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是在医院，她推着病床跑过来，身上还有血迹，那时候她很忙，他并没有上前。
等菜的间隙，宋菁的手机亮了一下，是程成发过来的微信。
程成：【你那位朋友是不是也是高中同学？】
徐淮屿在手机亮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宋菁拿起手机回复消息，“是程成的消息，他好像跟方清认识了。”
“他加了你的微信？”徐淮屿问到。
宋菁愣了一下，抬头看他，重点在这里嘛？
“嗯前两天他在高中群里加上的。”
“你们有高中群？”徐淮屿问。
“嗯，不知道谁拉我进去的，你要进去吗？”
“不用。”徐淮屿下意识说，后面他抿了抿唇，有些后悔。
很快老板上齐菜，“程医生没一起来吗？”
“他有事。”徐淮屿答。
宋菁默默记住，原来也要约程成的。
这边老板刚上完菜，徐淮屿用公筷夹菜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惊呼声，火锅店的门被猛地撞击，一个女人倒在店门口，紧接着跑过来一个男人，举起刀扎了过来。
外面天灰蒙蒙的，周围围着一群人，有惊呼，有拿出手机拍摄的，宋菁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她立刻起身，推门，在男人落下第二刀时，她抬腿将刀踢飞，男人眼睛通红，瞪着她，手还攥着女人的脖子。
宋菁抓住他的肩膀，将人拉开，男人却像是疯牛一样，对着她乱踢，她好不容易抓住男人的肩膀，立刻将胳膊反扭，将人压到墙上，由于她的挺身而出，火锅店老板也过来帮忙压住这个疯了一样的男人。
徐淮屿蹲在女人身边，拨打了120后，将女人放平，检查伤口，腹部一刀重伤，胳膊和脸上有被刀划过的痕迹。
“是□□。”宋菁冲徐淮屿喊道，踢刀时她看到了
徐淮屿冲她点头。
医院内，急救员将病床推进急诊，急诊的医生护士跑过来，徐淮屿胸膛起伏着，刚刚给女人做了心肺复苏。
“腹部受伤，□□扎伤，患者意识不清醒，普外的值班医生呢？”
“郑医生不在值班室。”
徐淮屿脱了外套，“准备手术室，急诊手术，她需要拍ct。”
“好。”
徐淮屿从手术室出来后，呼出一口气，他松了松僵硬的脖子，一抬头便看到宋菁站在外面。
“人怎么样？”
“救治及时，现在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没什么事就会转到普通病房。”徐淮屿看着她，“脸上的淤青是刚刚伤的？”
她摸了摸左边，刚刚那个男人挥舞拳头的时候确实怼了一下，“应该是，没事是小事。”
她笑了笑，肩膀也松了下来，嘴角扬着冲他笑。
经历这么大的事情，她依旧很乐观。徐淮屿看着她，宋菁摸了摸脸颊，走到玻璃窗前，“很明显吗？”
她对着镜子看。
“有点。”他如实说。
他看到她对着走廊的玻璃照着镜子，小心翼翼戳着脸颊，不小心碰到的时候，龇牙咧嘴地抽气。
他没忍住轻轻笑出声。
宋菁回头瞪着他：“你在笑我吗？”
徐淮屿愣了一下，明显有些无措，对待宋菁，他并不是游刃有余，对别人他可以疏离冷漠，但对她，他好像很难做到。
他还未说话，宋菁就笑了，语气顽劣：“干嘛，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生气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
徐淮屿想到高二升学那年，宋菁知道笔友是他时，冷漠的脸，带着怒意的话，那时候是挺可怕的。
徐淮屿也轻轻扯了扯嘴角，三个小时的手术，加上晚饭没吃，他的面部有些疲惫，他掐了掐眉心，“我屋里有冰袋先敷一敷。”
宋菁下意识摸了摸左脸：“不用那么麻烦，我从来不敷的。”
但徐淮屿并不觉得这种情况算是没有事，他往前走，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掌挡住。
宋菁站在他面前，她抬起手，扬了扬眉，徐淮屿疑惑地看着她。
“忘记击掌庆祝了。”
徐淮屿慢慢抬起胳膊，宋菁拍了过去，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看着徐淮屿，“我们救了一个人。”
“嗯。”他淡淡嗯了一声，手心的触感还存留着。
“把人救回来的感觉很好。”宋菁仰头，“不过，我还是希望这样的事情能少一点，再少一点。”
他侧头看向她，冷白的光照在她的身上，明明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笑意，但总觉得她眉目间会有淡淡的苦涩。
她突然侧头问：“你饿了吗，我叫了外卖。”
此时已经十点，徐淮屿带着宋菁到医院的楼顶，楼顶有一个类似铁板的遮挡物，刚好阻止了风过来。
宋菁把烧烤和啤酒放在地上，就看到徐淮屿手里拿着一个冰袋。
他什么时候拿的？
她刚想问，徐淮屿便把手里的冰袋递过来，“敷一下明天会好很多。”
