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以前好，没人敢跟他说话，他的卷子就我和郑渊两人独享。”
“算了，没事儿，反正你俩卷子都一样，我先看看，等会儿给你。”
“卧槽，我这怎么连续五个答案都和你不一样！我连续五个都错了？！不会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学什么英语啊，我要洋人死！”
顾听被她这满身怨气吓住了，立马噤声，摆摆手让她赶紧看去吧。
周砚识坐在一边，看见她这神情，笑了声。
顾听听见笑声，立马探头过去，小声打听，“你卷子真的都没了？”
周砚识挑挑眉，给她看自己桌洞里最后的存粮——二十多张卷子，现在只剩下孤零零两张写满字的语文卷还勉强留在他这。
顾听竖了个拇指，“牛。”
周砚识把卷子扔回桌洞，欣然应下 。
顾听又补充，“不愧是你，咱的好学习委员。”
周砚识：“.....”得意的神色一僵。
周砚识到现在听见有人叫他“学习委员”还是会下意识摊脸，顾听纯属故意的，就是想看周砚识吃瘪。她犯了个小贱，立刻心满意足地蹭走了。
过了会儿，唐周把她的卷子还回来，估计是作业都赶完了，没急着走，软哒哒趴她桌子上问：“听听，这个月底有五月天演唱会，你想不想一起去看？”
顾听原本还沉浸在刚刚调戏了周砚识的快乐中，闻言笔一顿，抬头，“五月天？”
“对啊，今年巡回演唱会，这个月底来京市。”唐周激动地说：“我看你本子上总写他们的歌词，是不是也喜欢他们！怎么样！一起去吧！”
顾听顿了顿，眼睛垂了下来，刚刚犯了小贱的开心自由这会儿已经消失了，轻声说：“不了，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看演唱会的支出不多不少，如果她跟沈兰蕴说，沈兰蕴肯定会答应。
但是......算了。
唐周声音很失望：“啊？你不想去吗？”
顾听勉强笑笑，说：“嗯。”
她倒不介意让唐周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不过以唐周的性格和家境来说，但凡她说出口，对方多半会直接帮她解决经济上的问题。
可能是十几岁时的自尊和傲气在作祟，哪怕朋友之间，她也不想这样。
唐周又劝了两句，见顾听不为所动，只好一脸失望地转身回去了。
顾听顿了两秒，又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卷子。
周砚识坐在一边，目光盯着她平静白皙的侧脸，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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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零点五分和一个愿望。◎
上午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
一班的语文老师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 国字脸，金丝眼镜两侧带着两根风雅的银链，平时上课就喜欢穿些偏中式的正装，很有风骨。
姓张, 一班的学生一般都叫她张女士。
这位很有风骨的老师, 开课第一句就是, “放七天假都给你们放傻了吧？来, 紧张一下, 给你们找找感觉, 这节课我们小测。”
“啊？！”教室立刻响起一片惨叫。
“叫唤什么？”张女士毫不留情，“不让你们直面现实你们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等你们高考上考场了，叫唤有什么用吗？别嚎了，来, 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
顾听也没想到刚放假回来第一节 课就要考试，不愧是省重点的实验班，这节奏确实魔鬼。
她收起桌上的课本，接过前排传过来的卷子, 分给周砚识一张，又把剩下的卷子传给后座。
刚拿起笔写了个名字，身边周砚识突然开口，漫不经心道：“要不要打个赌？”
“嗯？”顾听瞥了眼张女士，扭头小声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打赌了？赌什么？”
周砚识右手中指在干净的卷面上点了点，指上的小黑痣微微一动, 挑了挑眉, 傲气尽显道：“赌这次小测, 谁的分高。”
顾听不知他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打赌，但被他这态度激到了，不服输道：“周少爷，虽然你总分最高，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单论语文，我上次的分数比你要高，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行吗？”
“是吗？”周砚识毫无怵色，淡淡道：“那比比。”
“比就比，”顾听多少曾经也是个小学霸，这两个月又被养回了些曾经的锐气，一扬眉，想也不想答应下来，“那赌注呢？”
