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傅恒无奈扶额。
祁言依旧笑着,灯光变幻下,眼神冰冷。“不要了,酒脏了。”
“你……”
周林立刻过来拉她走。“抱歉,她不识大体惹怒你们,我马上找人送她回家。”
美女难以置信自己就此失败。“周公子,我――”
“闭嘴吧,你以后别再来了。”
她面如土色。
小门小户想要壮大商场的人脉,攀附地头蛇企业是捷径,她们多参加几次聚会刷脸,顺道钓一个金龟婿不是梦。
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被周氏家族扫地出门。
四周陆续收回视线,窃窃私语。
傅恒忧伤叹气:“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哪种女孩适合你。”
小插曲不影响大家的兴致,派对继续进行。
不久,刚来到的女人引起大家的注意。
“不是吧?周公子居然喊前任来参加?”
“分手了还是炮//友?”
迎着许多想看热闹的眼光,打扮精致的女人从容不迫地找个座位坐下。喝红酒、吃自助餐,仿佛没有贴上“前女友”的标签。
她精心的打扮融入四周的名媛气派,但她又跟派对的气氛格格不入,因为她的表情太平静。
“她之前不是哭闹着求周公子不要分手的吗?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听过欲擒故纵没?她故作不在乎,等会肯定去找男人谈笑风生,气周公子。”
“呵呵,也不看看周公子现在左拥右抱的,哪有闲心思理她。”
女人对闲言闲语置之不理,平静地拿起两个酒杯走向左拥右抱的周公子,与他碰杯庆生。
祁言对圈内的桃色新闻不感兴趣,露了脸,赏了周林的面子,该寻找契机离开。
傅恒可不让,难得有给好兄弟物色女朋友的机会,缠着他东拉西扯聊天。
夜深,祁言不但没溜成,反而成为凶杀案的其中一名嫌弃人。
周林死了。
死得很突然。
两辆警车停在别墅前,刑警封锁现场,聚会人员禁止离开。
傅恒大喊倒霉。“早知道我今晚乖乖地留在家里挨训。”
“我们没有杀人,没必要担心。”祁言镇定自若地坐在原位,目光不经意扫过门口。
身穿黑色警服的调查人员陆续进场,其中混有英姿飒爽的女警。
其中一名女警提着金属箱子,短发齐肩,眉间冷然,警服英气,五官却柔美,气质娴静,迥异的反差使她格外出挑,迅速夺人眼球。
“原来女警有美女。”
祁言横死性不改的傅恒一眼。
“现场的具体情况。”许千鹤从容地戴上医用手套和口罩。
杨霆嚼着口香糖。“死者周林,是今天举行生日派对的主人。从初步筛选的证词里得出,死者本来和女伴跳着热舞,突然说胸闷不跳了,去喝酒。酒伴说他突然想吐,然后呼吸困难。”
他带老陈和许千鹤到尸体处检查。
老陈环顾一圈嫌疑人,发现他们的目光黏着许千鹤,哂笑:“这些富二代真是……”
“怎么了?”许千鹤正在检查尸体的面部。
“没什么,我在感叹我们中心的一枝花魅力无限。”
她不理解老陈为什么突然开玩笑,指着死者的嘴唇。“唇色深,可能是中毒。”
“那得解剖确认。”
“死者死前胸闷和呼吸困难、面部呈病态的潮红,我怀疑是双硫仑样反应。”
老陈扫视聚会上的酒水,点头赞同。
双硫仑样反应,某些药物接触酒精制品后5分钟至1小时左右,引发的一系列症状,重则死亡。
解剖是尸检的最后一步,此前,两人需要尽可能获取现场的信息,现场缉凶不无可能。老陈继续勘查现场,许千鹤则去浏览聚会人员的口供。
她重点筛选出发现死者死前异常的口供,首先来到与死者热舞的女伴面前询问。
“啊?我……我跳着跳着,听见周公子说胸口不舒服,怂恿他继续跳他也不肯。”
“只是说胸口不舒服?”
“是啊。”
许千鹤审视惊魂未定的年轻女郎,确认她们没有撒谎的心虚之色,转而找陪死者喝过酒的男女询问。
没想到,她在这里碰到钉子。
“女警姐姐,你这是盘问吗?”吊儿郎当的阔少毫不遮掩打量许千鹤的眼神。
像一头狼,觊觎弱小兔子的狼。
许千鹤这时依然戴着口罩,正儿八经地肯定回答:“没错,你们与死者的接触离死亡时间最近,我需要进一步了解当时的情况。”
“可是我们刚刚跟警察说完了呀。”
“我知道,但我需要了解细节。”
阔少们扬起暧/昧的笑容。“你们警察盘问的时候没点礼貌吗?不能摘下口罩问?”