“谢了。”宋菁拿过来下意识地说。
“你喝酒吗？”宋菁问。
徐淮屿摇摇头。
两人吃烧烤的时候，程成又发来一个消息，程成：【你跟老徐真牛。】
宋菁笑了一下，拿手机给徐淮屿看，“程成夸你呢。”
徐淮屿扫了一眼，看到程成的备注，简单的聊天界面，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手机被宋菁收了回去，他便跟着视线看了过去，两人是面对面的席地而坐，他的背挺直，好看的嘴唇抿了抿，最终视线落在她面前的另一罐未拆开的啤酒上。
他伸手就拿。
“你不是不能喝吗？”
宋菁视线从手机上移到他的身上。
徐淮屿挠了挠脖子，“口渴了。”
“哦，那你别喝太多。”
宋菁看着他，就见他仰头灌了一口，喉结上下滑了滑，看上去喝了半罐，他的耳尖瞬间红了起来，脸上泛着淡淡的粉。
宋菁晃了晃手：“没喝醉吧？”
徐淮屿摇头，突然道：“我……加你微信吧。”
他又下意识挠了挠脖子，耳朵好像更红了些，他的腰背一直挺直，喝完酒眼眶也红红的，眼睛湿润润的。
宋菁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两人见过这么多次倒是没有加微信。
一阵寂静，他好像能听到风声，听到医院外的急救声，以及自己加速的心跳。
“好啊。”
听到回答，他的肩膀才松了下来。
第12章 12
天气越来越暖，病房刚好是在阳面，早起的阳光照进来，冰冷的病房瞬间有了暖意。
昨晚熬夜又喝了酒，宋菁的眼睛有些浮肿，脸也有些肿，昨晚敷过的淤青现在有些红。
“你又跟徐淮屿去吃饭了？”方清在旁边又开始八卦。
宋菁抬头，揉着脸：“嗯，没吃成。”
“你真不觉得他有目的吗？”
“什么目的？”宋菁从病床上坐起来，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没怎么在意地搭着腔。
“就是他可能喜欢你啊，要不干嘛总约你吃饭，还要你联系方式。”
宋菁真的怕了方清这个发散思维了，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联系方式是他的工作需要，加微信可能是方便联系，至于吃饭也没吃过几次，就是凑巧。
“没吃几次，都是凑巧，你见我俩有什么暧昧氛围吗？”宋菁自己还回忆了一下，很正常的相处。
方清抚着额头，恋爱一根筋的宋菁，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让水泥封了心。
宋菁低头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被她屏蔽的微信群里，队友们聊得热络，她点进去看了两眼，有新人进队，她怕再翻下去难受，就给屏蔽了。
“最近有合适的男生吗？”宋菁突然问。
“你现在又着急了？”
“奶奶总催着问。”宋菁也没办法，她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疼。
“倒是有一个，市医院的，也是普外的医生叫郑武。长得比较清秀，戴眼镜挺斯文。这几天太忙，我一直忘记跟你提了，是我朋友认识的一个人。”
“我见过吗？”宋菁问。
“应该没见过。”方清看着她，“陈姨给你介绍对象了吗？”
“倒是没动静。”宋菁摇头，“倒是老太太一直吵着要把见过的一名医生介绍给我，她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宋菁轻轻笑了。
奶奶这几天一直念叨着这个医生，时不时夸几句，宋菁也想不明白就见一面，在奶奶面前就留下这么深的印象，肯定不是一般人，奶奶是个可挑剔的人了。
“那这个聊聊？”方清问。
宋菁点头，又迟疑了一下，“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吧？”
“不会，这个人我见过几次，还挺有礼貌的。”
宋菁从心理诊疗室出来便看到方清推过来的微信。
郑武：【你好，我是郑武。】
宋菁停下来，找了一个座位：【你好，我是宋菁。】
郑武：【名字很好听/微笑/】
宋菁：【谢谢。】
相较于上一个男生，这个男生要好很多，男生的很多爱好似乎同她差不多，她说喜欢射箭，他就能提几个附近的射箭馆，她喜欢运动，他也说自己跑过马拉松，似乎很热情，但又没那么热情，有时不会回微信，回复的时候又会说刚刚忙，不过宋菁没在意，谁都有忙的时候，也就是她处于休假状态，太闲了。
*
“郑武又在外面阴阳什么呢？”程成从外面进来，又往外看了一眼。
郑武也斜看着他。
屋内就两个人，徐淮屿坐在桌子前盯着笔记本电脑，他戴着耳机，手上拿着笔，没听见程成的话。
还是小吴抬头，“昨天郑学长值班，但人不在值班室也没接收病人，碰巧，师兄昨晚带过来一个病人做了手术，吴教授知道了把郑学长骂了一顿，郑学长以为是师兄告密的。”
程成往外面看了一眼，郑武还在外面叽叽歪歪的，“他有病啊。”
小吴耸了耸肩。
