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一直在等的人此刻正被团团围在中间,脸上身上都沾了血,白衬衫上被沾上了泥,脸色冷的像地狱里万年不化的冰。
他狠狠一拳干净利落打倒了身前的人,却避闪不及,被身后的人突然冲过来的拎着东西兜头砸下。
他浑身一颤,喘了口粗气,反身一脚将对方踹出老远。
顾听霎时脑中一片轰鸣。
她用最后的理智的给郑渊发了条消息,随后四下望了圈,目光定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她今天穿着条纯白色的棉质连衣裙,蹲下时,灰尘弄脏了裙摆,把白色的棉布染成灰色。
她却浑然不在意一般,抖着手捡起那块石头,背在身后。
少女穿着白裙子,背着粉色的书包,带着块石头,下一秒,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团带血的乱战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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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从拥抱变成相拥。◎
周砚识撂倒一个身前的混混, 偏头吐出一口血,攥起拳头正要再撂倒一个,突然看见对面跑来一个人。
他看清来人的脸,脸色瞬间比刚刚被围住的时候要难看百倍。
少女穿着一身棉质的纯白色连衣裙, 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 看起来与这阴暗肮脏的乱巷格格不入。
清晨的日光洒在她连衣裙上, 笼罩出一层暖融融的光圈, 看起来干净又美好, 应该安稳地坐在小花房里等他的, 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此刻这么慌张,眉头紧蹩, 立刻冲巷口那团不管不顾冲进来的光圈吼道:“你来干什么?快走!”
顾听当然没有走,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石头,心脏狂跳, 却居然一点不觉得害怕。
那群混混听见声音扭头看来,看见来人是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女生,站在前头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带着没轻没重的糙痞和明晃晃的恶意,扯着笑就要冲她这边来。
顾听脚步不停, 继续朝这边疾奔。
周砚识看见两个人的动作,脸色猛然一冷,趁着身前两个人不注意两下撂倒,飞速奔来,在两个人靠近顾听之前,一手攥住一个人的衣领子, 膝盖弯起痛击对方后腰, 反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把两人瞬间放倒。
他回身,挡在顾听身前,哑声道:“快走。”
顾听没动,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周砚识快速道:“你先走,我十分钟,就去找你。”
意思是十分钟就能从这里脱身。
顾听说:“不用十分钟。”
“?”
没等周砚识反应过来,顾听已经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倒计时的页面,清晰地标着“30”。
她扬声喊道:“我来之前报警了,最近的公安局离这里只有500米,最快只用三分钟就可以过来。现在倒计时还剩30秒。”
“现在是国庆,四处严查,我报案说有人持刀伤人,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那群人本来还欲过来,听到这里,将信将疑地对视了几下。
最前面的人渗人地盯着顾听看了几秒,确认她神色丝毫不慌,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其余人会意,骂骂咧咧地吵这里吐了两口,转身走了。
顾听没想到他们这么轻易就走了,一时还有点缓不过来。
“又报警?”身后人突然开口。
“吓唬他们的,我怕报警你也得过去配合调查,”顾听愣了愣,还有点不敢相信,“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了?”
“替人办事,”周砚识垂眸,淡淡道:“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宁可信其有。”
“哦。”顾听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走吧,”周砚识抓住她的右手,说:“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可能还会回来。”
少年刚打过人,手心还是滚烫的,顾听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指尖都被烫的发麻,下意识就跟着走。
两人走到巷口,周砚识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垂眼不经意一扫,突然发现她左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紧攥着。
他一顿,鬼使神差地抓住那只手,掰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尖锐的石头,已经把白嫩的掌心扎出刺眼的红痕。
他看着那块石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顾听敏锐地感觉到他从刚刚开始,情绪就一直不太好,以为他是挨了揍不高兴,就踮踮脚,主动逗他开心,“我聪明吧?第一次打架没经验,就拿块石头感觉更厉害点......”
她话没说完,肩膀一紧,下一秒,已经被人拥进炙热的怀抱。
顾听一怔。
头顶槐树上蝉鸣骤响——
少年喘着粗气,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顾听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热烈急促的心跳声,但他的双手却克制地只紧紧握着她的肩膀。
顾听反应过来,脸轰得烧了起来,她被困在少年怀里,胸膛紧贴着胸膛,被炙热的体温烤得手足无措。
半晌,她抿抿唇,缓慢地抬起双手,尝试性地放在少年的后背上。
从拥抱变成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周砚识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
时间还早,小巷里没什么人来往,寂静又安详。
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在一场惊心动魄后,在晨曦的余光中克制相拥。
......
