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这种环境中出现一抹亮光，暴雨机敏地察觉到，睁开眼睛发现光源是炎炎……
“汪汪！”
它心底一沉，冲到床边，用爪子扒拉炎炎的身体，却怎么也叫不醒人。
炎炎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从指尖开始，发出晶莹的亮光，如棉絮般散成一缕缕光雾。
暴雨愣了一会，回忆起《维系爱意》的电影特效中，结局男女主消散的画面，与这种情况一模一样……
“呜呜！”
暴雨试着驼起炎炎的身体，但是失败了，跑出房门闻了闻，又发现容故现在不在别墅中……
它叼出炎炎的手机，点开屏幕想要打电话，狗爪子和鼻子对于按键来说太大，无法精准点击。
它很快放弃手机，粗暴地一爪拍碎窗户，立在窗台上嚎叫。
悠长深远的叫声如同狼嚎一样，传达着某种讯息……
暴雨心下着急，第一次叫出音量如此大的声音。
附近别墅里的住户纷纷打开灯出来看情况，保安更是被全体惊动，以为别墅区进了狼……
他们循着叫声，发现是顾容家窗台上的狗，无奈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顾先生，您在家吗？您家里的狗不停嚎叫，影响了其他业主的睡眠……”
“在嚎叫？”容故扔下手中的资料，蹙眉道，“家里有人。”
“可我们敲门没有回应……”
“啪嗒。”
“喂？顾先生？顾先生！”
保安纳闷，挂断电话朝二楼阳台挥手：“狗狗！安静！乖一点……”
暴雨回头看一眼还在消散的炎炎，叫声愈发响亮起来，把保安门急得轮流朝它安抚。
正当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阵夜风极速蹿过，一抹黑影瞬间滑入二楼，狗也转身回到房间里，安静下来。
“嗯？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没有啊，幻觉吧……”
“邪门了！”
容故赶来的速度太快，冲进房间里借助墙停下来，墙面直接陷入一个坑。
他站稳凑到床边，看出炎炎的情况是天使或恶魔消散的场景，瞳孔猛然一沉：
“怎么会？”
他的爱意不用说，暴雨的、朋友们的、还有粉丝们……
那些爱意足以一个天使长长久久活下去。
除非……
炎炎不再依靠爱而活。
暴雨趴在床边，嘴里哼哼唧唧，像是在哭泣。
容故牵着炎炎的手，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一点点化为光电，艰难地得出结论：
“她……变成恶魔了吗？”
那么多人爱着她，却没有人提供恨意。
“暴雨，恨她。”
容故机械地命令暴雨，看着狗脸上痛苦的表情，自己也试了试，发现确实做不到。
“如果不能维持恶魔的生命，便让她回到那边的世界，取消B级小世界的身体同化，恢复人类的状态就不会消散……”
他似乎只有说出口才能维持大脑正常运作，嘴里絮絮叨叨地想办法。
暴雨听到这些，眼睛里点燃希望，定定注视着他。
“……我刚刚找到另外那个人的踪迹，不能保证在她完全消散前恢复磁场。”
暴雨凶狠地“汪”了一声，似乎在骂他抓紧时间试试。
容故黑眸中压抑着一场风暴，嗓音低沉地可怕：
“消散在半个小时内结束，赶不及。”
夜里，炎炎的身体成了唯一的发光点，使得一人一狗的视线只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房间里沉寂得可怕，暴雨竖立着很威风的耳朵已经耷拉下去，沉默地啜泣着，鼻子更加湿润起来……
容故张了张嘴唇，没有说出话。
他转头看向床头柜，那里摆放着一本盲文书，表面已经被磨得微微变色，看得出来很受主人的喜欢。
他之前为了给炎炎挑选书籍，学过盲文。
手指扶过那本书的封面，凹凸的触感传达出讯息：
《我带着最后一丝爱意来看你》
第82章 来自天使和恶魔的爱意22
“最后？”
两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 抵在容故的皮肉上，只是想一想都鲜血淋漓。
他不愿把这两个字放在炎炎身上。
他刚刚得到一个记忆完整、那么可爱地回应他爱意的炎炎，怎么能让她以荒谬的方式消散在小世界中？
“既然来不及, 我便不去调查，按步骤回归了……”
容故面容沉静，背后却开始凝聚起什么东西。
暴雨把自己从悲伤中拔出来, 一抬头就看见容故化身罗刹一般，周身笼罩着一层黑雾。
“汪汪？”
它的叫声没有获得容故的注意, 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发现那片黑雾是由一个个微小的黑色粒子汇聚而成的。
容故与小世界接触的所有方位，都像是物体触碰到岩浆, 小世界被瞬间蒸腾……
暴雨心惊胆战, 想要上前护好炎炎，却发现容故指挥着黑粒, 在炎炎四周围成屏障, 不知在保护还是捕捉。
