法鉴定中心,五名法医分工合作,一批拼凑人/体组织,另一批拼凑衣服碎片,力求还原死者受害时的情形。
他们一直保持高度紧张,忙到中午才结束工作。一放松下来,饿得眼冒金星。
“接下来交给侦查员,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召开专案会的时候再碰头。”老陈对李法医说:“一起去食堂吧,这里的伙食不错的。”
李法医和老陈年纪相仿,入行的时间差不多,两人相见恨晚。“我还要回特研处一趟,等这件案结束后去喝酒。”
“行嘞。”
剩下四名法医到食堂,饿得肚子贴后背的许千鹤只能点以前的份量,塞塞牙缝。一吃完,她火速离去。
她去麦记打包五个肉多的汉堡包、三份全家桶、三份麦乐鸡回家。以前她才不吃洋垃圾快餐,现在需要争分夺秒休息,不得不求快。
提着大包小包下车,她心虚地左顾右盼,不料碰见遛狗的离子烫大妈。
大妈热情地打招呼,然后笑着打量她手里的麦记专用袋。她牵着的吉娃娃跑过来嗅,许千鹤连忙把所有袋子提高。
“新闻说麦记的鸡打了很多激素,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你没空做饭吗?”大妈牵吉娃娃回来。
“有时没空。”
“难怪了。这周日举行业主茶话会,在A座404举行,你有空参加吗?如果你进了业主群,应该看到通知。”
许千鹤早就把业主群设置消息免打扰,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我不确定有没空,如果有空会参加。”
“尽量参加吧,我们要同心协力解决各种问题才行。”大妈耐心地劝道。
所谓茶话会难道不是浪费时间又无聊的唠嗑吗?说实话,她要是有空,宁愿多看书备考。
“我尽量。我赶时间上楼,失陪。”
凝视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妈热情的笑脸沉下来。
在他们尸检期间,侦查员已经查出不少线索。
谢顶的死者也住在这个小区,而单独掉落的电子钥匙不属于死者。
侦查员曾经走访小区的物业管理处,得知这两天有业主来申报遗失电子钥匙,申请领取新的。
很巧不巧,这个业主是离子烫大妈。
更巧合的是侦查员询问出,大妈只丢了一枚电子钥匙,但大妈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明以及人证,并且她不认识死者。
危机四伏的漩涡早就在她的身边埋伏,诚如祁言所说,谁都不能轻信。
心事重重的许千鹤乘电梯上楼。
吃完所有打包的肉类,才恰恰饱腹,太恐怖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她哀怨地伏在饭桌上,浅浅地打一个嗝。
熏了整个上午的腥臭味,头发和衣服一时间难以散味,她只要闻一下头发的腥味,就能回忆屠宰场般的案发现场。
太熏了,她洗完澡喷上香水才睡觉。
安静的环境使人睡得沉。
雪白的天花板,时而浮现编织成网状的“发丝”,又悄然消失在天花板的石膏之中。
手机来电吵醒她,窗外天色黯淡,夜幕初临。
“小许,等会七点半召开专案会,局长来旁听,赶快起床吃饭,咱们好好表现!”电话那头,老陈的声音紧张又兴奋。
这一宗是大案,对法医来说极具挑战性。莫说年轻法医,连老法医也燃起久违的破案热血。
许千鹤马上起床点外卖。
哗啦啦的流水盛进漱口杯中,清澈的自来水漂浮一根黑色“发丝”。
她不由分说,拿起手机对着杯口拍照,配上长篇大论发给物管投诉。然后她拿掉“发丝”,继续刷牙。
晚上六点四十分,她提着几个垃圾袋出门。一转身,诡谲的楼道映入眼帘。
楼道的灯泡散发白光,但从窗外入侵的奇怪红光蔓延楼道。整条楼道的光芒红彤彤的,显得另外三户的防盗门宛如泼了血。
许千鹤警惕地来到楼道的窗前。
夜空居然变成暗红色,楼外弥漫朦胧的雾气。
她连忙查看手机的天气预告APP。
今晚六点多云,夜间气温15摄氏度,空气污染指数良好……
七点多云。
八点多云。
……
她又上网搜索月食之类的新闻报道。“今晚将会出现‘五星并见’现象?只是五颗星星并列而已,夜空不会变色……”
电梯显示器跳动猩红的数字,她不安地凝视反射幽幽的红光的电梯门,决定走楼梯。
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夜空变色似乎……还能接受。
楼梯间也安了窗户,黯淡的红光倾泻进来,侵蚀属于夜晚的黑暗。
她抿唇迈进楼梯间,路灯没有因为她的脚步声亮起。
暗红的潮涌瞬间把她包围。
长长的暗红楼梯,令她想起今天挂着软组织、血淋淋的办公桌。
许千鹤深呼吸一口气。
她是相信科学的法医,是为死者申诉的法医,更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接班人!
