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气笑，真想捏一捏她的脸蛋惩罚。“我怎么可能让女朋友饿肚子？看你，我离开几天脸就瘦了，肯定没好好吃饭吧？”
“当然有。”她的语气不经意流露委屈。“每顿吃很多，多得吓着我自己。”
“就是不够营养咯。小鹤，真不让我搬过来吗？我现在主要帮博物馆修复文物，暂时不外跑，可以当你的厨子。”
许千鹤欲言又止。
他笑着掩饰落寞之色，给她倒热茶。“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我要过来的话也就半小时，一样的。”
她听出祁言情绪不高，“你给我时间好好考虑，毕竟我的职业太特殊。”
“好，听你的。”
许千鹤喝着热茶偷瞄祁言。
奇怪，即便是远距离，她也能感知别人强烈的情绪，但从没感知到他的情绪。
他的情绪不够强烈吗？
还是如闺蜜所说，他没付出真感情只是玩玩？
要是玩玩，会为了她连续几天凌晨外出买新鲜的猪血吗？
矛盾。
想不通。
心乱如麻。
此刻，她的双手藏在桌布下，绞着桌布掩饰不安。
兴许她的不安传递给祁言，他把凳子拉近一些，身体靠近她。“我又修复了一篇关于古代公主的艳/史，想不想听？”
她登时红霞染脸。“不要在这里说。”
“只有我们一桌客人，老板在做早餐，没有外人听见。”他使坏，故意凑近她的耳边窃窃私语。
她窘迫地推开他的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害羞的模样。“你换一篇说，我想听民俗风情的故事。”
“那些没有艳/史有趣。”
“不管，就要听。”
“行吧。”
他故意在她的耳边低语叙述，喜欢离她很近很近，似乎这样就能拉近彼此的心。
历史系是一个闷骚的专业，很难装/比，要是没有亮眼的外表，对方没空听他们聊历史故事。
他的室友跟他的情况差不多，成功追求校内的高岭之花，女方的态度却始终不咸不淡，室友靠着每天给她讲带一点颜色和八卦的话本子，拉近彼此的距离，最后谈婚论嫁。
他很羡慕。
他的小鹤虽然并非不咸不淡的态度，但喜欢藏事，他很焦灼。
香飘飘的粉丝汤打断祁言讲民俗小故事，甜甜的香味引得许千鹤两眼发直。
“香味跟你做的猪红粥和鸭血粉丝汤很像！”
“哈，我向老板偷师学的。”
鸭血粉丝汤一片血红，肉块沾染血色，碧绿的葱花洒表面。
她尝一口汤，惊觉鲜甜的味道跟祁言做的差不多。原来如此，难怪他的厨艺变得这么好。
血红的汤底是调味料造成吧，不然产生腥味才对。
她不停自我安慰，逃避某个猜想。
“好吃吧？”
“好吃。”
嘴边忽而被划过，她吃惊地侧目。
祁言的指尖沾了红，他笑眯眯地舔了舔。“不要浪费。”
一碗鸭血粉丝汤和一块生煎馒头足够饱腹，比狂吃麦记的性价比高许多。
“老板到底用了什么材料？怎么比大量吃肉更容易饱？”她细细回味两份吃食，除了肉类便是蔬菜葱花等配料，没有特别之处。
“还得营养配搭。”祁言也喝光血汤，去找老板结账。
盘子几乎清空，她的碗底剩下一点点红汤。趁小包间仅剩自己，她赶紧把剩余的红汤倒进管状的物证容器。
八点前，她赶回司法鉴定中心。加入老陈和李法医在检验科等待结果。
“啊啊啊啊……”
突然响起苏慧的惊呼，大伙一蜂窝地围着她的检验台。
“怎么了？检验出问题？”
“是不是有结果了？别吓唬我们两个老人家！”
苏慧猛地支着桌面站起来。“那液体的ph值是6，但水分占80%，含有黏蛋白、黏多糖……”
“小苏，讲人话。”
“这是唾液！碱性偏低的唾液！”
掷地有声的结论回荡检验科，震慑所有人的心灵。
老陈脸色铁青，“尸块的创口沾上唾液，是这个意思吗？”
苏慧凝滞地点头。
吃人族再现还是大型野兽横行都市？
她继续汇报：“我比对过金庭园的尸块沾有的不明液体，同样是唾液，但DNA不匹配。”
众人陷入沉默。
“能不能区分是人的唾液还是野兽的？”
“大体是人类的唾液。”苏慧斩钉截铁。
“大体？”
“死者头顶致命伤的透明固体也是唾液，但比人类的唾液厚度高7倍，使得比人类唾液的粘度高5万倍。”苏慧愈发凝重，“我对比了下资料，发现自然界中青蛙的唾液达到这样的粘度，方便捕猎。”
“啊？那是巨型青蛙杀人吗？”检验科的小伙子本想调侃，没想到使气氛降至冰点。
不开颅取脑的死因够他们头疼，现在多了“青蛙唾液”的结论，还能不能破案！