它尝试撞开黑雾, 看似如气流一般流动，却坚不可破。
“汪汪汪！”
暴雨爆发出急促的叫声, 终于换回容故轻轻瞥来的一眼：
“嘘, 让这个小世界, 沉睡吧。”
他是真的想要破坏一整个小世界……
暴雨理解了这一点后, 满心不可思议。
一个人类以一己之力，毁掉B级小世界，不管放在哪，都只会让人放声大笑, 以为是讲笑话。
黑雾越来越浓, 飞速旋转的粒子以独特的轨迹漂浮在空中, 所到之处小世界的空间和时间都被瞬间吞噬。
炎炎散发的微光被包裹在其中，暴雨的角度逐渐看不到那抹光明，只能凑到容故旁边，静静等待着小世界的变化。
天空中聚拢出沉重的乌云，雷声隐藏在其中，处处透露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
从床边，到整个房间，再到别墅，最后蔓延整个小世界……
这段过程很长，却也很短。
容故赶在了炎炎完全消散之前。
当整个小世界处处布满裂缝，外界的联络接通，炎炎在迷蒙中听到久违的系统音：
【宿主醒醒！小世界即将被破坏，相当于副本关闭，你要在这之前给我任务的答案。】
“人设目标吗？是容故！”
【开始检测“容故”是否正确……嘀嘀——任务目标范围内没有这个人物，请重新选定！】
“嗯？”炎炎脑袋里像是灌了浆糊，每思考一个字都分外困难，她挣扎着晃了晃头，“顾容？”
【开始检测“顾容”是否正确……】
【嘀嘀——】
【匹对成功，人设选定正确。】
【恭喜宿主，完成第四个测试任务，小世界关闭中……】
【B级世界：爱而永生即将于五秒内关闭，请做好准备。五，四，三……】
听到熟悉的播报声，炎炎放下心，准备睡一会儿，然而下一秒脑海中响起尖锐的提示：
【警报！B级小世界已被破坏！宿主将强制脱离！】
炎炎的恶魔种族随着小世界崩塌的一瞬间恢复正常，她的身体停止分解，床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身体无力，像是虚脱一般，支起眼皮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目光所及之处如同一片脆弱的玻璃。
裂出蛛网般的缝隙，又“哗啦”一声破裂，属于高级的B级小世界，宣告消失。
床、枕头、被子，都随着小世界的毁灭，消失不见。
她被突如其来的坠落感吓到清醒，一双手臂把她稳稳接住……
“容故？”
“……嗯。”
他的声音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炎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这次相拥一定来之不易。
“可恶，还真被你破坏成功了！”
陌生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却带给炎炎奇异的熟悉感。
她回头，发现暴雨周身浮起亮光，光芒消失后，大狗原本蹲坐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棕发男生，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脸俊朗帅气，像狗狗一样蹲坐在地面上，撇着嘴吐槽：
“容故你这人和不要命一样！”
“……”
“……”
“……”
三个人面面相觑，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炎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重新看向暴雨的方向，那个男生疑惑地看着她，瞳孔和暴雨长得完全一样。
“怎么了，炎炎？”
“！？”
他终于发现自己在口吐人言，用双手胡乱摸了摸自己的人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身，眼神躲躲闪闪地瞥着炎炎：
“那什么，我叫齐禹。”
“你好……”
炎炎傻愣着说出这两个字，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揪紧容故的衣服：“容故，快，咋办啊，暴雨成精了！”
“……”
“我不是，我没有！”齐禹神情复杂，一急就忍不住叫出一声“汪”，赶紧改正，“我本来就是人！”
炎炎测谎能力启动，得知他没有说谎，人麻了：
“所以小世界中，我当成导盲犬的那只狗，从始至终就是个人？”
“是这样的。”
齐禹酷酷地浅笑一下，带着不易察觉的小骄傲。
炎炎陷入思维混乱，容故摸了摸她的头：“他与我同样来自执行部。”
“嗯？你知道这件事？”
这种只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差，炎炎回想起暴雨那么多不符合狗狗智商的聪慧行动，双手捂脸：
“我怎么会傻傻认为那是只狗啊！”
