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桉明显感觉身边程树的身体紧绷起来。
研究所周围静悄悄的,里面有点黑。程树操控着无人机慢慢飞了进去。
入目,满地都是沾了鲜血的脚印,还有破碎的玻璃试管,不知名的液体摔在地上形成干涸的印记,试验台上的东西乱七八糟地铺满了整张桌子。
能看出来,这里的人临走的时候,经历了一场混乱。
镜头继续往里走,经过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实验室,程树都没有停留,他的目的地很明确。
就在快要到达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实验室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无人接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然后扔到了墙上。
镜头翻天覆地地晃了一遭,掉在地上,刚好拍到了后面。
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丧尸,他居高临下,快速朝无人机方向扑过去。
程树认识这个人,安小桉心想。因为在看到他的时候,程树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试图操控无人机飞起来,但是那丧尸的速度更快,就在无人机快要被抓住毁于一旦的时候,镜头突然一黑。
安小桉愣了一下:“怎么了?”
程树皱了皱眉,“镜头被人挡住了。”
具体应该是说,被什么东西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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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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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被包住了,但是能通过不断晃动的频率判断出带走无人机的人正在剧烈奔跑。
安小桉迟疑道:“这......这人应该是个活人吧?”
程树轻声说:“再等等。”
他们就这样一直盯着屏幕,镜头时不时晃动一会儿,然后再停下,然后再晃动。直到十分钟后,才彻底平复下来。
能透过那层布料看到隐约光线了,程树和安小桉对视一眼,下一秒就看到那层布料被掀开。
摄像头照到的地方,是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
带走无人机的人在这里停下,然后把摄像头对准了自己。
这是个穿着墨绿色外套的青年,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他的视线并没有放在无人机上,而是在和他旁边的人说话。
真的是活人!而且根据刚才的地下通道来看,里面很有可能是一个临时的基地。
安小桉激动起来,但是很快情绪就平复了。
现在面临一个问题,两边的声音都没有办法互相传递。
墨绿色外套的男人和身边的人说完了话,锐利的视线就放在了无人机上,神情微微透出些诧异。
程树微微拧起眉。
安小桉察觉,“怎么了?”
程树示意她看屏幕上显示的电量,“又要没电了,现在必须返航。”
但是无人机还被男人抓在手里,而且他们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对面也是。要怎么样才能互相传递信息呢?
就在这时,程树视线一凝,他看到男人抬手,似乎往无人机上面放了一个东西。
然后他就把无人机放在了一个起飞比较容易和安全的地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无人机,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程树也没犹豫,设置了自动返航。
20分钟后,无人机准确地降落在公寓阳台上。
也不知道隔壁老外是不是一直在偷偷看,总之当他看到阳台上只有安小桉一个人在,没看到那个好看的东方男人的时候,他小心翼翼推开了窗。
安小桉若无其事地快速把无人机上的东西拿下来攥在手里,然后拿起一旁的水壶给那几盆蔬菜浇水,顺便掀起眼皮用询问的目光放在科尔顿身上,那意思是有事?
科尔顿吸吸鼻子,他好像感冒了,鼻尖有点发红,用慢吞吞的蹩脚的中文道:“你好,下午好。我想询问一下,治疗的药还有吗?我的嗓子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点痛苦,它很疼。”
安小桉花了半分钟在脑海里重新把他的话拆分组装,然后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现在也已经没有药了,但是好像还有几颗喉糖?
安小桉想着,找到医药箱翻了翻,还真有。
她示意科尔顿接住,然后远远把那几颗喉糖都抛给了他。
“含上一会儿,会舒服一点。”
科尔顿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哭,碧色的眼睛湿漉漉的,“谢谢你。美丽的女士。”
安小桉摇摇头,就想关窗。
然后被科尔顿拦住:“等等!”
?
安小桉不解地看向他。
“那个。”科尔顿的眼睛在那深眼眶里飞快骨碌了一圈,有些期待,“无人机,能不能再让我看看呢。对不起,我刚才看到它飞了。你们拍了照片吧,一定。”
安小桉有些怀疑地看着科尔顿。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刚刚在他说这句话之前眼底飞快隐藏的那一丝情绪,应该叫做精明。
安小桉拉下脸,心想这洋鬼子不会是想把无人机要回去然后就藏起来不给了吧?