“把检验结果上报吧。”许千鹤瞧向李法医，“与特研处合作的原因就是这个。”
闻言，李法医露出苦涩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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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甜味（含入V公告）
检验报告一出，专案组炸了。
局长也炸了。
许千鹤偷偷地把红汤交给苏慧检验，留下老陈应付他们，她和李法医、高夏回案发现场寻找遗留的线索。
池荣兴去调查碰瓷的老奶奶。
案发的单元依然封锁，其他单元的的员工经过时，伸头探脑张望的同时远远绕开。
三人分开搜。
许千鹤不信凶手没留下其他痕迹，提着手电筒蹲在地上，检查褐紫色的地毯。
腥臭味仍残留。
在手电筒强烈的照射下，地毯出现一些汇聚阴影的小黑点。戴着手套的手触碰小黑点，能掰开一个微不可察的小洞。
她沿着有小黑点的地方搜索，发现它们的分布有一定的规律。
“有发现，你们过来看这些小洞。”
闻言，李法医和高夏提着手电筒走来。
李法医诧异不已，“拿尺子来，每一列小洞相隔的距离似乎相同。”
许千鹤立刻递去尺子。
“果然！每一列相隔82厘米，每一列九个小洞，掀开地毯检查它们的深度！”
她按捺激动的心，与高夏小心翼翼地掀开地毯。
青色的地砖被凝固的血迹弄脏，不过留下的小洞十分明显。每个小洞极小，直径不超过两毫米。
手电筒的白光直/射其中一个小洞内。
“没露出水泥地，深度应该不超过一厘米。”李法医心算了下，“是个120-140斤重、十八足的节肢生物。割下样本，带回去检验。”
“节……节肢生物？”许千鹤希望李法医重复一遍，证明自己没听错。
高夏识趣地揽活：“我去拿电锯，你们等会。”
现场剩下两名法医，李法医淡定地反问：“你认为现在的科技能办到不开颅取脑吗？”
“不能。”
“有什么手法能在非下迷药的情况下，以极短时间同时杀死另外四个受害者？”
她无言以对。
“我们特研处啊，就是为了抓捕这种杀人魔而存在。”
“节肢生物杀人魔？”她语气僵硬，没法理解他的逻辑。
“不止，还存另一名凶手。”
他算是默认，她极度震惊。“怎么可能？这么庞大的节肢生物在来的途中没人发现吗？这种体型，相当于一头长颈鹿走在路上，太离奇了。”
“我有说过凶手在路上的时候是节肢生物的形态吗？”
她一怔。“什么意思？”
李法医看好她能成为特研处的一把手法医，不吝教导：“你没有否认节肢生物的存在，证明你敢正视匪夷所思的证据，非常好。小许，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人类都是一头藏在现代文明的保护伞底下、披着人性外衣的野兽。有的人已经暴露真面目，有的人还在昏睡。”
这番话颠覆了她的学识，颠覆了她的观念和认知。
“真的存在吗？变成野兽状态的人类真的存在吗？”
“不正出现在你面前吗？”李法医话锋一转：“你还没了解事情的全貌，别着急颠覆三观。这样吧，你来寻找凶手的人性痕迹，我来判断他们藏在皮囊下的野兽模样。”
这时，高夏提着一把电锯回来。
李法医朝他招手。“我和高夏割地砖。”
许千鹤摘下手套，借机去冷静一会儿。“我去一趟卫生间。”
卫生间位于楼层的尽头，她直接钻进最后一格，关门反锁。
她单手叉着腰抠门板。
冷静！
不要让李法医的话牵着鼻子走！
她是法医，代替死者表达的法医，职责是寻找证据锁定犯罪嫌疑人。不管证据多么离奇，她都要相信存在即合理。
她不理解李法医眼中的世界，只要尽职尽责做犯罪侧写就够了。
管他的节肢生物！
管他的野兽状态！
凶手肯定是人。
她正想打开隔间门出去，身下突然流出温热的液体。
大姨妈来凑热闹了。
许千鹤无奈地回现场拿手提包到卫生间。
一丝甜味散发出来，她疑惑地寻找甜味的来源。
有点像鸭血粉丝汤的甜味。
有人在卫生间倒过汤水吧。她没多想，整理好便打开隔间门出去洗手。
刚走出卫生间，她遇到来送外卖的黄衣小哥，肚子不由得打鼓。
外卖小哥提着午餐走进某个单元，直接把午餐放在前台旁边的茶几。
许千鹤见状，灵光一闪。
等外卖小哥走出来，她出示证件拦着他。“打扰一下，我能摸一下你的工作服吗？”
“啊？”