两人一回到小花房,小面包就立刻开开心心冲了过来,跑近后看见周砚识脸上的伤,两只小爪子一刹车,低叫一声,顿时急得摇着尾巴直绕着他转。
周砚识俯身揉了揉它的毛脑袋,低声哄道:“我没事,别担心。”
顾听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周砚识会是那种,打完架,路上碰见人家流浪小狗,会带着一脸伤把自己的伞撑给小狗的人。
她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可爱到,忍不住“噗呲”笑了声。
前面的一人一狗齐齐望过来,都是一脸茫然。
顾听对上周砚识的视线,脑袋里不自觉想起刚刚那长久炙热的拥抱,她脸上一热,装没看见,收起笑径自先进了屋。
不知是不是周砚识这两年打架过于频繁,要啥啥没有的小花房,居然备着一个医药箱。
顾听按着周砚识坐在小板凳上,又按住他不安分想要自己上药的手,仔仔细细地给他涂完了药,看着这张五颜六色的帅脸,突然想到什么,庆幸道:“幸好现在放假,不然你这么去学校,叫蒲主任看到,又得上台做检讨。”
她随口一说,结果周砚识沉默片刻,突然说:
“这次不行。”
顾听不懂,“嗯?为什么?”
周砚识皱皱眉,不情不愿道:“伤都在脸上,太丑。”
?
顾听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理由!
她闷笑起来,之前因为拥抱留下的不自在骤然消散,边笑边说:“你怎么偶像包袱这么重啊!周少爷!”
周少爷抿着唇不肯说话。
顾听又笑了一会儿,把医药箱收好放回原来的对方,坐到椅子上准备写卷子,歪了歪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她皱皱眉,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眼——八个未接电话!
她手机一直开着静音,所以一直都没接到。
她终于想起她忘了什么了。
郑渊!
去给他们摇人的郑渊!
她点开手机,里面果不其然都是郑渊的电话,顾听在心里尖叫一声,立刻回拨回去。
周砚识看见这边的动静,抬眸问:“怎么了?”
顾听趁着电话还没接通,苦着脸把事儿说了。
周砚识立刻没良心的嘲笑两声。
电话很快接通,郑渊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从听筒里传出来,“文艺委员?你们人呢?我都蹲这半小时了,草都长三米高了,你们人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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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她犯了个小贱,立刻心满意足地蹭走了。◎
顾听和周砚识赶到巷口的时候, 摇来的人已经被郑渊打发走了。他自己一个人蹲在原地,脚上踩着急着出门忘换的人字拖,乱成鸡窝的脑袋仰起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看起来明媚又忧伤。
顾听不好意思极了, 很真诚地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啊郑渊, 我把你给忘了。”
她最后两个因为心虚, 说的很小声。
郑渊叼着根棒棒糖装深沉, 闻言摆摆手, 沧桑道:“没事, 我懂,被遗忘是哥的宿命。”
顾听:“……”
周砚识:“……”
周砚识没眼看, 他深知自己这位发小什么德行,言简意赅道:“一顿饭。”
郑渊不动。
周砚识面色平静,缓缓抬价:“三顿饭。”
郑渊装死。
周砚识深吸一口气, 皮笑肉不笑道:“一半国庆作业。”
“成交!”郑渊立刻从地上跳起来,一秒满血复活,甚至一只手顺势搭上了周砚识的肩膀,“谢谢识哥,欢迎识哥下次还光临~!”
周砚识从看见这逼的第一秒就知道他肚子里憋的什么水儿, 冷笑着把那根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扔下去。
郑渊毫不在意,又扭身跟顾听打了个招呼,满意道:“谢谢你啊!文艺委员!”
顾听:“……啊?”
谢她什么?
“得了,我家里游戏打一半呢,就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了,”郑渊摆摆手, 又强调道:“作业我今晚亲自送您家里去!”
周砚识为他话里的某四个字怔愣了下, 闻言顿了顿, “嗯”了声。
郑渊得到答复转身欲走,想了想,又扭头回来问了句:“你姐今天在你家吗?”