【呲啦……信号接通！你们情况怎么样？】
研究员的声音代替系统，焦急地询问。
三个人脑海中同时响起这道声音，容故用意念回答：“三人都安全，已脱离小世界，需要你们帮助回到现实世界中。”
【收到！稍等。】
“哇！居然是群聊！”
炎炎直接在脑海中听到了容故的声音，惊奇地感叹道。
不知道研究员在操作什么，电流声不断，吵得炎炎头疼。
研究员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嗓音变得又低又轻：
【有一个人想要见你们，所以接下来要一个个传送。】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下一秒容故的身影便消失，炎炎手中一空。
问：与自己的狗狗单独相处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炎炎答：前提是他是狗，对吧？
齐禹认真搭话：“炎炎，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你相见。”
炎炎尽量笑得友好，却找不回与暴雨相处的那种自在：“嗯嗯，我也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认识你……”
齐禹的表情看上去很倔强，颇有几分倔狗暴雨那味：“我虽然样子变了回来，但是永远当你是唯一的主人。”
一个身高比炎炎高一大截的人类对她说出这句话，正常反应是惊悚。
但是在炎炎眼中，他的脸莫名与掌心下的狗狗重合，眉眼弯弯回答：
“谢谢你在小世界中一直保护我，是我引以为傲的狗狗！”
“没什么……”齐禹突然不好意思，转过身去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声音小到听不清，“我才要谢谢你……”
“你说什么？”
来不及听到他的回答，炎炎眼前一闪，那道身影就被传送走，无边无际的空荡世界中只余她一人。
“最后一个才是我吗……”
她静下心，把脑子中所有的回忆都从头到尾加固印象。
就算下次失忆后无法抵挡，也要更快地想起来。
【OK，到你了，小测谎仪。】
炎炎做好准备，微微晕眩过后，眼前的场景变成了玻璃墙筑成的“牢笼”。
“恭喜你完成了能力测试。”
研究员隔着玻璃墙与她对话，只见那人低头输入了一串程序，脑海中的系统与她的联系便被逐渐切断。
【宿主，“我以人设为食”系统就为您服务到这里，合作愉快！】
“能力测试都结束了吗？后面没有小世界的任务啦？”
【对，自动遗忘程序无法对你起作用，就算再进行任务，你也能发现容故是目标人设。】
炎炎心中松了一口气，更多的却是惆怅：“系统再见，虽然你脾气不好还经常冷暴力，但我会怀念你的。”
【……你的话停在再见后面就可以了，谢谢。】
机械音在斗嘴中慢慢散去，随之离开的还有自动遗忘程序和记忆错混程序。
炎炎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扫视一周：“刚才要见我们的人是？”
“嘘！”
研究员突然把所有话筒关闭，直接扫描虹膜打开玻璃门：“面对面说，话筒里有录音功能。”
她表情严肃，确认所有的摄像头都已经被改成假画面，才朝身后挥了挥手：“可以了。”
走过来的是一位中年女子，战斗服英姿飒爽，从敏捷又轻盈的脚步就能看出来身手不错。
“乌女士你好，久闻大名。”
炎炎心底对这个帅气大姐姐印象很好，立正站好：“您好！”
“哈哈哈！不必紧张，我的名字叫邢鹤雪，叫我邢姐就可以。”
炎炎点点小脑袋：“邢姐好！”
研究员在旁边低声提醒：“注意点说话方式，这位是执行部部长！”
炎炎只知道研发部这边的部长是齐峰平，对执行部的事情完全不了解，除了……
“你是容故的女朋友吧！”
邢鹤雪笑意吟吟，却语出惊人，炎炎被她的直接吓到，艰难地挤出一个“嗯”字。
“那不就得了？”邢鹤雪热情地上前，搂住炎炎的脖子，“你跟着他叫我一声邢姐，完全没有问题。”
研究员对她难掩尊敬，低头道歉：“是我多嘴了。”
“都别紧张，咱们……从现在起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蚂蚱？”
“笨蛋！”研究员偷偷戳炎炎的胳膊，纠正道，“邢部长的重点是一根绳子上！”
“我知道！”
炎炎不服气地回戳她，换了个问法：“一根绳子？”
邢鹤雪没有在意她们两人的互动，正色道：“炎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知道你的能力，所以接下来的话，我都会直视着你的眼睛说，请信任我。”
“……好。”
炎炎微微抬头，看着邢鹤雪的眼睛，检测谎言，发现对方句句真诚，而话语的内容让她的世界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