不久，激动的许千鹤回到案发现场。“我大概找到黄色衣服碎片的来源，布料和手感和外卖员的工作服一样。”
“外卖员？”
高夏一拍脑袋，“从这么血腥的现场离开，身上肯定沾有血。如果凶徒换下作案的衣服，放在外卖的保温箱藏着多方便啊！”
李法医眼前一亮，“快通知杨队调查办公楼附近的监控，看有没有送外卖的电动车来这个方向。”
她马上致电给杨霆。
原本杨霆为检验结果愁白了头发，一听见出现新的调查方向，打鸡血似的保证必然拿到监控录像。
不一会儿，池荣兴的来电带来好消息。
“我□□碰瓷老人之后，在金庭园遇到一个外卖员。你猜怎么着？他的黄色工衣缺了一角。”
她急道：“那人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先控制他！”
“我已经追捕他了。啧，看见我就跑，我看他的电瓶车什么时候没电。”
此时，她想起李法医的推论，一五一十告知池荣兴。
“啧啧，可能是个大家伙。谢啦，帮我叫高夏赶过来。”
许千鹤回头告诉李法医和高夏这个好消息。
高夏神色一变，撒腿跑出案发的单元。
“别介意，他和老池是搭档，规定要一起行动。我们把样本搬回司法鉴定中心吧，如果调查的方向没错，很快会破案。”
诚如杨霆的承诺，办公楼附近的监控录像到手。果然，在深夜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一辆黄色的外卖电动车驶向案发的办公楼。
车上共两人，驾车的男子身穿黄色的工衣。
侦查员根据这段录像的信息，倾巢而出。
下午，听闻池荣兴和高夏带回满身血的嫌疑犯审讯，估计很快就得到另一名嫌疑犯的信息。
许千鹤难得能准时下班，傍晚五点半便回到小区。
自驶入小区，她又感到被盯着，起鸡皮疙瘩。
来到电梯前，她思索一秒，选择搭乘电梯上楼。
电梯徐徐上行，厢里只有她一个人。
猩红的数字跳动至“4”，突然有重物坠落到厢顶，引起一阵颠簸，许千鹤连忙扶着厢壁站稳。
眨眼间，电梯内的灯光熄灭，猩红的“4”一动不动。
电梯停止运行。
她被困了。
显示器的数字“4”散发幽幽的红光，黑暗浪潮淹没许千鹤。不多时，手机的白光照射电梯的按键板。
素白的手按下红色的紧急呼叫键。
一会儿，按键板上的扬声器发出声音：“你好，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许千鹤言简意赅：“B座的电梯停运，有重物砸落电梯的顶部。我被困了，快点找人处理。”
“好的，请你扶好站稳，我们会通过监控看着你。”
监控？
“灯灭了，你们怎么看监控？”
“没啊，灯亮着啊。”
“你确定？我这里很黑，要用手机电筒照明。”
“小姐，你是不是短发、穿偏白的风衣？”
“是……”许千鹤被冰块冻住身体般，毛骨悚然。
“看，灯没灭吧？我们现在通知维修工人过来，你耐心等等。”
她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毕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电梯的上面。
郁瑶的话又应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手机还有信号！
她立刻给祁言打电话。
一般情况下，没到每晚的聊天时间她不会打电话给祁言，除非有急事。
幸好，那边很快就接听。
“我被困在小区的电梯，有东西砸在电梯的顶部，情况很不对劲。”
祁言也不废话：“带勘察箱没？”
“带了。”
“我马上过来，你保持冷静，该防卫就防卫。”
挂了线，她慢慢地扶厢壁蹲下来，打开勘查箱。通过手机电筒照亮，她找到最短的一把截肢刀，笔直的刀刃十几厘米长。
她以后背遮挡监控摄像头的拍摄，半开的箱盖遮挡箱里的解剖用具。持刀的右手悄然垂在腿侧，拿手机的左手合上勘察箱。
她慢慢地站起来，发小区的定位到怪谈协会的群聊，向成员求助。
敌人与敌人不一定互相帮助，有可能鹬蚌相争，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头顶的“4”字发出幽暗的红光，不足以逼退黑暗。一束小小的白光照射天花板，前方的电梯门反射冰冷的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