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吴教授拦下了徐淮屿被投诉的这件事，但不知道谁又传了出来，徐淮屿被投诉了，被投诉这件事可大可小，听说的人里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徐淮屿兢兢业业，被冤枉，一派认为徐淮屿从来没拿眼看人，就应该被投诉。
而围绕徐淮屿身边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即便徐淮屿同往常一样，投诉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最近给老太太看病的医生换人了啊？”宋菁啃着苹果回头看了一眼，好几天没见到徐淮屿了。
“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徐淮屿被这老太太投诉了，还要求换医生。”方清压低声音，“我以为你知道呢，程成说的，最近徐淮屿那边氛围不是很好。”
“为什么换医生？”宋菁不解。
“可能是徐淮屿一直不给老太太联系方式，也拒绝跟老太太闺女联系，就要求换医生，说徐淮屿对待患者态度不同，我听程成说的。”
宋菁又往那边看了一眼，“不会跟咱们有关吧？”
“为什么？”方清问。
“上次闹矛盾的事，他查房的时候你跟他说过话吗？”宋菁问方清。
方清回忆了一下，“说过几次。”
宋菁总觉得自己第六感很准，而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态度，对这件投诉的事情也不言而喻。
初夏的雨总是来得急，宋菁站在医院门口的屋檐下避雨，一回头便看到站在后面的徐淮屿，她抬手打招呼：“徐淮屿！”
徐淮屿抬头，其实他早就看到她了，只是没有上前打招呼。
他望着她，宋菁也同样回望，但两人眼里的情绪不同，宋菁起初有些兴奋，但两人对视久了，那种初见面的兴奋劲就变成疑惑，她最先撇开头。
徐淮屿眼里的情绪微微收敛，又恢复一贯的冷淡模样，可再怎么收敛，见到宋菁时，他的面部依旧是柔和的。
“这两天还好吧？”宋菁走过来看他，视线在他的脸上搜寻，他是否被这件事影响，但这种察言观色是徒劳，她对徐淮屿的了解并不深刻，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
“没有。”他冷淡地回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起了雾气，整个天都灰蒙蒙的。
“那个……”宋菁搔了搔脸，“投诉的事情需要我帮忙澄清吗？虽然老太太没有明说，但……”
“你带伞了吗？”徐淮屿打断她的话。
“没。”宋菁愣了愣。
“要回家？”他看着她。
“嗯，打算雨停了回去。”宋菁望向外面，“不过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嗯。”他将手里的黑伞塞进宋菁手里，宋菁还未来得及反应，徐淮屿戴上帽子冲进雨里。
他穿了冲锋衣，黑色的背影融入到人群，背影落寞孤单。
徐淮屿不是不想跟宋菁一起等下去，他只是怕再听下去，会迁怒到宋菁身上。
她关心他，但这种关心他并不需要，他怕自己多想，想着她是不是对自己也有好感才这样的，他怕自己自作多情，到头来连这份关心都会消失。
他其实很清楚，很了解宋菁，在她的社交圈，她会把人归类，一类是陌生人，一类是朋友，界限分明，而她的这种担心与关心一直具有普遍性，或许路上遇到一个淋湿的小狗，她都会给它打伞。
隔着一层雨幕，宋菁站在原地，愣了愣，伞柄处还有他留下的体温，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情还是不好吗？
雨还在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宋菁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伞，打开两人的微信界面。
空白的界面，两人加了微信一句话都没聊过。
“淋湿不会感冒吧？”
隔了一段时间，徐淮屿回复了两个字。
【不会。】
第13章 13
“你最近跟郑武聊得怎么样？”方清坐在病床上问她。
宋菁低头玩着消消乐，头都没抬，散漫道：“一般？”
“不来电啊。”方清凑过来问。
消消乐又失败一局，她才抬起头，“我觉得他在钓我？”
“啊？见过几次人还挺有礼貌的。”
“我跟他聊天，聊到一半他就说有手术，但那天他休息，他又解释是急诊，后来他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发了一个朋友圈，明显是不在医院的。”
还有那些兴趣爱好过于一样，总觉得郑武是顺着她的话说的。
“啊，有点像，这种生气吗？”方清这是想确认宋菁到底对郑武来不来电。
“不气，就觉得挺好玩的，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挺单纯的？”宋菁往后靠着，腿全放在椅子上，有些懒散。