他说的是唐周。
周砚识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不在,怎么了?”
郑渊唇角笑容僵了下,又很快恢复原状,潇洒道:“没事儿,随便关心下同桌……走了啊!”
“快走吧。”
郑渊笑着给了周砚识一拳,这回真走了。
晚上郑渊如约来送作业的时候,进了门,才发现诺大的别墅只剩下周砚识一个人在。
他左右看了看,瞥见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的外卖包装,皱眉道:“你爸他们呢?”
“出去旅游了,”周砚识穿着家居服来给他开门,脸上的伤过了大半天看起来更触目惊心,闻言淡淡道:“7号回来。”
“那,这,”郑渊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不敢置信,“那他们大过节的就丢你一个人在家?”
“我不想去。”周砚识没觉得什么所谓,一个人在家比跟那三个人相处让他舒服得多,索性转了话题,“作业带了吗?”
“也是,跟你那个心眼子跟蜂窝煤似的弟待着,觉都睡不好。”郑渊心有余悸道,又说:“带了,你作业写多少了?”
周砚识想了想,“卷子差不多写完了,剩下抄写的部分。”
郑渊:?
二十多张卷子,今天才放假第二天。
哪怕郑渊早就习惯了这位兄弟的学习能力,此刻也还是得再感叹一句“服气”,他看他手里还捏着笔,随口说:“那我今晚在你家住吧,你卷子拿我看看,我有几道题不会。”
虽然嘴上说让对方帮忙写一半作业,但也就是对着周砚识的卷子看看,卷子他还是得自己做。
周砚识家有他的专属客房,以前郑阿姨还在的时候,他不时就会过来过夜。
周砚识“嗯”了声,想起什么,又提醒他:“我明天早上七点要起床,你可以吗?”
“七点?”郑渊不解,“好不容易放两天假,你起那么早干嘛?”
周砚识正在往楼上的房间走,闻言随口道:“和顾听约了明天早上一起写作业。”
他说完,身后久久陷入沉默。
周砚识走了两步才发现身后的人一直没回应,回头看了眼,正撞上郑渊意味复杂的目光。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怎么了?”
郑渊看他两眼,不大确定道:“识啊,你跟文艺委员,啥时候处上的啊?”
“?”周砚识皱眉,下意识道:“处什么?”
他说完,立刻反应了过来。
心下意识一颤。
周砚识敛着眼,重新转回身,把面目隐在阴影里,“没有,别瞎说。”
郑渊满脑袋问号,“不是,你俩都这样了,还没处上啊?”
周砚识被他语气搞得不爽,又想起这人那一揽子的女朋友,冷笑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轻浮?”
“我轻浮?”郑渊不满道:“你懂什么!我那是寻求真爱!发现对方不是真爱就及时止损!怎么就轻浮了?”
渣男给自己裱花。
周砚识懒得理这人,随口敷衍:“那你找到了吗?”
身后又久久没人说话。
周砚识这次没理会,捏着笔径自走回书桌前继续写东西,分班之后各个课任老师都揪着他,他现在作业一点不能马虎,像是回到初中那阵子,每天写作业写的昏天黑地的。
郑渊默默跟了上来,大咧咧坐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半晌,突然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找到了啊。”
周砚识思维已经从那里转开了,一时没听懂,“什么?”
“没什么,”郑渊笑笑,“乱说呢,写作业吧。”
风一阵雨一阵的,周砚识没再理他,把卷子拿给他,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
国庆假期结束,就意味着这一整年所有的长假都放完了。
顾听早上进班级,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生不如死,满屋子都乱糟糟地在补作业和对答案。
比较矜持点的,还能坐在自己位置上,比较狂放的,像是江畅,已经从自己坐着的右上角,晃悠到了左下角去。
顾听刚坐下,唐周的手就伸了过来,有气无力道:“听听,你英语完形填空那张卷子给我看看呗?”
顾听依言找出来给她,好奇道:“你怎么没问周砚识借?”
周砚识脸上的伤基本好全了,这会儿正坐在位置上呢。
唐周闻言更欲哭无泪了,悲愤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他卷子现在也太抢手了!我不过是来晚了五分钟!这群畜生已经把他的卷子借走了!我找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