周砚识已经在看卷子了，闻言翻了下卷子，似乎不经意道：“就，赌......一个愿望吧。”
他语气随意，听起来好像真是心血来潮。
顾听不疑有他，一口答应，“成交！”
周砚识勾了下嘴角，“成交。”
因为打了赌，顾听这次的卷子做的比正式考试还认真，翻来覆去地检查，才恋恋不舍地交了卷。
第二天语文课成绩出来，她成绩确实不错，全班第二。
第一是周砚识，比她高0.5。
顾听不敢置信地望着桌子上的两张卷子。
一脸呆滞。
周砚识伸过来两根手指，夹走多出零点五分的那张卷子，黑色小痣在顾听面前一闪而过。
这人道貌岸然地压住卷子，扣了扣，提醒身边还在发愣的人，“愿赌服输。”
顾听回神，不甘不愿地看了又看两个人的分数，憋屈道：“服，我又没说要耍赖……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周砚识一挑眉，说：“没想好，先欠着。”
顾听撇撇嘴，“行，那你快点想。”
愿赌服输，谁让她棋差一招。
她蔫蔫地趴回自己桌子上，怒己不争地看着自己就差零点五的卷子，心里哭成小泪人儿。周砚识看她这神情，眉心微微一动，顿了顿，轻声问，“这么在意，你是有什么愿望？”
“嗯？”顾听看过来，茫然道：“没有啊。”
她是真没有，纯粹是因为打赌输了，而且只输了零点五，在线闹心。
周砚识眉眼抬了抬，突然扯过她的卷子，细细端详起来。
顾听不解，“你干嘛呀？杀人鞭尸？重温胜利旧梦？”
周砚识不理这人愤怒下的胡言乱语，继续看她的卷子，正面看完，又翻到背面，直到看到第二篇现代文阅读理解的地方，目光终于顿了顿。
他在顾听疑惑的目光下找出一支红色的油笔，圈住她第三个小问中间的一句话，然后在这道题的得分旁边，用红笔加上零点五分。
顾听人傻了，“你这是……”
“这道题三分，一共六个得分点，每点零点五分，”周砚识把卷子往她那边推了下，点了点自己圈住的地方，示意她看，“这里你答了五个点，张女士只给了你两分，漏了零点五。”
他说着，在顾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兀自又把卷子翻了回去，在她的分数后面用红笔写上一个“.5”。
眨眼间，两人分数打成了平手。
周砚识把改好分数的卷子推给她，好整以暇道：“打成平手了，你也许一个愿望，”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轻了不少，简直带了几分引.诱的意思，“你想许什么？”
顾听还没反应过来，还在纠结分数，呆呆道：“分数不是应该根据老师给的算吗？”
周砚识不以为意，“我们俩打赌，当然我们俩自己说了算。”
顿了顿，他又问了一次，“愿望，想许什么？”
顾听还在怔愣，闻言下意识认真想了想，然后耿直地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又觉得吃亏，连忙补充，学人家，“那我也先欠着。”
周砚识自然没有异议，甚至还主动道：“你可以不用急着想，我这边什么时候都可以。”
顾听想起自己刚刚说的那句“那你快点想”。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顾听无语，把自己的卷子团吧团吧收回桌洞，不理他了。
**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周坐在顾听对面，扒拉着饭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
她最近痴迷于科技算命，逢考之前必给自己来一卦求一求，这会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星座上。
“对了听听，上次你说你是天秤座，那你生日啥时候，不会已经过了吧？”
顾听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还没有，这个月底才到。”
周砚识坐在她身边，闻言瞥了她一眼。
“那太好了，到时候一起出去吃饭啊，给你庆祝生日！”唐周高兴道，她一贯乐于张罗这些，想了想，又继续道：“那具体是哪天啊？我回去给你算算上升星座，再看看我俩星座合不合！”
她说完，又自言自语地补充：“肯定特别合！快点，具体是哪天？”
顾听没办法，只好说：“10月23号。”
“那你生日还挺小的，而且正好是天秤最后一天耶，”唐周算了算，“那天礼拜几啊？”
顾听说：“礼拜四。”
沈兰蕴女士一向注重她的生日，这个月刚开始她就算上了，别说周几了，估计连那天晚上的菜单都定好了。
“啊？怎么不是周末，”唐周惋惜道：“周四晚上时间短，就能玩一会儿，这人，”她指指吃饭的周砚识，蔫道：“还住校呢，出都出不来。”
顾听自己倒不是很在意，不过听见周砚识那天出不来还是下意识顿了顿，随即又安慰唐周：“没事儿，也不是什么大生日，随便过过就行。”
“好吧，那今年先小过一下，明年你十八岁生日，我们给你大过！”
顾听一口答应，笑道：“好呀！”
唐周立刻用筷子夹起自己盘子里的炸鸡，举起来，往空中一摆，“来，我们干炸鸡！”
顾听立刻有样学样，也挑了块炸鸡，夹起来凑上去。
唐周一拐身边闷头吃饭的郑渊，“快点！你俩也来！”