“他好像问过你谈没谈恋爱，我说没谈过。”
“他也有处女情结？”宋菁睨过来问。
“这倒是没有，他还解释了一下说是怕跟你聊天的时候说错话。”方清如实相告，“要不喜欢就别聊了。”
“算了，他还算一个正常人，今晚他约我看电影，人要是实在不行就撤。”宋菁仰着头，叹气，“我是真没想到相亲这么难，要不是我被无限期休假，打死都不相了。”
这几天宋菁也有些气闷，病床旁边的伞还戳在地上，她打开微信看着徐淮屿的聊天界面。
宋菁：【伞什么时候给你？】
徐淮屿：【你留着吧，过几天还有雨。】
其实她还想问他有没有感冒，删删减减又关了手机，没发出去。
*
更衣室内。
徐淮屿刚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他关上更衣柜的柜门，单手杵着柜门，躬着身子咳嗽了几下，瞥了一眼半倚靠着柜门的程成。
“有事？”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程成一副老神在在地模样，“我说你最近让郑武爬你头上了。”
“……”徐淮屿不说话。
“再忍让，他就快在你头上拉屎了。”
“……”
徐淮屿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侧过头：“你有什么癖好？”
“什么癖好？”程成不懂，倒是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唯一的癖好耍帅。
“看别人换衣服的癖好。”徐淮屿直起身，拿出挂着的黑色外套穿上，拿起包准备离开。
“不是，我在激励你啊，你说你明明喜欢宋菁为什么不追啊？”程成跟着徐淮屿，就像个麻雀叽叽喳喳个没完。
“宋菁好歹高中还是我的女神，不能让猪拱了啊。你要是真喜欢就追，我宁愿她被你追上，也总好比被郑武那个伪君子追上强。”
程成堵着门口，不让他出去。
徐淮屿突然停下来，耐心耗尽，“你烦不烦？”
程成停下来：“你不会从高中就暗恋她吧，老徐，你谈过对象吗？”
“你是不是怂了？”程成看着徐淮屿逐渐冰冷的面容，自己倒是先怂了，微微侧身让开路。
徐淮屿没动，清冷的灯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嗯。”
“靠，你哪点不如郑武啊，怂什么怂。”
徐淮屿打开门，声音清冽：“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她喜欢谁是她的权力。”
走廊空空荡荡的，程成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徐淮屿会承认。
徐淮屿刚走没多远，程成在门口喊：“靠，老徐你能不能勇敢点，别学青春疼痛文学行不行，还玩淋雨那一套，你冲啊！”
徐淮屿懒得搭理他，他捏着眉心，重感冒下他脑子混沌不已，脸色有些苍白，他戴着口罩，时不时咳嗽几声，这样的表现倒是真像程成说的，青春疼痛文学里的人物，倒不是男主，更像苦哈哈的女主。
徐淮屿在等电梯，旁边两个护士是普外的，看到他打招呼，“徐医生好。”
徐淮屿微微点头，他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
电梯到的时候，两名护士先走进去，他按着电梯，等人走完了才进去。
【我就说吧徐医生这人真的很不错！】
【对啊，永远为细节心动，可惜我觉得他跟宋菁姐很搭。】
说这话的是小梅护士，两人在电梯里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哎，我也觉得，徐医生冷冷的不爱说话，宋菁姐那种洒脱阳光的性子真的很互补。】
【妈的，我已经想嗑cp了。】
电梯停在五楼，又进来两个实习医生，也是普外的。
这两人没看见徐淮屿，两名实习医生家里挺富有，做事散漫一点，跟郑武关系不错。
“武哥今天穿了西装啊。”一名实习医生说。
“说是有约会，约一个警花看电影。”
“就看电影啊，我看武哥找护士要了一盒套，他今晚不是想拿下啊。”
另一名低声说：“你没听别人说过啊，武哥每次都是搞着相亲的名义跟别人发展一夜情，见面就睡，得手不少。”
那人说完，邪笑一声，“武哥说了给咱们发福利。”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到了一楼，徐淮屿从电梯出来，这两人才看到他，“学……学长。”
徐淮屿做事一向严格，对待实习生也是如此，他不会像郑武那样跟实习生打成一片，但在学习中，他一直非常严格，很多实习生都怕他。
两人对视一眼，准备跑。
结果徐淮屿哑着嗓子：“郑武在哪？”
“武哥……郑学长在未来影城。”
未来影城的广场门口，宋菁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踩着细高跟，原本175的身高又高了三四厘米。
她本来想穿个休闲的衣服算了，方清非要她穿成这样，说是战斗服，万一郑武是个渣渣，她打扮的更漂亮就会更高傲，让他自卑。