这样揣测人实在不是太好,但是这外国人显然也十分不靠谱。
并且虽然这无人机本来就是他的,但是他们也用小面包和大米饭换了呀。
安小桉即使是用脚也能猜出来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但是那可是末世下的小面包和白米饭啊。
吃一口就少一口的那种。
最重要的那是他自愿换的。
这么想,安小桉微微沉下心,用警惕的目光望向科尔顿。
科尔顿不明白刚才还温温柔柔看起来极好说话的东方姑娘为什么突然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难怪中国有句话叫做“变脸比翻书还快”,果然形容的很贴切。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他结巴着:“怎怎怎么了?”
安小桉言简意赅:“没有拍照片。”
“哦……哦。”科尔顿像是有些失望,然后眼巴巴贴在窗户上,恳求道:“那请你们保护好无人机好吗?不要让他去世。它……很贵,非常贵。”
?
贵。
安小桉有点好奇:“多少钱?”
科尔顿:“人民币8888!”
!!!
安小桉拿着无人机的手都下意识放轻了,并且从拿改成了捧。
虽然知道它可能不便宜,但是没想到它会这么的不便宜!
科尔顿半是忧伤半是甜蜜地说道:“这是我来中国第一个月的薪水。我买了无人机,纪念。”
第一个月工资就这么高了,这位外国人朋友学习一定很好。安小桉看他的眼神染上一丝敬佩。怪不得他英语那么好。
“我会好好保护它的。”安小桉说。
科尔顿放下心来,郑重道:“谢谢你。等到安全,我会买很多小面包和白米饭,把它换回来的。”
……这个到时候再说啦反正是程树换的不关我事哈哈。
正巧程树关门出来,他似乎刚洗完澡,只随便套了件白T,头发微微有些潮,向她走来,“说什么呢?”
安小桉连忙将窗户关上,然后把从无人机上拿下来的东西递给他。
程树接过,却没有急着看,而是有些奇怪地盯着安小桉拿无人机的姿势。
这么两只手举着捧不累吗?
他这么想,到底也没问。两个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
程树看了眼就明白了,这是根录音笔。
按下开关键,开始先是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一直在流淌,随后,一个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随着电流声响起。
“幸存者你好,这里国家设立的JC-04号紧急避难所。不知你情况如何,但请一定坚持。如果有能力,请于明天清晨6点之前操控无人机回到这里,将这支录音笔带回,我会在这里等你。请提供幸存者具体住址,人数,以及尽可能详细描述周围环境和丧尸情况。我们会尽力拯救每一位同胞,请相信我们,万望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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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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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外面白茫茫一片。
雪下的很大,铺天盖地。这样的天气无人机根本没有办法出去,但是和那个男人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
“只能等了。”程树说。
就是不知道过了约定的时间,那个人还会不会在。
安小桉有点丧气。好不容易等来的一点希望又有被这场大雪闷死的迹象,就真的很搞人心态啊。
一直到了中午,雪小一点了,但还是在下。
守了一上午,安小桉有点饿了,她拨弄了一下种在盆里的绿油油小辣椒的叶子,刚想起身,突然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火锅?
安小桉闻着味飘到厨房,还没进门就看到了程树清瘦颀长的背影。他腰间随意系了根围裙,正低着头专注地在洗菜。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一件白色卫衣,显得他十分年轻,而那张清冷漂亮的侧脸也因为额间垂落的发丝而显得柔和下来。
毫无疑问,他是安小桉长这么大见到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而好看的男人早就注意到她了,见她一直在门口不动,程树不动声色回头暼了她一眼,“杵在那里干什么呢?”
安小桉被他的话拉回了神,她有些不自然地抹了抹鼻子,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心道都已经一个月了,按理说再怎么好看也该看习惯了,真是不应该。又不禁感叹,果然好看的男人就是会蛊惑人心啊。
她摆正心态,走到他身边闻了闻:“这也太香了。”
自从丧尸爆发后,安小桉就没再吃过火锅了。其实储藏室的东西都挺齐全的,但是安小桉觉得程树不像是个会吃辣的人,并且平时做饭的时候也从来没见他往菜里丢过辣椒,所以安小桉自然而然地就以为他不吃辣,就没提过。
此刻,这盆火红火红的牛油锅底勾起了她的馋虫,但安小桉还是很有心地问了一句:“你能吃辣啊?”