郑渊偶像包袱比周砚识还重，大庭广众搞这种事情简直是为难他，立刻面露苦色，“不要了吧。”
“快点！”唐周瞪他，“是不是朋友！”
郑渊还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周砚识已经默默夹了块炸鸡凑了过去......他猛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兄弟，神情里全是不敢相信。
......他这是脑子被踢了？
唐周也看到了，立刻又拐拐他，“快点！别磨蹭，周砚识都来了！”
郑渊没办法，只好也夹了块炸鸡，捂着脸凑上去。
四只手八根筷子，姿势各异地夹着四块香气扑鼻的炸鸡，在吵嚷的食堂干杯似的往起一碰，“一言为定！”
唐周的声音很大，郑渊后来居上，抹开脸后也就不要脸了，声音也不小，但顾听却在这吵闹之间，清晰地听到耳边周砚识一声不高不低的“一言为定”。
她一顿，收筷的手慢了片刻，偏周砚识也慢了下，于是郑渊和唐周收手后，两个人的鸡块还在空中碰了一会儿。
顾听回神，立刻收回手，把筷子上夹着的鸡块吃进嘴里，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周砚识余光瞥见身边的人越吃脑袋越低，一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餐盘的样子。他眸色一敛，薄唇轻启，把刚刚和顾听相碰过的那块鸡肉放到嘴边，慢条斯理地咬了下去。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生日这天，顾听提前跟沈兰蕴说了晚上要和朋友出去玩。沈兰蕴倒很高兴，还特意给她塞了几百块钱，让她记得请朋友吃饭。
顾听犹豫了下，没有拒绝。
她头上带着沈兰蕴送的新发卡，很别致的心形，上面镶满了粉色的水钻，非常漂亮。沈兰蕴给她别到头发上时，特意说：“这是爸爸妈妈一起送你的礼物。”
顾听垂了垂眼睛，说：“好的，妈妈。”
她到教室时，想了想，还是没有摘下那个发卡，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唐周和郑渊都给她送了礼物，顾听一一道过谢，周砚识还没来。她目光隔几分钟就扫一眼门口，终于在早自习快下课的时候，周砚识才终于出现。
顾听松了口气。
这一天也没什么不同，他们还是照常听课，吃饭，做一张又一张的卷子，靠课间的冰水和咖啡保持清醒。
直到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周砚识突然敲了敲她的桌子，低声道：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愿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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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生日快乐，顾听。”◎
顾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觉得好笑, 明明自己过生日，怎么这人反过来提愿望。
她愿赌服输，没什么脾气地问：“记得，你想好愿望了？”
“嗯。”周砚识随便抽出一张卷子, 低声说：“下课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顾听问, “我不是想耍赖啊, 但晚上我和周周已经约了要晚上一起吃饭。”
周砚识避重就轻, “她也去。”
“啊, ”顾听没意见了, “那行。”
她倒不在意自己的生日聚餐被取消，反倒松了口气, 她还是不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哪怕大家都是朋友。
这两年，比起自己, 其实是沈兰蕴更重视她的生日，像要证明什么一样。
顾听不喜欢这种证明，但又不能拒绝，久而久之，她甚至害怕在生日这天面对沈兰蕴。
哪怕沈兰蕴这么努力地、想要做一个好母亲。
她垂下眼, 不自觉地陷入旧日回忆......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夏末，顾清开车带着她，往演出的场地走......
漂亮的商场，疾行的汽车，刺耳的笑声。
过往的那些灰暗记忆纷至沓来, 顾听像一只掉落沼泽的雁, 被泥浆裹挟着坠落, 眼看就要被淹没......修长的手指扣了扣她的桌角，那颗熟悉的小痣又映入眼睑，少年一贯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回神，在想什么？脸色这么差。”
顾听瞬间被拉回现实世界，身上裹挟着的泥浆退去，夏末舒服的风从教室的窗缝潲进来，吹在她额角的冷汗上，带来一阵凉意，提醒她现实的温度。
周砚识目光还定在她身上，顾听呆滞地盯着他的手指，半晌，缓缓摇了两下头，低声说：“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