宋菁不知道方清哪来的歪理，但她不是肯屈服的人，结果两人在研究的时候，慧芳女士来了，她那叛逆劲又上来了。
慧芳女士问她做什么，她扬着高傲的头颅说，去相亲，还把对方夸得天花乱坠。
所以，现在在夜风中，她穿着连衣裙瑟瑟发抖。
郑武见到她的时候是仰着脖子看的，他身高不到175，但看到宋菁的脸还是愣了一下，跟他以前遇到的女人不同，她身上那种劲让他想征服。
郑武推了推眼镜，笑道：“你好，我是郑武。”
“宋菁。”
两人见面免不了互相打量，这个头是郑武起的，宋菁也不避讳地打量他。
宋菁觉得自己不是看颜值的人，但郑武站在自己面前，脑海会不自觉地将他和徐淮屿对比，她想可能是徐淮屿是颜值天花板了，不然为什么不拿他跟程成对比呢？
此时程成打了一个喷嚏。
“你比照片还要漂亮。”郑武笑着说。
“你也是。”
违心了。
郑武一副绅士派头：“电影院在四楼，刚刚我取了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们上去再点。”
“好。”
郑武为她按了电梯，不经意间又瞥向宋菁，细白的腿，脚腕腕骨清晰，细腰，身材是非常好，脸蛋也是美艳的漂亮，水润的唇，不知道吻上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宋菁不知道郑武的想法，两人进了电梯，到了四楼电梯打开，宋菁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郑武突然拉住她的手，“在这边。”
宋菁皱眉扭开手，“我知道。”
她轻呼一口气，努力忽略这种不适感，她不能让慧芳女士看笑话。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找了一个休息的地方。
方清：【怎么样？】
宋菁：【想回去了。】
方清：【观感不好？】
宋菁：【嗯。】
“小菁。”郑武笑着看向她，“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嗯。”宋菁揉了揉脖子，小菁这个名字叫出来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出于礼貌，她没有纠正。
“你在哪个特警队？”
“市局。”
“啊啊，我有朋友是市刑警队的。”郑武笑了笑，“对了我最近学了星象，你是什么座？”
“巨蟹座。”
“我给你看看手相？”郑武搬着椅子坐到她旁边。
周围有人看过来，郑武突然有些自豪，有这么漂亮的女友出去也有面子。
“不用，我不信这个。”
郑武舔了舔唇，尴尬地笑了笑，“你看过这个电影的预告片吗，我特意找了预告片，咱们一起看看。”
他拿出手机，宋菁拒绝：“我看过了，你可以自己看。”
郑武一愣，讪讪地收回手机，尴尬地笑了笑。
宋菁也不是故意摆脸，只是觉得郑武见到她后一系列操作太过轻浮，让她不适感强烈。
电影开场后，宋菁对这部电影还是很感兴趣的，她杵着下巴，渐渐进入到电影情节后，正看着入神，手突然被覆盖住，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躲开，侧头看向郑武时就见他一脸猥琐的笑容。
或许他的笑容是正常，但宋菁给加上一层滤镜。
她捏了捏拳头，不能打扰大家看电影的状态，所以她先忍了。
在两人还不来电的基础上，郑武的动手动脚让她反感，后半场宋菁全程不在状态，细细回想，她和郑武的聊天基本都保持着基本社交礼仪，有时还会冷淡一些，她并没有给他发出可以更进一步的信号。
出了影院，郑武好像并没有为刚刚的事情影响。
“这个电影的男二真挺讨厌的，跟我一个同事一样，觉得自己能力高就牛逼似的，不拿眼睛看人。”
郑武抱怨，宋菁并不想听。
“哎，小菁，我们要不要再去喝点酒？”郑武提议。
宋菁平视着看着他，郑武那点心思她已经猜出来了，保持着基本礼貌：“不去了，我要回去了。”
“哎，好不容易出来，这么早回去干嘛，附近有一家酒吧特别好，氛围也很好。”郑武要拦她，去搂宋菁的肩膀。
下一秒，宋菁反手按住他的手，将他的胳膊反压到背后。
“疼疼疼……”郑武脸有些扭曲，动作幅度过大，有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宋菁看了一眼，是避孕套。
她手上力度加了劲，“你真当姑奶奶吃素的，还是你以为没谈过恋爱就好骗，就单纯？”
“姑奶奶饶命，饶命。”
宋菁没收力，拿着刚刚接过来的传单，拍在他的脑袋上，“不用力，我看你不长记性。”
“宋菁。”
宋菁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徐淮屿，他戴着口罩，朝她走过来。
只不过，他起伏的胸膛，额头上还冒着汗珠。
宋菁惊诧回头：“你怎么在这？”
徐淮屿没说话，视线落在郑武身上，郑武看到徐淮屿人炸了，“我草你妈，徐淮屿，你他妈给老子下套。”
明显，郑武弄错了徐淮屿和宋菁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