程成走过来弯腰看了一眼徐淮屿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又在研究论文？为你升副教授做准备？”
徐淮屿摘掉耳机，明显被打扰有些不耐：“有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程成直起身，“老吴是拿你当接班人培养啊，怪不得郑武瞅你哪都不顺眼。”
徐淮屿懒得计较这些，他人往后靠，手指抵着桌面，“你很闲？”
程成一愣，话还没说，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有急诊手术，他骂了一句，“能不提闲嘛。”
人便跑了出去，一旁小吴偷着乐，徐淮屿被打扰，关掉电脑，看了一眼手机，空白的微信界面，昨晚加了微信除了一句系统提示的打招呼，就再也没有任何信息。
宋菁的微信头像是一个卡通的小警察形象，她的朋友圈很好玩，多数记录着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他昨晚翻了一遍，嘴角弯了弯。
再刷新的时候，宋菁发了一条朋友圈。
【奶奶说要把前些天帮她体检的医生介绍给我，可是她一直没要到联系方式，可怜的老太太。】
底下有程成的回复。
程成：【问问奶奶长啥样，我帮她。】
宋菁：【老太太知道了，要加你联系方式。】
程成：【那先把我的照片发给奶奶，没准她要找的帅小伙是我。】
底下宋菁还没回复，不知道程成跟谁聊了起来，后面宋菁就再也没有出现。
他放下手机仰靠着椅背，掐了掐眉心，有些累。他有些羡慕，羡慕什么，羡慕程成能同宋菁很愉快的交流，而他呢，总是很少能够自然地跟她说话
门又被推开，徐淮屿淡淡地转头看了那边一眼，他神色淡淡的，在别人眼里看过去神情冰冷，而准备摔门的郑武又轻轻将门关上。
徐淮屿收回视线，重新戴上耳机，继续看论文。
郑武坐在杂乱的办公桌前，整个人阴阴郁郁地，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像是故意发出奇怪的声音，扰的小吴也戴上耳机。
不过，徐淮屿并没有看多久，手机就震动了几下，是吴教授。
“你过来一下。”是吴教授的声音。
徐淮屿愣了一下，才起身，这时候手机又有消息进来是程成的信息。
程成：【我靠郑武跟宋菁在相亲。】
徐淮屿脑子顿了一下，打开那张图片，是郑武发的朋友圈，里面聊天截图是宋菁的头像。
很清晰，两人处于相处阶段，对话里两人似乎聊得还不错。
徐淮屿敛了情绪，经过郑武办公桌时，侧头看了郑武一眼。郑武也看着他，眉梢扬了扬，挑衅意味十足：“怎么，吴教授又来给你单独授业解惑啊，我们可真羡慕。”
只不过，他话刚说完，门就被关上了，显然徐淮屿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一旁小吴偷偷地笑了。
郑武暗自骂街，这话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往吴教授的办公室走，一路上徐淮屿有些混沌，他在想什么呢，自己的犹豫，还是在害怕，害怕再一次的错过。
徐淮屿敲门进去，吴教授正好抬头，示意他进来。
“有人投诉你。”吴教授看着他，“投诉你与其他患者关系太好，不能一视同仁，要求换主治医生。”
徐淮屿抬起头，“您知道的我一向一视同仁。”
吴教授看着他：“我知道没用，患者不知道，患者肯定看出态度的不同才投诉的，下次注意一下，这次我给你拦下了，院领导还不知道这事。”
“嗯。”他没争辩。
吴教授翻着手术方案，“难受吗？这是你第一次被病人要求换主治医生。”
病人有权选择治疗自己的医生，但中途被换，对医生的打击不小，毕竟投入了很多心血。
“说实话吗？”徐淮屿一直站在那里。
吴教授点头示意。
“不难受，没感觉。”
“臭小子。”吴教授笑骂道，但很快敛了情绪，“你不要无所谓的状态，回去好好反省，不要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就为所欲为。”
“嗯。”徐淮屿微微躬身，算是受教。
吴教授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但他身上没有因为有能力而高傲，相反他不在乎的态度更让他担忧。
徐淮屿准备离开时，吴教授叫住他：“你现在处对象呢吗？”
“没有。”徐淮屿如实回答。
“那我有一个……”吴教授话未说完，徐淮屿便说，“我有喜欢的人。”
吴教授一愣，气得牙痒痒，就这不通人气的学生，他还是很喜欢。
徐淮屿从吴教授那里出来，他自嘲地笑了笑，对别人他敢于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可面对宋菁，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他怕一旦说出口，就会像十年前那样，宋菁对他避如蛇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