“就是,呵呵呵。”
许千鹤沉默着听他们调笑,没有摘下口罩。“抱歉,我是一名法医,尸检的时候不能摘下口罩。周林和你们喝酒的时候,喝了多少杯?”
“哎呀呀,不记得了,或许你摘下口罩后我们会记得?”
“我换个问法,周林当时的喝酒量怎么样?”
“喂喂,女警姐姐,你盘问的时候好歹有点诚意吧?”
哄笑惹来刑警不满的大喝:“配合盘问!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有权以妨碍调查为由拘留你们!”
“切,我们不是凶手,你们关不了我们。”
“没错,我家是做媒体的,要是我看你们不顺眼,分分钟曝光你们以公济私。”
刑警们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动手。
正在做痕检的苏慧撸起袖子想去骂人,被同僚及时拉住。
许千鹤秀眉颦蹙,为了给死者揭示真相,抬手想摘下口罩之际,慵懒冷淡的声音传来。
“啊,有人把这事上传到短视频APP,估计很快有记者赶来。”祁言托着腮玩手机。
闻言,在场有头有脸的人徒然色变。
“谁敢拍我们?”
“玛德谁惹记者来?”
祁言:“方少,你家的媒体不包括短视频APP吧?”
扬言曝光刑警的阔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傅恒百无聊赖地伸懒腰。“赶紧配合赶紧结束,老子不想被记者堵门。”
调/戏许千鹤的阔少不得不老实回答。
她一瞥玩手机的祁言,随即低头整理证词。
看不出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帮自己。
接着,她跟杨霆窃窃私语。
祁言摁灭屏幕抬眼,扫过人群,目光落在专注检查尸体的倩影上。
纤细的手指戴着医用手套,娴熟的检测手法像在尸体上跳手指芭蕾,观察尸体的双眼容纳不下其他事物。
他觉得这双眼睛燃烧着一团火。
手下给杨霆耳语几句后,杨霆前去盘问一个女人。
然后他们莫名其妙地看见女警要求搜索女人的手提包。
结果,搜出一根手指长,但比手指细的试管,管内残留几滴有药味的水珠。
“王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杨霆不客气地为她戴上镣铐。
在场的聚会人员一片哗然。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周林的前任。
女人平静地接受一切,没有辩驳,露出解脱的微笑。
祁言望向凝视嫌疑犯的许千鹤。
她不悲不喜,清清冷冷。
“为什么怀疑到我的头上?因为我是死者的前任?”女人的心里只执着这件事。
杨霆:“不是这个理由。禁止与酒精服用的药物有很多,但是有一种叫甲硝唑,能用于妇科疾病,因此我找人调查了你的病历。很巧,你上周去医院看过妇科病。”
“原来是这样,你们很厉害。”
“是我们的法医很厉害。”
女人被带走,而周林的尸体需要运回司法鉴定中心解剖。
曾经的情侣只隔着市警局和司法鉴定中心的一堵墙。
案发现场解封,其余聚会人员恢复自由。
许千鹤正收拾勘察箱,听见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
“女警小姐,如果我后续想起一些信息,能不能加你的微信谈?”
她抬头,第一次看见有人笑起来的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又像狡猾的狐狸。
“如果你想起案情相关的,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们的刑侦大队长,就是那个寸头的中年男人。”
说完,她提起勘察箱,转身就走。
祁言握紧手机,喉咙抵出一声轻笑。
不远处的傅恒看见此情此景,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这兄弟,竟然也有栽的一天。
案发后第二天,连夜解剖完的许千鹤伏在法医门诊部小睡。
没多久,有人敲响桌面。
“请问这里能做伤情鉴定吗?”
“可以。”许千鹤迷迷糊糊地揉眼睛。“请你稍――”
眼前这人她记得,正是昨晚问自己要微信的男子。但此时的他,头破血流。
“你发生斗殴事件了吗?”
“是啊。”他略显无辜。
然而她的临床法医同事一个正忙碌,另一个休假,没有人手给他做伤情鉴定。
眼看他头上的血似乎流了很多,许千鹤亲自给他验伤。
“头皮深层破损,还有玻璃渣子残留,你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吗?”
“我要告揍我的人,不是第一时间来做伤情鉴定吗?”