程树把洗好的菜装到盘里,这都是他们自己种的,十分新鲜。他无可无不可地说:“都行。”
原来不是不吃,只是对吃的没那么多讲究。安小桉道:“那你怎么今天想起来做火锅了?”
谁知程树动作一顿,扭头看她:“不是你想吃吗?”
安小桉傻眼:“啊?”
程树难得揶揄道:“你昨天在沙发上睡着了,做梦了吧。”
!
难道是,“我说梦话了?”
程树点点头,又道:“不止。”
什么?安小桉在这一刻真就开始回想起来她以前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小秘密,但回想了一圈,答案是没有。
她放下心来,随口问道:“我还说什么了?”
但程树却不说了,他恢复了惯有的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开始专心致志地调小料。
安小桉狐疑地看向他,没注意到他耳尖染上的那一点不易察觉的淡红。
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雪好像又小了一点,天阴沉沉的,但公寓里却热火朝天。
安小桉接过程树递给她的一只高脚杯,看他往里面倒了一点红酒。
……吃火锅配红酒,这搭配,就挺别致的。
程树没怎么说话,他吃的不多,几乎全程都是在帮忙。
安小桉摆摆手让他不要再下东西了,然后抓起红酒杯一口喝完,她的嘴唇被辣的充血通红,眼睛有一层潮气,却很明亮。
程树落到那件她穿着的衣服上。这件衣服是他的,安小桉来的时候只有穿的那套衣服,没办法换。程树就给她找了一套自己的,穿上果然很大,空空荡荡挂在身上,越发显得她娇小。
他喉结微动,半晌移开了视线。
叩叩叩。
窗户突然被从外面敲了三下。
这声音敲得有点急,程树打开窗,就看到科尔顿面色惊恐,战战兢兢地说:“我家,我家的门被打开了。”
他说完,僵硬着偏头朝公寓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虚掩着的门缝中突然伸进来一双手,紧接着就有个丧尸的半个身子就晃进了公寓里。
刹那间,科尔顿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他慌不择路地选择跳上窗户,却不小心碰倒了窗户上原本放着的几个花盆。这阵不大不小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丧尸的注意,科尔顿眼睁睁看着丧尸目的明确地朝阳台这边冲过来,吓得他大叫一声,整个人都挂在了窗户外面,然后咬牙关上了窗户。
那丧尸很快就到了阳台,狰狞着朝科尔顿张开那张血嘴。科尔顿快哭了,他在家里没穿外套,刚出来这短短十几秒就把他冻得毫无血色了。
他这会儿要么开窗被丧尸咬死,要么就在外面冻死。
就在他欲哭无泪的时候,身后响起了那个东方男人的声音,“爬过来。”
科尔顿小心翼翼地扭过脖子,看着他说的爬过去所谓的路线,是两套公寓之间墙壁上凸出的地方。他要他顺着这么窄小并且没有安全措施的地方一点一点挪过去。
“Oh,my god!”科尔顿又开始狂飙英文,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掉下去我会死的。”
程树双手抱臂,冷冷看他:“不掉下去你这样也会死。”
科尔顿看了眼和他面对面亲近中间只隔了一层玻璃的丧尸,又看了眼下面厚厚雪地里被声音吸引来张着嘴等着他掉下去的丧尸,终于心如死灰地明白自己此刻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试着伸长了胳膊去够那一小块冰冷的石头,然后就摸到了一手的雪水。
“太滑了,我不行,我真不行。”科尔顿呼吸急促地说。
他说完这句,抬眼却看到程树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就想关上窗户不再管他,他又连忙:“别关,等等。我会过去的,我能,救救我!”
程树看他终于不再犹豫,松开了紧紧扒着窗户不放的手,然后够到了墙面上的石头,整个人慢慢贴上去,趴在了墙面上。
科尔顿开始试图往那边挪动身体。
他的脸已经哭惨了,身体抖的厉害,老半天才迈出去第一步。
程树的目光从他身上缓缓上移,然后定在了挡住丧尸的窗户上。
丧尸在里面不断的冲撞扑腾,竟然让那扇窗户微微开了一条口子。
只要他再拍几下,那扇窗户就会被彻底打开。
科尔顿没有注意到,他还紧紧扒在墙面上,腿不听使唤地一直在抖。
头顶有个声音厉声道:“快过来!”
科尔顿下意识又迈了一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丧尸的一只手已经挣扎出来了,伸了老长差点就要抓到他。
科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