没什么好怕,至少还有光照明楼梯。
单薄的倩影提着垃圾下楼。
走下一层,她才发现今晚楼里安静得过分。
只有她咚咚的脚步声回荡,没有邻居的开门声,没有邻居走动的声音;她停在四楼,贴着其中一个单元的铁门偷听。
门后连谈话声也没有?现在是饭点,没有人在家吗?
她不信,再偷听另外三户。
没声。
没声。
还是没声。
与其说是防盗门,不如说身边的四扇门是幽深的神龛,里面住的不是人,是骨灰盒。
她毛骨悚然,悄悄地离开,深红的影子跟随身后。
四楼以下的每一层都寂静无声,只有她是活动的。她加快速度下楼,直奔一楼大门。
门外是夜色茫茫的路径,四处的楼房灯火辉煌。
震惊的许千鹤伫立路中间。
夜空漆黑,不再暗红,她刚才仿佛做了一个噩梦。
“请问――”她逮住从同一栋楼走出来的妇女询问:“你出来的时候,楼道的光是红色的吗?”
妇女十分困惑:“楼道安装的筒灯不是白的吗?”
“所以你看到的夜空不是暗红色?”
“哪有暗红色的夜空,神经病!”
遇到第二个走出来的年轻人,她询问同样的问题。
“怎么可能有暗红色的夜空?”年轻人看她的眼神像看疯子。
晚风拂过,许千鹤后背生寒,头皮发麻。
[白鸟]:请问你们遇到过,在建筑物内只有自己看到暗红色夜空,别人看不到的情况吗?
上车前,她在怪谈协会的群聊留言。
她凝视祁言的微信头像,犹豫给不给他留言。
还是算了,事情已经过去而且她没有大碍,别打扰他工作吧,毕竟出现过类似的“幻觉”,咬牙便过去了。
“……今天凌晨,万宁区的福创科技园发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五名死者遭到碎尸……”
车子成了安全的堡垒,她听着车内的收音机播放节目,她慢慢地调节恐惧的情绪。
被看不见的敌人虎视眈眈,她首先得磨出一颗金刚心。
等待交通灯的时间比较短,她没空看群聊,抵达市级警局,便把这事暂时抛到脑后。
“哟呵,许法医的精神不错。”露天停车场内,池荣兴靠着黑色的轿车吞云吐雾,烟头的火星子闪烁橘红的光芒。“看来已经接受这种案子。”
“你们到底知道多少?”
他咧嘴一笑,“你指案件还是其他方面?”
她深知这人不会轻易透露,改问道:“你和杨队认识?”
“孽缘罢了。”他踩熄烟头,“我先过去占个好位置,等会见。”
为了破案,警方成立专案组调查。病理鉴定方面,优选李法医和司法鉴定中心的两名法医跟进。
人选还没定下,心急如焚的林逸帆找到老陈。“开会的时候,我来协助你讲解尸检结果。”
老陈端详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你没怎么休息吧?专注力有没有下降?能不能应付等下高密度的询问?”
“没问题,我能行!”
“可是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不好,你旁听吧。”
“不!我能行的!”他用力地抓住老陈的肩膀。
一身烟味的池荣兴从旁经过,投来嘲讽的目光。“小子,专案会不是你的个人秀场,受害者不是你证明自己的工具,如果你的手术刀是平步青云的武器,改行吧。”
闻言,林逸帆绷紧的下颌切齿咬合。
老陈挣脱他愈发用力的双手。“小林,你这一次旁听吧。”
林逸帆伫立原地,清秀的脸被怒火扭曲。
专案会开始,发福的局长坐在最后一排旁听。
负责拼凑残骸的李法医认为,胃内容没有药物反应,排除受害者死前服用过致昏迷的药物,推断他们的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到零点之间。
“五具尸体缺少八成的骨骼、软组织和脏器,凶手可能把它们藏起来……”
接着老陈根据衣服拼凑的情况,推断凶器是非常锋利的锐器,甚至比刀锋利。“衣服碎片的切口很平整,像是用巨型剪刀一气呵成剪碎。只是打个比喻,你们参考参考。”
“还有,在衣服碎片之中多了一块黄色的衣服碎片,不属于任何一名死者,这块衣服碎片的所属还在调查。”
局长举手提问:“听说你们现场开颅,致命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诡异的气氛使局长忐忑。“怎么,死因很奇怪吗?”
“让许法医和李法医讲解吧。”
许千鹤从容不迫地走上台,与李法医一左一右,站在投影的白幕旁边。
台下的林逸帆不服气地狠瞪许千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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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碰瓷
“一名死者在活着的时候被锐器取走整个大脑,其余四名死者则死后被取脑。”
台上的许千鹤被投影的蓝光笼罩,像一颗遥远的星星。她淡然自信,保持客观理智的状态。
目光追随她的何雪莉,星星眼。
局长则愣住。
“凶器的直径只有三厘米至六厘米。”
“这……怎么取大脑?吸走吗?”
许千鹤若有所思。局长的说法虽然天马行空,但是挺符合锥形凶器的作用。“另外,这一起案件的作案手法与另一起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