许千鹤耐心地科普:“三甲医院也能做,还能顺道缝针,只要有医院的公章和医生写的鉴定书也能当法律依据。”
“这样啊,那你能不能顺便帮我缝针?”他目光炯炯地注视忙碌的许千鹤。
“我们这里一般不做急救处理。”
他垂头丧气,像被打得可怜兮兮的小狗。“我等下再去医院吧。”
伤口留的血很多,还混有玻璃渣子,她担心这人错过最佳的急救时间,加上等会没有解剖工作,她答应帮他处理伤口。
“谢谢。”
粲然又狡黠的笑容使她一愣,心跳有些快。
她的外科处理技术和解剖技术一样优秀,麻利地为他缝针和缠上绷带。
“你最快后天才能拿到伤情鉴定报告。”
“我可以等。”他话锋一转:“我会联系律师起诉对方,相关的手续和伤情鉴定方面我不熟,我能加你的微信询问吗?”
“你拿到伤情鉴定报告后,这一部分的工作就结束了。”
“是嘛?不用再递交什么资料吗?例如照片什么的,对了,你刚才拍的伤口照片也能发我,高清的原始图才有说服力对吧?”
许千鹤依旧摇头。
祁言马上捂着右眼。“哎呀,我的眼睛有些疼,是不是脑袋的伤口引起的?后续怎么护理伤口呢?我能不能洗头呀?法医小姐,我担心我不懂护理伤口让它恶化,你好人做到底呗?”
“唉,好吧。”
她本想教完他相关的事宜就删掉他的微信,没想到今后他的微信备注名称,从祁先生变成祁言,最后变成阿言。
而她的微信备注从许法医变成小鹤,最终变成鹤宝宝。
第71章 番外2
1、接新娘
全国各地的龙级灾难经过武装镇压,一线城市的勉强平息下来。到医院领取蛋白剂并登记的异人,占四成。
经过各地特研处的努力,血蔷薇整个组织趋向覆灭,成员们认罪的认罪,反抗的当场被杀。
新时代来临前的黑暗时期,需要漫长的时间过度。
初秋,晚风清凉,闪烁红蓝警灯的警车停在昏暗的巷口前。
“死者的角膜湿润,瞳孔透明,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小时内。”许千鹤收起小巧的电筒。
躺在地上的尸体被刨开肚子,五脏六腑全部不见。
老陈注视尸体摇头叹气。“异变的市民越来越多,异人犯的凶杀案越来越多。”
“人类的法律约束不了他们的狩猎嗜好。”许千鹤忧心忡忡。
弱肉强食、茹毛饮血的时代终究到来,只盼未来有方法改变这种倒退的生存方式。
老陈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小许,你明天早上办婚礼是吧?”
“是啊。”
他一拍额头,“你赶紧回去,这案子我来负责。回去回去!”
“可是人手不够,你一个人解剖行吗?”
“哼!”他佯装气恼。“我老陈什么风浪没见过?连外星人后裔的古墓也去过,自己解剖一具尸体能难倒我?还有,最近来了一批实习生,我随便找几个来练胆。”
“我记得李法医带了两个实习生办案。”
老陈气得跺脚。“回去回去!你明天当新娘子,染一身味儿怎么行!为死者申冤重要,但是活着的人更加重要!”
“好吧,我忙完立刻回来。”
“不急,你们慢慢度蜜月。”
她脸蛋微红,收拾勘察箱离开案发现场。
夜晚的街道比以前冷清,商店也打烊得早,孤独的白色轿车驶回酒店。
明天,她从酒店出嫁。
四周尽是蠢蠢欲动的同类气息,她一边接电话,一边释放凰级、浓郁的梨子香味。
五花八门的同类气息骤然消散。
“小鹤,我听到汽车的鸣笛声,你这么晚还在外面?”那边,祁言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忧。
“现在回酒店了。”
“突然接到案子?”
她停在红灯前。“嗯,不过让老陈负责了。”
“噢~辛苦老陈了,我得半个月后才能把你还给特研处呢。”
蔫坏的语气出卖他正在浮想联翩。
避免他隔着手机说暧/昧的话,她以快回到酒店为由挂线。
凌晨三点,她才知道当新娘子比半夜跑现场更累。
她几乎任由化妆师摆布,身后的甄爱像忙碌的小蜜蜂,忙着摆弄婚纱和头纱。
甄爱找来顶好的化妆师,其为明星画过妆。
许千鹤的脸蛋只有化妆师的巴掌大,她暗叹新娘子不亚于明星的脸。
闭上眼,许千鹤的五官偏古典,化妆师决定舍弃流行的韩式妆容,配合像旗袍的婚纱,为她画端庄典雅的妆容。
镜中的许千鹤柳叶眉,眼线勾勒的杏眼炯炯有神,正红的唇色大方得体。
一如桥头那处的温婉水灵,活色生香,书画亦勾不出半分魂,诗歌绘不出半点灵。
甄爱挨在她的耳边窃笑:“等会他看见这样的你,一定惊艳得呆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祁言忐忑地率领一众兄弟跑上二楼接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